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人躺在床褥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谷天潼仰起头,扬起美眸,望着和式格窗外亮晃晃的银月,她觉得四周好安静,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睡不着,才会觉得心里有点闷。

她一向都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总是粗手粗脚,总是唠唠叨叨,像个多事的老妈子,计算着金钱,像个守财奴似的。

亏她一直都在说唐允风不可爱,她才是最不可爱的那个人吧!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看着那一弯银月,竟然心痛得想要掉眼泪,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是谁?”她坐起身,轻声地回道。

“是我,我可以进去吗?”唐允风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之中,隔着门板,听起来有点距离感。

她咬住唇没说话,不想回答他,想逃避他的问题。

究竟该怎么说呢?她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让他进来,因为,就连她自己心里都在挣扎。

她坐在月色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黑影的那端就快要连接到房门口,或许,它才是最诚实的吧!

谷天潼掀开被子,站起身,走到门口,缓缓地把门打开,她没抬头看他,眼神平行的地方是他宽阔的胸膛,白色的衬衫微敞,露出了结实的肌理。

“我已经睡了。”她别开视线,改换直视他的臂膀。

“可是你现在还醒着。”唐允风敛眸直勾勾地瞅着她,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说来可笑,面对她,他的心里竟然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她身穿着一袭白色的睡衣,只露出了柔嫩的纤颈,但仅仅只是白净剔透的锁骨,以及微微怦跳的颈脉,就已经足够令他心神旌动,不能自拔。

“你有事吗?如果你想吃宵夜的话,已经有佣人替你准备了,我……”她忽然打住,被他突然抚上粉颊的大掌给吓了一跳。

他轻抚的动作非常地怜惜,仿佛很宝贝她似的。

谷天潼立刻命令自己消去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当然有宝贝的人,但那个人不是她。

但他的碰触,依旧令她心脏狂跳不止,像完全乱了拍的钟摆,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按住他轻抚她脸颊的手掌,将它握着,牵着他,把他带进房间里。

唐允风没有挣开她,任由她牵着他,摆布他,在来这里之前,他试着工作让自己分心,但却静不下心。

他必须看着她,知道她还在身边,心才会安静下来。

谷天潼将他按坐在垫褥上,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下,他伸手想要碰她,却被她制止。

“天潼……”

当她翻身跨坐到他的腿上,在月亮的光晕底下,她的动作与表情看起来竟有种妖娆的性感,唐允风喉头一紧,嗓音变得沙哑。

“你不想要我吗?”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一双纤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指尖刻划着他掩藏在深蓝色衬衫之下的每一寸肌理,找到了他心口上敏感的男性突起,轻慢地绕着圈圈。

她想要主动,她不想要让自己只能被他摆布,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是很讨厌——?!”

“有女人这样对待过你吗?”

“有。”他向来不吝于让女人服侍自己。

“那你比较一下,我跟她们比起来技术如何,”她抿起一抹浅笑,柔嫩的手心抚摸着他的胸膛,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钮扣,探入衣料之内,碰触着他硬实的肌肉,手心有些发烫。

在她显得生涩的爱抚之下,唐允风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根本就无从比较起,因为,光是想到在碰他的人是她,他就感觉到难以自持的兴奋,胯间的男性象征迅速地起了反应。

他朝她伸出手,却被她给按住。

“今天由我来,你不要动。”她解开他衬衫上所有的扣子,俯下小脸轻吻着他的胸膛,嫩唇轻轻撩擦着他的心口,离他胸前敏感的小巧突起大概不到半公分的距离,“如果你动手了,不就无法比较了吗?”她小声地说着,柔软的气息轻轻地吹在他的肌肤上,比切实的爱抚更加撩人心弦。

他咬紧牙关,喉头一阵低吼。

谷天潼不管他,俯首在他的颈边轻吻,一双纤手不断地爱抚他强健结实的身躯,顺势解开了他的裤头,扭动着纤腰,隔着两人身上的衣物,以她最私密的女性幽谷摩擦着他胯间越来越硬热的勃起。

果然还是喜欢他呀!

只是在他身上几次摩擦,她就感觉到底裤透了湿意,想要被他狠狠地贯穿侵犯,就像要把她弄坏似的玩弄,而这念头才一闪过,她竟然感觉到腿心深处更湿更热了!

两团红晕浮上她的双颊,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她淫荡的反应?

算了!

她干脆把心一横,站起身来,在他炽热的注视之下,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裸着坐回他的腰腿上,伸手掏出了他早已火热如硬杵般的欲茎,对准了早已水蜜满溢的花穴,缓缓地沉下了身子。

唐允风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因为她的挑逗而在沸腾着,顺着她的意思不动手,但这个顺从却是有如地狱般的煎熬,快要了他的命。

他想抱她,想得几乎快要发抖。

她不顾身子里不适的撕裂疼痛,沉下身完全将他贲张的欲火给吞没,一瞬间,花穴深处被直接捣穿的胀热感觉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我做得好吗?”她扬起美眸,直视着他。

“好。”他的嗓音哑得像吞了沙子。

听到他的证许,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只是与他私处交合的暧昧感觉,却教她觉得空虚,她想要被拥抱,就像那一夜,他不断地需索着她,快要将她揉成碎片般的狂烈拥抱。

“抱我。”她简短的语气,近乎命令。

但她这个命令,他非常乐意遵从,伸出大掌按住她俏挺的臀办,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顺着内心的渴望开始在她美妙的身子里进行律动,一次又一次的贯穿,激捣出潺潺的爱液蜜泉。

“啊……”

她轻吟出声,感觉自己的乳房被他的大掌狭握住,他以拇指玩弄着尖端的嫩蕊,腴白的肌肤仿佛就要溢出他的指缝,透出荒淫的美色。

被他不断需索的身子仿佛就快要融化一样,愉悦的感觉不断地在攀升,就快要将撕整个人淹没,整个身子只能任由他摆布,像个洋娃娃似的只能在他的喂养之不得到满足。

但无所谓……只要是他,她就无所谓……

月色下,她雪白的肌肤泛着嫣红色的光泽,两副交缠的男女身躯难分难舍,早已经分不清楚你我。

这一夜,他不知止歇的欲火,令她几乎无眠……

……

隔天他一早就出门了,谷天潼以为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找她,却没想到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佣人来说有位小姐要见她。

是谁呢?

谷天潼抱着疑惑的心情走到会客的厅室,没想到自己会见到石川爱姬,原来,她也回日本了。

也是唐允风要她必须跟来日本吗?谷天潼在软椅上落坐,勉强自己扯出微笑,“你是来找唐先生的吗?他不在……”

“我知道允风不在,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有话要跟你当面谈谈。”石川爱姬心里不高兴极了,刚才谷天潼让佣人领了过来的神态,仿佛已经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唐允风要到日本的消息,她一直到昨天才知道,立刻就订了机位追回来,没想到他竟然会带着谷天潼,而不是带着她。

“我们不熟,只怕没话好说。”谷天潼轻淡地说道。

“不熟没关系,我把话说完就走,谷小姐,你应该知道唐家是何等显赫的名门世家吧?你也想要攀上枝头当凤凰,是吗?”

“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石川小姐,你想要做什么,是你跟唐允风之间的事情,不关我的事,你别把矛头指错人了!”

“我可以付你钱,我知道你家欠了不少钱,这就是你死缠着允风不放的理由吧?我可以替你把钱还清,然后,我再多给你一笔钱,请你快点消失在我们面前,不要妨碍我们。”

“他爱的人是石川英姬,不是你,你也只是个替身,为什么你可以说话那么大声呢?我不懂,真的不懂。”说完,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好可笑,笑着对方,也笑着自己。

“允风喜欢姐姐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是我跟他,他喜欢我,如果你见过他对我有多好,你就会知道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石川爱姬被说中了心事,拔高了嗓音怒喊。

“我见过。”所以她才会心痛。

谷天潼眸色变得黯然,像罩上了一层薄雾,泪水仿佛就快要掉下来了。

“你知道的话就最好,识相的话就快点离开,反正你跟允风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

“我没有在玩心机,我只是……”

喜欢他。

她在心里俏声地对自己又重述了一遍,心里的伤痕也更加深了一点,她看着石川爱姬美丽的脸蛋,轻轻地叹了口气。

险些忘了呀!才不过是昨晚与唐允风的缠绵温存,就让她忘记了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最喜欢的女人。

或许,这个事实该提醒自己,也该提醒一不肯了吧!

……

今天,他终于将整件案子谈妥,接下来就是执行上面的问题,他已经交代好一切事宜,剩下的就让他的手下去做就好了。

在唐氏集团之中,他虽然不负责决策,也不负责沟通,但是因为他善于财务运作,知道如何才能够不让已经到手的获利回吐,所以,只要他看准的投资事业,许多公司不说二话都肯合作。

当然,此行来到日本,也是为了要当面见见石川先生,因为这件案子他大哥交给他全权处理,所以他想一次做个了断。

接下来,他就有充分的时间,跟谷天潼那妮子好好把话说清楚。

深秋夜晚的月亮显得特别明亮,谷天潼坐在长廊上,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今天,女佣告诉她这个位置是熙恩小姐的最爱,她没见过那位熙恩小姐,听说她长得很漂亮,就像粉妆玉琢的洋娃娃般好看。

女佣还说这位熙恩小姐是不折不扣的幸运儿,除了得天独厚的美貌之外,还有哥哥姐姐的疼爱,最重要的是,被人称为“唐门守护神”的大少爷对她呵护有加,两人再过不久之后就要结婚。

这些事情在谷天潼的耳里听起来,就像听着有如在天堂发生的事情般遥远,就像唐允风一样,她以为自己碰到了,其实只是她的手与幻影重叠而已,根本上,他依旧在那遥远的地方。

唐允风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伸手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她的头发柔柔鬈鬈的,让她看起来显得可爱又迷糊。

“今下天,石川小姐来找你,你不在。”她开口打破沉默。

“她来做什么?”他的眸光一冷,没想到会听到石川爱姬的名字。

“宣示主权。”她笑了,转头看他。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拧起眉心,不高兴她笑得如此诡谲,“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你怕我跟她说什么吗?我没有,我没说我们上过床,你一定不要我跟她说这些吧!”

刻在唐允风眉心的皱褶更深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喜欢把他跟石川爱姬扯上关系,这两天,大概全台湾的报纸杂志都会有一条新闻,那天,当石川爱姬带着一堆媒体到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正式宣布过了。

他跟石川爱姬并没有在交往,只是他懒得去澄清罢了。

“你说过,就算不是我也无所谓,反正多得是漂亮女人喜欢你。”她顿了一顿,笑容之中渗入了悲伤,“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吧?一点都不在乎我,是吧?”

“不——”他的心口一紧。

“是吧?你一定是不在乎我,才会根本不关心我的感受,才会以为能把我当成替身,随意地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吧?”

“不,你并不是——”在他的心中,还有谁能够让她变成替身呢?她比谁都重要,在他的心里沉沉地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对不起。”她不让他说完,站起身,转头面对他,月光在她的身后发亮,被阴影笼罩的小脸上,一双美眸熠熠闪烁。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跟你之间所有的一切事情,我都想把它们当成没发生过,我会把你忘掉,全部都忘掉。”

无论是快乐的、不快乐的事,她都要把记忆擦掉,就像橡皮擦涂过的地方,干干净净的,她可以再写上新的东西,再遇上新的人。

“不,不要这么做。”他沙哑的嗓音近乎乞求,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巧妙地闪开。

“我不想更讨厌你,不想更恨你,所以,请你让我走,好吗?”

如果再继续待在他身边,她一定会变得恨他,因为心里太喜欢了,所以一定会恨他。

只是,他的心里明明就不在乎她,为什么要狡猾地露出那种被抛弃的表情呢?他太狡猾了,总是知道如何让她觉得心痛。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吗?报应他总是游戏人间,却从来不付出真心吗?

唐允风苦笑,“好,如果能让你感到快乐的话,我同意让你走。”

……

那一天,她走了,而他没有挽留,她头也不回离去的纤细背影,一直残留在他的心底不能抹去。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体型娇小,但也知道她纤细的身子里藏着用不尽的能量,总是蹦蹦跳跳,上天下地,带给他无数的惊奇。

但那一天,她的能量却仿佛全部用尽了,她娇小的身子变得透明,脆弱得几乎快要撕碎他的心。

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台湾,而是一直留在日本,让自己的心清静清静,其实心里是怕一回到台北,会忍不住再去找她。

她恨透了他,应该不会想再见到他吧!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跟他四弟在一起了,如果钧风敢让她哭,小心他绝对不会轻饶过他。

这几天,美国那边的公事透过电脑传到日本这里,他处理完之后就再回传过去,他一直都在工作,就像以前一样,像一台没有感情,只懂得计算的机器,只懂得失,不懂感情的价值。

这天,他却接到唐厉风打来的越洋电话,劈头就给他一顿痛骂,“唐允风,你是放假放傻了吗?”

“大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有点不高兴。

“还亏所有人都把你唐大天才捧上了天,说你办事能力了得,所以才会让你连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都弄错吗?”

“我怎么可能连最简单的数学问题都不会?”

“打开你的电脑,我把文件传给你了,你自己看看到底犯了什么错。”说完,唐厉风就挂断了电话,没再多说废话。

唐允风打开电脑接收邮件,细览了文件的内容,这才发现了致命的大错误,照他这个评估方法,他们不只不会赚钱,可能还会赔上不少。

该死!他怎么会犯这种连小学生说不定都不会犯的错误呢?!

就在他努力拾回注意力,修改其中的错误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唐钧风从台湾打来的电话。

“三哥,我刚才跟大哥通过电话,他好像对你很下满意。”

“我刚才跟他说过话。”

“是吗?那我来替他补充说明,他说,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心不在焉,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话,就不必再回唐氏来了,他说唐氏不需要一个废人,别忘了,咱们大哥的眼线可多了,你做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唐允风细细地眯起眸,对于这个说法并不反驳,他们大哥的评断总是最犀利,如果他说他是个废人,那情况大概就好不到哪里去。

“天潼……”他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了,“她还好吗?”

“她现在不在台湾,听说她父亲借朋友一笔钱,原本以为讨不回来,没想到那个朋友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谷家,现在她出国去留学了。”

“为什么你要让她走?她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的吗?”他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谴责意味。

闻言,唐钧风的叹息声从话筒那端传来,“三哥,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你在爱情这一方面,真的比一根木头更像木头,天潼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不过,我跟你说这些也晚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留学,我会知道这些事情,是魏奶奶告诉我的,但她打电话去谷家时,谷先生不肯说出他女儿去了哪里,只说他不想再让女儿被人伤害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了。

唐允风浑然不觉那端已经挂了电话,他的脑袋就像被几百颗深水炸弹轰过一样,他猛然站起身,转身走出书房。

他要回台湾去,现在就要回去。

但只要一想到她现在不知去向,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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