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旁观

黄昏时分,周绮珊倚在客厅的窗边,目光穿过玻璃,落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

树影在夕阳下拉得细长,像一幅泼墨画,枝叶间透出的光晕柔和而疏离。

她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茶,蒸汽袅袅升起,却掩不住她眼底的疑惑。

家中近日的氛围如这暮色,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她察觉到父母关系的微妙转变,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动琴弦,奏出她听不懂的旋律。

母亲林若曦的变化最为显着。

自从跟随摄影师顾言学习摄影,她似一株久掩尘埃的花卉,抖落岁月的倦怠,重新绽放。

清晨,她会在镜前细细描画眉眼,衣橱里多了几件剪裁精致的丝裙,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周绮珊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曾这样哼着小调,眼里盛满灵动的光彩,可那已是遥远的记忆。

如今,这光彩重现,却带着一丝她无法捉摸的意味。

更让她困惑的是父亲周明远的态度。

母亲频频晚归,带回摄影棚的墨香与笑意,他不仅未见一丝愠色,反而流露出异样的宽容。

每当母亲提及顾言,他的眼中总会闪过一抹光,像是期待,又像是探究,问起拍摄的细节时,语气温柔得近乎暧昧。

周绮珊试探过几次,某晚母亲由顾言送回,她轻声道:“今天顾老师又送妈妈回来了。”周明远只是轻笑,目光温和:“他是个有才华的人,你妈妈能遇见他,是件好事。”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涟漪,却沉入深不可测的水底。

桌上的台灯投下暖黄的光圈,映照着他手中的一份文件。

他却无心翻阅,视线不时飘向窗外。

林若曦今晚又去了摄影棚,他知道,顾言会在那里,手持相机,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并未感到愤怒,反而有一股莫名的热流在胸中涌动。

他知道,自己多年来忙于事业,忽略了林若曦的内心需求。

顾言的出现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沉睡已久的活力,也让他反思这段婚姻。

他喜欢听她讲述拍摄的点滴,喜欢她描述顾言如何调整灯光,如何让她放松地面对镜头。

每当她说到这些,他的指尖会在桌沿轻敲,嘴角不自觉上扬,像在期待某种久违的回响。

他并未感到愤怒,反而有一股莫名的热流在胸中涌动。

他喜欢听她讲述拍摄的点滴,喜欢她描述顾言如何调整灯光,如何让她放松地面对镜头。

每当她说到这些,他的指尖会在桌沿轻敲,嘴角不自觉上扬。

几天前,她带回一张照片,顾言拍的,她站在湖边,红裙如焰,眼神深邃而迷离。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低声道:“他真会挑角度,比我想象的还美。”林若曦闻言,低头一笑,未多言语。

可他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那一刻,他的心跳加快了。

他从不干涉她的行程,甚至鼓励她多去。

他喜欢这种旁观的感觉——远远地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交织出一幅画,而他,既是观众,又是某种隐秘的参与者。

他并未深究这情绪的根源,只是任由它在心底发酵,像一杯陈酿,初尝微涩,回味却醇厚。

周绮珊坐在自己的房间,笔记本摊开,屏幕上是顾言的作品集,她想起曾旁听过他的一堂课,那是他分析一张经典照片的场景——

摄影课堂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进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顾言站在讲台前,深蓝色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起,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好的照片。

今天,他决定尝试一种不同的教学方式。

“在开始今天的分析之前,我想请大家先静静地观察这张照片。”顾言边说边将《甘地与纺车》的照片分发给学生,“仔细看,记录下你们的初步感受、照片唤起的情绪,以及任何吸引你们注意的细节。之后我们再讨论。”

学生们接过照片,目光落在甘地身着白袍、专注纺线的影像上。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学生们认真地做着笔记。

顾言倚在讲台边,双手环胸,目光扫过每个学生,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几分钟后,他开口:“好了,现在让我们听听你们的发现。谁愿意先分享?”

前排的一位学生举手:“我注意到甘地的表情非常平静,尽管背景很简单,但他的专注让人印象深刻。”

顾言点头:“很好的观察。还有其他人吗?”

另一位学生补充:“纺车似乎有象征意义,可能代表自力更生或反抗。”

“非常好,”顾言回应,“现在让我们在此基础上深入探讨。这张照片由玛格丽特·伯克- 怀特于1946年在印度浦那的甘地家中拍摄。伯克- 怀特是美国著名的战地摄影师,她使用莱卡相机,以其轻便和快速对焦的特点,成功捕捉了甘地最真实的一面。”

他走到投影仪前,将照片放大展示,“甘地的表情确实平静而深邃,反映了他对非暴力抵抗的坚定信念。纺车不仅是他的日常工具,更是印度独立运动的象征,代表经济自立和对殖民统治的反抗。”他停顿片刻,让学生消化这些背景,“但这张照片的魅力不仅在于其政治意义。伯克- 怀特选择黑白摄影,突出光影对比,让日常的纺线动作升华为希望的象征。”

顾言转向全班,语气温和却引人深思,“摄影中,我们常常是旁观者,捕捉那些看似普通却蕴含深意的瞬间。关键不在于我们看到了什么,而在于我们如何解读并选择传达什么。就像你们刚才的观察,每个人眼中的甘地都不尽相同,这正是摄影的力量。”

他走到一名学生身旁,低头看她的笔记,轻声道:“你写到『宁静中的力量』,能展开说说吗?”学生略显紧张地回答:“我觉得甘地虽然静坐,却像在无声地抗争。”顾言点头,补充:“没错,这种力量源于他的内心,而伯克- 怀特用镜头将它呈现出来。”

课堂气氛活跃起来,学生们开始讨论照片的细节和意义。

顾言退到一旁,静静观察,像个引导者而非主导者。

他最后总结:“摄影不仅是记录,更是一种参与。我们通过镜头旁观他人的生活,也在无形中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下课后,学生们陆续离开,顾言收拾桌上的照片。

他的目光落在《甘地与纺车》上,脑海中浮现林若曦在湖边红裙飘扬的身影——她也是他镜头下的甘地,平静中蕴含力量,而他,既是旁观者,也是那股力量的见证者。

周绮珊回过神来,点开一张照片,母亲站在光影交错的窗前,眼神柔和而坚定,像是诉说着一场无声的故事。

她放大画面,试图从中找到答案:为何这个男人的镜头能让家中一切变得不同?

那天在商场,她偶然撞见母亲与顾言。

林若曦穿着一袭墨绿丝裙,妆容精致,顾言站在她身旁,指着一顶复古帽轻声建议。

她正要上前,却见顾言伸出手,轻轻理顺母亲耳边的发丝,林若曦未避开,反而低头一笑,脸颊染上浅红。

周绮珊僵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

她转身离开,脑海中那画面挥之不去。

当晚,她犹豫再三,将此事告诉父亲,却只换来他平静的点头。

“爸,你真不在意?”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不解。

周明远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珊珊,你觉得妈妈最近如何?”

“比以前开心多了,像变了个人。”她实话实说。

“那我呢?”

她思索片刻:“你也变了,对妈妈特别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他笑得意味深长:“你都看出来了。幸福的方式有时超乎想象,只要它是真的,能让每个人满足,就够了。”

这话在她心头萦绕。

她回想家中变化:母亲不再沉默寡言,父亲从繁忙中抽身,晚饭时他们的眼神常在空中交汇,像在传递某种只有他们懂的暗语。

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如表面那般和谐,还是藏着她未曾触及的秘密。

某夜,她经过父母房间,门缝透出微光,低语声断续传来。

“你最近跟以前不一样了,”母亲的声音柔和,像在试探。

“他教了什么新技巧?”父亲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意味。

她愣在门外,按理说这对话该暗藏危机,可父亲的语气却满是鼓励,甚至期待。

她想起大学心理学课上老师的话:“人性如深海,『正常』只是表面的浮标。”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顾言站在摄影棚一角,手持相机,镜头对准林若曦。

她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站在一束斜射的光线下,侧脸被勾勒得柔和而立体。

他按下快门,低声道:“很好,放松一点,再靠近窗边。”她依言挪动脚步,动作自然却带一丝拘谨,像在适应某种无形的目光。

他喜欢这种旁观的角度——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层薄纱。

他知道周明远对他们的相处了然于胸,甚至乐见其成。

他曾无意中瞥见周明远看林若曦的眼神,那里面有爱,也有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是在透过她看到另一个自己。

他并未打算点破,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微妙的平衡。

林若曦偶尔会顺从他的指挥,比如调整姿势时,她的手会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落下,像在无声地回应他的期待。

他从不逼迫,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成了他的延伸,记录下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林若曦坐在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上,映出一道道细长的光影。

她正低头批改论文,指尖在纸页间轻划,偶尔停下来皱眉思索。

门突然被敲响,她抬头一看,是她的硕士研究生李明轩。

李明轩是个年轻有为的学生,最近在准备一篇关于摄影史的论文。

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面带微笑走进:“林老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林若曦放下笔,微笑着点头:“进来吧,坐。”她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李明轩将资料摊开,指着其中一页:“我不太理解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和他的街头摄影手法。”林若曦耐心倾听,接过资料翻看片刻,开始细致解答:“布列松强调在日常中捕捉转瞬即逝的瞬间,他的作品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准的观察和构图……”她声音柔和,带着学术的严谨与热情。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顾言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本摄影集,准备与林若曦讨论下一次拍摄的主题。

看到她与李明轩低头讨论的场景,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林若曦抬头看见顾言,心中一喜,却又闪过一丝尴尬。

她起身介绍:“这是我的学生李明轩,他在写摄影史论文。”顾言走上前,与李明轩握手:“摄影史是个好课题,我也很感兴趣。”他的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探究。

李明轩眼中闪过惊喜,没想到能遇到顾言这样的知名摄影师。

他兴奋地说:“顾老师,我正好有个问题!您觉得布列松的旁观视角对现代摄影有什么影响?”顾言微微一笑,回答道:“布列松的旁观是一种主动的选择,他通过镜头介入生活,又保持距离,这种平衡很值得借鉴。”两人聊得投机,顾言的视线偶尔扫向林若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林若曦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她发现自己对顾言与李明轩的互动有些不适,像是一丝微妙的失落划过心头,仿佛他的目光不该属于别人。

她努力掩饰,低头整理桌上的纸张,指尖却微微颤抖。

她不愿深想这情绪从何而来,只隐约觉得,顾言在她心中的分量似乎比她预想的更重,这让她既好奇又不安。

李明轩告辞后,顾言转向林若曦,微笑着说:“你的学生很聪明,像你一样有热情。”林若曦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谢谢。”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似有微妙的电流流动。

记得那天在湖边,他偷偷录下她的身影,红裙在风中舞动,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将视频交给周明远时,对方的眼神亮得刺眼,低声说:“她这样真美。”顾言笑而不语,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他知道,这段关系正在偏离常轨,却没人想停下。

他看着林若曦,感受着她似有若无的回应,像微风拂过湖面,平静中藏着波澜。

又过了两天,林若曦驾车驶入家门,夜幕已深,路灯在街道两旁投下昏黄的光晕。

她远远看见自家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外地车牌在微光中格外显眼,心中一紧,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她放慢车速,缓缓停下,下车时仔细打量这辆车:车身锃亮,显然是高档车型。

她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握紧车钥匙。

进屋后,客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却掩不住空气中一丝异样的沉重。

她一眼看见周明远坐在沙发上,与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女子相对而坐,两人低声交谈。

女子背对门口,林若曦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微微侧身时露出的曲线和周明远专注的神情中,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周明远抬头看见她,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起身道:“若曦,你回来了。这位是罗江律师,从北京赶来的。”女子转过身,站起身,露出一张精致而妩媚的脸,眼神流转间带着一丝挑逗。

她微微一笑,声音柔媚:“林女士,您好。久仰大名。”她一边说,一边轻甩了一下肩上的长发,动作自然却透着几分轻佻。

那身剪裁合体的套装勾勒出她的身形,领口微敞。

林若曦心中一震,罗江律师的大名她早已从周明远口中得知——业内知名的商业法律师,专精高净值人士的商业并购与纠纷。

她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罗律师,您好。欢迎来访。”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僵硬。

她瞥了周明远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眼中却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光。

“若曦,你先去忙吧,我和罗律师还有些事要谈。”周明远轻声道,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疏离。

林若曦点点头,借口去厨房准备茶水,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地板上回响,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乱。

在厨房,她一边烧水,一边竖起耳朵捕捉客厅的动静。

罗江的声音断续传来,专业中带着一丝熟稔:“周总,这次的并购案涉及多方利益,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她语气从容,尾音微微上扬,像在不动声色地试探。

周明远低声应和,语气平稳。

林若曦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不是因为他们的交谈内容,而是罗江那股游刃有余的自信,似乎让客厅的氛围变得陌生,而她像个旁观者,难以融入。

她端着茶盘回到客厅,微笑着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罗律师,请用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罗江身上停留片刻。

那双修长的手指接过茶杯时轻轻一划,动作轻佻而优雅,罗江抬头冲她一笑:“谢谢林女士,真是贤惠。”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林若曦抿唇,转身离开时,周明远轻声道:“辛苦了。”她背影微僵,心中那股不安如影随形。

林若曦换了身居家服坐在梳妆台前,指尖轻抚着发丝,镜中的自己眼波流转,带着几分陌生。

晚上的时候顾言约她到摄影棚,让她试了一组新姿势,他的手曾在她肩头停留片刻,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衫渗入皮肤。

她没拒绝,只是低头轻笑,像在掩饰什么。

从卧室听到罗江的离开,她缓步下楼来打客厅:“罗律师走了?”,周明远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像在描摹一幅未完的素描。

“今天如何?”他略过林若曦这句无意义的话,嗓音低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她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还好,试了些新东西。”她未多言,只是轻轻点头。

周明远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未追问,却在她转身时,目光久久未移,像在追逐一抹渐行渐远的影子。

她感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在悄然流动,像远处传来低鸣的风声,隐隐约约,却无处不在。

她常在这样的时刻独自沉思,窗外的夜色深浓,星光稀疏,映得房间如一叶孤舟漂浮于无垠的海面。

她与周明远之间,曾是平淡如水的岁月,如今却似春潮暗涌,温暖而陌生。

而另一道目光,来自摄影棚的光影间,总在她不经意时掠过,如清风拂面,留下一丝凉意,又迅速消散。

她并未深究,只是任由这感觉在心底沉淀,像一粒沙沉入水底,掀不起波澜,却始终存在。

某夜,家中设宴,顾言应邀而至。

餐桌上,她居中而坐,桌上烛光摇曳,映得她的脸庞明暗交错,像一幅油画中的剪影。

顾言坐在对面,偶尔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向别处,似无意,又似有意。

他夹起一块鱼,低声道:“这味道很衬你。”她闻言抬头,唇角微扬,未多回应,只是拿起筷子,动作轻缓,像在掩饰什么。

周明远坐在一旁,与顾言谈笑,语气熟稔,手中酒杯轻晃,目光却在她与顾言之间游移,像在捕捉某种无形的线索。

三人之间,话语如流水般淌过,表面平静,底下却似有细流暗动。

饭后,她起身收拾碗筷,指尖触到瓷盘时,微微一颤,像是被什么触动了。

她抬头,见顾言站在厨房门口,手持相机,似在调整角度。

他轻声道:“这光线不错。”她未答,只是低头继续手中的事,耳边却似听见远处风声渐起,清劲而低沉。

她知道,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处静谧的圆心,四周的风在缓缓聚集,而她,只能静待那风声由远及近。

夜深,林若曦倚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窗外,月光如薄纱洒入,落在她的肩头,像一层轻不可触的霜。

周明远走近,坐在她身旁,手掌复上她的肩,温暖而坚定。

她抬头看他,眼底藏着一丝无人窥见的柔光。

他低声问:“累了吗?”她摇摇头,唇边泛起浅笑:“还好。”他未再多言,只是拥她入怀,气息在她发间流转,像一场无声的承诺。

她闭上眼,耳边似有风声掠过,遥远而模糊,仿佛一场风暴正在天边酝酿,而她,正站在那片静默的中心,等着未知的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周绮珊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落在她的日记本上。

她写道:“家里像变了样,妈妈美得像画,爸爸的眼神总盯着她,顾叔叔像个魔术师,把一切调得恰到好处。可我总觉得,这和谐里藏着什么,像风吹过湖面,水面平静,水下却有暗流。我不懂大人的世界,也许爱情可以这样,复杂却真实。”

她合上日记,耳边传来父母房间的低语,柔情似水。

她闭上眼,想起顾言的话:“真情是最美的艺术。”她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觉得家里的气氛像一场她看不清的戏,既好奇,又有些害怕。

周明远立在阳台,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夜色中散开。

他凝望远处的灯火,知道自己正在旁观一场微妙的戏,而他既是观众,又是导演。

他感到满足,却也隐隐不安。

林若曦闭上眼,耳边似有风声掠过,遥远而模糊。

她想起罗江那句“并购案不简单”,还有顾言镜头下自己陌生的模样,仿佛一场风暴正在天边酝酿。

她站在这片静默的中心,既期待又恐惧,等待着那未知的风吹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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