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确实有考虑过，但不知道哪个才是所谓的正确答案。
“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你是被植入希洛身体的另一个灵魂。”他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是带着希洛逃离实验室的时候，他突然出现，用魔法解决了原本埋伏着他们的两个人类。
那种魔力熟练度和心性，和原本的希洛实在是差太多了。
“后来希洛跟我说，你就是另一个他，我当时还有些不相信，但为了不让希洛难过，我还是谎称我是相信他的。”那时的他虽然忽视了对希洛的照顾，但还是知道小白龙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深沉和他并不般配。
“后来我发现了，你就是希洛扭曲并放大的欲望，我所认识的希洛永远都会是好孩子，因为他想让我看到这样，他怕我会抛弃他。”小白龙对他基本上没有任何要求，基本上也是自己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哪怕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也绝不给他提一嘴。
这样的懂事，更让他自责。
“你也不是木头疙瘩嘛，这不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吗？”黑龙没忍住嘲讽，他之前也经常用这样类似的理由去指责汉黎尔，但今天的感觉不太一样。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共同之处的吗？”灰龙无视了刚才那句话，将问题抛了回去。
“是什么？”黑龙眼睛都闪烁着精光，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那时的我，虽然不那么称职，但还算是勉强教过希洛怎么防身的，虽然当时的他只有水系的魔法适应，还记得希洛为什么辍学吗？”
“记得，当然记得，还是我出手给他们的教训，不然指望那个胆小鬼？不知道会被欺负到什么时候呢，怎么，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吗？”他出现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大部分就是打架，威胁，谩骂，这也是为什么他好奇自己还能被说有共同之处。
“当然有关系，我很高兴你能保护好自己，这要是让希洛来，估计还是会默默承受然后不告诉我这一切吧。至于我说的共同处，就是伤口了。”
“伤口？”他知道希洛操控魔力的能力，他的魔法和自己的魔法造成的伤口不说一样了，也绝对会是有着巨大差异的。
“对，我当时给希洛说，遇到魔物，那么要直攻要害，但如果是遇到同类。”老汉故意在这里停顿。
“不可伤其性命，攻击大腿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接下来的都交给汉哥处理…”黑龙呢喃着，把后面的话补充完整，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被说的共同处是在哪里了。
他有着意识诞生前的记忆。
“不对，这也可以是我读取了他的记忆，我可是会的，暗系魔法。”
“可能吧，但你见过有谁能完整读取别人的一生的吗？或者说，光是凭借那些片段的记忆图像，你能做到变成另一个人吗？”
答案是不能的，魔法界早就论证过了，因为读取别人的记忆这件事画面闪回得特别快，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去旁观的，没有人会真的将自己代入进去，也代入不了。
“……”这个答案很合理，但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就凭这些？无聊。”
“是的，就凭这些，所以你的思维模式并不会跳脱原本的希洛的框架，而是在他的基础上延伸。然后经过这些年的时间，在不同的方向践行自己认为对的道路而已。”
“烦死了，大道理我也明白，不需要你来教我，说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直说吧。”这个话题虽然是他先提起的，但总感觉这位肌肉发达的灰龙意有所指。
“就是你之前说的交配的事，我想过了。”汉黎尔也毫不避讳性的话题，“你对我的想法无非就是希洛对于我的情感上增加了恨，真要算起来，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以前估计也是多以希洛的视角来看我，因为我的不称职，我的虚伪，我的懦弱让你感到愤怒，加上之前发生了那件事，才让你有通过获得性的主动权来报复我的心理。”
他想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不得不说大脑还是在冷静的情况下最好用，自己就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罢了。
只不过，面前的黑龙好像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低着头，那股怨气都快凝成了实质。
在做了几组深呼吸之后，黑龙站起身来到了灰龙的面前，一脚把毫无防备的团长大人踹了个四脚朝天。
“呃！你做什唔！”本来被突然踹一脚还一脸懵逼的灰龙正想挣扎着起身，一只脚爪就这样踩在他的小腹上，虽然也不是非常用力，但柔软的部位被突然挤压，内脏还是翻滚了一下。
黑龙光是把汉黎尔踩在脚底还不满足，用脚爪反复左右旋转来碾压灰龙的腹部，每当身下的龙兽人有反抗的念头他就会再增加一份力道，反反复复，直到完全磨平身下之人的锐气。
“怎么了？不反抗了？话说回来，你想要把我掀开也不难，怎么，担心伤了希洛的身体？”之前还浑身散发着怨气的黑龙此时的心情倒是有些，愉悦？
以控制汉黎尔来取乐。
黑希洛几乎大半个身子的体重都倾斜在了踩着灰龙的那只脚爪上，原本腹部相对柔软的鳞片现在因为老汉刻意发力，踩起来倒是有些硬邦邦的。
“不说吗？放心，我准许你说话了，不会趁你放松的间隙出手的。”
但汉黎尔依旧没有回答的想法，甚至是开始躺平，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挑衅，黑希洛双拳紧握，就连脚爪的每一根趾头都在发力。
他不能生气，得先稳定情绪，别到时候新的身体没拿到，先把这具身体给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他得找回一些场子才行。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事实确实如此，汉黎尔在激怒他这件事上很有天赋。
“报复？呵，你不会真以为我恨的是你吧？”他恨的是这个世界，真要算起来，在他最恨的对象排行榜上，汉黎尔连前十都排不上。
“自顾自的输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强加在别人身上，以为自己真的很称职？很能共情，能知道自家孩子在想什么？让我告诉你吧，不能！这种做法不过是你傲慢的体现罢了，你从来没变过，知道吗？从来没有。”
每说完一句，黑龙的脚爪就会更用力一分，但现场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最重要的演员只站在舞台上不说词怎么行。
黑龙眯起双眼，思考着给这位自以为有着丰富阅历的父亲大人一个教训。
用他自己的办法。
“唔啊！”原本还沉默无言的灰龙下意识地痛呼出声，视线下移，就看到了黑希洛那蔑视和不屑的眼神。
虽然只是被隔着裤子踩他的龙缝，但毕竟是私密部位，防御本身就要弱上一筹，更何况黑龙还有意用脚爪来回勾勒他龙穴的形状，甚至是试图直接用脚爪侵入。
“哟，父亲大人不说点什么吗？之前不是还反对，怎么不见你反抗啊？”
这一脚下去，汉黎尔除了那没有防备的一声之外，全凭意志力控制住了身体，裆部的那部分布片都已经开始变了颜色，却仍不见灰龙的反扑。
这并不是黑龙想要的结果，正当他准备再下点猛料时，汉黎尔终于开口了。
“求你…我只求一件事…”这位灰龙兽人的眼神仿佛只有波澜不惊的平静，不包含任何情欲。
“我答应你，在你得到新的身体后会听你的话，但希洛的身体不行。”
这便是汉黎尔最后的挣扎了。
“哼！”
幸运的是，黑龙真的没有再出手，只是默默使用魔法去修缮他们的防御。
而被冷落的汉黎尔则是再次平躺，看向这片星空。
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等到这次的旅途结束，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
“别担心啦，小林欧他没事，我们会再见面的。”
“可是，他不是以我的魔力为食吗，他这会儿会不会饿着。”
“刚刚不是和你一起看了吗？他现在魔力波动很稳定，也不见有异常，而且汉黎尔也在呢，他也会替我们照顾好小林欧的。”
饭点时刻，欧克斯不可避免地想起要喂奶，发现小林欧已经不在身边后又开始担心，他是真的将把小林欧当做了自己的孩子看待。
而为了照顾欧克斯的情绪，他也只能不厌其烦地去疏导。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欧克斯，虽然他现在确实还很年幼，但如果一直在你的呵护之下的话，他恐怕不再会有成长的机会了。”
“嗯？”
“小林欧是我们的孩子，是吧？但准确的来说，他是欧克斯你愿望的具象化，因为你希望他是那样，所以小林欧也会一直保持那种状态。这对孩子的成长不利。”林宇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欧克斯已经和他反反复复确认了五遍小林欧的状态，他自己偷偷感应的次数恐怕只会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的存在激发了欧克斯的母性，至少现在他处于这样一个情绪敏感期，自己要做的，就是安抚欧克斯情绪的同时让他慢慢接受现实。
而且正如他所说的，有汉黎尔在旁边，他完全不担心孩子会出事，既然这样，那就多给欧克斯一些消化情绪的时间吧。
前往水镜之森的路途本就孤独乏味，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季，周围基本上都是白茫茫一片，饶是他喜欢看雪也看腻了。
不过这一路上至少碰到的魔物不多，也没有遇到过太大的风雪，总体来说还算幸运。
他坐在火堆旁，一手顺着自己怀里牛兽人的毛发，一边用流风魔法注意着周围的异常，享受着片刻的寂静…
……
而在两拨队伍的正后方，一个身材枯瘦的人类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漆黑的夜下，那空洞的双眼直视着水镜之森的方向。
“呵呵，真是有趣，我们为之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的封印，结果竟是会这样轻松被打开。”
仔细一看，这就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盲人，身着的鎏金纹白袍被夜晚的风轻轻掀起一片衣角，在这样的寒冬下，单薄的衣物却没有令这名人类感到丝毫的寒冷。
“不过，也快要来了吧。”人类自言自语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提前将身子向左侧平移了一个身位，接着便是一团漆黑的液体生物像战矛一样扎在了人类原本的位置。
还没等它想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透明的立方屏障就将它锁死，空间一步步被挤压，直到完全变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立方体，在这人类的手中缓慢旋转。
“小家伙，接下来的路，可就要拜托你了。”人类的声音干哑平和，但没有任何感情，仿佛这一切不过是设定好的内容。
它被放在了雪地上，而面前的，则是两具尸体彻底冰凉的空幽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