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离开(第五卷终)

看到文弱的肖敏已经把龙精虎猛的涂晓峰拦腰抱住,二人已经开始揪扯起来。我觉得现在不走是正中涂晓峰的下怀,白白辜负了肖敏的一番好意。

我只好忍心把肖敏丢给涂晓峰,提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包候机大厅走去。

这时,在我身后传来涂晓峰的喊喝声:“肖敏,你赶快放手,小伟要走了,我送我兄弟一程又怎么了?你快放手,我不会拦阻小伟的。”

“胡说,你不会放他走的,你就是为了给乔黑子的人争取时间。晓峰,我劝你不要打错了主意,助纣为虐是不会得好报的。”这是肖敏在劝告涂晓峰。

“小伟,你就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么?你这一走对得起我和帮你的肖敏吗,你就是这样做人的吗?”

我被这句话像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原地,我自己也觉得就这样一走了之确实有些不妥。

我慢慢转回身,就看到涂晓峰在肖敏的死命拉拽中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没正行的模样。

涂晓峰看到我回转过身不走了,就接着拿话挤兑我:“小伟,你这样放心地走了,你就不怕我恼羞成怒之下对付肖敏吗?”

“小伟,他说这话就是为了激将你回来,你赶快走,不要管我。”肖敏看到我停步不走,就大声提醒我,一边还死抱着涂晓峰不撒手。

我沉思片刻道:“晓峰,我知道你阻拦我走是为什么。你以为你今天这样帮乔黑子对付我,你就会得他的好吗?这个老恶棍是个忘恩负义、说了不算的主,他为了霸占胡冰遗留下的公司,竟然拿出一张写有胡冰名字的假欠条来讹诈秦欣,辜负了胡冰过去对他的一腔美意。我就是不愤他这点才出手相助秦欣的,因此得罪了他。

他今天这样对付我,保不齐哪天也会这样对付你,你值得为这种人而出卖自己的信义吗?你也是有头脑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老话吧。乔黑子他恶事做尽,总有他遭报应的那一天,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做他的陪葬品。今天别说你拦不住我,就算是你能拦住我,你又能把我怎样?我看乔黑子的人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这里的。

至于我和肖敏的关系随你怎么想,我们之间没有事就是没有事,你的屎盆子也扣不到我们头上。我希望你能善待你的家人,也能善待你的朋友,这样做终究是为了善待自己。我的话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再见!”

说完话,我提着东西大踏步走向候机大厅,毫不介意身后的涂晓峰会做什么小动作。

我匆忙换了登机牌,提着东西通过了安检。好在当时人不多,这些事办的很顺利。在这里,我不用担心涂晓峰或是乔黑子的人敢找我麻烦。

因为没到登机时间,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顺便我给妹妹去了电话,告诉我现在的处境,让她也小心些,但我叮嘱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家人,我怕父母为我的事担心。

在下午17点40分,我终于安全登上了飞机。在18:20分,飞机准点起飞。

还好,在飞机起飞之前没有出任何意外,看来涂晓峰没敢找借口在机场大闹。可能他被我的那番话说动,也可能是肖敏给他施加了某种压力,使他放弃了对我的报复。否则我是走不脱的。

在飞机上,空姐为乘客端来了晚餐,但我一点也没有胃口。我坐在飞机的舷窗旁,望着窗外的暮色心潮翻滚。

我心里感到特别悲凉,难道我想主持点正义,个人就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我数年来在杭州付出的打拼和血汗就这么轻易地付之东流了吗?

我的个人事业也要面领着重新起步,但这一步如何迈出呢?我又该去何处落脚存身呢?这都是问题。

最让我感到悲哀的是,我竟然是靠一个弱女子死命抱住认为她出轨的丈夫,我才得以脱身,想一想都觉得令人感到羞愤。不知我脱身后,涂晓峰会如何对付肖敏,她会遭到涂晓峰的打骂吗?但愿涂老爷子会出面保护肖敏。

我又想起了死去的胡冰,也想起了开枪自尽的郎鑫。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暂,他们这对生死冤家临死前的那一幕恍如昨日才发生的一般。

我在想如果郎鑫不开枪的话,胡冰会放过郎鑫吗?

按照胡冰的性格特点,谁成为她的拦路虎,她就会毫不留情地除掉谁,哪怕是付出身体和自尊的代价,孙癞子、“小平头”、刘尨莫不是如此灰飞烟灭的。

但当时郎鑫控制着我,胡冰真的会因为我向郎鑫妥协吗?

我想她即使因为救我放郎鑫一马,可能也是一时的权宜之策,事后她还会去找郎鑫麻烦的,因为他们早已经由一对过去十分恩爱的夫妇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郎鑫也非良善之辈,他做事比较心狠手辣,还把儿子小宝控制在手中。他对胡冰一直心怀叵测,恨不得亲手除掉她而后快。

他们会为了争夺儿子的抚养权,为了向对方发泄自己心中怨恨,会毫不客气地把以前的恩爱一笔勾销,都会现出狰狞面目去自相残杀。人性中最美好的部分他们都不需要,他们只需要展现的是人性中最恶的部分。

这样两个生来就是生死对头的人竟然以前还会是夫妇,想想都让人对婚姻产生莫名的后怕。毕竟大多数想走入婚姻围城的人,都是想把自己的爱人作为终生的依靠,没有人会想着是找一个毕生的冤家对头而成婚。

如果我未来的婚姻有这么点苗头的话,那我宁愿孑然一生,哪怕是无子无嗣。因为我害怕爱人之间的反目成仇、同室操戈,我害怕付出真挚感情却结出恶之花。

由此我想到了秦欣。我记得在胡冰的灵前,这个小姑娘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和她去北方?离开杭州这个纸醉金迷、弱肉强食的地方。我当时昏昏欲睡,虽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但心里还是有些踌躇迟疑,只好用想先睡一觉来搪塞她。

我倒是想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和她坐下来细谈一下。谈谈彼此对生活和爱情的向望,谈谈她和我的朦胧之约。但现在乔黑子这个混蛋跳出来作祟,我不得不悄然远走他乡,而且以后可能也不敢和她轻易接触,因为我怕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不知何日我和秦欣才能跨过乔黑子这道阴沟,有再会的一天。

我又想到了我即将去西安去寻找的人,不知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状况。我们以前矛盾很深,在我被涂晓峰裹挟参与淫乱林雨昕之后,她曾经打电话对我说她误会了我,想向我说道歉,但被当时心灰意冷的我粗暴地压了电话,至此我们没了下文。

我在以后曾想过去西安找她,但出于某种畏难的心理,以及工作繁忙、无暇抽身的原因,一直未能成行。现在我终于有时间了,可以去找她了,但我们已分手近两年,她可能早就嫁作他人妇,就算我去了西安可能也于事无补。

因此这次去西安,我没有抱定决心一定要和她重温旧梦,我只是想见见那个我曾牵挂、愧疚的人,好让自己取得心安。如果她还是小姑独处,那我愿意尝试一下感情的修补,但我真不敢对此抱有太大的幻想。

因为我们在年轻时,都不是生活的智者。总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和冲动,总是不能清醒地善待生活,恐怕直到老之将至,才能明白自己在年轻时犯了多大的错。

如果我们在犯错前能够明晰自己的目标,眼光放得长远些,做出理智清醒的决定,那样我们的人生也许会顺畅许多。可惜,生活中没有如果,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更不能重新做出选择,只能在多年以后为自己当初的愚蠢而发出嗟叹。

我又想起了我的家乡。在这个时间,故乡天台县街道两旁的树木还残存着半黄的树叶,已经从枝头吹落的树叶会在晚风中回转盘旋在树窝中。家家户户的窗户会飘散出晚饭的馨香,人们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谈着白天的见闻。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辛苦劳作之后的惬意。

当然在他们之中,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会少些,迟暮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会多些,但这也是他们生活必须经历的一部分。为了更好地生活,年轻人不得已离乡背井,去辛苦地打拼,但他们还对生活抱有希望,对未来还具有朦胧的期待。

现在我在杭州的生活已经结束,故乡也只会出现在依稀的梦里。我想看一眼亲人也要偷偷摸摸回去,不能自由自在,更不能大明大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的富贵梦已经在杭州猛醒,我只有顶住无着无落的压力,为了家人的平安,在异地开始我未知的人生。

这也将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无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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