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庙初遇拖地道

云起云散天光短,潮升潮落山影长,但觉春色无限好,不闻倦鸟归巢房。

珊瑚岛外,海风骤起,吹皱一汪浊洋;

寿光殿内,红烛忽暗,曳动众女妖影。

大殿正中,李三的躯体呈反弓状,关节反转,四肢向后着地,一根朱紫色的玉茎青筋毕露,燃魂香在马眼中直插指天!

一股青岚,袅袅娜娜,自香首缓缓而上,殿下众女烟入肺腑,顿觉神清气爽,百骸舒泰,杨星澜身上的三色蚺绸隐隐神光闪动,上官岚罩袍无风自动,真气鼓荡,其余殿下众女也各有变化,显然均受了这燃魂香不少好处。

李三躯体如四脚香炉般四肢着地,插入玉茎中的燃魂香以精露为薪,浮华云散,万籁俱寂,少年双目圆睁,只露眼白,他的魂魄既离风月,未入他国,乃于幻蜃之境,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犯我海宫者,必不可留!各位乃我亲朋挚友,今日便请同享这燃魂香,之后请二姐主持,继续男豚暗拍,小妹尚有杂务,先行失陪,各位务必尽兴,莫要辜负小妹东道之谊。”

话音刚落,眼神自身前四脚香炉移开,秦未央一抖黑色衣裙,飘然而起,带着黑丝亲随,从通向殿门的玉带清溪上,如三片玄羽般不沾寸缕,悠然划过,转眼便穿门而去,仿佛从未来过。

那厢三宫主飘然离去,这厢二宫主凤眼含春,再开淫飨,一时间,大殿上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两个男童,抱在一处,痛哭流涕……

……

这妖女夺魂的淫宴,一直到日影西斜才告一段落,剩下的两个童男,一个被异域妖女遮山老妪做成了一把淫壶,活活被长舌毒龙插入屁穴,抽干了全身,剩下的部分被做成了一条人皮亵裤,紧紧勒入妖女的股缝;一个被竹谷圣母用玄牝淫纹榨出生魂,然后将躯体空竹化,做成了饵偶。

林三思强忍晕厥,终于支撑到妖女群散,混在人群中飞也似地逃出了寿光淫窟。

这天晚上,躺在小船上飘荡在风月外海的林三思做了一串噩梦:在梦里,他一会儿被三彩绸蚺捆缚,仰着脖子灌了一肚子淫乳;一会儿被八臂金刚按在地上,脸被整个压入了金刚淫穴之中;一会儿被一根半尺多长的舌头塞满屁穴,射出的精露染白了地面;一会儿失神地留着口水,求着一个披着白麻的中年美妇把自己吸干吮尽……等他自梦中惊醒,衣服依被汗湿一片,而下身更是黏腻不堪……一时间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期待……

……

翌日,海宫纯碧小筑。

萱凝娇躯半倚软榻,一手三指捏着一只精致的白玉杯,一手握着一卷《海宫杂记》,正慢饮轻啜,兀自享受静谧时光。

“主子!主子!”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萱凝睁开双眼,秀眉微蹙,略显愠怒。

一位身材丰腴的女修快步进入,神色略显惊慌,正是前日与萱凝一同在竹林搾死精奴的柯儿。

“主子,刚才海边巡逻的一位姐妹,在一块礁石背后发现了这个。”说着,柯儿从怀中掏出一条青色腰带,腰带上还缠着一段白色布条。

“这是……这是!”萱凝双目中精光一闪,接过腰带布条,仔细看了看,又闭目,将布条凑在鼻端嗅了嗅,复又望向柯儿,“除了发现此物的姐妹,还有谁知道此事?”

“主子不用担心,只有那一位姐妹见到此物,那人是我心腹,我已吩咐断不可将此事外泄。”

“嗯,做得好。”萱凝霍然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

这条青色腰带她自然认得,正是昨日在竹林和大殿中两次偶遇的崇碧宫女修展颜的,此腰带出现在隐密的海滩礁石背后,说明此女换装后离开了珊瑚海宫,或在近海处换装,丢弃的衣物随着水流被冲回了岛边。

此“女”既然乔装离岛,多半亦是乔装入岛。

此人身份虽然可疑,原本并无大碍,三宫主寿诞,宁安东南各派遣人来贺,有那不便暴露跟脚的,也是常事。

但这白色布条……

萱凝脸色变幻,惊疑不定。

作为海宫提司,她一身修为不浅,自认为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但眼前这白色布条上残留的,分明是精纯的男豚气息!

瞧此物形状,恐怕是用作勒裆,以遮掩下体,那所谓崇碧宫女修展颜,恐怕便是一男豚,可自己当时几乎贴身而立,竟然没有察觉!实在蹊跷!

难道此人有异种功法傍身,可遮掩自己的气息?

亦或是此人修为远超于我?

可此人在殿内许久,二宫主和三宫主竟然也未有所察觉,难道此人修为已至聚丹境?

风月大陆各路修士所修炼功法不可以千万计,但万法归宗,皆可纳入“七境登阶”而论。

七境乃是所有修士羽化登仙必经之路,分位“固本、蚀骨、聚丹、通灵、化虚、入道、应天”。

《风月宝鉴》有云:

人寿有穷,天道无穷,以有穷求无穷,唯有七境之阶;

初境固本,锻淬皮肉,达者气力如山;

次境蚀骨,伐洗筋髓,达者心境似海;

三境聚丹,积汇元气,达者神光内敛;

四境通灵,操纵万物,达者魂魄摄人;

五境化虚,变幻肉身,达者以无生有;

六境入道,点石成精,达者言出法随;

七境应天,明理证道,达者羽化登仙;

如今在宁安东南雄霸一方的海葵宫,二宫主楚璇玑如今半步聚丹,三宫主秦未央在寿诞之前闭关一年,修为已然至聚丹中期,故可稳稳维持少女容貌,内敛一身妖媚之气,而李三在幻蜃之境内看到的白夫人,才是秦未央的真身。

萱凝作为海宫提司,十多年前便入初境,如今不过刚窥蚀骨,也难怪未能勘破林三思的男儿身后,会猜测对方修为远超自己。

纯碧小筑内,只见一身着薄纱的高挑女修酥胸快速起伏,一只玉手紧紧攥住残留着林三思男儿气息的白色布条,银牙暗咬,心思电转:原本她若抓住了这溜进海宫的小贼,便是大功一件,宫内位份稳压死对头曾露一头,而如今让他逃脱,此事反倒成了一桩把柄,之后若让诸位宫主知晓,定然心中不愉。

想到此处,她有些忌惮林三思的修为,但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狠狠嗅了几口白布条上残留的淡淡精露气息,咬牙说道:“柯儿,此事断不能再节外生枝,找个机会将那位发现此物的姐妹……”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的手势,柯儿会意,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展颜……展颜……这气息我记下了,若是有缘让我再遇见你,姑奶奶我一定让你爽得后悔托生于世!”

……

“阿嚏!阿嚏!”

宁安东南,江州城外五里,一座破庙之中。

林三思打了几个喷嚏,看了看逐渐暗下的天色,坐在偏殿内一堆篝火旁,有些昏昏欲睡。

从海上回返风月大陆,他马不停蹄,东躲西藏,寻着之前约定的暗号,一路来到这破庙之中,希望能与媸女派众人重新接上头。

如今门主依旧杳无音讯,而潜入海宫的三人,李三已然被燃魂香带入幻蜃之境,眼见是救不了了,乐从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为今之计,也只有和媸女派众人聚首后再从长计议了。

“这位小友,天光渐暗,在这荒郊野外歇脚,是无处可去了吗?”

偏殿外,一破衣烂衫的高大消瘦中年道人,一手持一根翠绿竹杖,一手扶一根长幡,跨步而入。

林三思闻言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见中年道人一身黄色降龙法袍,袍上打着四五个大小不一的补丁,头上干枯花白的头发梳了一个潦草的仙人髻,扶着的长幡上写着“风水堪舆,推测吉凶”八个大字,幡面上沾着几块油污,显是有年头了。

再看道人脸上,面色苍白,一缕山羊须虬结在下颚,神色略显委顿,但看向林三思的眼神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和惊喜。

“这位道长,有礼了。”林三思站了起来,警惕地和中年道长拉开了一段距离。

“呵呵,小友好重的戒心,在这风月淫地,也只有你我这等同路人,方可互相扶持了,何故还拒我以千里之外呢?”

林三思一脸狐疑:“同路人?什么同路人?”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竹杖和长幡丢在地上,自顾自一屁股坐到了篝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葫芦酒壶,拔下壶塞,“咕嘟咕嘟”灌了两口:“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人在梦中,风月无边。”

林三思闻言,瞳孔剧震,“庄周梦蝶”的典故乃是来自他的故乡,这风月大陆想来并无流传,眼前这中年道人如此言语,恐怕……

“这位道长,如此说来,你是否也并非此地人士?”

“是又如何?非又如何?是非曲直,不足人言。”道士又喝了一口酒,“我观小友,颇有我一故人之风,想来你二人应来自一处,如此说来,也是一场缘分。”

林三思思忖着:莫不是这道士口中的故人,也是来自金夏大陆?若当真如此,说不定那人有回返故乡的办法!

“道长所说的故人,现在何处?”

“我那故人,恐怕现在极北之地,你想见他,并不容易,”道士抿了一口酒,砸吧了下嘴,“也罢,既然你我有缘,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送你一场机缘如何?”

林三思望着邋遢的中年道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以他走南闯北的行商经验,如果在荒郊野外遇上格外热情之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可眼下自己举目无亲,此地又凶险无比,而这道人显然有些来自自己家乡的信息,由不得他不上套。

“道长且说来听听。”

“只要你拜我为师,承我衣钵,自有天大的好处!”

中年道人脸色灰败,一双三角眼紧紧盯着林三思。

林三思心中委决不下,这中年道人看着邋遢浪荡,便是寻常江湖老道模样,但他破衣烂衫,面容憔悴,嘴角似乎还有血丝,仿佛也正在某种困境之中。

“当真只要拜师即可?”

道长即使席地而坐,高大的身躯依旧如山一般,他又灌下一口酒,摇了摇头:“当年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拜道爷我为师,想不到如今会被个小辈如此嫌弃,若不是……哎!”

“道长,刚才庄周梦蝶之语,是您那位故人告诉您的?”

“不错,我这位故交,与我遇到的所有人都颇为不同,道爷我想不到,时隔多年,偏在此刻,还能遇上一个一摸一样的,真是造化弄人啊!”

林三思还欲再问,却见道人面色一变,将酒葫芦往怀中一塞,人影一闪,便来到他身前,一双枯枝般的手一把捉住林三思两只手腕。

“你!你干什么!”

手腕被巨力攥住,林三思吃痛,张嘴欲呼,却又感觉两股暖流自手腕处汩汩而入,浑身暖洋洋的,舒泰无比。

“道爷我时间不多了,事急从权,我用传音入密,你且仔细听好。”黄袍道士面容严肃,双目炯炯注视林三思,一双手如铁钳般抓住林三思双腕,向对方灌注真力。

“道爷我乃方寸山清虚观观主,道号拖地,现下我正被宁安官府通缉,这原本是不打紧的,但前阵子我因一些琐事,与一些门派结仇,如今身受重伤,怕是难以走脱,我有一物,需要小友替我保管,作为回报,我传你一半功力,并将我那故人线索一并告知。”

“我与小友素未谋面,小友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我观小友与我那故人颇有相似之处,根骨奇异,阳气深蕴,不若寻常风月男子,想来此重阳真气对你颇有裨益,小友有此傍身,也可多几分活路。”

拖地道人一番话,说得林三思将信将疑,心中有些意动:他投身媸女,也是寄望于存身于此,寻找返回故乡的机会,如今这拖地道人的提议,虽然突兀,但对他而言,确实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此时双手被这道人捉住,也挣扎不得了,不如答应了这道人,之后从长计议便是。

暖流持续注入,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泰,奇经八脉又有些痛痒,不过片刻,四肢骨节噼啪作响,拖地道人瞧着林三思的样子,心中也是啧啧称奇:这人与自己那故友一般无二,定是来自风月之外,纯阳之力充盈全身,却无一丝一毫外溢亏损,我这一半重阳真力注入,他竟已远胜我当年,直入聚丹境,真是奇哉怪也,闻所未闻!

“道兄盛情款款,三思实在受宠若惊,你我皆为男子,于这风月大陆艰难求生,理当互相扶持,道长且将需要我保存之物拿出,三思但凡一息尚存,定然不负所托。”

拖地道士点了点头:“眼下东西我已给你了。”

“什么?道长何时给我的?”

“需要你保存的便是这重阳真力,我若被捉住,那群妖女定然将我榨死才罢,道爷我自有保命的手段,可这辛苦修炼的真气,恐怕不能保住,所以我先将一身真气尽付于你,待到事毕,自然会来找你要回一半。”

林三思闻言恍然大悟,敢情这拖地道人是把自己当成储气之所了。

自己方才还奇怪他为何不将东西藏在偏僻之处,而要托付于人,如此说来倒合理的紧。

“当然,道爷行走江湖,万事不得不防,刚才除了重阳真气,我还将一缕冰魄阴息注入了小友经脉。”

“什么!道长你这是何意?”虽然不知道冰魄阴息是何物,但闻之歹毒,林三思想来不会是良善之物。

“小友无需多虑,此物并非毒物,乃是道爷我自保手段,一年后的今日,小友可到方寸山清虚观找道爷我解开阴息,所小友按时赴约,自然是无碍,到时你再正式拜我为师,也可续我方寸山一脉,若小友失约,那阴息蔓延经脉,小友难免有寒热之息爆体之险。”

“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林三思虽然愤慨,但转念一想,其实自对面拖地道人起念,他便毫无反抗余地,而且换地处之,若他被逼入绝境,要托人承袭自己一身本领,肯定也要下一些禁制保全自身,念及此处,他倒也没过分在意。

江湖凶险,不过是人心游戏,而有时防得人心,想要置身事外亦不可得。

拖地道人嘿嘿一笑,不再传音入密,他松开双手,一副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显然是真力亏损,脚步跟着虚浮起来。

“小友得了机缘,还不快走,是想要陪着道爷我一起入彀吗?”

林三思刚要开口,却听闻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嘈杂之声。

“刚才见那老杀才走的就是这条路!”

“地上还有血迹!他这回定然跑不远!”

“前面好像有座破庙,先进去搜搜!”

“快走!”

他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耳聪目明,远处的交谈,只要他凝神于一处,便能轻易分辨,犹如几人在他耳边交谈一般。

“小友,快走快走!莫要再犹犹豫豫!”拖地道人见林三思还愣着,也有些焦急:他可不想自己的谋划转瞬化为乌有,“如今的你虽有我全部重阳真力,但毫无招式根基,不会是那些妖女对手,你若要寻我那故友,便去那落雪国北地幽州,莫要在此地盘桓。”

“道长,幽州太过广大,寻一人如大海捞针,是否可为三思再指点一二?”林三思事到如今,自然不想陪着这拖地道人,无端卷入是非,他一边挪动脚步,一边催促黄袍道士吐露更多信息。

拖地道人面色惨白,已是强弩之末,挥了挥手:“你见到他自然便会识得,便如我见到你便自然识得一样,小友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破庙后院,一条偏僻阡陌小径。

林三思浑身尘土,有些狼狈地走在路上,身边一队女修匆匆经过,一身天青色紧身裙甲,衬托的个个前凸后翘,这些人似乎是某个宁安大派的弟子,领头的几个女修瞟了一眼林三思,并未在意,脚步不停,往破庙而去。

“好险!”

林三思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辞别拖地道人,刚想从殿门出去,忽然心中警醒,转身便从破庙神像背后一个狗洞钻了出去,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便听闻破庙内拖地道人扯着脖子喊叫。

“官府打人啦!还有王法嘛!你们轻点啊!别别!我老实我老实!别打了!别打了!”

“你这老道,不是挺有能耐么?怎么这会儿太监了?难不成身子骨还没我手中这屁板硬?”

太监在这风月大陆,与金夏大陆颇有不同,乃是宁安和落雪两国皇宫内男侍总称,这些男侍并未去势,但被调教的极为妥帖软弱,故而民间一般用“太监”特指毫无反抗之力的男豚。

“哎我错了错了!我是太监我是太监!哎呦哎呦!小祖宗手下留情啊!”

林三思瞧着那队女修转入破庙小院,心想这拖地道人也真是个妙人,这风月大陆男人们个个小心做人,他可倒好,同时得罪了江湖门派和官府,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也罢,既然得了这场机缘,不妨这几天往北赶路,去寻那他乡故知,看看有无归返故土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一掸尘土,绕过小径,径直走向通往附近大城江州的官道。

江州地处风月东南,控扼冥龙玉泉两条大江,无论是北向落雪,还是西向崇岭,都必经此地,南来北往,人货两旺,久而久之,便成为周围百里最为繁荣的商贸集散地。

林三思欲往北行,必过此地,但身份缺失,若强行闯关必无幸理,只得耐心等待时机。

他在江州城外五里铺盘桓多日,终于在一支路过的商队中,寻到了一份杂役的活计。

四月十四,艳阳高照,万里商行的队伍一路逶迤,来到江州城下。

“站住!通关文牒和良男证。”两个身着黑色软甲的城门女卫,手持长戟,将为首的一行人拦住。

“这位大人!我们是万里商行扬州分行的商队,此去北往宁安以北,进一些山货皮草,路过江州,想要进城休整几日。”

说着,为首的一个身着素面粗绸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一沓硬封,“鄙人乃是扬州分行的二掌柜,贱名张怀中,这里有我万里商行一路通关文牒,下面乃是所有随行脚夫杂役镖师的良男证。”

其中一个黑甲女卫一手接过文书,一边随手翻动,一边不时扫视停驻在城门口的商队人马。

“所有良男证都在这里了?”女卫皱起了一对好看的秀眉,面容严肃,“你这良男证的数量,似乎和队伍里面男人数量对不上吧?”

张掌柜闻言,熟捻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卫,从怀中掏出两个拇指长短粗细的瓷瓶:“大人,我这队伍中有几个子侄第一次出门,跟着我涨涨见识,不想这一趟走的匆忙,良男证给忘在家中了,您大人大量,通融则个!这是一点小小心意,您二位大人千万莫要嫌弃,若是受用,之后我再给您二位送一些来。”

“哦?”两个女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快速扫视四周,周遭只有城门角落远处巡逻的女卫,以及几个尚在丈余外等待的零散旅人,眼下并没人注意她们。

二人迅速将瓷瓶接过,收入囊中:“什么年份的?”

“大人放心,都是双十妙龄的好货,才出来没两三天的功夫,其中一罐三等下,还有一罐,您看,二等上!就在五里铺精店做的认证,保准让您们二位满意!”

“嗯,仅此一次啊!下不为例!”一名女卫稍稍揭开瓶塞,一股浓烈的精香窜入她鼻腔,美得她差点打了一个趔趄,“还愣着干什么?等下换班你们可过不去了!快走快走!没带证的几个男人,进城以后不许乱逛,出了岔子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个女卫注意力都在各自手中的上等精露上,一通挥手,将一行几十人放过了城门。

直到穿过了瓮城,真正进入了江州城内,林三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一些。

作为宁安东南名城,江州城常住居民八十万,十之有九为女子,剩余男子多为仆役侍从,还有一些城内名门望族蓄养在深闺的精奴。

除此之外,街面上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中,混着不少像林三思这样身份成疑的男子,江州城虽然阔大繁华,但距宁安王都阴华城不止千里,俗话说“天高皇帝远”,这里更多乃是盘根错节的人治,而非水清无鱼的法治,走在江州街头,倒也能见到不少男子过往,让林三思心中稍安。

虽然百般不愿,但人在他乡,为了填饱肚子,林三思也只得入乡随俗。早上张怀中送给守门女卫的两罐精露之中,便有一罐出自于他。

宁安境内,男子精露可分为九等,每一等又有上中下层,一等上为最佳,九等下为最劣,若无血精亏损,一般三十岁以前的男子,精露多在五等之上,一罐新鲜的三等精露,便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周的吃喝用度,也难怪宁安大族多好蓄养精奴——即使自己用不完,稍作变卖也是一笔可观的入账。

林三思原本对这些一无所知,便在这几天与万里商行的伙计杂役闲聊之中,才补上了这些风月大陆寻常男子周知的事情。

万里商行的掌柜虽然和他一样,乃是精明的生意人,但总算在商言商,并不行那坑蒙拐骗之事,依照着精店内对林三思精露的评估,给了他一个二等上的好价。

张掌柜不知道的是,五里铺精店按照二等上估了来自林三思的那罐精露,待得一行人出了店铺,精店掌柜立马修书一封,遣人往那江州城北的大荒山而去。

“变卖给张掌柜两罐精露,一罐被用作贿赂城门女卫,放自己和另外几个混在商队中的人入城,还有一罐换了这么二十两碎银,恐怕也只够个把月的吃住。”

林三思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多卖一些——重阳真气入体,他如今能感觉到自己阳气充盈,五感精进,但无一招半式傍身,若遇到海宫里那些女修,估计仍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站在街角,望着两旁林立的各色店招和莺莺燕燕的街面,他稍加思索,已有了一些计较:此去极北之地,道阻且长,需先找个妥善的身份,再弄些银钱傍身,否则恐怕凶多吉少。

念及此处,他紧了紧衣襟,沿着朱雀大街闲步向前,扫视着两边的招牌,想着先找个合适的落脚之处,然后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弄个良男证。

又走出两个街角,饶是他自认为经过了海宫一役,已然心如古波,依旧受不住往来各色女子火热的目光。

没奈何,他拐入最近的一家“兴隆酒家”,在角落仓促找了个座位,想着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位客倌,您想来点什么?”刚入座,一个十二三岁的伙计,便一脸殷勤地凑了过来。

见到来人是个男孩,林三思暗暗松了口气:“小二,给我来二两熟牛肉,一叠兰花豆,十个烧饼,烧饼打包。”

“好嘞!这位客人请稍等,这就给您拿来!”男孩满脸笑容,点头答应看起来性格温顺开朗。

“这位小哥,这位置没人坐吧?”小二刚离开,一个黑脸少年跨步而入,扫视了一眼大厅,便来到林三思桌边。

林三思抬头看去,只见少年肤色黝黑,面容端正,眼如灿星,鼻如悬胆,身材修长,神色灵动,生得一幅绝佳骨相。

“并无人坐,您可自便。”

“多谢小哥,”少年拱了拱手,一撩袍裾,大喇喇地坐下,“在下灵州莫望岚,北去落雪参加石门大会,幸会幸会!”

“林三思,”林三思拱了拱手,原本想就此沉默,但看着对面少年期盼的眼神,只得又补充道,“云州林三思,同去北地……北地幽州,有些俗务,幸会。”

“小哥来自云州?可是那极西之地?”

林三思原本随口胡诌,哪知道风月大陆真有云州,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

“林兄一路来到此处,莫不是有千里之遥?我还从未结交云州的朋友,若从此地出发,去往幽州,必经石门,若不嫌弃,不若我俩一同北上如何?”男孩眨了眨眼,一脸兴奋,“我一直想去往那极西万里崇山看看,正好路上林兄可为我解说一番当地风土人情,小弟我在宁安落雪之间行走也有些年头,一路也可为林兄解说一下当地风貌。”

真是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林三思正愁路上无人指点,冒冒失失又入险地,如果有这莫小弟同行,应当会顺遂不少。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正愁一路独行,无聊的紧,便多谢莫小弟相陪了!”

“客倌!您的牛肉、兰花豆和烧饼!”小二满脸堆笑,端着一个托盘穿梭在桌椅之间。

“咕咕……”瞧见端端正正放置在桌上的一叠肥瘦相间的熟牛肉和焦香四溢的兰花豆,莫望岚的肚子不自觉地叫了起来。

“呵呵……”少年面色略显尴尬,瞧了瞧林三思,又望了望桌上的吃食。

林三思心中恍然,微微一笑,伸手将桌上两碟牛肉和兰花豆推到少年面前:“既然有缘结交,莫小弟若不嫌弃,便一同吃一点吧。”

“那……那我便不客气了!”莫望岚眨了眨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说着便卷起袖子,从筷筒内抽出一双木筷,又从衣襟内抽出一条白帕,沾水仔细擦了擦,才夹起一片牛肉便送入口中。

“嗯~~~真是人间珍馐!”少年显然已很久没吃饱了,连夹连送,没等林三思起筷,一盘牛肉已风卷残云般落入莫望岚的肚子,一旁的林三思见了也只是苦笑摇头。

“小二!来一斤烧刀子!”

林三思正欲出声让小二再送一碟牛肉上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

林莫二人抬头,只见店外一行四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上身着褐色低开紧身细绒袍,袍背还用金线密密麻麻点缀上稀有的蜂羽,下身着同色五寸犀皮裙和同色蛟纹过膝皮靴,一身装扮配合着六尺有余的身高和玲珑有致的身材,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女子一手拿着一根朱红色半尺长半指粗的檀木细棍,一手拽着一根绸链,绸链的另一端,捆着一个十二三岁男孩的双手,男孩面容憔悴,脸上泪痕俨然,上身着一白色素衣,下身光溜溜什么都没穿。

虽然男孩瘦弱,但一根玉茎白白嫩嫩,长过四寸,此时硬如竹枝,直指前方,龙首马眼处,一根银棍隐隐露头。

再看男孩屁股,两团屁肉也较一般男孩更大,此时板痕凌厉,青紫连绵,一看也是不久前才被调教过。

两人身后,两个着紫色皮衣皮裙的女侍紧紧跟随,两人几乎短至腰间的皮裙下,均是一双三尺有余丰腴有力地修腿,腿肉晶莹,显是外罩了肉色蛟肠丝袜,足蹬一双低帮肉色鸵履,更衬托出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

再看为首的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年纪的面容,一头褐色波浪长发,犹如瀑布般垂至腰间,一双凤眼含威,让林三思不禁想到了几日前才见过的海宫二宫主楚璇玑,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女子眼角大片紫色眼影和螓首两侧两只直径两寸有余的月牙形银色耳环。

“噤声!”没等林三思有和反应,一边的莫望岚拽了拽他的衣袖,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人是江州城外大荒山黄龙寨的三当家,大名罗紫嫣,江湖人称紫阎罗,这江州城内,即使官府也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这带着精奴招摇过市,好不威风啊……”

“没办法,虽说朝廷如今已明令禁止攀比蓄奴饲宠,也不让携奴冶游于市,但官家远在天边,县官不如现管,这里还有谁敢和黄龙寨作对不成?”

“哦?这黄龙寨这么大的势力?”

“可不是,这黄龙寨一共四位当家,除了大当家为人尚算收敛,其余三位都是混世魔王,我们南来北往,早几年便都避开大荒山了,否则一旦被捉住,被蓄为精奴还算优待,若被充作肉畜才真是求死不能。”

“原来如此。”林三思心中有些庆幸,原本她一路北行,这大荒山是必经之路,如今看来绕一绕路也未偿不可,这莫望岚对自己还真有些作用。

“来了来了!客倌您稍后!小的我马上便给您送来!”

“岂有此理!我要酒还需要等么?”紫阎罗秀眉蹙起,将手中短棒和绸链丢给身后亲随,几步上前,当胸一脚,便将正端着其他桌吃食的店小二踹了个四脚朝天。

“乒!乓!”一阵桌碎椅倒、杯盘狼藉,周围几桌女客见到紫阎罗来了,都纷纷起身避让,一时间,大厅中央只剩下紫阎罗一行四人和倒在地上呻吟的店小二。

柜台背后,一个掌柜模样的青年男子向另一个伙计使了个颜色,见伙计成功从门边溜了出去,自己一矮头躲回了柜台后面:开玩笑!

他可不敢为了个把伙计得罪这个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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