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锋竞秀

三峰汇聚,三光灿然,鬼狱死绝之地,此刻圣气浩瀚,道芒苍渺,儒风鸣歌,三教剑峰各自逞威,傲对邪者大军,不世神兵,绝世锋芒!

鬼狱众人虽是各自拼命抵挡,却难堪此力,接连负创!

“他们三人联手,竟能有如此威力!”暗自心惊之下,咒日邪神杀心更盛:“今日,决不能纵你们三人回去!”心思既起,杀意已临,只见三峰视野之外,鬼狱邪阳曝然一闪,火舌喷吐,幽蓝魂力蓬勃而出,涌向渎天祸体内!

霎时,邪神雄力暴增,霎时暗走光移,惊爆如雷,末日王权一击之力,竟是撼动三峰绝式,令原本倾倒的战局再度回归平衡!

“他们占有地利,你们带伤,久战不利!”察觉敌酋实力暴增,段尘缘当机立断,释罪横摆于胸,毅然道:“你们先走,修者——断后!”

“失却三峰联手,你亦不能久持!”海倾天道。商清璇亦道:“不错,要走,一起走!”

“外围敌人,已被修者率九曜天尊肃清,畅通无阻!”段尘缘说话间,已运气于剑,佛眼陡开,释罪圣辉浩绽,一时间,佛者身后梵响高鸣,凝化三千光华,释门至强圣招加持,三锋合力瞬然惊爆,压下邪阳怒焰,一阻鬼魅侵袭,地葬沉渊为之剧震!

“走!”甫占上风,段尘缘当机立断,回身双掌击出,柔劲正中破晓、疏影剑身,海倾天、商清璇二人顺势借力倒飞而出!

“你让他们二人先行脱走,失却三锋联手,你又如何对敌本神?”渎天祸不解,亦是愤怒,眼前僧者,竟敢如此轻视自己!

“梵海之中,自有慧锋,修者之行,自有慧剑!”但见佛者身周金光消弭,圣呗不再,然释罪悬空之际,威压更胜从前!

渎天祸只敢整个地窟之中寒意森然,锋锐无比,与先前圣光灼烫判如两物!

“是……剑意!”惊觉间,无数锋锐剑意已从山壁蔓延而开,化作万柄慧锋,铺天盖地,砸向鬼狱众人!

全方位的攻击,避无可避,守无可守!

渎天祸急调邪阳雄力,护住周身,其余鬼狱众邪各自拼命抵挡,却依旧挡不住慧剑穿身,血花四溅!

段尘缘一击得手,当即撤退,不料身后风啸忽急,竟是渎天祸驭邪阳之力为盾,强顶漫天剑意,奔杀而来!

段尘缘回首间,已是邪风扫面,恶掌临身!

“入吾鬼狱,也想全身而退吗!!”盛怒之下,渎天祸猛取邪阳伟力,一掌轰出,如炽阳降临,火舌四窜,段尘缘急运掌力相接,圣气邪力相冲一瞬,但见金光消弭,恶火窜天,佛者身受邪焰噬体,当场负创!

同一时间,山中甬道难承邪力冲刷,硬生被拓数尺之宽!

但借此雄力,段尘缘亦飞出丈许开外,转足飞奔!

渎天祸见此情形,冷笑一声,道:“万鬼血岩之前,你——跑的掉吗?”一抬手,宏伟邪力爆冲,直奔万鬼血岩之下那万千尸骸!

然而下一刻,只见地葬沉渊入口处,一道无形蓝芒飘闪而过,奔腾邪力犹如洪峰拍案,倒卷而回!

邪神自信神情倏然一滞,随即怒容满面!

正在此时,寂灭侯等人已换过备体追出,见此情形,忙跪地请示道:“邪神,是否追击?”

眼见那白色身影已然远遁,渎天祸不禁怒上心头:“追?”冷哼一声,忽发一掌,竟印在寂灭侯前额之上!

老者错愕间不及发出一丝声响,已是头壳爆开,死于当场!

渎天祸一掌毙命,心中怒郁方才有所消解,冷冷道:“出了邪阳输功范围,你们谁挡的住他们三锋联手?理好尔等备体,三教反攻不日必将到来,届时,便是决战之刻!”

众邪皆噤若寒蝉,不敢再言,亦不敢再看其背影,恭送其往深处离去。

邪阳之间中,祸世鬼阳依旧散发着幽黄的冷光,无数灵魂在其中哀嚎嘶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毫无尊严的被当作一份份饵料,被邪人们无情的攫取着生命最后的存在。

渎天祸望向依旧滚滚燃烧的邪阳,感受着鬼力汩汩灌体的威能,心中却在默思:“血岩大军无法调动,是偷偷被施加阵法?孟九擎,你欲以此法限制本神大军,但如此一来,邪阳之力反而更为凝聚,令吾等功体将更加强悍,实在是自作聪明!况且,此阵影响范围只在万鬼血岩,本神依旧可以继续操控周边鬼兵,就算找不到施阵之人,也一样会有鬼兵纠缠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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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段尘缘一路踏莲,奔出约莫十数里,出了鬼狱范围,只见前方一蓝一绿两道身影飞速迎来,正是焦急等待中的海倾天与商清璇。

“你终于……你受伤了?”迎上的商清璇未及高兴,便望见佛者嘴角鲜血,担忧问道。

“无妨,情报是否送出?”段尘缘问道。

“已送出飞鸽,寻个安全所在,静待消息吧。”商清璇道。

段尘缘却问道:“二位无恙乎?”

商清璇此刻虽已封住左肩穴道,但剜肉之伤,清楚可辨,加之血染青衣,红绿混杂,极是骇人。

海倾天状况亦是不佳,他以道门禁符“乾坤法随”强提功体,不但耗气极剧,对身体负担亦是不小,此刻已是面色发白,脚步虚浮,若非那般危机关头,也断不会如此选择。

饶是如此,二人却异口同声道:“无妨。”

问答之间,段尘缘已是粗略看过二人伤势,不禁凝眉道:“你们伤的不轻,只怕反攻之时,功体不得完愈。”

商清璇道:“此情报重逾千钧,即使舍生取义也在所不惜。”

海倾天亦道:“挚友生死,自当以命相搏。”

三人默契,早已超越友谊,段尘缘自己也是豁命来援,也不再多说,颔首道:“你们先行觅地疗伤。修者还需与九曜天尊会面。”各自道声:“珍重!”三人便兵分两路而行。

且说醒世公府中,墨天痕与煌天破每日于民为天的无暇殿中参悟源经奥妙,不觉已过三日。

三日之中,每日卯时,都有七君之一护送源经前来,再于酉时收回,送回君舍稷所在的赦天殿看管,孟九擎与其余七君则星夜在此,看护源经。

这日赦天殿中,孟九擎正与晏世缘、笑翰林、战长林几人互弈,两盘棋,四个人,纵横九宫,黑白分明,此时,门外走入一人,正是监察穷文一脉的屈有道归来。

众人打过招呼,屈有道便到一盘棋边落座,笑翰林道:“我当是令师兄护经归来呢。今日穷文弟子可有异动?”

屈有道眼上盯住纵横战局,应道:“倒与往常无异,我都怀疑是漏看了几处。”

战长林道:“东京地广人多,真要有心避你,未必能查到。”

屈有道轻叹一声,无奈道:“盯一处是一处,若无便罢,若有,我便是罪人。若非如此,今日本该轮我护经之事,也不会劳烦令师兄与我换班。”

孟九擎执黑落定,赞道:“屈师弟不愧君子之名,这几日我等只是闲来下棋,却叫你做这最苦最累的差事。”

晏世缘笑道:“要我说,掌教师兄也太过谨小慎微,有屈师弟尽心监察,在这深院之中,还有谁能兴风作浪?”

不出一会,护经的令昆仑也归来,孟九擎问道:“二人可还好?”

令昆仑答道:“确有进境。”环视一圈,又问道:“霍师妹又不在?”

孟九擎闻言,将手中棋子复又扔回棋盒,蹙眉叹道:“她担心商师妹安危,连日来都守在鸽笼。”

说到此处,众人情一黯,几人执棋之手悬凝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商清璇不仅是他们的小师妹,更是未来反攻的重要战力,若她失陷未归,以鬼狱手段,他们不但要面临失去同门之悲,同时更要承受战力此消彼长之苦!

正在众人无言之际,忽然门口一阵冰风掠过,苦候已久的霍青丝急切前来,不顾平日威仪,素手高举小卷信纸,急声道:“商师妹已探明情报,她本人亦是无恙!”

此言一出,顿扫屋中沉郁,孟九擎赶忙接过信纸,平日处惊雷而不改的面上亦露出些许察觉不到的笑意,看罢,又将信纸传递给众人,道:“今日集结战力,明日便启程出发,一讨鬼窟,还天下以清平!”

霍青丝忧心道:“三锋此回大闹鬼狱,必使其有所防备,况观敌酋性格阴险毒辣,又占尽地利,只怕待我等到达,早已设下重重陷阱,只等我们自投罗网。”

孟九擎却自信道:“排筏可行川涧却难越江海,跬步可丈方寸却难量河山,若无罗天密织,他鬼狱何能一网鲲鹏?”

晏世缘却望着商清璇传回的纸条道:“师姐,这鬼狱地形果如颜若榴所说一般,各处皆是守关隘口,断无迂回可能,唯一方法,恐怕只有集中集中优势力量,正面突破。”

笑翰林却道:“如今双璧无法参战,晏师弟亦伤势未愈,就算有十二剑天加入,对敌有邪阳之力加持的鬼狱高手尚可,但那万千复生鬼兵,又该如何应对?”

孟九擎笑道:“此事,吾已做出应对,并吩咐慧锋座布置。商师妹信中提到三峰汇聚,便是他已成功之证。”

晏世缘若有所明,疑道:“洗罪三尊?”

孟九擎点头道:“不止佛门三渡,还有道门灵宝上清与九曜四象阵。在段尘缘突入鬼狱救援同时,也将阵标放下,将邪阳与万鬼血岩之联系隔绝,便能让那万千尸体再无用武之地。而其中高手,必会龟缩鬼狱深处,此时,以三教能为,当可正面突破,不然百年以来,也妄称‘一锦敌四界’!”

战长林忧道:“只是若是鬼狱之人以当日外携烈邪珠之方式强行突破九曜四象阵与万劫星引的桎梏,前去袭击布阵之人该如何是好?”

孟九擎道:“吾已考虑此点,故九星方位布置极远,也因此,阵脚临至万鬼血岩已是极限。他们真要找人,不如待在本营,等我等上门的为好。只是此阵有两样限制,一是距离太远,功效降低,范围只足够覆盖万鬼血岩,以渎天祸性格,遗留在外的鬼兵必会趁机袭扰百姓,故不但高手需要出阵,也需众弟子在我等进剿敌酋时,帮忙扫清外围残兵,守护无辜黎民。二是开阵之消耗,九曜天尊最多只能维持七日,故我等需即刻准备。”

晏世缘当即叫道:“逍遥,你速去……”话到一半,却发现御逍遥并不在此,只是自己习惯性的叫他跑腿。

孟九擎微微一笑,道:“逍遥另有重任,昨日吾已着他先行出发。”

屈有道却道:“今日书信刚到,掌教昨日就已有动作,当真神机妙算。”

却见孟九擎摇头道:“非吾识机,逍遥之任务在北,是此战成功最重要的一环。”见众人皆是不解,孟九擎笑道:“届时便知。诸位师弟,抱歉断了你们棋上雅兴,还劳你们各自通知在此的三教众人。”又对霍青丝道:“青儿,劳你跑一遭无暇殿,将此事告知他们,敦促他们尽力修行,启程之前能多得一分益处便是一分。此战方针,便是由我等三教高手牵制鬼狱战力,送他们二人前往邪阳之间,破鬼诛神!”

屈有道大惊道:“莫说煌师侄与墨师侄尚在修习源经,即便他们已有所成,也不该将直面敌酋之重则全数系于两名少年之手!”

孟九擎却道:“商师妹所传已然言明,鬼阳影响之下,会压制三教功体,并加强鬼狱众邪。况众邪拥有诸多备体,杀之难尽,非圣枪不可应对,最佳战法,自当以众神默为锋,我等一旁为辅,步步推进,步步蚕食,但如今时间,已不足以容我们稳扎稳打。再者,我等进行牵制,又怎算得卸下责任?”

屈有道仍是摇头,争道:“我还是不放心,此战成败,皆系于二人之手,千钧重担,他们担不住。”

孟九擎只是坚定道:“既然承接圣枪天命,便无不堪重负之事,此事就此定下,不必再议!”

屈有道无奈,只得将目光转向霍青丝处,乞求她开口相助,谁料她一如往常,面色如冰,只示意他别再多言。

屈有道仍是不甘,转而又问向殿内众人:“你们都同意吗?”

众人皆是面露难色,唯有晏世缘支起伤躯,缓缓道:“我也不赞同,但……掌教师兄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霍青丝好言劝道:“屈师兄,你要清楚,吾与九擎至今无后,皆视破儿为己出,断无让两个孩子平白送死之理。”

屈有道心中虽恨,却也无法,只得一跺脚,道:“我去做自己的事情,明日再见!”其余七君也相继告辞离去,殿中霎时只余孟、霍二人。

霍青丝担忧道:“九擎,是否该将真相告知他们?”

“暗桩或就在他们几人当中,不得不防。”孟九擎亦露出无奈神色:“故吾特地将日程订紧,便是催促那人尽快行动。”

听到此处,霍青丝担忧更甚,道:“若是那人能忍过今晚,继续潜伏,日后欲抓,必然困难重重。”

“不。”只听孟九擎笃定道:“即便那人再是能忍,也绝不会错过这最后一天的机会。他目的既是破坏武演,又与鬼狱暗通,时至今日,目标唯剩有源经与破儿他们,若不抓住今晚时机,待到明日源经重封,破儿与天痕又与我等同行,保护严密,他断无机会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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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暇殿中,两台烛灯之下,是两碗热气已散的清茶,茶碗之前,是正被翻阅的三教秘经,而经书之前,便是挑灯夜读的墨天痕与煌天破二人。

时间紧迫,二人已无暇休息,只匆匆讨论几句,遇上不解之处,便一同起身取过身后木质兵刃,在院中演练起来。

却见墨天痕持枪,煌天破仗剑,一出手,竟是异彩纷呈,三光璀璨!

而煌天破一式向前,出招竟是——墨狂八舞!

连拆数招,二人身上异彩散去,煌天破收招,疑道:“奇怪。”

“怎么?”

煌天破道:“此招道儒内劲相融,本该起于足三阴,过丹田,运至手三阳,但真气却始终不达,反向手三阴窜去,着实怪哉。”

墨天痕亦奇道:“依源经所示,道儒之法交融,当是走足阴手阳之法,师兄你不妨再试一次。”

“嗯。”煌天破依言,再度运气,道气儒风立刻充盈,游走自身,然而不出片刻,只见少年儒者面色倏白,旋即满头大汗!

“不对!”煌天破忽而惊觉道:“手太阳经被闭,真气逆冲任督!糟了!”话一毕,已是一声惨叫,霎时头痛如裂,半跪于地!

“是……是茶的问题!”纵使头痛难忍,煌天破仍是转瞬想到关窍:“是闭脉之药!”

不可置信的推测,墨天痕震惊当场,一时难以接受:“不可能!我俩饮食起居,皆是圣司亲自操持,莫非三教的暗桩,竟是……”

“多疑无益!啊……先助吾……”话到一半,煌天破疼痛体内真气剧撞,已疼的他倒地不起!

状况来的突然,墨天痕确实已无暇他顾,他精修阴阳天启,又有闭脉经验,听闻煌天破指示,立刻道:“师兄,千万不可引气逆流,不然二气于任督逆冲,恐有不测!”说着,忙来到煌天破面前,道:“我来助你泄元导气!”然而刚至儒者身前,煌天破已是神志迷失,陷入癫疯,却见冷冽一掌,凌厉杀来!

毫无节制的一掌,非同小可,墨天痕震惊之余,反应已慢三分,痕猝不及防之下仓促接招,一掌正中当胸,顿时倒飞而出,直撞廊边石栏之上!

“煌师兄?”不可置信间,墨天痕勉力起身,已是口角溢血,只见眼前儒者束髻已落,披头散发,再无平日沉稳,双目赤红充血,宛如恶兽附身!

“邪天鬼种?不对,应是逆脉而行,走火入魔,乱了心智!”电光石火只见,墨天痕下定判断,左手剑指一引,墨剑从屋中疾飞而出!

“得罪了!煌师兄!”无奈之下,墨天痕只得纵剑挺上,先设法制服眼前发狂之人!

然而在他察觉不到的阴暗角落,一双冷厉肃杀的眼,正紧紧盯住二人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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