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真的不太相信,我们这样的小屁孩,要长到大人甚至长到和他一样老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很遥远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一眨眼的功夫?
它至少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至少需要过好几十年,而这过一年才长大了一岁,要过多少个新年我们才长大啊!
我们这些小屁孩一点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数着手指头等过年,一过年就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还有压岁钱,还可以放鞭炮,热热闹闹的还又长大了一岁,我们热切地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热切地盼望着新年,奇怪地感觉到时间过得很慢,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生命中的童年时光就在这样的期盼里,迎来了新的一年,老人常常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而我们这帮小屁孩子则终于乐呵呵地庆幸——终于盼来这大年三十了,我喜欢过年!
那些逝去的八十年代童年岁月,有两个年份给我的印象最深刻,一个是1985年,另一个是1988年,1985年之前的年份我真的已经记不起来了,模模糊糊的,我隐约记得有一天晚上大半夜,我睡觉睡醒了,没看到爸爸妈妈在身边,半夜里自己起床满村子找爸爸妈妈,后来还跑到大坝上去找,哭喊着,用手抹着眼泪,被村子上一个好心的大伯把我带回家,后来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去别的村子看电影了,那个时候我估计只有四五岁,黑灯瞎火的也不怕,就是一个劲要找爸爸妈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1985年之所以给我印象深刻是因为我记得这样的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冬天的上午,暖洋洋的太阳刚刚好照到我家的院子里,院子里放了两只箩筐,箩筐上写着“张青松,一九八五年制”这几个字写得很好看,是章立新爷爷写得,在农村里,箩筐是主要的载货工具,要用来装稻米或黄豆啥的,每家每户都有好几幅箩筐,所以为了方便识别就需要在箩筐上写上自家的名字,但这几个字也不能写得太含糊了,如果一幅新做的箩筐上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看着就让人别扭,所以,这几个大字还必须要去请村里那些字写得好的人来写,章立新爷爷写字在远近那是出了名的好,村子里的箩箩筐筐大多数都是他写得字,好多家门前的对联也去请章立新爷爷写,听说章立新爷爷的爸爸还是个秀才,四书五经啥的都学过,写得一手好字,因此就遗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章立新的爷爷,1985年之所以给我深刻的印象,说白了也就是因为那两只箩筐上写着的那几个书法淋漓的大字——“张青松,一九八五年制”1988年给我之所以印象也很深刻是因为我突然发现那一年的东西突然一下子涨价了不少,用现在的话说也就是——通货膨胀的很厉害!
我印象里,1988年以前,油条是5分钱的,酥饼是6分钱的,馄饨是1毛钱的,肉丝面是2毛钱的,去市里参加六一儿童节,身上只要带上1块钱就可以玩好吃饱喝足的,但1988年之后,突然发现什么东西都开始涨价了,连油条也1毛钱一条了,好家伙,这也涨得太快了!
不知不觉之间,原来的好多万元户的身家也不知不觉间缩水了,不过幸好,那时的万元户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那真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一个欣欣向荣的通货膨胀的年份,一个发发的年份,1988年,我记得你,你好也!
过年是我们小屁孩永恒的期盼,记得有一次上语文课,老师说出一个词语要我们造句,这词语是“高兴”我马上举手,然后站起来大声说出了我造的句子——过年了,我心里很高兴!
一帮小屁孩都哈哈大笑,老师点点头——很好,坐下,不过过年还要再等几个月,还没这么快!
我真是数着手指头等过年啊!
心里算计着还有多长时间过年,天天问老妈——还有多久才过年啊!
连老妈也不耐烦了——快了,快了,等你期末考试完了,就快过年了!
真正到了快过年的那几天,我都兴奋的睡不着觉,早上也起得特别早,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的好事,逢到过年的时候,敲锣打鼓的热闹事情确实也多了不少,某某家嫁女儿了,某某家娶媳妇了,某某家新房子落成之喜了等等,总喜欢扎堆出现在快过年的时候,真的热闹的让我们这些小屁孩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