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澳岛(一)

有人闲下来去搞 TeamBuildiing,有人忙着搞项目。

H公司的销售总监华菲菲,此刻正从Yz行科技部副总陈磊的身上下来。

两人年纪加起来接近90岁,因此此刻几番云雨,都是有些倦了。

“陈磊,你给我说个实话,大数据这个项目,我们H公司有几成把握?”

陈磊陪笑道:“菲菲,我怎么会瞒你呢?这个项目,主要还看傅行长要不要插手进来啊。”

“插手怎么说?不插手又怎么说?”

“他若插手,我怎么好说话。肯定是听他的。”

华菲菲有点生气,似乎是怪这个男人窝囊:“你怎么就说不上话了?”

陈磊想起上次A公司汇报,架构处处长直接被骂到狗血喷头的事情 。

这不是一个项目的事,而是直接在大行长那挂上号了。

简单说,给大行长留下了差印象,大行长的整个任期内 ,仕途都别想前进一步。

如果大行长再是小肚鸡肠的性格,随便找个事情把下属撸了都有可能。

而且,除非傅秉钧犯错误,否则继任的大行长,多半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简单来说一句话,虽然你陪我这么多次,我陈磊……很感谢”

陈磊大义炎炎地说,“但我肯定不能跟大行长对着干 。”

华菲菲紧紧咬紧了下嘴唇 ,心想:他妈的,老娘这两三年围猎你陈磊,又是送钱上门又是送逼上门,换了你他妈的这么一句怂话。

但她转念一想,逼送就送了。

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通过陈磊,跟傅秉钧牵上线呢?

“傅秉钧为什么要挺A公司啊?A公司不是个外企吗?”

“你好好想想?”

“难不成……是因为苏瑾瑜?”

“对。聪明。”

陈磊把女人搂在怀里,吻了吻。

“妈的,那个贱人……”

陈磊心想,女人嫉妒起来,果然什么都骂得出来。

苏瑾瑜怎么贱了?简直是我见犹怜的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难怪傅行长这种久经沙场的大佬会心动。

“行吧~陈磊,我就喜欢你这个直率劲儿~来吧~噢~”

华菲菲又跨到男人的身上,直挺挺地向男人的鸡巴上坐了下去,顿时,鸡巴没入小穴 :“……我们合计合计……啊……怎么个应对方案……”

陈磊心想,女人兴奋起来,也是什么话都会说。

自己哪里直率了?自己就是个老狐狸。

不过呢,这个项目是得合计合计了。

如果全让傅行和A公司牵头,自己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沉舟侧畔千帆过,自己可不想做那个“沉舟”。

……

“沉舟侧畔千帆过~”

岳琪问着。

“呃……零丁洋里叹零丁 ?”

武小磊狐疑着接。

接着众人哈哈哈大笑。

武小磊知道自己又错了。

岳琪毫不谦让地又刮了他一个鼻子。

大家这是在从潮汕机场去南澳岛的路上。

苏瑾瑜等一行五人,加公司司机小丁 ,一共 6人,租了个别克GL8。

路程要1个半小时,所以大家就提议来对古诗词。

毫无疑问地,武小磊马上就败下阵来,让大家啧啧称奇,他这个清华是怎么考上的。

南澳岛说是个岛,其实现在已经有数十公里长的跨海大桥和大陆相连。

几个人都没见过跨海大桥,只见一条宛如灰色巨龙般的巨大建筑物横亘在海面上,长长地蜿蜒到天边,直是无穷无极,大家纷纷赞叹。

然而桥下的大海更是无边无沿,更为波澜壮阔。

苏瑾瑜看到这天地间豪迈的开阔气象,也是精神一畅。

接着吴胖子和岳琪又开始争论,这跨海大桥跨的,到底是不是文天祥写的零丁洋。

后来证明也并不是。

商务车很快地过了大桥,开到了岛上。

岛上最主要的路是一条环岛公路,全长33公里,依山傍海而建,一侧是苍翠山林与奇石峭壁,另一侧是碧波万顷与金色沙滩。

行驶其间,每一次转弯都能邂逅不同的景致:晨雾缭绕的青山、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偶现的白海豚跃出浪尖,宛如电影场景般,让车里的年轻人们连连惊叹。

很快,大家就到了县城附近。

县城也在环岛公路边。

这一次岳琪帮大家租了一间海边别墅,6个人(包括小丁 ),则足足有6间房,人手一间,童叟无欺。

至于活动嘛,由于出发得早,岳琪说没想好;聚餐也是随意。

她告诉大家,出门左转不远有个肯德基,7*24小时开着,可以兜底。

然后大家就一哄而散了。

苏瑾瑜回屋了,说是要跟总部开电话会。

武小磊点上一支烟,准备和任鹏 ,胖子吴和小丁三个打扑克。

但一支烟还没抽完,他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岳琪抓走了,说是一起去海滩抓寄居蟹。

去海滩抓寄居蟹,岳琪很小的时候,似乎跟爸爸做过这件事。

那是在泰国的安达曼海,爸爸也是带她去了一个小岛。

整个岛上没有其他,只有一家神奇的奢华酒店。

酒店是如此高端,以至于海滩上根本没几个人。

她和爸爸就在黄昏的沙滩上抓啊抓啊,抓了几十只寄居蟹。

这是属于岳琪童年的美好回忆,她只是不记得是什么酒店了。

如果她回家问老爸,她老爸倒是一定会记得。

因为那家酒店叫SixSenses,在20世纪初一晚就要快5000人民币。

现在几个人住的别墅,虽然远远比不上六善酒店,但也靠着海边。

而海边的沙滩,在傍晚时分,也居然有三三两两的寄居蟹。

岳琪兴奋得大呼小叫,像个孩子一般。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竹子编制的那种提篮,没有盖子,但颇深,以此想作为寄居蟹们的“监狱”。

她抓武小磊来帮忙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根本不敢动手去抓那些寄居蟹。

那些小螃蟹长着八条腿 ,沙滩上又嗖得快,简直跟蜘蛛似得。

而岳琪最怕蜘蛛了。

她想着浪漫,却需要武小磊来帮她实现。

于是,武小磊无奈,被她指挥成了人形机器人,一会儿要以静制动,啪得一下守株待兔一只大的;一会儿又要在沙滩上快走几步,追上跑车般急奔的小蟹。

一会儿又要跺跺脚,把螃蟹吓得缩回壳里,再摘起来。

一会儿又得刨开沙子,抓着那些土拨鼠般往下钻的寄居蟹。

如此,抓了小半个小时,岳琪的竹提篮里已经抓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只寄居蟹。

它们有的缩在壳里,有的挤在一起打架,还有的奋力地沿着提篮的边往外爬着。

岳琪先是兴奋得拍手,随后却蹲下来看着,开始担忧:“它们……不会爬出来吧?”

武小磊也跟着蹲了下来,此刻他也觉得有点密集恐惧症了:一筐寄居蟹密密麻麻挤成团,灰褐色甲壳不停扭动。

上百条细腿关节蠕动,刚毛刮擦贝壳发出咔咔声。

真的有点像一大坨蜘蛛。

它们推挤翻滚时,整团生物像长满刺的活体毛球,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他注意到,哪怕是那些比较大的寄居蟹,爬到提篮的一半,也就像失败的攀岩者一般,摔了回去。

“放心,不会。爬不出来。”

他很肯定地说。

“好~谢谢你啦~”

岳琪欢欣鼓舞地就提着竹篮跑了,完全没有要请武小磊吃晚饭的意思。

武小磊苦笑,又是工具人的一天?他站起来,远远地跟着,刻意地和岳琪保持着距离。

再后来,他干脆又折返,往沙滩的反方向去了。

走回去大概五分钟,他突然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卷着裤腿 ,光脚踩在海边滩涂的泥泞里,似乎在发着呆。

“苏总?”

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然后也脱了鞋袜,光脚走进了那片泥泞的滩涂里。

苏瑾瑜真的是在发呆,她盯着自己陷入烂泥的两只玉足 。

听到武小磊打招呼,她抬起头,也回应了一声:“小武,”

随即她又低下头去,小声地说:“我的脚……脏了。”

海滩由远及近,分别是细碎的干沙,细密的软沙,及到被海水涨潮淹没过的地方,都是现在踩的这种泥巴地。

苏瑾瑜就是踩在海水会漫过的地方,脚自然脏了。

岂止是脏了,每次海水冲刷一次,她脚底的泥沙就更为松软,她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得越来越深。

武小磊刚到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女总裁白白的脚面,某几根玉葱般的脚趾,确实是不亚于岳琪的小巧美足 ,只怕鞋码还小上一号。

然而,此刻,海水又冲刷了两波,泥巴已经淹到她的脚脖子了。

远处 ,透着碧蓝,泛着白沫的海浪,翻涌而来。

海的尽头是一层薄薄的暮霭,在那之上是黄昏。

太阳已然不再炽热不再是白色 ,而是在下部接近暮霭的地方,显出一层层的鹅蛋黄,却变得格外大。

武小磊哪里知道苏瑾瑜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女人在发呆,许是在看风景也说不定。

他爽朗的笑着说:“苏总,快出来吧。陷再深了,就出不来啦~”

“陷再深了,就出不来了~”

苏瑾瑜细细地品着这句话。

她确实在想事情 ,而且就是在想自己肉欲沉沦的事情 。

所以,再沉沦下去,自己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吗?

可是,郭维林靠不住,谁又能来救自己出去呢?

如此又发呆了一两分钟,等她回过神,再拔腿脖子时,真的拨不动了。

她羞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拔,也还是不行。

泥潭里,她已经几乎陷到了小腿中部。

(实际拔得出来的,实操经验,傲娇脸~)这时候,她却觉得自己的腰被人轻轻搂住了,然后,垂杨柳一般地被人倒拔了出来。

她脸更红了,除了那个老男人,还没有其他男人摸过自己的腰肢。

她看着鲁智深,哦不,武小磊,呢喃着说了声“谢谢~”不知道为什么,武小磊觉得今天的苏总,既羞涩,眸子里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

也许是环境的缘故吧?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谁都会由然心生惆怅之感?

“苏总,太阳要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脏了。”

苏瑾瑜盯着她自己的脚,有点呆呆的出神着说。

武小磊看着她的玉足 ,是沾染了一些烂泥巴,贴在脚面上,又一坨坨地紧紧卡在女人的脚趾缝里。

烟囱黑的泥巴和白皙如玉的肌肤间杂着,居然有一种意外变态和淫靡的美感。

“哦~苏总,你这样……就行了”

武小磊的脚也踩了泥巴。

他把脚伸到海浪里濯了濯,泥沙就大致被冲洗干净了。

“可是,洗过还会脏。”

苏瑾瑜抬起头,看着武小磊,她眼光还是迷离,似乎说的,并不是脚的事。

武小磊看看自己的脚,确实,刚刚洗干净了,但是沾了水 ,沙滩走两步,脚底板又全是沙子。

这又怎么样呢?他满不在乎地想。

“没事的,”

他手遥遥一指 ,沙滩尽头,有个专供行人冲脚的地方,“我们走过去,到那边冲完就可以了。”

苏瑾瑜顺着他的手一看,也看到了那个水龙头。

“喏,就那个,”

武小磊看到苏总的目光聚焦了,进一步地补充道:“多脏,都能冲得干净的。”

苏瑾瑜的心咯噔一下。

十多年来的心结,在这个片刻,似乎将要被人在无意之中解开。

“可是,洗完了脚,台阶上还是有沙子,脚还是会有一点点脏。”

她接着问。

确实,水龙头往上,还有一节长长的台阶,台阶上是没洗脚的人带着的沙子,也可能是风吹来的。

苏瑾瑜的鞋子,可能在台阶的上方。

武小磊看了看,又笑了,像个温暖的大男孩一般,他面对着苏瑾瑜,苏瑾瑜也盯着他看。

“哪有完全干净的呢?”

他笑着说,他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在沙子上坐了下来,身下的牛仔裤马上沾满了沙子。

苏瑾瑜也突然变得不怕脏了,跟着他坐了下来,紧挨着他。

武小磊指着那远处西沉的夕阳,说:“比如夕阳,看起来火红的,但也有太阳黑子吧。又比如这沙滩,看起来细细软软,走起来脚上总归要沾点沙子;这世间上,哪里有完全干净的东西呢?”

苏瑾瑜听见锈了十四年的心锁在脑海里咔嗒弹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才发现远处海浪翻腾的声音是如此巨大;而她沐浴在夕阳之下,光辉似乎渗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暖洋洋的。

她软绵绵地倒在武小磊的身上,头枕着男孩的肩膀,发梢蹭着男孩的脸颊。

“多脏,都能冲得干净的。”

“这世间上,哪里有完全干净的东西呢?”

她想着,哈,困扰了自己那么久的事情 ,无法就是这么两句话。

这么两句简简单单,却直指心灵的话。

“你的心倒是挺干净。”

苏瑾瑜最后夸道。

武小磊被苏瑾瑜靠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苦笑,我干净个屁 ,我就是个冒名顶替的水货。

但是他既不敢肯定,更不敢否定,只能一动不动地陪着苏瑾瑜看夕阳。

两人如此无言地默坐着。

苏瑾瑜看着远处 ,蔚蓝大海的波光粼粼之上,一轮火红的太阳,烫熟了周围的云彩,正沉静着落下。

她突然想到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的一句话:“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 。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颠布散烈烈朝晖之时。”

于是,在这个春日的沙滩边,一轮红日在海天之间落下。

另一轮旭日 ,在苏瑾瑜的心中 ,斗志昂扬地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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