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罗汉体!”场中褚行烈与赵启的身躯终于分开,抬眼瞧见赵启此时背心被着伏月门主一把如龙快剑击中,身体不但未受伤害,竟尔颠倒过来,反倒将来剑蹦断,不由惊呼了一声,躬身诚诚拜服道,“不愧是我大雄宝寺戒律大师的嫡传子孙,短短年纪便已练成那佛门无上境界的金刚罗汉之体,适才某家还道有机可乘,妄图胜此一役,哪里却知是赵兄不忍驳面,刻意谦让于我,惭愧惭愧,自今日起,我褚行烈愿率麾下数万儿郎倾力辅佐于赵兄,无论生死皆为不弃!”
“哪里哪里,褚兄谬赞,我亦不愿褚兄一代枭雄,就此平白无故枉送性命!”赵启强忍着至背心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一手悄悄然扶着穿有防弹衣的后腰,目光狠狠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手中还握着半截断剑,目光愕然,默默无语的伏月门主,咬牙狠声道:“伏月门主真是来得及时,莫非今日却打定主意要将本座从背后一剑穿胸而死,好借此登上峰主宝座?”
“不敢不敢……”伏月门主心中虽是震惊万分,但他终究乃是一个雄谋机辩之人,闻听赵启的言语发难,迅即冷静下来,拱手抱拳,深深一躬到地,歉然执礼道,“却是伏月太过孟浪了,伏月方才在一旁观战,见得尊者大人与这诸莽夫激斗僵持不下,便想出剑相助,却不料途中出了差错,险些误伤了尊者大人,好在尊者大人神功惊人,这才未致伏月铸成大错!”
伏月门主这番话语的悔过道歉态度说的极是诚恳,赵启一时半会也是无处发难,不由把眼一瞥,只在心中暗恨:【真当我赵启是三岁孩童,什么狗屁的出手相助,分明是这伏月老贼自见面起就一直在旁偷偷窥视,见得我与诸莽夫就要冰释前嫌,心中大急之下这才出手截击,妄图以褚行烈的性命激起山下数万悍匪的血性与我之间生出暴乱,以达最后搅乱时局登位成功的最终目的。】
“此等富有心计胆魄的危险人物一日不除,我须日夜提防,委实难以坐稳神照峰掌峰之位。”赵启心中愤愤然想着,却忽闻身旁褚行烈鼻间哼了一声,嘴中吐出一口灼热白气,张开双臂,伸手指着伏月门主,冷声邀战道:“伏月门主,这几年你我相互之间一直看对方都不太对路,我既想除你,你亦想了某家,怎么?今朝趁着我与赵兄相持,却有勇气对某家出手,如若不然,咱们便继续如何,本座倒要看看,今日你我二人到底孰强孰弱。”
伏月门主闻听褚行烈霸道无比的邀战之言,一对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色,一挥衣袖,身后不知何时,闪出两个背上各自背负着七把长短不一黑沉沉剑匣的劲装大汉,挑眉应战道:“也好,大诸峰冰火两极七玄剑一直埋没在我手中多年,看来今日终有机会重见天日!”
狂风吹过,二人周身尘雪漫天飞舞,席卷冲霄。
赵启眼见二人之间便有一番剧烈搏斗,毫不犹豫,当即出声制止道:“二位且慢交手,今日乃是我登顶神照峰龙首之日,两位且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揭过此事如何?往后本座在这神照峰中还有诸多事物须得依仗你们二人通力协作帮扶!”
褚行烈与伏月门主相互之间打生斗死,赵启自然巴不得看热闹,甚至推波助润。
赵启更恨不得两人最好全都战死,这才方便他赵启将二人手下势力收入囊中。
只是眼下有数万悍匪压境,而神照峰中又有大半门阀势力成千上万双眼睛尽在此地窥视。
如若二人之间真个见血,赵启稍加弹压不住,这神照峰中立时就要再度大乱,赵启可不想自己豪赌一场,千辛万苦才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就此功败,是以这才在关键之时堪堪出手止住二人争斗。
【要打,你们给我到私底下去斗,两个人最好全都打死一个不剩!】赵启心中一边暗自咒骂,一边目光熠熠的盯着二人规劝说道,【怎样?褚统领,伏月门主,你们二人能否给我个面子?】
“既是世兄出言相劝,某家怎又忍心驳面!”褚行烈鼻间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伏月,我给赵兄面子,今日的账我且先记下了,改日再找你一并讨回!”
“断月门大诸峰遗脉时刻恭迎褚统领驾临!”伏月门主冷冷说罢对着赵启拱一拱手道,“尊者殿下,今日之事委实抱歉的狠,今后若须差遣,我断月峰一脉门人子弟定然不留余力前来相助!”
“伏月门主与我许久未见,不若今日一同开怀畅饮?”赵启佯做挽留口气说道。
赵启的这番话语,月余之前伏月门主也曾对赵启说过,只是那时赵启在这神照峰中孤身一人毫无建树。
而他伏月门主却精心修养,蛰伏许久,手中握有的庞大势力,足够他居高临下的看待赵启。
而今时却不同往日,短短不过半月功夫,赵启俨然以掌峰自居,已不再是伏月门主手中的一颗可以任意操控的棋子。
不仅如此,眼下局面已稳,形势彻底逆转,伏月门主反倒一头钻入了赵启精心布下的陷阱。
十年蛰伏,一朝心血,尽都在此瞬间付之东流,给赵启做了嫁衣。
眼瞧着今日之后神照峰中多半的大小势力都要对赵启俯首帖耳听令于前。
“唉,此子其势已成,若无异变,殊难撼动,料想短期内我断月山大诸峰遗脉弟子又要开始漫长的蛰伏了,眼下时节唯有静待此人尽早完成修行,重新归返寺门!”伏月门主心中不由万念俱灰,暗叹一声,强作欢笑道,“畅饮便不必了,今日吾门中还有诸多事宜未曾处理,伏月便在此处向尊首大人告辞了!”说罢,将身后两名背剑大汉召至近前,挥一挥袖袍,自顾自的匆匆去了。
“伏月走的如此迅疾,想来定是此人早已在你我之间安插好诸多反制手段,眼下赵兄有某相助,大局已定,这伏月老贼定怕是担忧他麾下门人还不知此消息,按时暴起发难,坏了他在神照峰中的最后一根断弦吧!”褚行烈瞧着那伏月门主越行越快的身影不觉哈哈笑道。
“嗯,这伏月门主很不简单,也不知道这断月峰一脉的身后到底隐藏着些许什么!”赵启不知为何看着伏月门主那孤影相离的背影,心中竟尔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伏月老贼现在的势力或许不值一提,但他朝前一辈的势力那却是通天!”褚行烈看了赵启一眼诚然说道。
“噢,愿听诸兄替我解惑!”赵启精神一振,心中猎猎好奇。
“未知世兄可曾听过大诸峰重紫神君之名?”褚行烈说道。
“重紫神君?”赵启听褚行烈提起这个名号,心中生出一股熟悉之感,隐约然好似在何处听闻过,但确切的内容却又回想不起来。
“不错!”褚行烈拂去袖间尘土道,“这重紫神君乃是神殿大诸峰一脉的玄境强者,艺业通天,殊为可怖,据说半只脚已隐约然踏入神殿四百年间未曾有人到达的神游之境!”
“神游之境!”赵启闻听此言猛地心下一惊,他此前修习明神功时曾得云韵相授,自是知道这玄功境界分别为玄功一至十层,一至五层淬体炼气,谓之入道,六层开辟神通,谓之小圆满,七八九层神通入微,谓之三花聚顶,十层叩心证道,谓之大圆满,大圆满亦称玄幽之境。
再往上便是最后的,化真,问天,洞虚三途。
寻常人等修习玄功至三四层便已俨然是一脉之中的定睛人物,而似赵启这般把玄功休至小成圆满者更可为一方势力之首执牛耳者,如若玄功能修至大圆满之境,那便不能再以寻常世俗的身份来衡量此人,其必是威震一方的通天大能巨孽。
而在此大圆满玄鬼之境再往上的最后三途,赵启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去猜想的。
“料想那神念老殿主也是如此问天之境吧!”赵启口中不无震撼道。
“也应当所差无几吧!”褚行烈好似亦不清楚神念之修身境界,点头说道。
“化真为仙,问天为圣,洞虚为神,神洲九陆千百年来能够入圣封神的也仅仅只有一人而已,你们这两个小后生当真以为大乘圣境是那么好踏入的吗?”却见那鹤神通姬不烈不知何时脚上踏着一双芒鞋走至赵启与褚行烈的身后,鼻间微微冷哼了一声道,“神念老殿主乃是化真仙境,至于大诸峰此间秘事乃为神殿禁忌,若不知详情,还是不要妄加打探为好!”
鹤神通看似浑浊的老眼横瞥了赵启一眼道:“小后生你若真想修得一身滔天艺业,老花子还是规劝你赶紧回你的僧父座下,莫在神照峰上胡乱招摇,这数百年来古井不波的神殿说不得便要变了!”说罢将手中烟杆插入后腰当中,拔出葫盖儿微抿一口炎阳酒,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孤自去了。
【为何提到重紫神君一事鹤老神通会如此不悦,莫非二人之间曾有间隙?】赵启脑中久久回味着鹤神通临别赠言,心中疑惑万千,【那伏月门主的先辈重紫真君大诸峰一脉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会引得鹤神通如此义正言辞的通明令警告,还有鹤神通口中所述的生变究竟是什么,莫非他是指撞钟开祭?】
赵启听闻鹤神通临别时所说的一番话,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陈杂在心,一时想不清也理不顺,不由一对浓眉微微蹙起,心中既是在担心那此时此刻不知到底身在何处的杨神盼安危,又是在深深担忧着自己在这神照峰之上辛苦发展势力最终究竟有无善报。
“鹤老神通说的对,此事乃禁忌,咱们以后就不提了!”褚行烈看出赵启眼中担忧,忽而一拍赵启肩膀,哈哈笑道,“赵兄莫要介怀,有宝寺大佛相为庇护,相信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几人敢于谋略加害赵兄。褚某便先在这里恭贺赵兄,祝赵兄早日感悟天道,承接大佛之衣钵了!”
“多谢褚兄吉言。”赵启亦拱手回礼,心中却止不住的暗笑道,“这褚行烈心中的如意算盘怕是打得错了,我若在此生根扎下势力,定然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赵启心中虽在不住的嘲笑着褚行烈的一相情愿。
然却殊为不知褚行烈方才对赵启所说的这番话语竟是发至肺腑的艳羡之言。
如若赵启身份是真,且肯与褚行烈对换,褚行烈宁愿舍去自己现今手中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归返大雄宝寺承继戒律大佛衣钵!
“超脱万物,不生不灭的奥秘是多么诱人心弦啊!”褚行烈心中略做感叹,收起那满脸溢于言表的羡慕之色,对着赵启正色道,“赵世兄,今日时光正好,莫不由某家来做东,在这万象宫中摆酒设宴,来款待赵兄与在场的神照峰诸脉耋宿,也正好借此时机宣告赵兄获得掌峰实权!”
赵启有了上次遇冷的经验教训,却是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操之过急,不说现今神照峰中还有小半势力不知赵启今日与褚行烈决战之果。
更说方才赵启冒冒失失毫不顾忌的饮了鹤神通的一大口炎阳烈酒,时至现在,酒劲上涌,赵启已隐约然感受到自己的脑中有一丝眩晕之感。
若此时便应了褚行烈的门下宴请,届时正式入会,只怕得会出了洋相,这可大大不利于赵启今后在神照峰中树立威信。
赵启是以连连摆手婉言相拒道:“不急不急,多谢褚兄好意相待,只是今日间我有诸多感悟在身,须得加紧时间好生打坐参化,待得来日有所突破,我必在神罚殿中设宴盛邀神照峰诸雄前来参会,届时还望褚兄不计过去前嫌,定要前来与我痛饮一番!”
“好吧,这次我等众兄弟不能开怀畅饮却是有点可惜了。”褚行烈把手一伸,把住赵启手腕道,“赵兄,等到你出关之日,我必为你送上一份巨大惊喜!”言辞之中已有替赵启扫除神照峰中剩余阻碍之意。
“褚兄弟的这份大礼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赵启眸中一亮,回手把住褚行烈一双粗糙大手,哈哈笑道,“兄命既吾命,今后在这神照峰中你我兄弟二人当一同携手共渡难关!”
“好好,同生死,共富贵,赵兄既有此意,褚某这个做兄弟的定然也不会教你失望!”褚行烈一摆手,咧嘴哈哈一笑道,“儿郎们,且去取黄纸香烛烈酒来,我要与赵世兄在这神照峰山巅之上烧纸焚香,义结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