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起喂了阿卡，林天瑜还在她房子睡。
我为她做了早饭，放在桌子上，留了字条。我要去学校一趟，帮张文超给老师改卷子。
走出那栋楼，雨过天晴。像做了个梦。
学校还是那样，纷纷扰扰。
办公室里只有张文超，他说了句你来了，我点头。
他细心的帮我把试卷分类，然后递给我笔，我们一起对坐着改那些卷子。
他不时跟我说一些话，他说话很有意思，不是那种无味又多嘴讨人厌的男人。
我被她逗笑了，回应了他几句。
“会困扰吗？”他问我。
“什么？”我抬头看他。
“喜欢女生。”他一笑。
我摇头了，其实也没什么困扰，我只是喜欢林天瑜，除开她以外，我好像也没有喜欢女生。我之所以那么说，不过给宋笛一个交代，怕她纠缠。
“那就好。”他改了一张卷子递给我，让我改下面的。
“那你呢？”我说了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有点窘迫，觉得自己冒失，害怕问的人生气了。
“我也还好。”他一笑，牙齿很白。
我放了点心，张文超没那么小气，他虽然从来没公开承认，不过相对的他也没否认。
他精明强干是学生会里的领头的，大学里的人尖子，有这么个取向一定比较困扰。
不过他行事低调，我觉得他男朋友也挺幸福，至少他把他保护的挺好。
我们在一起聊了不少，自己的学业，几个熟人的破事，将来的一些理想。
他也聊他和另一位的事，说的很少，不过听着很舒服。他幸福的让我妒火中烧。
我陪他改卷子一直改到了中午，我本来打算和他一起吃饭，想着林天瑜一个人在家便拒绝了他的邀请。
他也没说什么，很绅士送我回家。我们在家门口分手。
他跟我招手说再见，却又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抬头看他。
太阳光从梧桐叶子上穿过来，照在他身上，他低头想了三秒，然后看我很正式的开口：“你能……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看着他的样儿，一笑：“什么啊。”
“做我女朋友吧。”张文超看着我。
我还以为我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走，我上楼，我还有点懵。
他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
他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受老师喜欢，受领导的喜欢，前途一片光明，不少姑娘私底下都把他当偶像。
追他的女生排队了。
张文超不烦也不可能。
问题是，我要同意吗……
帮？不帮？
我开了门，喊了声姐。房子里空空荡荡。
我特意跑回来给她做饭，她人不在。
桌子上早餐她吃了，她也留了张字条。田光电话去开会。
我自己给自己下了面吃。
张文超的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我和他也不算很熟。我还是觉得很别扭，即使只是个称呼，我也不希望有，我的精神世界得一尘不染。
不帮……张文超人又不错，对我也挺好。帮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反正还有宋笛和姚凌蕊知道真相，我也不担心被人误会到底。
我就是有些焦躁。煮面煮的水溢出来了。我赶紧关火，面煮烂了。
我在厨房里有些糟糕，所有的一切撕咬我的神经。
我突然感到一种不知所措。不是面对张文超的，是面对所有事的。
对所有的一切失去了信心和欲望。
我所追逐的没有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我到底是在为什么坚持，又是坚持着什么。
我觉得有点麻木。在别人为各种目的奋斗的时候，我一点力气也没了。
吃了饭洗完碗，我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午觉。起来了，想起林天瑜说的，就去水房帮她洗衣服。
我盯着那一大堆脏衣服，这女人到底是怎么过活的。就外表光鲜点，里面全是豆腐渣。
我洗了整整三桶衣服。
去阳台都晾晒了。很多不能机洗的衣服，我都是手揉的。洗完了，我的手全皱了。
一天转眼就是黄昏。
站在阳台向远看，天边有颜色昏暗的云朵，城市点点灯火，马路上汽车的叫声，尾灯亮了起来。
我看着那些车，不知道有哪一辆里面坐着的人是林天瑜。
我用手背擦了眼泪。把晾衣服的盆放回卫生间，又把花都浇了水。
阿卡很活泼，围着我一直转。
我看着它心情好一点了，对它笑。它叫了一声，我也学它叫了一声。
它继续叫，我也跟着它叫。
它再叫，我就听不懂了，或者它也听不懂了，它觉得无聊了，摇尾巴，又跑开了。
我不逗它了。天黑了，我就去厨房给林天瑜做晚饭。她应该是要回来的。
我洗菜，切菜，剁了排骨，煮了锅汤。
我做完饭，她还没有回来。
我等了。
她还没回来。
我饿的胃疼，自己就先吃了。
我吃饭，电话响了。
我去急着跑过去接电话。
喂？
小琼啊。
“妈？”我听到的是我母亲的声音。我有些意外。
“我打你手机不通。我就打去你宿舍，你宿舍说你在你姐这里。你怎么样？最近好不好？”
电话那头我母亲有些焦急似的。
我才想起来，我手机欠费停机，我忘记交费了。母亲打不通我的手机，以为我出事了。
“恩，我在姐这儿。我都挺好的，手机没交钱而已。你别担心。”我说着。
“那就好。以后别粗心。害妈担心。”
“我知道了。”
“你姐呢？”
“她上班，还没下班。”
“她还好不好？”
“她前段时间出差，现在回来了，她也挺好的，就是忙。”我跟我妈妈说林天瑜的近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我听见我母亲开口了：“那你少打扰她吧。”
“妈……”我还没反应过来我母亲的意思。我以为她会说你们互相照顾……
“我是说，她忙，你也有学业，学习为重。就别乱跑了，平时好好待在宿舍。”我母亲絮絮叨叨。
“哦。”我心里突然一空。
“别，别跟你姐学点不好的……”我母亲说出了她最大的担忧。
我觉得胸口很堵。
“我姐她没什么不好的。”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帮她证明。
我母亲那边也一时没声音了，好一会儿她开了口：“妈就是担心你。天瑜我管不住她了，她能自己照顾自己，我也就不管了。你是老小，我知道你和她感情好，你向着她，你心眼好。可你这孩子爱钻牛角尖，你别觉得你姐了不起，她就什么都是好的。我怕你有样学样……你叫妈怎么放心？”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从前是放在心里，刺的我自己心疼。
现在想说出来，又发现，其实不是我懂事要藏心里。
相反，是我太软弱，太不堪一击，才需要放在心里，才会不自在。
我自己是无法做自己的主……
“妈，我没有。我挺好的。”我回答着。
“那就好。妈对你还是放心的。你跟你哥，你姐都不一样，你最懂事，最乖。”我母亲夸了我，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我不知道这些懂事，这些乖，对我有多大的意义。
其实我宁愿像林天瑜，不过我又害怕做了林天瑜。
我母亲交代了很多，好好学习，别怎么样怎么样……
我都答应了。她不想我在林天瑜这里，我说我回宿舍，我妈才放心挂了电话。
我深吸口气。
我开了电视，漫不经心的看，花了很长时间才把饭吃完。林天瑜还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说。
她干嘛不回来……
我等的困了，在沙发上闭眼，电视还放着歌。
迷迷糊糊听见开门的声音，林天瑜回来了，我却困的睁不开眼。
“小琼？怎么睡沙发？”她走过来，过来抱着我把我的头放进她的怀里。
“你饿不饿？”我靠着她勉强睁眼看她：“你加班累不累？我给你做了晚饭，你自己热热就能吃。”
“我吃过了。”她答着话，抱紧了我，把我抱紧。
“姐。”我喊了她。
“我在。”她说着。
“以后不回来吃饭，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做多了，吃不完剩下倒掉了可惜。”我全身都是软的，鼻子是酸的。
“嗯。”她喉咙里发了声，然后点头。
我抬头去看她，我捧了她的脸，看了又看，我怕睡迷糊了在做梦。
“姐，你哭了？”我就问了一句。
她眼泪断线一样掉。
我要给她擦眼泪。她反搂过了我的头，把我搂进她的怀里。
“姐……”我抓着她的衣角。
她红着眼睛看我，伸手摸我的头。看着我笑。
我也笑。
我们都笑。她是边哭边笑的。
我还是亲了她，亲她流眼泪的眼睛。把眼泪都亲走了。
她很安静，一直抱着我。
我说我还是喜欢你。我觉得我太爱你了。
她点头了。
我说我不怕受苦。
她也点头。
我说妈打电话了，说不让我离你近。我说我骗了妈，可我还想跟着你。
她还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笑。
她笑的很纯，很美。
我也就笑了，我伸手去抱她的脖子。
她凑过来，吻我。
她第一次吻我，我的嘴唇一热，就被她的唇覆盖。
我张开了嘴巴，她把舌头探了进来。
她吻的我喘不过气。
我们抱在一起。
桌上还有剩菜剩饭，客厅的阳台上到处都是晾的衣服，电视已经丝拉丝拉的雪花。
我听见她说话了。
她捧着我的脸，跟我说：“你是我的。你是妈生的，但是你是姐的。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简直是为我而生的。林海琼，我是太喜欢你了……”
我不想和回答她的话，我也答不出什么。我只有把她拉过来，继续的吻她。
她笑的很美，我想我笑的也是很漂亮的，我们长的有些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