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侧过身去背对着儿子，将自己眼角擦了擦。
深呼吸了几下，江晚晴转过头来，挤出一副笑容：“行了，安全回来了就好。肚子也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风凌抬起头来，怔了片刻，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怔怔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江晚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神经质，以往的冷静和睿智好像都不存在了。
她心里明白，在这场末日浩劫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没有一个人能逃避，该面对的危险总是要面对。
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有危险，她也不希望是自己儿子第一个面对。
自私？
无论什么世道，似乎只有自私的人才活的最舒服。
随着营地的人越来越多，前段时间又增设了两个食堂，现在吃饭时倒没之前那般拥挤了。
晚饭时间，风凌正大快朵颐地消灭着盘子里的食物，江采薇却突然坐到了他对面。
这个举动让风凌愣了一下，要知道这段时间在外面，江采薇总是刻意地躲着风凌。
风凌也不明白，上次小姨明明都应允了，为何还要这般躲着自己。
看到小姨今天主动坐在自己对面，风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小姨，不躲我了？”风凌调侃了一句，随后继续扒拉着饭菜。
江采薇有些呆滞地看着风凌，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片刻后，轻叹了一声，说道：“你要是像小时候那样懂事可爱就好了！”
风凌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姨，你……，该不会又后悔了吧！”
江采薇剜了风凌一眼，冷哼道：“有点！”
“小姨！不带你这么消遣人的啊！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
江采薇有些心虚地环顾了下四周，微皱眉头轻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顿了顿，江采薇表情凝重，轻声说道：“在外面，我还是你小姨，明白吗？”
听到这话，风凌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连忙应道：“明白，明白。”
“行了，把你嬉皮笑脸的样子收起来，我和你说点正事。”
“嗯，小姨，你说。”
风凌放下心来，心情愉快地吃着饭菜。
江采薇捋了捋思绪，缓缓说道：“最近有一点发现，这次的丧尸病毒原株，似乎并不能让人变成这样的怪物，仅仅只能让人产生高烧、肌无力、降低人体免疫力等症状。问题出在后面的疫苗，我们注射的那种疫苗，虽然能暂时压制病毒，但疫苗里的某种成分，让病毒朝着更坏的方向进化了下去。”
“你是说，这次的丧尸病毒是一场大阴谋？”风凌有些震惊。
江采薇摇了摇头，随后说道：“这应该不太可能，各种病毒的潜伏期和变异时间，都是不同的，有些时间短，有些甚至需要数十年。当初疫情严重，疫苗也不可能做这么长时间的临床试验。最开始注射疫苗后，疫情确实被控制住了，往后两三年时间内，也没什么大问题。可能那些研究疫苗的人也没想到，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感慨了一番，江采薇接着说道：“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是丧尸病毒携带者。只不过，我们这些幸存者体内有某种抗体，最终成为了无症状感染者。当然，还有当初那些根本没打过疫苗的。或者，像你这种意外。”
丧尸末日发生之前，疫情就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持续了好几年，还没有注射疫苗的，估计连百万分之一都没，这些人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个一两个月时间，我们或许就能研制出疫苗。不过只能消灭我们这些无症状感染者体内携带的病毒，或者被丧尸咬伤后，短时间内还没变异的人，就像上次你救我那次。”
说到这，江采薇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上次和风凌在天和医院那场意外，脸颊不禁微微泛红，心里再次掠过一抹羞臊。
“这么快？”风凌对这事本来也被抱太大希望，此时听到小姨这个消息，心里也有一些震惊。
江采薇脸上露出一副淡淡的笑意，如释重负地说道：“其实也不算快，这还得得益你体内的蛇毒。要是没有这东西，再给我十年时间，怕是都那丧尸病毒没办法。”
“啊？小姨，你没开玩笑吧，用我的血当解药，以后把我抽成人干，怕是都不够。”
江采薇莞尔，笑骂道：“哪有那么夸张，要是完全用你的血，那我这段时间还忙活什么。用一百毫升血清，就可以制成上千份疫苗。现在的问题是，尽管已经做了这么大的稀释，可注射进人体后，副作用还是很大。”
说到这，江采薇脸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人而异，有些人的副作用可能还不止刺激情欲，可能还会造成器官负荷太大而导致死亡。”
这时，风凌突然 笑着调侃道：“这么说，小姨你的身体也很强悍啊，当时为了救你，我给你注射的血液都不止一百毫升了，你竟然都能抗过来。”
“你……，你给我闭嘴。”
江采薇一把夺过风凌手里的筷子，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小姨，你羞恼的样子，真好看！”
风凌目光火热地看着江采薇，那赤裸裸的目光，让江采薇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看着小姨那恶狠狠的目光，风凌也察觉到她已经在发作的边缘了，连忙收敛神情，说道：“开个玩笑，小姨，你继续说。”
“哼，风凌，你不要以为……，你就能在我面肆无忌惮了。”
看到食堂的人越来越多了，身边也人来人往的，江采薇压低了声音，中间那几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不是开个玩笑放松下么，小姨，您整天板着个脸，不累嘛！”风凌嘟囔了一句。
江采薇也干脆不和风凌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继续说道：“最近我们尝试用了好几种药来抑制蛇毒的活力，让其副作用变小，已经有了一些成效。我记得你小时候每次发病时，都是用你老家后山那种佛面花来压制的么，等开春了，你派几个人去采一些回来。”
“好！”风凌应了一声，对于那种佛面花，他记得很清楚，每年二月下半旬就开花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次声波武器，你……小姨父那边进展也不小，前几天我还见他带了几个人在丧尸身上试验了，效果还行，你以后要出去的话，最好带上，能安全点。”
提起叶震，江采薇的心里很复杂，有愧疚、有气愤、有失望，还有些难以割舍的感情，那种感情似乎已不是爱情，而是相伴多年的亲情。
“还有，你已经是个管理者了，咱们营地那么多人，你不要有什么事，都自己往前冲。天和医院那次，我差点没后悔死，你要是没了，你让我怎么对面你妈、你小姑、青黛还有……你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听说说你上次在影视基地又差点出事？”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我命硬着呢。”
风凌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对自己就这么不负责任？”江采薇责备道。
“小姨，你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头了，怎么和我妈一个样子，真不愧是姐妹俩。”
提起江晚晴，江采薇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上次和风凌激情过后，却被江晚晴逮住。
江采薇表面上看似破罐子破摔，和江晚晴针尖相对。
可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方式也给了姐妹俩彼此一个台阶，一个不太体面的台阶。
江采薇低着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沉声说道：“别提你妈了，好吗？”
风凌微微打量了小姨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小姨，最后提一次。其实那天清晨在我房子，我知道你对我那般温柔，只是为了气我妈。但我还是很高兴，甚至还不止一次幻想过，以后你要是一直用那样的态度对待我，我就满足了。”
“你想多了，我……”
江采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江晚晴迈着步子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
江采薇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换上了一副极为温柔的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风凌，还掏出一张纸巾，细心地擦着着他的嘴角。
风凌突然一阵兴奋，他还以为是小姨听到自己的话，改变态度了。
正兴奋着，他突然发现小姨的眼神似乎总往后面瞄。
风凌转过头，顺着小姨的目光看去。
知道看到妈妈的身影，风凌才明白小姨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温柔。他再次成为了小姨和妈妈较劲的工具人。
“也没人和你抢，吃饭总是这么急，对胃不好。”此时的江采薇就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一般，用纸巾在风凌唇角细心地擦拭着。
身子也往风凌跟前靠近了很多，显得极为亲昵。
江晚晴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江晚晴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严肃呆板又保守，以前都没见过她对自己的丈夫这般亲密。虽然对风凌也好，但也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尽管知道江采薇是在故意气她，但江晚晴还是不受控制地上套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自己这个妹妹了，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最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她，现在竟然都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她所坚守的规矩呢？她所信仰的道德呢？她的脸呢？一点不要了么？
江晚晴强忍着心里的火气，给自己打了一份饭，随后径直向着风凌他们这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风凌旁边的座位上。
一张四人桌，风凌和江晚晴坐在一边，江采薇坐在对面。本应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可此时的气氛却分外诡异。
江晚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江采薇，江采薇也不甘示弱，双手环胸，微微扬着下巴，看着江晚晴。
风凌本还想说点什么，可感觉到自己的气氛，他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低头干饭，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有意思吗？”江晚晴沉声问道。
“不懂你在说什么。”江采薇无所谓地回答道。
江晚晴沉默了片刻，随后拿起筷子，开始细嚼慢咽地吃起东西，动作极为优雅。
沉默了好半天，江晚晴才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采薇，就到此结束，好吗？”
江采薇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我还不能对自己的外甥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以前那样，对小凌不管不顾？”
“我什么时候对小凌不管不顾了？”江晚晴像是被触碰到了心里的薄弱处，冷声质问道。
“那些年我什么情况你清楚吗？小凌只有远离我才会安全，你没当过母亲，你怎么能体会我那些年心里的煎熬？”
江晚晴这段时间也被江采薇逼出了些火气，直接向着江采薇心里的伤疤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