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干坐到等姐姐下班。
发挥死皮赖脸的特质,亦步亦趋的跟在姐姐后面。
姐姐终于被跟烦了,猛然回头说道:“邓小阳,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小心翼翼提出要求,“我就是想去你那看一下。知道你在哪里住,我也就不用一直担心了。”
姐姐死死的盯着我,良久才道:“先说好,我不会跟你干那种事的。”
“哪种事?”
我假装失忆道,又是把姐姐气的不轻。
很显然,姐姐是把咖啡馆当作真正的一门工作来对待,租的房子其实不远,只有数个地铁站的距离。
进入小区大门,当我看到这是一间带有阳台的复式公寓时,不禁问道:“姐,你做咖啡的工资,能付的起房租吗?”
“怎么付不起?”姐姐甩了甩秀发,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罗娜给我开了5千的工资,我拿3千付个房租水电应该没问题吧。”
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幸亏咱爸妈有钱,否则多少工资都不够你霍霍的。”
“切,某人还没赚过钱呢,反倒对已经上班的人说教起来了。”
我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而是问起了咖啡馆的经营状况。倒不是我有多在意,只是为了找点话题和姐姐聊天而已。
结果咖啡馆意料之外经营的不错,虽然每天的客流量不多,但由于每杯咖啡的定价比较高,也能弥补这方面的缺点。
只不过和罗娜想象中的网红店倒是渐行渐远。
其实平心而论,咖啡+宠物的经营模式,只能在大城市的核心商业区才能搞起来。罗娜能做到这个份上,业务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
“姐,这是什么?”我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装饰,指着一堆摆在地面的玩具说道,“你买这么多玩具干嘛?”
“没什么。”姐姐的表情突然变得慌乱,连忙蹲在地上收拾。
我看着那些风格各异的玩具,虽然都很可爱,但显然它们带着两种完全相反的特征。
就好像,一半应该是给男孩玩的,另一半是给女孩玩的。因为很少孩子会在喜欢迪士尼公主娃娃的时候,同样喜欢怪兽玩偶。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过于荒诞,以至于挣扎许久,才开口问道:“姐,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跟我说?”
“怎么会呢?”
然而闪躲的目光,早就把姐姐的内心出卖。但她只是抿紧嘴唇,慢慢的把玩具整理好,塞进柜子里面。
那种强烈而拼命克制的情绪,再一次被我所感受到。
姐姐把唇瓣咬出了血,还是一言不发。
她明明站在我的眼前,心与心的距离却如此遥远,难以触碰。
我很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于是一步步的,慢慢向着姐姐靠近。
姐姐的眼睛已经变得红肿,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这是她来说,一样是个特殊的时刻。
无需言语,两人都已知晓对方的想法。可越是默契,她越要逃离这种关系。
选择继续沉溺在这样的关系里,只会换来更多错误的结果。
“如果再次被你触碰,我就不能……”
我能看到姐姐眼神中的抗拒,但这无法阻止我停下来,双臂环抱住姐姐的肩膀。
姐姐就像一条被拉出水岸的鱼,不停在怀里挣扎。
我反而越抱越紧,因为我知道,姐姐不是一条真正的鱼,她只是躲进了悲伤的河水里面,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溺毙。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只是一两分钟,或者一个充满湿冷空气的冬天。
姐姐的身体慢慢软下来,趴在肩膀上,非常小声地抽泣着。暖和的眼泪被布料吸收,在我的皮肤上迅速变冷。
这些泪水仿佛蕴含着许多重量,随着被释放出来,姐姐的身体也慢慢变轻,能够拥抱起来。
我把姐姐抱到沙发上,用敷热的毛巾帮她轻轻擦去泪痕。
姐姐看着我,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了?”
“猜到什么?”
“我们的宝宝。”
尽管早已经做好准备,但在真正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像被闪电击中一样。
这不是一个很难的谜题,每次做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带套。
再看到姐姐专门买了一大堆儿童玩具,男孩和女孩的都有,就马上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姐姐低下头,“对不起,我去了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说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或许是因为我不需要为此负任何责任,从而滋生出的一丝庆幸。
这对姐姐来说并不公平。我只能让自己对姐姐的关心,更多的占据上风,从而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姐,别忘了,你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三岁已经是成年人和小屁孩的差别了。”
姐姐努力不想让话题往那边引去,但我不能装作不在意姐姐的状况,说道:“那手术很疼吗?”
姐姐满不在乎地说:“当然疼,疼的我要死要活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都不要再怀孕了。”
“姐,你会不会怪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姐姐沉默片刻,才说:“要说没想过,那肯定是骗你的。但后来转念一想,就算告诉了你,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怪任何人。只是,我没跟你说,就私自打掉了孩子。你有权应该知道才对。”
我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姐姐的腹部,得到许可之后,才把手掌放在上面,轻轻按摩。
“姐,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答应我,以后不管任何事情,我们都要一起承担好不好。”
望着姐姐的脸色慢慢变红,我忍不住对着软糯的唇瓣亲了下去。姐姐象征性用手推了两下,放弃了抵抗。
品尝着阔别已久的香舌和津液,我的舌头疯狂探入姐姐的口中,不断刮蹭着牙齿和腔壁,仿佛在享受世界上最诱人的美食一般。
而姐姐同样用灵活的小舌头回应,彼此纠缠在一起,分享着私密的感官与味觉。
直到感觉呼吸不畅,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不知道是谁的,或者干脆就是搅拌在一块的唾液,在我和姐姐之间拉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细丝。
姐姐的眼神也变得丝丝缕缕,“小阳,现在不行,姐姐还没有买小雨伞。”
我脱口而出,“啊,现在要做吗?”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姐姐也意识过来,羞耻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抓住一个枕头,朝我丢过来,“都怪你勾引我!”
我嘟囔道:“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在一轮轮枕头攻击中,我正好借口出去找小区外的便利店。然而当避孕套真正买回来,我却没有了想法。
推开门,姐姐抱着膝盖,怔怔的望着窗外的夕阳景色。
姐姐换上了一条轻薄的白色睡裙,秀发自然的披在肩膀后面,脸上卸掉了妆,皮肤依然白皙,却再也掩盖不住深深的疲倦。
这些日子以来,姐姐一个人承担了太多太多,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我悄悄走过去,用大拇指轻柔的拭去姐姐眼角的泪痕。姐姐突然被吓了一跳,随后情绪如奔涌的泉水般,一股脑倾泻出来。
这一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相互依偎着,倾诉心里的想法。
姐姐突然间多了很多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完,我听着听着,发现姐姐已经趴在沙发上了,就像一个睡着的孩子。
……
最终姐姐还是没有跟我们去旅游,她选择在咖啡馆继续上班。不过她还是主动跟妈妈交代了回来的事情。
妈妈知道后非常高兴,但是对于搬出去住的想法,妈妈犹豫了很久才同意。
一方面,女孩子一个人独居,可能会有安全上的问题。另一方面,妈妈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陪在身边,这是一个母亲最自然的想法。
姐姐只好解释,租的房子在小区内,非常安全,而且距离上班的地方也不远。
然后再用上了软磨硬泡和撒娇大法,足足拉扯了一两个小时,才让妈妈松口。
另一边,出国的签证也办下来了。
杨双双对这次旅行格外上心,不仅积极地查阅攻略,规划路线,还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份出行必带的大礼包。
里面包含了晕车贴、创可贴,一次性的洗漱工具,以及应急药物等等,非常贴心的想到了旅行方方面面的事情。
带上宋文莉,我们一共5个人。除了我自己以外,还全都是女性。虽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难免还是有一点尴尬的情绪。
因为慧姨家离机场比较近,我和妈妈先去她们那边会和,再一起出发。
今天妈妈特意穿了一套比较运动风格的衣服。
正值夏季的炎热,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短袖衬衫,虽然没有那么亮眼,但被妈妈凹凸有致的身材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而慧姨则是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无袖运动背心,完美的展现了肩部和背部的女性线条。
同时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阔腿裤,刚好显露出精致的脚脖,更下面则是素白的帆布鞋。
“慧慧,怎么没见你今天踩着高跟鞋了?”妈妈诧异的问道。
众所周知,好吧,也就我们两家人知道,慧姨可是高跟鞋的狂热拥趸,不仅平日里喜欢穿,还拥有一整面墙的收藏柜子,比她的酒柜更胜一筹。
慧姨白了妈妈一眼,说:“我之前经常穿,是因为都在车上或公司里,没有几步路可走。
再说了,我在外面要维持女强人的形象,现在旅游都不能放松一下吗。我非得穿着高跟鞋噔噔在后面追,你们才高兴?”
妈妈和慧姨依然像青春时一样,你来我往的打闹起来,不仅是姣好的容貌,时光也没能在她们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或许二者是相关联的,正因为心态足够年轻,才能抵抗住时间的无情伟力。
另一边,杨双双和宋文莉二人组,在登机的间隙,乐此不疲地浏览着关于景点的信息,亲密的样子,仿佛就是妈妈和慧姨的翻版写照。
我突然理解,妈妈为什么要认宋文莉为干女儿了。妈妈只是想将自己的友谊,以另一种形式传递给下一代。
而我显然是无法承担这个期望的。
我一直知道妈妈心底,是想撮合我和杨双双。但在经历种种事情之后,这样的想法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愧疚。
如果按照妈妈设想的轨迹走下去,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得体的工作,再跟杨双双结婚生子,两家人亲如一家。一定也是妈妈想看到的。
我对安排的人生能坦然接受,但对于妈妈的感情,却无法抑制。这是由内心最深处的意识决定的。
如果说人的意识就是一个巨大的集合体,记忆、经历、立场、情绪、感官……等等复杂的东西调制成了如今的我们。
所以我们明知有些东西就是错的,却仍然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许多历史的悲剧便是由此直接或间接的发生。
那些被史书记录的重大事件,归根结底诞生于权力的诱惑,或者更直接一点,始于欲望的争斗。
我自觉是个渺小的人,已经放弃了对各式各样东西的追逐,唯有内心的情感,无法被轻易舍去。
忽然,我的肩部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是一脸笑意的宋文莉。
“还在发呆?要登机了。”
我下意识看向杨双双,她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连忙把目光移开。
自恋的人总会产生这种想法,以为别人都在关注自己。我自嘲地想到。即使真的被一个人所喜欢,那她生活中的全部,也绝不可能只有你而已。
如果抱有这种想法,那实在是太傲慢了。
飞机的引擎发出轰鸣,开始加速滑行。
就像一只大鸟,直挺挺地飞向天空。
舷窗外的景色迅速变换,气流像雾一样朦胧,地上的所有东西都在慢慢缩小,直到无垠的天空成为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