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去水库那边吗?”车子开出不远,我就问。

“去也行,不过那边的路不是不通吗?”小妍一边看了看车里面的导航,一边迟疑着说。

“来的那天天黑了,没看到什么,我感觉那边应该挺漂亮的,反正咱们急着回去也没啥事,假都请下来了,咱们就慢慢走,天晚了就找个地方住一宿,反正后天之前到沈阳不就是来得及么!”

车里的暖气温度上来了,我一边说,一边脱掉厚重的警用棉夹克,只穿着毛衣。

“对!那就边走边玩吧……咦!你脖子上挂的什么?”

小妍一边附和着我,一边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注意到我脖子上挂的东西已经从毛衣的领口里掉了出来。

我故作神秘地一笑,把那东西塞回到我的领口里,却没回答她。

其实那是我的结婚戒指,我跟她来珲春之前,我们所被借调去配合市局办一个打黑的案子,我们这些基层的民警负责外围的监视和安保工作,需要着便装,我就连戒指也摘了下来,怕弄丢了,就找了条红色的细绳拴着,挂到了脖子上,然后这几天就一直戴着,想等回去沈阳再戴回手指上。

也许是开了一会就熟练起来,小妍脸上紧张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一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地开心起来,一边笑呵呵的问我:“大眼贼,以后等我们老了,咱们就把沈阳的房子卖掉,回来永和买块地,咱们自己盖房子养老,怎么样?”

我看着窗外沐浴在初春早上的明媚的阳光中的山谷,心里面也早就荡漾起来,不免跟着她的思绪憧憬起来:“嗯,咱们再去山边弄块地,想吃什么菜,就种什么菜,这边的生活节奏慢,我们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带着我孙子去河边钓鱼,想想就舒服。”

小妍咯咯地笑,歪着头,嘴角微微上翘,眯起眼睛说:“我到时候要逼着我大儿媳妇生两个,再逼着我二儿媳妇也生两个,到时候咱们老两口一人手里牵着两个孙子孙女,一边抹着大鼻涕一边去吃肯德基!”

我气的直翻白眼,急忙坐直身嚷嚷:“你爱吃那玩意就逼着我孙子也跟你吃?不行!绝对不行!”

她大笑起来,红润的嘴巴里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瞅你那德行!连你儿子现在还没影呢!就开始琢磨你孙子的事了!”

我伸手在她平坦紧实的小腹上摸了摸,笑着说:“那咱俩就加油嘛!一会去水库边上,咱俩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来场天地大作战,给你灌的满满的,今天就让我儿子住进你肚子里!”

她笑得更加灿烂,眼睛眯成了一条毛茸茸的缝,笑着说:“想的美!就你那小毛毛虫,还想灌满我?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大笑。

却突然想起醉卧在沙发上听到卫生间里那个阿姨说的话。

心里突然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我是小毛毛虫,看来她这是见识过巨龙呀!

人都挺奇怪的,本来没什么事,也许根本就没什么事,但是一旦在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事就像是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像是个事了。

“不过……一会要看外面冷不冷才行。”她脸上的笑坏坏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红霞。

刚才心里小小泛起一丝不悦,被她这个明显的暗示给转移了思绪,脑子里一下子迸现出她展露出妖娆白皙的肌肤,横卧在泛着草香的田野中的旖旎画面,我的两腿间一下子燥热起来。

我俩说笑着,车子已经到了往水库的那个岔路口,小妍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把车子转向了水库方向。

之前拐进来是晚上,现在是早上,终于看清楚这条小路的情况,原来这小路的路边就是茂密的白桦林,周边根本没有人烟,从主路上下来,还要往里面走几公里才能到水库的大坝前面。

这边的空气非常的清新,虽然初春的早上气温依然寒冷,不过那股子带着湿润的山林草香早就穿过我开了一条缝隙的车窗溜进我的鼻子里,一下子浸透了我的心肺,让我不免沉醉在这清晨的山林气息中。

“这里的空气真清新呀……”小妍也眯起眼睛享受起这山林里的美好。

我另有所想,看着窗外说:“这几天一直都泡在酒里,今天还真不行,等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咱们再琢磨着欢迎我儿子吧。”

她立刻点头说:“对!这才像个负责任的爹嘛……可是,来时候也没想过要在这边做这事,也没准备套子呀。”

我笑着说:“那就射外面呗。”

她笑着伸手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脸色有些红润地小声说:“你不是说那样不舒服?”

我嘿嘿地笑,没做声。

车子速度不快,不过这条小路本来也没多远,估算着马上就要到那路障了,我打起精神观察前面的路况。

“小心!”我指着前面大声提醒小妍。

本来还是娇羞小女人状的小妍被我的一声咋呼吓了一跳,急忙点了一脚刹车,车子立刻停了下来,虽然车速并不快,不过一股惯性还是把我俩一起甩向了前方。

她仔细朝车前张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一样,有些嗔怒的说:“咋啦?有啥啊?”

我恶作剧得逞,得意的笑了起来,小妍伸出拳头在我肩膀上又砸了一下,气呼呼地朝我嚷道:“吓我一跳!我以为对面来车了呢!”

我朝她摆摆手,正准备笑话她胆子小,却远远的看到不远处的路边草丛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动,我赶紧朝小妍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眯起眼睛朝那边仔细观察起来。

小妍也注意到了前面的情况,皱起眉,朝前面看了一会,有些惊讶的大声说:“有个人!”

其实我也看到了,是一个穿着一身迷彩服留着一头短发的人,斜靠着坐在在路边的一个树干旁,头低垂着,浑身脏兮兮的,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的职业让我警觉起来,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这里呢?

小妍拉好手刹,松开安全带就要推门出去,我一下子拉住了她,说:“你别动,我去看看。”

小妍点点头,乖乖的坐回位置上,我才推门下了车,小心地朝那个人大声喊:“喂!你好!”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身子好像颤了颤,有些吃力地抬头朝我张望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却无力地歪倒了下去。

我紧走两步,来到距离那人大概四五米的距离,才注意到这是个男人,年纪和我相仿,皮肤黝黑,留着个锅盖头,穿着一套军队样式的迷彩服,不过这个迷彩服的样式很怪,颜色也和我们常见的迷彩服不一样,他身上没见到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不过能感觉出他的四肢和身体很结实很强壮,他歪倒在地上,看起来个子应该没我高,浑身上下都是污泥脏垢。

“喂!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我大声问,但是脚步却没有再继续靠近他。

“你怎么了?”

我身后响起小妍关注的问话声,我才注意到她也下了车,而且就那么走了过来,我正要阻拦她,她却已经越过我走到了距离那人一两米的近处。

我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我的身后,也走到那人身前,俯身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才注意到这人皮肤黝黑健壮,但是整个面色有些泛黄,好像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他周身上下看不到伤,不过感觉很虚弱,好像是体力完全透支才瘫倒的样子。

不过这人好像还没有失去意识,我俩的靠近让他十分紧张,就在我准备伸手去扶他的时候,他突然挣扎着坐起身,脸上有些紧张的开口说了句话。

这句话我没听懂,是朝鲜话。

在这里说朝鲜话到不稀奇,毕竟是朝鲜族的地面嘛。

小妍马上用朝鲜语回了他一句,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我其实一直以为我对朝鲜话的听力还是可以的,因为妻子和岳父经常用朝鲜话交流,时间久了,我也能听懂一部分,不过这两个人说话,小妍的话我听懂的多,那个人说的,我却几乎听不懂。

小妍微笑着和那人聊了几句,见我满脸问号,急忙跟我解释说:“他是朝鲜人,说是和我们的解放军有联合行动,跟大部队走散了,因为纪律要求,不能公开身份到我们的城区求助,现在野外也找不到什么吃的,已经饿了几天了。”

“朝鲜人?”我心生疑惑,赶紧追问:“北朝鲜?”

小妍点点头,看了那人一眼,对我说:“他说是中朝合作的一个什么任务,说他想去江界洲。”

“你好,我叫南成宰,是朝鲜人民军边防部队的,是来这边和你们解放军执行联合任务的。”那人坐在地上,居然开口说起流利的普通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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