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在5月14日的下午去那个城市的火车站买了两张5月16日晚上18点43分开的火车票。

敬雅回北京之后,过不几天还要返回Z大学,她就要毕业了,得赶着写论文。

我给张朵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走的时间,他说他到16日的下午到铁牛街22号送我。

我的三个箱子,敬雅的一个箱子,四个箱子在墙根下卧着,像四条怀孕的狗。

5月16日的中午,我和敬雅正在屋子里做爱,快要高潮的时候,听见张朵敲着门说,小爬,我来送你了。

我和敬雅皱着眉头看着彼此的眼睛。

我对张朵说,你等我五分钟。

张朵可能听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楼下等,一个小时也可以,嘿嘿。

张朵下楼去了。

我抱紧敬雅,猛烈地冲撞着她,她叫着,喊着,抓紧我的头发,她说,我爽死了,你干烂我吧,啊,啊!

我和敬雅在顶峰摔落下来,我鼻子上的汗水滑落到她的乳房上。

张朵看见我在楼梯口向他挥手,就提着一只大塑料袋子龇牙咧嘴地上去了,他给我买了很多在路上吃的东西。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在铁牛街22号的屋子里吃瓜子聊天。

敬雅有些难为情,因为刚才张朵敲门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张朵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一脸的他早已习惯。

下午四点钟,张朵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张朵比较壮实,他把我的那两箱子书抱到了出租车里。

我和敬雅提着两只小箱子走出门,回头锁上门。

她从北京回来以后,还要一个人再住些日子,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虽然它很短暂,但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

房东老太太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了,我对她说,阿姨啊,再见了。

她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说,去哪里都行,中国这么大。

老太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一句话,她夸张地吧嗒着嘴说,我祝你一路顺风。

我笑着说,谢谢您阿姨,就算是一路顶风那也是火车的事儿,和我没关系。

老太太哈哈大笑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已经钻进了出租车里,我让敬雅坐中间,我怕张朵说我护着女朋友而不顾朋友的感受。

张朵就是那样一个人,我的女朋友也得让他靠一靠,感受一下我女朋友身上的温度。

我和张朵对着头说话,敬雅的身体只好努力向后靠。

出租车半个小时之后把我们拉到了火车站广场。

敬雅花钱雇了两个高大的搬运工,我的那两个装书的大箱子,他们每人抱了一个,像抱着他们刚刚出生的大儿子。

他们把箱子从广场上抱进候车厅,拿到钱后就走了。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上火车的时候还要雇人,张朵一次是抱不完的。

敬雅去卫生间的时候张朵对我说,这姑娘很漂亮,比你大那么多你也愿意?

我说,什么话,我说过,我认定她了,她今年一百岁我也会爱她。

张朵嘿嘿笑着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我说,说。

他说,你在橘子街71号住的时候是不是把我们的女房东上了?

我说,靠,你胡诌什么?

我怎么可能上她?

我又不喜欢她?

张朵说,你如今还想瞒我。

我说,靠,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朵说,很正常嘛,陈春兰虽然三十多岁了,但也是个美人嘛。

我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张朵看着我说,在你第二天搬走前的那天夜里,我起床下楼上厕所,看见陈春兰从你屋里披头散发地跑下了楼,我当时就明白了,你这孩子和她干上了。

我立刻回忆起第二天起床之后在地上捡的那只橡皮筋,那天我喝多了,我好象还梦见自己和苗苗做爱,难道那不是梦,我的身子下面是陈春兰?

一定错不了了!

我对张朵说,那天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张朵嘿嘿笑着说,你就别隐瞒了,你到底和她好了多长时间?

我说,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她也就那天晚上和我睡了。

张朵说,平时我看陈春兰对你的举动就不一般,她一定是喜欢上你了,她还知道你有个苗苗,就是曾再苗。

我说,她怎么会知道?

张朵说,她在你搬走之后问过我,她问我说房小爬有个女朋友叫苗苗吗,我说我也不太清楚。

我说,你的话我明白了。

张朵说,她有一次还向我要你的手机号,我没给她。

这时,敬雅回来了,她一边抱怨着候车厅脏,一边喊着没地方坐。

敬雅坐在了我的双腿上。

张朵不在提陈春兰的事情,但我已经知道,那天晚上我不是在做梦,陈春兰是和我睡过了。

一会儿广播里的女人开始提醒乘客发往北京西站的火车就要到站了,请乘客们开始剪票进站。

敬雅又叫了两个男搬运工过去,张朵买了站台票,他和我们一起进了站。

我们站在那里一边等火车一边抓紧时间说最后几分钟的话。

张朵说,以后我去北京你可得请我嫖妓,请我吃北京最大的烤鸭。

我说,哥哥放心,没问题。

说着话的时候,火车呼啸着进站了,敬雅的裤子都被火车带来的风吹得紧贴着腿。

**,前往祖国首都的人民真多啊!

乘务员如同虚设,根本就管不了呼啦而上的乘客,有一个本站的乘警拿着电喇叭喊着说,自觉排队,自觉排队!

我们的中国人民似乎都没听见,依然在快活地挤着,嚷嚷着。

我和敬雅等他们都上去以后,才走上火车。

我来不及找座位,就去掀火车窗口,张朵累得鼻子都红了,他把两只装书的大箱子从窗口上塞进火车车厢,然后拍拍手说,再见,我最可爱的弟弟!

我也使劲地和张朵挥手,忽然间我觉得特别地难过,列车已经开动了,张朵还站在那里,他不停地对着我摸嘴,不停地把摸嘴的手甩出,他在不停地给我飞吻,好象我是他睡过十年的情人。

一会儿我就看不见张朵了,我把头收回火车里,已经有人从我的箱子上跳来跳去。

我的敬雅对我说,你能把它举到行李架上吗?

我说,能。

一个三十来岁的强壮男人主动帮我把箱子放到了行李架上,我所做的仅仅是把箱子从地上搬起来递给他,因为他是脱了鞋子站在座位上的。

我和敬雅就坐在了这个男人的对面,敬雅向男人道谢,男人笑着说,不谢,举手之劳。

敬雅搂住我的脖子开心地说,我要回家喽!

我也开心地说,我要去北京啦!

外面的天在迅速黑下来,车窗外的土地和庄稼我看不清了,Z大学的一切我更看不清了,同志们,亲人们,那些穷人和富人们,这整个城市的房子和砖头,再见,再见,再见!

我在这里生活过,我会一生记住这里。

我回过头来问敬雅,什么时候能到?

她说,明天早上就到了。

敬雅说,我在火车上曾经交了很多朋友,他们给我要电话和地址,我拒绝了,他们就给我留下了他们的电话和地址,但我从来都没有打过,后来那些地址就全丢了。

我说,那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她说,他们都是些男人,一看见我就主动和我打招呼,他们是朝我的漂亮看过来的,所以注定不能成为我的朋友。

我说,你就别再自我陶醉了行吗?

敬雅乐呵呵地用下巴靠着我的肩膀说,你吃醋了,我真开心你为我吃醋。

我说,行了,别闹了。

过了一会儿敬雅趴到我的怀里说,爬爬,你得抱着我睡一夜。

我说,你睡吧。

敬雅说完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怎么也不可能睡着的,从五岁就开始盼望来北京,十五年之后我终于实现了。

我的母亲活了六十多岁都没有来过北京,我以后一定要带她来看看。

敬雅的嘴唇一年四季都是那样的湿润而透明,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她的嘴微微张开,洁白整齐的牙齿就露一点出来,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她好象知道,舌头主动吐进我的嘴里轻轻地和我的舌头缠绕。

到了后半夜,乘客大多都睡着了,火车在平稳地向前行驶。

我好象听见翟际在说话,左右看看,并没有看见她。

她好象就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对面的座位渐渐模糊起来,变成了翟际住过的14楼,她走到楼道口回头对着我扮鬼脸,学着动物的样子摇晃了几下后,她就开始念顺口溜:房小爬,你爬爬爬,爬到河中是王八,爬到井里是青蛙,爬到树上是乌鸦,爬到我的怀里是娃娃。

翟际念完之后就闪进了楼里,我再也看不见她了。

接着就是柔柔坐在了对面的座位上,对面的座位延伸到了橘子街71号的小屋,柔柔坐在我的小屋里对我说,下个月中旬的时候,我就要走了。

我问她,你去哪里?

她说,到一个不是中国的地方。

我低头看敬雅,她睡得多甜蜜呀。

苗苗,你睡得多甜蜜呀。

我搂着苗苗前往北京,苗苗却躺在Z大学西门外我们曾经的房子里问我,从你家往东走能走到海边吗?

我说,我没有走过,不知道。

她问,你见过海吗?

我说,没有。

她说,我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说,等我好了,你带我一起去看海好吗?

我说,好。

她说,我们可以在沙滩上做爱。

我说,是的。

苗苗从我的怀里消失了,成了我的敬雅。

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思考,我只想感受一片空白的美好。

我的敬雅醒来了,她对我说,你陪我去卫生间。

我就跟着她去卫生间。

她拉我一起闪了进去。

她说,你得听我撒尿的声音。

她脱下裤子蹲下去,像水管子没拧紧那样尿了半天,声音也和没拧紧的水管子差不多。

她站起来提上裤衩,然后就不动了。

她坏笑着对我说,爬爬,你得给我提裤子。

我说,你自己提。

敬雅撅起嘴说,你要是不提我就喊。

我说,你喊什么。

她说,我喊救命啊,强奸啦。

我说,想喊就喊吧。

敬雅用鼻子哼哼着耍赖说,我不嘛,我就想让你给我提裤子。

我没办法就帮她提裤子,裤子瘦,提了半天才提上。

她还算满意,搂住我的头和我接吻,吻了半天才算完。

我们开门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在排队了,他们好奇地看着我和敬雅。

我们吃了点东西,敬雅再也睡不着了,反复问我,到了北京,你想让我带你去哪里?

我反复地回答,天安门广场。

敬雅说,你的要求好恐怖啊,你不会去自焚吧。

我说,我热爱生命,不相信天堂,我不自焚,我要去歌唱。

敬雅说,你想唱什么歌?

我说,国歌。

敬雅就笑起来,她说,爬爬,让我们一起合唱国歌吧。

我说,我这破锣嗓子会把你的金嗓子影响坏的。

敬雅说,就影响那么一次,没关系。

我们嘿嘿地笑起来,我们开心极了。

天亮了,我看见日头了,升起来了。

我把窗玻璃打开,让风吹乱我和敬雅的头发,我们都把自己的头伸出去,看那轮太阳。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天亮了--我看见太阳了!

敬雅也喊,她没有喊出什么内容,就一个字:啊--啊--啊--我们喊够后就在外面亲吻,风灌进我们的嘴里,我们亲吻的时候不能呼吸,总是亲一下就要吸一口气。

列车女播音员开始提醒乘客,北京马上就要到了,然后是她对北京的简单介绍。

我和敬雅搂抱着,脸靠着脸。

她说,我还想带你去长城。

我说,好啊,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啊。

对面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真是帮上我们的大忙了,火车进站后,他又站起来去帮我搬箱子,并且帮我搬下了火车,他累得满头大汗,我的敬雅就从包里找出自己的手绢让男人擦,男人咧嘴笑着,挥舞着手说,不用不用,我这还有急事,再见了!

我说,大哥,留个电话吧,改天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顿饭。

男人一边转身走开一边响亮地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我对敬雅说,赶紧记。

敬雅就记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我都没来得及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有几个专门干搬运行李工作的男人过来打招呼,敬雅就叫了两个,搬我的那两个装书的箱子,他们自己准备的有拉车,他们把箱子搬到拉车上,跟着我和敬雅走。

我怕他们跑,就走在他们后边。

北京西站和那个城市的火车站相比,简直就是皇宫比破庙。

我一边感叹着说,首都毕竟是首都,一边跑上去抓了一把敬雅的屁股。

我们终于走出了车站,我站在西站的广场上环视四周,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车流。

我有钟错觉感,以为这不是人间,也不是天堂,断定这不是Z大学所在的那个古老城市,更不是走满乡亲的那个偏僻村庄。

敬雅开始非常有兴致地观察我,她满嘴的讽刺味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我家,您老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吧,这就是北京!

我坐到箱子上说,好象满街走的女人都是你妈妈,满街走的男人都是你爸爸一样,瞧你那样儿,小手一挥,还这就是你家。

敬雅开心地蹲在我的对面说,我骗我妈说我明天下午才到,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多玩一会儿了。

我说,有什么可玩的。

敬雅站起来一跺脚说,***房小爬,你玩够了是不是?

我说,玩够了。

她把我拉起来大喊着说,你玩够了也得玩,你得继续玩,你看到北京这么多美女之后,觉得吴敬雅屁都不是了对吧?

我说,别闹了。

她似乎生气了,她说,谁和你闹了,你对我不好。

我说,我把肉割给你吃你会认为我对你好吗?

她说,你割啊,割啊!

我随手把皮带上防身用的小刀子取了下来,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刀套就掉在了地上,我趁她不注意,把左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一把撸起袖子,一刀子就剜了下去,胳膊上的血过了一会儿才喷出来……敬雅尖叫一声,伸手夺去了我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她用手抓住我流血的地方说,我给你说着玩呢,你怎么可以当真!

我的右手捧起她的脸说,敬雅,就算世界上的女人都比你漂亮,也比不上你的美丽,我爱你。

敬雅一咧嘴就哭了,她紧紧地抓住我流血的胳膊看着我说,我爱你。

她一只手从包里找出手绢,然后松开抓住我胳膊的那只手准备把手绢缠上去。

血再次欢快地喷出,她赶紧缠,一会儿那手绢就成红的了。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您帮我们把这几个箱子装上去,我可以多给您钱。

司机操着地道的北京话说,没问题!

我们坐进了车里,敬雅抓住我的伤口说,你不要这样好吗?

你这样多吓人呀?

我说,我的刀子忘了捡起来了。

她说,不要了,我以后再见你玩刀子和你没完。

我说,我不是玩,是防身。

敬雅说,防什么身,来北京以后不用防身,北京人素质高着呢!

司机就开心地笑起来。

司机听敬雅的话,把车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她拉我进去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对她说,司机会不会把我的书拉跑?

她听后哭笑不得,她说,谁稀罕你那几本破书!

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我的伤口,包扎好以后我跟着敬雅就又坐上那辆出租车上路了。

敬雅带我到了红庙,我们在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的大门口下车。

敬雅去问门卫这所学校有没有床位出租给外边的学生。

门卫说过马路有一家本大学的学生招待所,那里可以住。

正好有一大爷骑着自己的三轮车经过,敬雅就截住了大爷,让大爷帮忙用三轮车把箱子拉到马路对面不远的招待所去。

大爷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我就在那家地下室招待所里住了下来,敬雅为我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她对我说,先住这,明天我们就去找房子。

一间小屋子里竟然可以住四个人,上下铺,拥挤不堪。

走廊里有很多男男女女,他们匆匆忙忙,一个个衣冠楚楚。

我把箱子搬进地下室我登记过的宿舍里,把它们全部塞进床底下。

中午的时候敬雅带我去吃肯德基,没吃饱,就又去一家饭店吃饺子,敬雅看着我,一直笑,她高兴坏了。

吃饱肚子之后,她去建设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装进我书包里,她说,你自己明天再开个账号,北京物价比较贵,你花钱悠着点儿,我明天回家再给我老爸骗一笔过来,你在北京玩过之后准备工作还是继续学习?

我说,不知道呢。

她问我,下午想让我带你去哪里。

我高声回答,天安门!

2002年5月17日下午三点半,我和老婆敬雅站在红庙“万惠商场”的对面截了一辆起步就是10块大洋的出租车,轰轰烈烈地奔赴天安门广场。

出租车飞快地跑到大望桥,右拐,一直跑了下去。

敬雅对我说,爬爬,这车不拐弯了,直接就能开到天安门广场。

司机嘿嘿笑着,他的笑在向我表明他是市民,我是农民,我说你丫笑什么笑,不就一破司机嘛!

我们都一样,我们都是人民!

我搂着敬雅在心里继续骂那司机,瞧你丫那德行,我农民怎么了,我农民也能娶你们北京市民的姑娘做老婆,你老婆有我老婆漂亮吗?

光看你那一脸肥肉你也娶不到什么漂亮女人!

我和敬雅在后面响亮地亲嘴,狂风暴雨一样影响得司机开不好车,他干脆摁响了车上的录音机,随着摇滚乐的起伏,我和敬雅更来劲了,司机不停地从反光镜里瞥我们一眼,他很气愤,把油门踩到了底儿。

我和老婆吴敬雅从天安门广场的边上跳下出租车,眼前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我扯着破锣嗓子评论天安门广场就用了两个字:真大!

敬雅拉着我的手奔跑,我们跑到了天安门城楼前,我看见毛主席的大照片高悬在城楼中间,他安详地注视着和平年代的世界人民。

1949年10月1日他老人家带领一群中央领导人走上城楼,他对着麦克风有些激动地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敬雅从包里拿出照相机对我说,爬爬,你和毛主席合个影吧。

我说,好的。

我就背对着毛主席的大照片站好,脖子微微前倾,一副谦卑的模样。

敬雅迅速地按动着快门,我只看见闪了几次光她就向我走过来,她对我说,我觉得你这个姿势不错,多拍了几张。

我说,我们俩也和毛主席合个影吧?

她说,好啊。

我说,我找个人帮忙。

我看着满眼的中国同胞,自信地走向一个戴墨镜的小伙子,他正悠闲地迈着八字步向西走着,我对他友好地说,哥们儿,您帮我们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小伙子就从我面前走了过去,甩出一句,我没时间。

敬雅跑过来问我,老公,他说什么?

我说,他说他没时间。

敬雅对我说,看我的。

她说完就朝那个小伙子追去,她对那个小伙子大声地说,你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那小伙子立刻喜笑颜开,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他肯定地回答敬雅说,可以可以!

敬雅说了声谢谢后把照相机递给了他,回头拉我站好,并且用胳膊圈住了我的脖子。

小伙子一看又是我,就不开心了,但他已经无法拒绝。

他挤着一只眼睛按动快门之前我对他说,停!

他抬起头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一定要把毛主席也照上。

他重新闭上了一只眼睛拿照相机对着我们说,放心,就是照不到你们,我也要把毛主席单独照上。

后来那张照片洗印出来,真的只有毛主席而没有我和敬雅。

但我却不会生气了。

小伙子照完之后把墨镜摘了下来,我越看他越眼熟,我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他的眼睛渐渐有了光芒,像饿狼看见了小羊一样,他试探着用我的老家话叫我,小爬?

他这样一叫,我更有把握了,我也用老家话大声地叫了他一声,熊工兵!

小伙子向我扑来,把敬雅吓得够戗,我和小伙子拥抱了一下急忙松开,他说,你女朋友该吃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你!

我对熊工兵说,咱们有五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熊工兵说,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到的北京?

我说,今天早上。

我问他,你呢?

他说,我来北京快两年了,在一家兽医站当兽医,生意不太好,我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看降旗。

我说,你他妈变了,你变得比以前高比以前干净了,你还流鼻涕吗?

他哈哈大笑着说,你也一样啊!

我把敬雅拉过来介绍,我对熊工兵说,这是我老婆吴敬雅。

我对敬雅说,这是我小时候的伙伴熊工兵。

熊工兵的右手朝敬雅伸去,我打掉他的手说,你婶子没有和别人握手的习惯。

熊工兵说,你结婚啦?

我说,吴敬雅是我的未婚老婆。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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