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津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宋蕙中考后升入高中,这里马上真如亓官星所愿,成了她一个人的乐园。
“蕙蕙,东西后天就要收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宋蕙抬头,思索着,“12点吧,半夜奔逃,不是很刺激吗?”她努力将日子过得刺激丛生,毫不留情。
宋月章失笑,一如既往的包容支持,“好,那我们半夜出发。”
说着,宋月章踩了一双自动鞋套,踏上楼梯,张开双臂,“下来吗?”少女颈间的绿宝石项链在晃啊晃,那绿犹如一小块剥离自大地心口的皮肤。
宋蕙笑了,她站起身,细细打量最新最近的他。
“你黑了不少。”
“被晒黑的,怎么了?”
她理理头发,摸了一下胸口的绿宝石。
手指就在表面轻轻划过,纤细的指尖让宋月章再度有些异样。
虽然宋月章是异性,可她并无多少羞涩和紧张,就像面对镜子,倒映出来是白黑绿三色晕染成的宋蕙,她背后,还有一弯弦月。
“你先换衣服吧。”
这次晚餐不像平时随意,略带几分正式,算是临别宴。
亓官景也带了儿子过来,只是亓官征一家长居他市,没有参加。
亓官星小孩子心性,今晚最是兴奋,她先跟二哥二嫂聊了很长时间,再缠着母亲说要搞场小家宴,送送二哥一家。
宋月章就是留下来守护她的骑士,一分一毫都为宋蕙考虑妥当。
他去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打理好后就去同宋蕙下楼。
路过三楼某间房间时,他锻炼出的好耳力敏锐探测出两道声音,顺着未严密关紧的门缝,钻进他的耳朵里。
“那当然,姐跟你都是一个爹的,能跟宋津宋蕙比吗?”
“姐姐,那他们走了之后,我还要留在这里吗?”
女人抬高了音调,自信满满,“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这个宅子都是要给你的,他们终归是客人。”
“而且,阿星我先告诉你,不要老跟宋津宋蕙比,你将来要跟的也是你大哥,说实在的,你明白吗?”
小女孩怯怯地问:“大哥?”
“如今我们家都是你大哥在管事,你就是跟宋津宋蕙他们一起长大,忘了他们的身份了,你该多跟大哥二哥他们来往啊。”
“月章少爷,这是您掉的手链。”
宋月章晃过神,才发觉手里的包装袋已经掉在地上。汪妈交给他,拍拍他,眼神示意他赶快离开。
他捏紧了袋子,大步离去。
房间内正播着复古动感的音乐。宋蕙坐在沙发里,见他回来了,不禁抱怨,“你好慢。”
宋月章眼睫动了几下,解释道,“我听到了亓官星和亓官景的谈话。”
“说了什么?”
宋蕙嘴上这么说,兴趣却没多少。
“亓官景对亓官星说,她们是一个父亲的,庄园是亓官星的,我们都是客人……”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陷入如同水波的舒畅音乐之中,嗓音也变得迷蒙起来。
宋蕙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你过来吧。”
少年顺从她的话语,只是来到沙发旁时,又没了动作。
宋蕙这才想起来这个家伙不正常,补充了一句,“跪坐随意。”
宋月章安静盯着她,动了动身子,缓慢地……跪在她腿旁。宋蕙勾起他戴的皮制项链,“那你说,我该怎么回报她们的恩情?”
项链内侧刻了一行字。宋月章颈边的字如其人,他最听她的话。他是亓官肃心腹家的孩子,从小跟兄妹俩一起长大。
起初宋津对宋月章有点意见,认为让他守在妹妹旁边实在不合理。
可惜宋津上学后也没功夫盯着这两人,而且在亓官肃眼里,宋月章先是姓宋,再是老柴家的老四,很后很后……才能想到性别。
宋蕙却觉得宋月章是柴家的异类。
“不知道……但我支持主人的一切行动。”
宋蕙在宋月章眼里读出了熟悉的温驯。温驯之下,是潜藏的反叛和执拗。“真的吗?”她松开了手。
宋月章忽然抱紧了她的腿,“我永远在你旁边。”
下了楼,亓官景与她的儿子明霁坐在椅子的一侧,和奶奶还有亓官星在闲聊。
看少女和宋月章一道从扶梯上下来,三人不约而同都顿了一下。
宋婉仪见终日埋首书本的孙女也出来走动,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蕙蕙,快下来,姑姑和表哥来了。”
日子……终于不无聊了。
“那个英文竞赛,明霁准备的如何了?”
明霁一如既往的乖巧安静,他回答道,“每天都在准备,应该不错的。”亓官景摸摸儿子的头发,语气骄傲,“加油,逸天,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她看宋蕙未言,接着笑道,“小蕙,你也接着努力,不骄不躁,好好学习。”
“姑姑,我会的。”
宋蕙浅笑,眼里全是受教的真诚。
亓官星坐在宋蕙正对面,穿了鹅黄色的波点裙,编辫子盘了个法式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活泼开朗,恰如永朝太阳的葵花。
“你们马上要一起上高中了,”亓官星转头朝她笑,“蕙蕙,以后要多回来看我,别忘了!”
宋婉仪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他们又不是跑了,只是上个学,你把自己说得跟被抛弃了那样。”
亓官星嗔道,“我现在就是被抛弃了啊,这里只有我一个了,而我还要好几年才能上高中呢。”
“那妈给你叫几个孩子再来陪你?看你哭丧着脸,丑死了。”
亓官星把脸一扭,“那你别看了,都这么丑了,你还笑我。”
她的目光恰巧落到宋月章身上,眼睛一亮,“月章哥,你还会留下来吗?”宋月章一愣,答道,“我也会走。”
“哎——都走吧,走吧,只有我一个人了。”亓官星往后一瘫,望着天花板长吁短叹。
“小姑,你别伤心。我们放假会来看你的,你也多过来A中找我们,就坐大姑的车,怎么样,奶奶?”
宋蕙安慰她,看向宋婉仪。
“对嘛,小星,多找找你外甥侄女,至于这么伤心嘛?”
亓官星扑倒母亲怀里,“我只是有点伤感,毕竟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妈,你再说我真想哭了!”
“别哭了丫头,”宋婉仪抱着她,温声道,“上茶吧。你润润嗓子。”宋婉仪今日泡的茶是龙井,用的是她收藏的一套紫砂壶,再配上清透的琉璃壶承,悦目且舒心。
母亲优雅,儿子矜贵。
可再多的努力在宋蕙眼里无用。就像抓起一把沙子问她要不要去炼玻璃。她倒打算炼化这对母子俩的表象,让他们凸显出实际本色。
杯子,不合时宜地坠地。
宋婉仪十分敏锐地转头,熟练而又无语地骂道,“死丫头,你就不能好好品茶嘛!”
“对不起,奶奶,茶太好喝了,没收住。”宋蕙不好意思地擦擦嘴。
“你这丫头,这茶给你喝,简直——简直就是牛嚼牡丹!对牛弹琴!”宋蕙撇下嘴,“奶奶……”
“也不指望你多优雅,今天逸天也在,你好好学学人家。女孩子家,还不如表兄文雅,你可羞愧!”
宋婉仪恨铁不成钢地叨叨,可只是嘴上骂着,却没怎么动怒。
宋蕙抬头看向明霁,尬尴地笑笑,“姑姑,表哥,别介意。”
亓官景往后一靠,安慰她,打趣说道,“哎呀,妈,这又不是什么事,清也还小,别急,慢慢来。”
“这丫头,三天两头就要气我一次!我养了一个小祖宗这是!”
嘴上依旧这样骂,可宋婉仪脸上,浮现了几抹笑意。
晚餐后,亓官星黏在宋婉仪身旁,和亓官景走进了书室。电梯一直在被搬家人员使用,因而三人走楼梯上楼。上至第二层时,她跟在明霁后面。
明霁不解回头,就看见宋月章守在楼梯口,而宋蕙倚靠在墙上,绕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表哥,你知道你妈妈的光荣事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