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
越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越会让人感觉到它的绝望。
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紧密的摩天大楼会挡住所有的阳光，把高楼的阴影和高楼所代表的权力，强行压在它们脚下的行人的身上。
也许只有当旭日的光线平平的扫过每条街道的时候，这个城市才能展示出一丝朦胧的希望。
陆炎披着朝阳的光辉、疲惫的返回租住的公寓。他机械的打开信箱，机械的拿出信，机械的上楼，机械的开门、进门。
欧小蛮已经失踪一周了。他尝试了所有找她的方法。
他把路边所有的小巷都找遍了，还和之前的小混混又打了一架。
他还去了医院，确认跟踪者确实暂时下不了床。
他又去了三次警察局，但是一个华夏女孩的失踪对哥谭警察来说真的不是大事。
他找了学校，但是学校的调查只是为了证明欧小蛮没有进过学校，证明欧小蛮的失踪和他们没有关系。
他找了所有的朋友和华人学生会。在哥谭的华人可能是唯一真心帮他的群体了。可是几个普通人又能找得到什么？
更可怕的是，欧小蛮失踪仅仅一天之后，各种各样的流言就出现在微信群里。
很多人说欧小蛮是在逃离陆炎的家暴。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过陆炎殴打欧小蛮，时间、地点、人证一个不缺。
也有人说欧小蛮是看上了一个联邦老头，结婚拿身份去了。在稍微友好点的版本里，欧小蛮看上的不是老头，而是金发的联邦帅哥。
更离谱的流言是陆炎杀了欧小蛮，然后碎尸灭迹。所以警察现在应该去下水道找尸体。
各种各样越来越靠谱的分析，让很多人心安理得地退出了搜寻的队伍。
陆炎没有时间搭理这些流言。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欧小蛮已经失踪了。
每天打开家门的时候，他都幻想着欧小蛮就站在门后。
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
回到家的陆炎呆呆的看着玄关的上的照片。那种无力反抗的恐惧再一次笼罩了他。他至今不敢告诉家里欧小蛮失踪的消息。
陆炎的脑子里闪过他父亲的话，“男人一定要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除了这句话，陆炎的脑子里闪过的，还有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张忧伤的脸。
陆炎知道，他恐怕是犯了一个比他父亲更严重的错误。
陆炎强迫自己把眼睛从玄关的照片上挪开，转到手里拿的那一曡信上。
他有一种奇怪的期待，希望其中有一封信会找他要赎金。
只可惜几乎所有的信都是广告和账单。
只有一封信不一样。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但是信沉甸甸的。
陆炎深吸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要赎金的信呢。他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张红色卡片。
卡片看起来是金属材质的，放在手里有点重。卡上面喷着亚光的红漆，一个华夏古文字一样的传统火焰纹印在卡片的中央。卡的底部绘着雷纹。
陆炎皱着眉头。这是什么东西？银行卡？门禁卡？会员证？为什么上面都是华夏的元素？这卡和欧小蛮的失踪有关系么？
就在陆炎迷惑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想起了敲门声。陆炎顺手把卡片放到裤子口袋里面，走到门前，透过猫眼望出去。
门外站着一名亚裔女性，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装，腰间别着警徽。
警察？陆炎一把拉开门。
“你好，我是哥谭警察。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能进去说么？” 女警说的是华夏语。
她有点惊讶陆炎开门的速度。
大部分联邦人看见警察都想跑的，都要磨蹭半天才开门。
“你们找到欧小蛮了？” 陆炎现在很紧张。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又不敢听这个答案。
陆炎小心翼翼的表情让女警的心揪了一下。
女警叹了口气，看着陆炎的眼神里竟然有一点点怜悯：“还没有消息，我们能进去说么？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陆炎马上放女警进屋。警察终于愿意管这个案子了。
女警走进门，望了一眼屋内。
没有女主人的屋子，一个星期就变成了垃圾场，到处都是外卖的饭盒。
女警皱了皱眉头，屋子里面太脏了，所以她决定不进去了、就在玄关完成这次访问。
“最近出了很多类似的案件，所以我们想调查一下这些案子有没有相似之处。”女警开门见山。
“好，你问吧。”陆炎答道。果然有联邦人也失踪了，否则警察不会管的。
女警从最基本的问题问起，姓名，身份，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之类的。大部分都是陆炎之前已经告诉过警察的了。
重复回答着这些问题，陆炎觉得他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收到一张金属卡片？”女警问道。
陆炎迷惑的抬起头，心中满是惊讶。她怎么知道我收到卡片了？
陆炎忽然意识到这个女警的目的，恐怕不是欧小蛮，而是这张卡片。
这张卡片到底是什么？她真的是女警么？她为什么要问卡片的事？陆炎的心底涌起一股谨慎和怀疑。
陆炎决定维持自己迷惑的表情，开始装傻：“卡片？什么卡片？和欧小蛮有关么？”
“没有收到就算了。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有消息我会再联络你的。” 女警结束询问，准备离开。
女警刚走出门，就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叮嘱陆炎道：“如果你收到金属卡片，一定要小心。那张卡片很危险。大部分收到卡片的人都失踪了。你一定要小心。”
女警又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有种预感，你很快就会再见到你女朋友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联系我。”
警察用“预感”来安慰人？这是黑色幽默么。陆炎感觉如果女警说，我们会努力找人的，更能安慰他一些。
女警看出了男人眼里的不信任。她微微一晒，转头离开。
“谢谢。”背后传来男人的诚恳的道谢声。
虽然陆炎觉得预感这个词并不应该从警察的嘴里说出来，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女警安慰里的真诚。
而他现在确实很需要安慰。
女警走到楼下的车里，拿起电话，播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里面传出一个男声，用联邦语问道，“他收到卡片了么？”
“他没有承认，但是他收到了。”女警用联邦语回答。
“好，盯着他。”男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女警放下手机，抬头望着陆炎房间的窗户，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陆炎这样绝望的男朋友或者丈夫了。
而绝望的家属，结局往往都不好。
女警只是希望自己最后多说的那几句话能帮到陆炎。
楼上，陆炎在皱着眉头思考着。很明显，卡片有问题。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卡片和欧小蛮的失踪有关系。
“收到卡片的人很多都失踪了么？欧小蛮是不是也收到卡片了？”
陆炎把手伸进口袋，打算再仔细看看卡片。
可是卡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