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可以等,但有些事情,她实在等不下去。
她的主人送她来毕维廉身边是不怀好意的,她必须尽快搞清楚主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要不然她实在无法继续待在毕维廉身边,就怕她会害了他。
所以她必须回景王府一趟,摸清楚自己原本进入毕府的真正任务,如果真的会害了毕维廉,那她宁愿就此离开,不再回到他身边,就算会丢了性命也不要紧。
因为她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他了,不管他爱她的原因是什么,不管他是不是真把她当成慕容毓如的替身,她都无所谓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就好,她会怎样都不要紧,反正……她本来就不该来到他身边,她对他来说……很可能就只是段孽缘……
几日后,毕维廉又要出远门谈生意,预计四日后才回来,这正是苏茉儿暂时离开的最好时机。
毕维廉清晨刚走,没多久就换苏茉儿准备出门,本以为彩莲一切都安排妥当,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她才刚踏出藏心别院的大门,就……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毕维廉将苏茉儿扛在肩头,一副怒气冲冲的往她的院落走去,不管她如何的挣扎叫喊,这次他是铁了心的绝不会对她心软,非要她受点教训不可。
为何要偷跑?要不是害怕事后会被责罚的彩莲选择当两面人,一边安排她离开,一边又偷偷的通知他这件事,他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直到两人都进到房里后,毕维廉才放下她,并关上房门,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开始板着一张脸质问……
“为什么想趁我不在的时候离开?”
“我只是想回京城的毕府瞧瞧。”
“瞧什么?有什么好瞧的?”
“因为我到现在都未恢复过去的记忆,我想如果回去熟悉的环境,或许能有些许帮助。”
她不能告诉他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只能用其他理由搪塞,幸好她早就想过要是被发现了该怎么蒙混过去,他应该是不会察觉的。
“你能不能恢复记忆,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在这儿静养,这样就够了,知道吗?”
“我已经静养够久了,身子也早就好了,为什么你还是要把我放在藏心别院,不带我回毕府?”
“那里是个是非之地,不回去对你我或许反倒都是好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
毕维廉神色一僵,无法回答,一想起在那里发生的“那件事”,他就忍不住心有余悸,恨不得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也就不会对他们俩都造成伤害。
他不能让她想起来,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让她恢复记忆的,更不用说让她回毕府去瞧瞧,这是他绝不会允许的事!
“总而言之,你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好好待在这儿就够,不需要多想。”
“毕维廉,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只能听命于你,连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没有的傀儡吗?”
苏茉儿胸中一股压抑已久的怨气瞬间爆发,终于忍不住说出内心话:“你不让我离开这儿,也不想要我恢复记忆,我活得完全没有自己,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那种茫然不安,什么都无法确定的痛苦,你根本就无法体会!”
“你为何要不安?我都如此守护着你了,难道……”
“你是守护我,还是根本就在监视我,怕我知道了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毕维廉的表情再度一僵,竟无言以对,他的细心守护,在她眼中难道真的与监视无异?
他多么的小心翼翼,简直就像是将她捧在掌心内的守着、护着,就怕她再受到丁点的伤害,他的用心良苦,却被她批评得一文不值,甚至认为只是监视?
“这段时间,我虽然衣食无缺,受尽照顾,但我的心却始终有种什么都抓不到的虚空惶惑感,总觉得眼前一切都不是真的,连我的身分也不是真的,没有半个人或事是我可以彻底相信的。”
“就连我……你也不信?”毕维廉忍不住自嘲一笑。
“你要我如何信你?你从不以真面目示我,我根本不知自己究竟在和谁同床共枕,咱们俩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掀不开的纱幕,我越想看清你,就越是看不清,完全不懂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对她来说,他是她最亲密却也最陌生的人,他们俩虽然有肉体上的欢愉,纠缠激烈,甚至所有最私密难以启齿的闺房情事都做过,但她却始终碰不到他的心,不懂他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他不愿意向她坦承,他身上带有太多的秘密,在知道他对她有所隐瞒的前提下,她怎么可能有办法完全信任他,不带有半点疑虑?
“我是为了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
“这究竟是什么荒谬的保护法?是你不想让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正室夫人,只是个被你金屋藏娇在这儿的外室?还是你根本就是我的仇人,才不敢让我看到你的脸,就怕我恢复记忆反过来向你报仇?”
毕维廉紧抿着薄唇,实在无法向她解释那么多,而她现在正在盛怒之下,无论他说什么,她也都听不下去,那他又何需浪费唇舌?
她不懂他的苦心,那就算了,但他不会因此改变他的决定与做法,就算她会继续怨他怪他也不要紧,就当作是他硬要留下她的代价吧。
毕维廉深吸了口气,冷着一张脸转身准备离开,当他打开房门时,才背对着她强调:“你不是外室,而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也不是你的仇人,根本不怕你反过来向我报仇。”
“那为什么……”
“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你需要冷静,我也需要冷静,就暂时先这样吧。”
“什么?你……”
苏茉儿傻眼的看着毕维廉离开房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气得都快火冒三丈,内心的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这是什么回答?这又是什么态度?
毕维廉真的生气了!
他虽然没有限制苏茉儿在藏心别院的行动,她依旧可以任意走动,但他却多派了两名护卫时刻跟着她,简直就是在监视她,搞得她万分别扭,却怎么甩都甩不开这两个碍眼的家伙。
而彩莲虽然主动向毕维廉投诚,没让苏茉儿离开成功,却还是受到责罚,她虽然没有被赶出府,却被调离了苏茉儿身边,因此现在只剩菱花在她身边服侍了。
另一个他真的生气的征兆就是──他没再踏入她房里了!
虽然他还是几乎日日回到藏心别院,却不再进入苏茉儿的院落,夜里他直接在书房的长榻上休息,打破了一定会回她房里搂着她入睡的习惯,可见他这次真的气得不轻呀。
“夫人,您是想去哪儿呀?”
苏茉儿在偌大的花园内到处乱走,累得菱花在后头不断跟随,她毫无目的的在小径内左弯右拐,瞧着后头始终与她相隔一段距离的两名护卫,实在气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现在就像是笼中鸟儿般,插翅也难飞,难道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这座藏心别院了,直到老死?
心绪烦乱的她,只能继续在花园内乱闯乱撞,却不经意的来到毕维廉的书房外头,她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明知此刻他人并不在里头,却依旧感到莫名酸涩,委屈不已。
明明两人都在这座别院里,近在咫尺,但自从那日之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见到面了,要不是菱花打探过他几乎每晚都有回来,她真要怀疑他根本就把她舍弃在这儿,连回都不愿回了。
他的心真是有够狠,说不见面就不见面,说要冷静,又到底要冷静到什么时候,才打算结束与她的冷战?
他难道都不想她吗?夜里入睡时,他都不会感觉到枕畔空虚,少了一个温暖的躯体可以搂抱吗?
或许眷恋着在床上肢体交缠的甜蜜滋味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只有她沉沦在其中,早就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