耳边的风声好比那翱翔在海洋之上的海鸥唱着美妙的歌曲。
我坐在天台上的老位置,轻轻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冰。
这时,对面的她说要上个厕所便离开了座位。
放开吸管,我的手抵着下巴遥望着那无边无尽的大海,可思绪却又飘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不要隐瞒我!”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个野孩子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变态吗!”
“居然连自己的学姐都害死了!”
那天,我对舒匽说过要找回那些失踪的记忆,可是时间久了我便开始后悔…后悔对她说出那句话。
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那些被遗忘的碎片,心底也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诫着我那些记忆所带来的恐惧……说这句话的人感觉很熟悉,仿佛就像是我身边的人来的,可仔细听的话又觉得很陌生,因为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那赤 裸裸的鄙视,对我充满厌恶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我的到来夺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并且摧毁了他的生命一般。
我身边有这样的人吗?我不解地问自己,但还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纪彤?”
嗯??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舒匽的朋友,『海鲜之家』的老板,洪宏。
和舒匽来这里久了,常与洪宏见面,久而久之就熟了…当然也发现了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烦人,只是心思比较细密,爱观察人罢了。
“有什么事吗,Ken?”
在这短暂的相处中,我发现了他一个不是秘密的大秘密…也就是他的中文名字。
洪宏最忌讳别人叫他的中文名,当时舒匽跟我说的时候他碰巧也在场,居然顿时红了脸,一点也不像平常的那些男人,反倒像个容易害羞的小男孩。
“没…刚从外头回来就听伙计们说你们来了,想说过来打声招呼。舒匽呢?”
“她上洗手间。”
洪宏点点头表示明白,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看起来有很多心事呢。”
我愣了一下,难道有那么明显吗?
“介不介意说来听听?”说着,他坐在舒匽的位置上。“或许我能给点意见什么的。”
“我没事。”
“真的?”他笑了笑。“可舒匽怎么一点也不像是没事呢?”
“她怎么了?”对于洪宏说的话我感到很惊讶,怎么会没察觉到呢?
“她怎么怎么了?”洪宏不明所以地反问我。
望着他那张三分严肃,七分无知的脸孔,我又忽然想起了那天去了诊所后对舒匽说过的话。
那天我对她说出了隐藏在心里的问题,而她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要帮我。
可是事情过了那么久,我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应该是很担心我才对,看着我一个人躲在一旁纠结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很不好受。
很不好受,却还要在我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Sa,对不起!
我抬眼望向对面的男人。洪宏有一颗细密的心,如果将问题说出来,或许真的能够得到一些帮助也说不定。
“我弄丢了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很想找回来,舒匽她也知道这件事。”在内心里挣扎了好一阵子后,我终于决定了把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我看着洪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同时也留意着他的反应。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意示我继续。
“舒匽说过她会帮我寻回这样东西,可我不想让她这样做。”
“为什么呢?”
我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你知道吗?人是矛盾的。我承认我的确很想寻回那样东西,但是我很害怕,我担心得回了那样东西以后,舒匽会离开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没了那样东西,也要舒匽待在我身边。”
知不知道渴望与恐惧是对比的存在?
在我渴望寻回所有失踪的拼图的同时,我害怕我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既然现在的生活美好,而我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那些总是闹得我头疼的回忆就让它们化为尘土随风而去吧。
就别,再翻出来了。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去烦恼这些问题。”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舒匽爱你,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你。你应该对她有多一点信任才是。”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便很自然地说出这段话…可是,信任吗?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对她我当然是有信心的,可我对自己却全都是怀疑。
“怕就怕最后放弃的人是我,你明白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知道吗?其实舒匽这个人很简单的。她从不勉强得不到的东西,但如果她觉得那样东西是属于她的,她就不会轻易地放开它更别说是离开了。”说着,他忽然倾向前,弯头靠在桌面上,近距离的面对面对我说,“除非你哪天让她觉得她的存在是无谓的,否则,她是绝对不会离开你,你知道吗?”
“她在我的生命里不会是一个无谓的存在。”我对上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呵,那就好。”说着,他站了起来,往室内瞄了一眼。
“我也该走了,记住你说过的话哦。”说完,他跟我挥了挥手便离开了。舒匽正巧从洗手间回来,看见洪宏还聊了一两句,才回到座位上。
“Ken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我摇头,“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
“随便聊聊天需要靠得那么近?”她挑眉,疑惑地问道。“我看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了,免得某人来骚扰我老婆。”
“呵,你呀…”我轻笑了两声,伸手抓住她的耳朵。“Ken可是你的朋友呢,怎么连他的醋也吃起了?”
舒匽无所谓地耸耸肩,“重色轻友呗。”那表情说有多欠打就有多欠打,要是我是洪宏,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好啦,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家--”忽然,她的眼睛一亮,一只手抓着我,另一只指向了大海。“珊珊,快看!今天的夕阳!”
我听了后马上转过头望去,只见火红的太阳躺在那大海洋之上,前边还有两只雪白的海鸥在盘旋。
那景观叫我看了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是一幅该怎样才能形容出的画面…当一对雪白的海鸥在大海之上飞旋,而火红的太阳成了它们的背景时,那种澎湃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得出的。
“一天又结束了。”舒匽来到我身后搂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嗯。”我靠在她胸前,轻声应道。“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我们也会像那两只海鸥一样,不管是日出还是夕阳的时候都在一起。”
我笑了笑,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你又知道它们无时无刻都是在一起的?”
“当然知道。”她重新将我拉入她怀里。
“其中一只海鸥晚上怕冷,需要另一只海鸥抱着才不会发抖呢。没了那只海鸥呢,这只海鸥很难活下去的。”
我忍不住笑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现在是在说我没了你很难活下去吗?”我好笑地推了她的头一下。
她揉着被推的部位,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人家是在说海鸥呢!”
真是的…我叹了口气,靠在她肩膀上。
“Sa,其实你说对了。没有你,我真的很难活下去。”我抬起头,与她对视。
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正在对我说着无尽数的甜言蜜语。
它们就像个漩涡一样,将注视着它们的我给吸了进去。
闭上眼,听听耳边传来的风与海鸥声,她的唇片落在了我的之上。
夕阳前,一对相恋的海鸥比翼双飞。
天空下,一对相爱的心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