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里,我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有些事直到后来王元元阿姨跟我说起我才知道。
然而命运中并没有那么多如果,当时年幼的我也无法理解母亲的困境。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堕入深渊。
而这一切都开始于母亲的新工作,那个一切噩梦开始的日子。
一个巨大的旅行箱紧紧地顶在墙壁两侧,把我和妈妈隔在走廊的两端。
“伢子,妈妈要走了,你不抱抱妈妈么?”
虽然心里对于妈妈离开的事情还是有诸多的不情愿,但这一周随着妈妈的耐心劝说,我也几乎体谅了她的苦衷。
只是心里的那道坎还是很难释怀。
我走上前去,隔着巨大的旅行箱抱着妈妈,妈妈把我的头枕在她柔软的乳房上,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
只是因为旅行箱实在太大,我们的拥抱其实只能算若即若离。
门外传来了嘀嘀的喇叭声,是那家公司特别派来接妈妈的车。
妈妈放开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伢子,妈妈走了。妈妈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嗯,妈妈,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我应该拦住妈妈。
可是说到底妈妈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哎,我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想到之前还和妈妈生气,我内心升起了一阵愧疚。
妈妈温柔地看了我一眼,就像要把我的样子烙在脑子里一样。她没有回复我,只是轻轻地对我摆手作别,就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出去了。
我急忙跑到阳台窗前,看到一个中年大叔帮着妈妈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就让开身子,请着妈妈坐进那辆很高级的车走了。
我远远地挥了挥手,目送着妈妈的离去。
妈妈不在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艰难。
因为妈妈的离去,家里显得冷清起来,我索性住在了学校。
只有周末的时候,会跟着在医院当护士长的尚阿姨去看看爸爸,顺便去她家打牙祭。
学校里,之前妈妈班主任的位置被原来隔壁班的数学老师接了下来。
妈妈在学校的人缘很好,她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而我,就如同所有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只觉得日子很长但时间却很短。
只有教室里的那台座钟沉默地记录着生活的脚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月,我一蹦一跳地走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
街边的景色与记忆中并无出入,可我还是觉得莫名的兴奋,脚步也不由地轻快起来。
穿过阴暗的弄堂,还没掏出钥匙,我就闻到了屋子里传出熟悉的菜香。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门,看到了屋子里摆着一双崭新的女士皮鞋,黑色的漆皮被收拾的光滑油亮,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惜。
我脱了鞋就直奔厨房,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妈妈。
这一刻,只有所有的不解与埋怨都化作了眼泪汹涌而出,我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妈妈。
妈妈也转过身子,轻轻抚摸我的后背。
“伢子,你是大男孩子了,不要老是哭啦”,妈妈打趣我道。
我抬起头,看着那熟悉的脸庞,眼泪却又止不住了。
妈妈和刚刚离开的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衣服换成了干练的职业装,不过粗糙的手感证明那不过是一身样子货。
我突然有点心疼,妈妈已经多久没有买过新衣服啦。
“对了,伢子,妈妈给你带了礼物。”妈妈拽着我的手,进了客厅。
从一个被打开的旅行包里撤出两件球衣样式的半袖衬衫。
“伢子,怎么样,喜欢么?你不是喜欢打球么,以前你每次都只能穿那件旧汗衫,我看你跟同学打球的时候都少了。这两件可以市里大商场新上的,你穿出去肯定好看。快换上让妈妈看看。”
我看着印着23号标志的亮黄色球衣,心里只觉得激动又内疚,“妈,没事,我不打球跟衣服没关系的。这不是快中考了么,我想专心学习。你一个人在市里工作,你多照顾自己,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穿的。我在家自己怎么都好的。”
“我家伢子知道心疼妈妈啦,真是长大了。妈没事,那家公司提供住宿和食堂,工资也高。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伢子,你在家最近怎么样呀?有没有什么事?”妈妈拉着我坐在床边,细细地问我在学校的表现。
大概是听到我在学校的表现挺自立的,妈妈的脸上也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说道尚阿姨带我吃饭的时候被教训了两嘴,大意就是虽然尚阿姨是好心,但是断不能随便占人家的便宜,妈妈塞给我两张淡绿色的五十元钞票,说是让我下次见到尚阿姨的时候悄悄留在她家里。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晚上我和妈妈一起去看望爸爸。
我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王叔叔和妈妈说起什么,妈妈听完以后脸色突然变得很差,在家里只匆匆呆了一晚就赶回了市里。
我有点失望,但看到书包里的新球衣又隐隐有点兴奋,对于妈妈的选择我也渐渐支持起来。
……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每个月妈妈回来的时候了。
正赶上周五月考,我有机会早早做好饭等妈妈回来。
听到熟悉的开锁声,我赶紧拿起卷子跑了过去,在妈妈面前炫耀自己刚刚拿到的好成绩。
“伢子,你的成绩最近进步的好快呀!看来是妈妈以前这个班主任当得不够格呀。”妈妈看到我的试卷也很开心,打趣我道。
“妈妈在外面工作得那么辛苦,我也想要让妈妈开心一点。那妈妈今天有开心么?”我抱着妈妈,闻着妈妈熟悉的味道,羞涩地邀功。
“儿子你考得这么好妈妈当然开心啦。正好妈妈也有礼物给你,就作为你考得这么好的奖励吧。”说着妈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部新的手机。
“妈妈,你怎么给我买手机?这太贵了吧。你还是退了吧。”看到手机我吓了一跳,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县里,肯舍得买手机的人屈指可数。
“儿子你一个人在家里妈妈不放心,妈妈现在有了新的兼职,工资高啦,市里的手机也比这便宜得多。你拿着就可以跟妈妈打电话了。好啦,别说了,我都闻到菜香了,我们先吃饭吧。手机你拿去屋里收好。”
看到妈妈的话不似作伪,我也就收起手机,和妈妈一起吃饭了。
不过今天的妈妈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我在饭桌上仔细观察着妈妈,终于发现了妈妈的变化:妈妈的皮肤变好了。
前两年因为不停地劳累,妈妈的脸色一直很差,整个人看起来老得特别快。
可是现在妈妈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皮肤上的暗斑也少了许多,看起来水嫩了不少。
渐渐恢复到我记忆中爸爸出事之前的样子了。
“妈妈,你好像变漂亮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是么?大概是因为最近吃的好多了吧,也可能是我们厂的那个新产品的原因。妈妈在的厂子工作比较多,而且最近你尚阿姨经常过来,给我介绍了一种厂里新推出的护肤品,我应聘去当试药员。不但可以有免费的护肤品,还有很多补助。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了,专心学习就好了。儿子你在家里也不用那么节省,妈妈一会再给你点钱,你也吃的好一点。”妈妈的脸色稍霁,随意地岔开了话题。
“是吗?这么好用的么?妈妈真厉害。”
妈妈伸出手,开心地摸着我的头,温柔地对着我笑,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么幸福的时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记忆中了,我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对妈妈公司的感激之情。
……
时间一月一月地流逝,转眼已经过了大半年。
这半年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家里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以前发愁的医药费问题也被妈妈一点点解决,欠的外债也全部都还清了。
妈妈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好多东西,不过最开心的事情还是能看到妈妈。
妈妈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皮肤一次比一次好,上次凑近的时候几乎都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了,而且光滑的就好像一席缎子,只有微不可见的细小绒毛。
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尚阿姨还跟妈妈打听妈妈公司的这种护肤品什么时候上市呢。
不过随着初四课业的加重,我的生活又被复习挤占了大量的时间。
因为担心电话费贵,我几乎很少给妈妈打电话,只有妈妈会抽时间给我打电话监督我的学习情况。
而妈妈的试药工作也进入了新的阶段,妈妈终日忙碌,回家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不过赶在中考结束,妈妈特意请了一天假,说会带我去市里玩一天,我早早收拾好行李,在学校的门口等妈妈。
不多会,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缓缓地停在我身边,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妈妈?”
“是我呀,傻儿子。还不快上车?”车上美女欲嗔还笑的样子勾起了模糊的童年记忆,妈妈就像回到了她最美丽的年纪一样。
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还有鲜艳欲滴的嘴唇。
虽然是指略施粉黛,看起来确是光彩照人。
我赶紧跑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系上安全带。”
“嗯,好的。妈,这辆车?”
“奥,车是我管公司借的,专门带你享受一下。妈妈的车技可是很棒的哦。”
我坐在副驾驶上,用余光小心地打量着妈妈。
还是熟悉的一步裙,还是熟悉的女式衬衫,但是却和之前的衣服不可同日而语。
衬衫的侧臂和袖口都做了精致的蕾丝镂空,裙子也几乎完美地包裹住妈妈的下身曲线,就算坐在驾驶座上也几乎看不到褶皱。
最重要的是妈妈的腿上包裹了一双银灰色的打底裤,顺着优美的腿型一直延伸到驾驶座下方的黑洞中。
我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热。
我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了车的后座上,正襟危坐不敢再瞟向妈妈。
我注意到车子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份色的小公仔,随着车辆的行驶左右摇晃,我索性盯着公仔转移注意力,用简单的词语回答妈妈的关心,路上显得古怪而沉默。
妈妈带着我在市里买了新衣服,吃了饭馆,还去游乐场一起做了过山车。
城市的繁华一边吸引着我这个小镇少年,一边又隐隐刺痛了我心里的某些东西。
街上还有许多人偷偷瞄妈妈,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恶狠狠地盯回去,看到我这个样子,妈妈开心地牵起了我的手。
手掌冰凉触感的唤醒了母子间的亲昵,我婆娑着妈妈的中指,只是那里并不再有我熟悉的粗糙感。
我突然想起妈妈以前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样子,心又不由地沉了下去。
晚上,妈妈带我她的新住所。
打开门,屋子里简约明亮的装修风格又一次震惊到了我,妈妈轻轻托着我的后背,说道:“傻儿子,快进去吧。看看妈妈新买的屋子怎么样?”我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在屋子里坐立不安。
妈妈看出了我的局促,说道:“儿子,你搬来给妈妈一起住好不好?反正你也中考完了,我们在市里找个好高中。正好把你爸爸也接到市里的医院来,说不定这边医生会有新的方法。”妈妈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强硬地把我的手拉带她的大腿上,一步裙和妈妈手掌的细腻触感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的手掌,就好像手插进了牛奶中一样。
我想了好久,沉默在明亮的客厅中尴尬地蔓延。
我的眼前划过了尚阿姨,王叔叔,划过了那些熟稔的同学的脸庞,划过了我家门前的那条能在石板缝里捉到蛐蛐的小路,和那条小路尽头熟悉的有着昏黄色窗户的逼仄小屋。
第二天,我自己一个人搭公车回了小镇,我能理解妈妈的孤独和努力,但是我的心中迟迟有一道坎难以跨越。
我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心碎裂的声音,可是我连一句对不起都难以开口。
……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妈妈明显对我冷淡了许多,已经有两周没有回来了。
对妈妈的思念之情终于还是胜过了少年人的小小自尊,晚上十点多,我拿出妈妈给我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唯一的电话。
铃声响了四五声电话才被接起,“谁呀?”,一声嗲到发甜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
我吓了一跳,以为拨错了号码,说道:“对不起,我找孙木樨。我可能打错号码了。”
“奥,梓豪呀。有什么事么?”居然是妈妈,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是陌生。
“妈妈,你周末能回来一趟么?学校发了点东西需要家长签字。”我鼓起勇气,找了个借口。
“嗯嗯,”电话的对面传来一阵娇喘,然后声音骤然小了下去,似乎话筒被捂住了。
依稀间我听到妈妈温柔地抱怨道:“坏元元,别折腾木木了,不是刚才弄过。一会再来好不好?木木在跟傻儿子打电话呢。”因为听得不真切,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听筒被揭开,妈妈的声音恢复到面对一个陌生人都显得冷漠的状态:“你去找尚阿姨,哦不是,王叔叔代签一下不行么,我工作很忙,暂时回去不太方便。”
“老师说必须得家长签字。”我硬着头皮编造道。
“那好吧,那明天我回去一趟。先不说了,我这还有事,我先挂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被匆匆地挂断了。
第二天,我早早跑去菜市场买好了食材,准备做顿午餐给妈妈作为上次事件的赔罪。
只是饭菜从热到凉也没见妈妈的身影。
直到下午三点多,楼下才传来一阵排气管的轰鸣声。
我顺着窗户看下去,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楼下。
车门如同双翼般向上扬起,一个戴着彩色遮阳镜的陌生美女从车上优雅地走下。
她穿着十几公分高的鱼嘴高跟鞋,一双苗条又不失力量感的美腿上贴着一双明显就很高档的丝袜。
一条黑色的过膝皮裙优雅地勾勒出挺俏的臀线,灰色的开胸毛衣被浑圆丰满上围撑起露出雪白的胸前肌肤。
看到这个如同从杂志画报上走出的美女,走进我们家所在的单元,我还在心里默想 :“诶,这是来找谁的?难道是楼上翟阿姨家的哥哥走了运,新交的女朋友?这也太漂亮了,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高跟鞋敲击着屋外的地面,我听到门外传来掏钥匙的细碎响声。
难道是对门?
直到我家大门被打开,我才如梦初醒地跑出去。
这位美女侧弯腰部,露出柔美的曲线,高透的丝袜侧面有着玫瑰样式的提花,几乎都看见其下雪白的肌肤。
解开了鞋子的绑带。
看了下鞋架上摆着的几双老旧拖鞋,又重新把绑带扣上。
直起身子看到了我。
“妈妈?”
“嗯。”美女只是冷淡地回复了一句,“怎么,两周不见就这么快不认识我了。”她摘下遮阳镜,露出一张我熟悉的脸,只是年轻了很多。
“妈,你好像变化好大?”
“可能最近去健身房的效果吧。”妈妈敷衍了我一句,穿着高跟鞋径直走了进来。
“妈妈,你买车了?”
“嗯,我最近升任了副总经理,尚阿姨也帮了忙,车是集团的奖励。小孩子问东问西的干什么,你不是说有东西要我签字么?赶紧拿过来,签完字我还要走。”
我委屈地看着妈妈,说道:“妈妈,跟我吃顿饭好么?我已经做好了,热一热就能吃的。”
“那好吧,你快一点。我真的很忙。”
我赶忙跑进厨房开始整理饭菜,出来的时候看见妈妈正侧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与人开心的聊天,嘴角洋溢着幸福和宠溺。
“妈妈,我弄好了,我们吃饭吧。”看到我出来,妈妈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冷淡。
她在手机上快速打了几行字,走进了厨房。
曾经熟悉温馨的饭桌上如今却坐着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妈妈的腿加上高跟鞋的长度早已超过了凳子的高度,她只能斜摆着长腿,只看得我面红耳赤。
我有心找找话题,妈妈却很少接话,只是不时拿出手机交流两句。
而饭菜也很明显不合她的胃口,她只是提起筷子象征性地巴拉了两下,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吃完饭,妈妈就急不可耐地让我拿来材料,看都不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就要离开。
我看着妈妈的离去,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在妈妈出门前突然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妈妈,只是我的双臂几乎只能够着她的腹部。
“呀!”妈妈发出一声惊呼,慌乱中用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我的手背。吃痛下,我松开了抱着妈妈的双手,被她向后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回事!”她怒气冲冲的看着我,眼睛里不再有一丝温情。“不许碰我知道么?小小年纪不学好,我以前真是白教你了。”
她又不解气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脸,吐出刻薄的话语:“你说你的小脏手刚刚摸完盘子就擦在这件衣服上,你知道这件衣服多贵么?再说这也不是你可以摸的地方,懂不懂?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抓住,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不解与委屈中,我的眼泪姗姗地流下。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没用。对了,我接下来可能要出国一趟,之后也很忙,你不要老是找我了。”她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推门离去了,只留下我悔恨的泪水。
我考上我们镇上最好的高中,说是最好,其实远比不上市里的几座名校。
不过为了升学率,我们高中也算拼尽了全力,从高一开始就采取军事化管理。
我和妈妈差不多有一年的事件没有机会再见面。
我只能平时没事刷刷她的朋友圈,了解一下她的近况。
她的朋友圈里大部分都是健身和各种各样的高级宴会与度假村的照片,但每次不是她一个人就是她和另一个美人——当然是我的尚阿姨。
楼下的跟帖也大多是阿谀奉承之词。
我对她的感觉越来越陌生,她的生活她的环境与我格格不入,我甚至有了一种阶级上的自卑。
她的好友里几乎没有她曾经的朋友,就好像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
而她的身材与样貌似乎也在说明她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人。
随着时间的变化,她的胸部越来越大,臀部越来越翘,连身高似乎都长了十几公分。
样貌也如同整形般越变越漂亮,或者说有些勾魂夺魄的淫荡。
有一次我看朋友圈的时候还被同桌以为再看色情写真,调侃了一番。
每次看着的时候,我总是幻想着她的照片里会出现一个和我差不多身材的小伙子,两人之间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情愫,难道我想和妈妈恋爱了?
每次看着妈妈那夸张的身材和精致的脸蛋,我的下身都会不堪地起反应。
每当此时我就有深深的罪恶感,只能靠给自己制造疼痛来压抑这种原始的冲动。
可是今天,我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无缘无故地从市里回来了,还让我回家一趟。
我只好跟班主任老师请了一天假。
夜色初幕,我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却无缘无故充满了陌生感。
我感到无助与不安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的灯亮着。
门口摆着一双黑色的恨天高,漆红色的鞋底和屋子泛黄的墙壁构成了浮世绘式的怪诞搭配。
针尖式的金属鞋跟钉在洁白的地砖上,映射出银色的倒影。
我推门进去,屋子里坐着一个我熟悉的陌生人。
一年未见的母亲已经彻底变成了新的形象。
屋子里坐着的女人有着比超模更加违规的身材,至少超模不会有如此规模的上。
那对我喂养过我的乳房经历了神奇的二次发育,不再是从前柔软地微微垂下的模样,反而挺俏地对抗这地心引力。
她的体积也不再是娇小可人的a罩杯,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涨大。
眼前的女人的包臀毛线连衣裙的圆形开领已经被撑开了一个巨大的弧度,露出诱人的乳沟和两条精致的锁骨,一条镶钻的白金项链沉沉地坠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沟壑。
然而支撑的乳根的肩膀和和肋骨却违反物理的几乎与曾经消瘦的母亲并无区别,更凸显出胸前巨物的伟岸。
就算如此狭窄的胸骨却也没能阻止这个女人腰部的收窄。
弹性十足的连衣裙在腰间拉出一道完美的双曲线,在那隐秘之处的上方,甚至遮罩出两道若隐若无的马甲线。
肥美的臀部轻沾在破旧的沙发上,把包臀裙的下围几乎拉高到了无法遮挡私处。
纤细的双腿被一道几乎透明的黑色丝袜包裹,丝袜的侧边镂空雕琢这菱形的花纹。
因为双腿太长,没有办法直立,只能倾斜地倒向一遍。
如果说正常人的长高是等比例的拉长的话,那这个女人这一年的身高变化几乎全是因为这双腿的变化。
女人双脚蹬着一堆毛茸茸的公仔拖鞋,一个我并不清楚的牌子的小巧挎包背斜放在沙发沙发上。
我曾经无奈地询问她身材的变化,她都不高兴地推脱到公司的新药上。
但是如果只是身材的变化,说不定我还能接受。
真正让我感到陌生的是她的容颜。
我抬起头,盯着她的容颜看了好一会,却只能依稀看出曾经的影子。
曾经显尽温柔的圆润下巴被ps般地变化成了尖下巴,并不同于网红们的削骨,这种变化似乎并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只是将美丽变成了魅力。
嘴唇厚实了一些,鼻子也挺立如同一位混血美女。
常常的睫毛被梳向商场,眼角有淡淡的蓝灰色眼影。
头发被扎起成贵妇人常见的发髻,被一只镶嵌了宝石的发簪固定住。
一对小巧的蓝牙耳机被固定在耳朵上,耳垂上吊着一对水晶长耳坠。
这个女人用手指熟练地滑动着最近的苹果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进入。
“妈,我回来了。”我犹豫了许久,喊出了那个字。
我并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我的母亲,亦或是披着那个名字的一个魅魔。
我也不清楚我在梦里曾多少次梦到这个人,然而每次清醒后我的内心只有无尽的失落与对自身的愤怒。
“梓豪,我叫你回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那个女人抬眼打量了我一眼,却只是摘下了耳机,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过了半分钟,她终于看完了手上的内容,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
我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令人感到温柔却诱惑。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人。
虽然上了高中,但我的身高也仅仅涨到了1.55,相对于眼前从1.6长到接近1.75的妈妈,就算她没穿高跟鞋我也只能保持仰视的姿态。
“我想问你的是,你爸爸出事前,到底去找谁了?”眼前的这个人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看着我,美丽的瞳孔里透露出一丝冰冷。
“爸爸去找厂长了。”我低下头,不敢对视这个目光。
“哼,不是去找你的王叔叔一起去鬼混了么?”一声冷哼也带着优雅疏懒的气息,连声音也不再是我熟悉味道。
只是这句话却像一道炸雷,掀开了我尘封已久的恐惧。
看我并不答话,那冷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王梓豪,你和你爸爸两个贱人骗得我好苦呀。你把头抬起来。”
我艰难地抬起头,却只看来得及看到一道掌风,“啪”,一道鲜红的掌印出现在我的脸上。
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看着我,突然转变成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王梓豪,你去跟你爸爸两个贱种一起去死吧。”
她说完,就带着香风从我身边一溜烟走过,抓起衣架上的风衣出了门。
接着就是楼梯间里传来的哒哒的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以及屋外引擎的巨大轰鸣声。
等到引擎的声音渐渐消逝,一滴眼泪才从我的眼角中一点点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