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毕维廉带着自己的人马急急追来璩霄隐居的山里,靠着之前曾经来过的记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璩霄的所居之处。
一座被山林围绕住的简朴宅院,大门及围墙皆由普通竹子堆迭而成,看似寻常人家的小宅子,实际上里头却别有洞天,又深又广。
毕维廉抬头瞧着大门上悬挂的“璩居”匾额,那龙飞凤舞的率性字迹,就如璩霄的个性一样,随心所欲,难以捉摸。
璩霄的难搞与棘手他是深深领教过的,但为了救回慕容毓如,他是义无反顾,就算必须倾家荡产,甚至赔上他这条命,他也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毕维廉推开璩居大门,率先走了进去,随着他过来的郭槐及其他手下,正要跟着跨进大门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墙给弹了回去,根本得了其门却依旧入不得呀!
“哎呀!奇怪……”
郭槐错愕的伸手摸了摸,发现敞开的大门口真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他们,不管他们怎么推,就是踏不进去半分半毫。
“主爷!咱们被他的术法挡在门外,进不去呀!”
毕维廉转头瞧着被挡在门外的他们,看来璩霄只允许他一人进来,反正碰上这个魔头,有再多普通人来一起叫阵也没用,不如他自己一人去会对方比较干脆。
“你们在外头等着就好,我自己去见他。”
“这样太危险了!”
“要是怕危险,我人也不用救了。”
毕维廉毫不犹豫的回过身,却发现带着慕容毓如离开的菱花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旁的石头小径上,并朝着他躬身行礼。
“毕爷,咱们主人正在炼丹房内恭候大驾,就由菱花来替您带路。”
毕维廉冷瞪了菱花一眼,璩霄到底还有多少暗桩在他府里还没被拔出来?不过他现在也无心理会这个问题,先救回慕容毓如比较要紧。
“快走吧。”
“请往这儿走。”
跟随着菱花的脚步,毕维廉穿过了一片散发着淡淡不知名香气的密林,又经过了一池开满莲花的湖面,才来到建在湖旁的一座大宅子,才刚靠近而已,他就闻到了阵阵药味从里头传出来,且越来越浓烈。
菱花停在炼丹房外头,示意毕维廉自己进去,他便直接走了进去,然而他才刚走进去没几步,就见前方不远处,跪坐在地的慕容毓如正泪流满面的被璩霄掐住下巴,好像正被威胁着!
“璩霄,你想对她做什么?”
毕维廉愤怒的立即往前冲,不允许璩霄伤害她,但就在此时,璩霄对着毕维廉一弹指,竟有股看不见的强大压力瞬间从他的头顶往下压,逼迫他半跪在地,简直动弹不得。
“你……”
他拼尽全力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变得异常沉重,像是被灌满了铅似的,背上像是背了一块千斤大石,不断把他往下压,就算他使尽浑身解数,也完全起不了身,只能僵直着身子跪在原地不动。
“够了,别再为难他了!”
慕容毓如甩开璩霄的箝制,赶紧冲向毕维廉,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守护着他:“我已经答应你了,这样还不够吗?”
“茉儿,你答应了他什么?”
慕容毓如松开双手,泪眼婆娑的瞧着他,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张碍眼的面具,这让她永远都看不清他的模样,连他的喜怒哀乐都被他隐藏在这张面具之内,也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她无法真正碰触到他的心。
但她现在终于明白,他是为了想守护她才这么做的,他对她的情意之深,让他宁愿忍受着戴面具的不便,宁愿被她误会,也执意要守护她到底,不计任何代价。
这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心疼?他对她的好,她到底该如何回报才好呢?
慕容毓如轻抚着他的脸颊,接着伸手将他系在脑后的面具系带解开,毕维廉的心顿时一惊,赶紧阻止:“不行……”
“不要紧了维哥哥,我不会再在你面前自残了。”
“呃?”
毕维廉讶异的瞧着她,她唤他维哥哥,所以她……恢复记忆了,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
慕容毓如终于拿下他的面具,终于看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容颜,那一双刚毅的剑眉、炯炯有神的双眼以及高挺的鼻子,这英俊挺拔的面容,就是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就是她最深爱的夫君呀。
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没有忘记过他,所以当她以苏茉儿的身分重新回到他身边时,就算与他相见不相识,但还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再度为他心动,无可救药的彻底沦陷。
他们俩之间深刻的羁绊,跨越了生死,也跨越了记忆,是深深刻在灵魂上的,永远也不会忘记……
毕维廉此刻的内心是万分激动,忍不住哽咽:“你……恢复记忆了?”
“你真傻。”慕容毓如泪中带笑,轻抚着他脸庞,与他额抵着额:“以后不管再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让我再忘记你了,好吗?”
知道她不会再被迷魂咒控制之后,他顿时如释重负,内心累积已久的焦虑与担忧终于可以全部放下,又激动又感慨的默默流下一道男儿泪:“好。”
只要她不会再自我伤害,能够好好活着,他也就别无所求了,他做了这么多,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却是如此的得来不易。
如果不是还魂果,他不会招惹到璩霄这个魔君,也不会连累慕容毓如受苦,却也是因为还魂果,他才能救回濒死的她,没有真的彻底失去她。
只能说造化弄人,令人无限感慨呀……
“好什么?往后你也没机会对她动手脚了,现在说这些承诺有何屁用?”璩霄颇不以为然的冷哼。
“你什么意思?”毕维廉紧蹙双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就怕他们所受的折磨还没完。
“就在刚才,她已经答应我,要留在这儿当我的养药侍女,和你生死永不相见,这样你从我这儿拿走双生果的事,就一笔勾销,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什么?”
毕维廉讶异的瞧着慕容毓如,没想到她竟会答应这种事,生死永不相见,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折磨,他们好不容易才相认的!
生离死别,他们已经受够了死别的痛苦,现在却得面临生离的凌迟,除非到死,要不然永远无法解脱!
慕容毓如紧咬着下唇,一脸的绝望无奈,如果不答应璩霄的要求,这次就换毕维廉的性命堪忧,所以她没得选择,就算她也明白,这对他们来说又是另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但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瞧见希望出现,从这一场恶梦中彻底解脱……
“我已经看腻死别的戏码了,现在让你们都活着,却彼此相隔两地,永不能相见,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场好戏呀?”
璩霄勾起兴味十足的嘴角,已经迫不及待看这出好戏上场,肯定是揪心十足,非常有滋味呀……
毕维廉最终没能带走慕容毓如,只能万念俱灰的离开璩居,虽然分毫未伤,但他却觉得自己早已被千刀万剐,简直痛不欲生。
没了慕容毓如在身边,他便犹如行尸走肉般,心空了一大块,只剩一副空壳还活着,已了无生趣。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藏心别院内,这里到处都有她生活过的影子,但伊人却已远在天边,生死皆无法相见,就连想知道她在璩居过得如何也不行,她到底会不会被璩霄恶意欺负,他也无从得知。
无止境的思念、担忧、怀疑、恐惧、愤恨、不甘,已经彻底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只能不断的用烈酒把自己灌醉,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日算一日,整天颓丧不已,已无过往的意气风发。
郭槐与其他仆从看着他如此堕落,也不能说什么,只盼过段时间之后,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不再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