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众敌云集

小紫坐在程宗扬肩上,笑吟吟道:“大笨瓜。”

“我故意的。”程宗扬道:“他们要是心够黑,刚才就该杀人劫财了。既然没动手,不管他们怎么想吧,总算他们有点运道,赏他们点儿无所谓——万一真把他们家给烧了呢?”

“那就当他们倒霉啰。”

“积德行善啊死丫头,早点儿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小紫笑道:“生不出来可不怪我。”

“哎,死丫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没生,吓得她们都生不出来,生怕别了紫妈妈你的苗头?”

“程头儿,你越来越会丢锅了。”

“要不然就是我被小贱狗咬过的后遗症。我们把它煲汤吧,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雪雪从女主人怀里伸出脑袋,呲牙咧嘴,狺狺作势。

“还挺狂啊,你把它放开!”

“雪雪最乖了,不许吓我们。”

雪雪得意地摇着小尾巴,两条小短腿抱着女主人的手臂,偏着脑袋,讨好地在上面蹭着。

两人沿着破旧的宫墙,来到花萼相辉楼的位置。

那片废墟旁边放着一堆毛竹,还有几束用来捆扎的竹篾。

废墟中间已经清理出来一片,搭了个简易的架子,差不多有两丈多高。

程宗扬仰头看着竹架上空,“你们上次是怎么被传送到大雁塔的?”

“不知道啊,飞着飞着就飞到塔里边了。”

“会不会是飞的时候正好碰到哪个特殊位置,然后被传送过去?”程宗扬仰着脖子想了一会儿,“死丫头,你不是能看到紫外线红外线什么的吗?上边有什么,能看到吗?”

小紫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底泛起一丝淡紫的莹光。

“有一点光。很淡。”

“雉奴!”程宗扬唤道。

吕雉无声地落了下来。

“带我们飞上去。”

吕雉不动声色地说道:“背不动。”

“就我们两个你都背不动?再啰嗦,我就让你把衣服脱了,光着屁股飞,好减少负重。”

程宗扬说着取下大氅,丢在一边,然后放开小紫一直捂在自己怀里的双脚,把她放在吕雉背上,顺手扯住雪雪的耳朵,把它丢在大氅边,“看住了!弄丢了就把你下火锅!”

程宗扬说着,一把抱住吕雉的脖颈,试图爬到她背上——然后吕雉就被压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废物啊!”

吕雉咬了咬牙,“待奴婢先飞起来再试。”

程宗扬只好放开吕雉,看着她展开修长如墨的双翼,轻轻一振,将小紫负在背上,凌空飞起。

程宗扬攀上两丈多高的竹架,等吕雉飞过来,伸脚在她腰上踩了踩。

吕雉身体随即一沉,那纤腰软得就跟面条一样。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太重了,那里经不住,要往后一点。”

程宗扬沉着脸踩了踩雉奴的屁股,感觉比腰部的承受力强一些,这才跨坐上去,扯住她的衣带。

黑暗中,看不清吕雉的脸色,只看到她双翼吃力地摆动着,像是灌满了铅一样,勉强往空中飞去。

“就是这里了。”小紫往面前的虚空一指。

程宗扬竭力睁大眼睛,眼前黑沉沉的,连个屁都没看到。

小紫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往空处丢去,只见那只罐子飞出数尺,然后像是被黑暗吞噬一样,凭空消失。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你把手雷丢过去了?”

“大笨瓜,手雷都被你用光了。”

“那你丢个罐子干嘛?万一被大慈恩寺的秃驴发现了呢?”

“没关系啊,那罐子是冰做的,丢过去就化掉了。”

程宗扬不信,“这么黑的冰?拿墨汁做的?”

“是毒药啦。罐子化开,里面的毒烟会飘散出来,”小紫笑道:“足够十层用的。”

“我刚给你积的德……”程宗扬无力地说道:“毒药你都乱丢,那帮秃驴中毒是活该,可万一有别人到塔上呢?”

“放心好了,这是六拂化清散,对常人无效。”

“那要不是常人呢?”

“会缓慢侵蚀气海。丹田会漏气的。”

“这种东西别乱扔……”程宗扬看了眼身下的吕雉,没再说下去。

净空是自己人的事,最好别让她知道。

“不对啊?”程宗扬忽然皱起眉头,“这不是秘境入口吗?怎么会传送到大雁塔呢?”

“也许对应很多入口呢?”

“能感应到卓美人儿吗?”

小紫偏着头感应了一会儿,“很远。”

“这卓美人儿,还挺命大。”

秘境进不去,程宗扬也没辙,只能故作轻松地说道:“行了,没死就算不错了。走吧,等搭好台子再慢慢琢磨。”

吕雉费力地踹了口气,挥动羽翼,斜掠着落在地上。

程宗扬翻身下来,顺手在她圆臀上捏了一把,“就飞了这么一会儿怎么湿成这样?”

吕雉吸了口气,“奴婢用力过度,累的。”

“真是累的?程宗扬讶道:”我还以为是你下面湿了呢。“

吕雉猛地背过身,举袖遮住面孔。

“还害羞昵。。。。。。行了蛇奴把她带回去。她要敢逃跑就把她腿砍了。”

蛇夫人现身出来,拉着吕娃的手笑道:“太后娘娘,跟我走吧。”

程宗扬揽住小紫的腰肢,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日子多好,没事儿遛遛鸟,调戏调戏家里的丫头一一有太后娘娘在,两件事合一块儿就办了。哎,你抽她的血,真有用吗?”

“试试啰。”小紫道:“要不然就只能抽杨姊姊的了。”

“别!她那么胖,血里八成都是油。”

“程头儿,你又在背后说人家。”

“废话,这种话能当面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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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兴庆宫西南角出来,斜着穿过东市,便是紧邻着宣平坊西北角的亲仁坊。

坊内最有名的所在,莫过于咸宜观。

此时观前用上千盏银灯砌成两株灯树,每一株都有两丈高,几乎与门檐平齐,光焰通明。

咸宜观规模宏大,在观中修行的女冠非富即贵,里面虽然有崇慕道法,一心清修的道门信徒,更多的则是不愿受婚姻束缚,追求个性自由的大唐女性——程宗扬来长安没多久,关于咸宜观的风流韵事便听了不少。

也正是因此,咸宜观并不像其他寺庙道观一样门户严谨,而是观门大开,来去自如。

此时已是深夜,两座灯树之间的大门依然开着。

一眼望去,能看到几名穿着道服的女冠手持拂尘、如意、法铃等物,正在殿前打醮祈福。

观中除了一些信徒焚香祝拜,还有几名看起来就风流倜傥的文士,正与相好的女冠携手同游,他们固然毫不避忌旁人的目光,旁人也对此见怪不怪。

作为穿越者,程宗扬倒是很赞赏此地的开放和大度。

他与小紫手拉着手,一边看着观中的景致,一边感叹道:“唐国的风气就是好,开放、包容、自信……不会吧?那俩是在亲嘴?啧啧,这男女的风气也太开放了。”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看错了。那个穿文士服的有耳洞哦。”

程宗扬仔细看去,树下搂抱的两人果然都扎有耳洞,这会儿唇舌相接,正如胶似漆。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炯炯有神,那文士转过头,喝道:“看什么看!”声音清丽,果真是个女子。

程宗扬赶紧拱手,“打扰打扰!我们就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扰人清净!”穿着男装的女子忿然拉起同伴,拂袖而去。

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都不禁好笑。

两人拉着手走到侧院,只见院中一排朱门绮户,檐下悬着灯笼,写着各自的道号。

宾客们诗文唱和,喧哗笑闹声不时从房中传出,热闹的气氛不像道观,倒更像是迎来送往的客栈。

程宗扬有些纳闷,小紫平常懒洋洋的,除了睡觉,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怎么突然大半夜拉着自己闲逛?

程宗扬笑道:“死丫头,你不是带我来开房的吧?”

“是啊。就是这间好了。”

小紫说着,抬手推开一扇朱门,举步入内。

两名客人正在席前端坐,闻声齐齐转过头来。

看到一个绝美的少女进来,不由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但紧接着脸色大变。

两人身体微动,刚想跃起身,只见那少女怀中的小白狗昂起头,口边迸出几点火星。

两人不敢再动,僵着身子看着那少女走近,嘴角抽动着,露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容,“紫……紫姑娘……”

小紫笑吟吟道:“你们认识我?”

“是……”

“那为什么不站好?”

两人赶紧站起身,垂手而立。

“这里管事的是谁?”

“回紫姑娘,是宫先生。”

“让他来见我。”

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宫先生不在长安,只怕……”

“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两个时辰他赶不回来,你们就去死好了。”

两人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勉强笑道:“两个时辰怕是来不及,还请姑娘多宽限一些。”

“不行哦。我只有两个时辰起效的毒药。超过两个时辰就会死掉的。”

房内传来一声轻叹,“姑娘何必为难他们?”说着一个神情冷峭的丽人掀帘而出。

齐羽仙!

程宗扬眉角突突跳了两下。

真没想到,黑魔海在长安城的藏身处,居然会设在道门要地,宾客云集的咸宜观!

她们就不怕露出马脚?

不过话又说回来,恐怕真没几个人能想到黑魔海会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藏在道门的腹心处。

齐羽仙道:“恭喜程侯,以一己之力平定洛都之乱。”

程宗扬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干嘛总跟着我?阴魂不散啊?”

“今日是程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吧?”

“少废话!你们的人刺杀我,把人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

齐羽仙挑起眉梢,“程侯明鉴,飞鸟萤子并非我巫宗门下,所作所为,与我巫宗没有任何关系。”

程宗扬冷笑道:“我都没提名字,你就知道是谁,还装傻呢?”

“飞鸟萤子失踪多日,音讯皆无,正赶上程侯前来兴师问罪,我若是还猜不到,才是装傻。”

“她是你们聘请的客卿,你跟我说没关系?”

“我们聘请的客卿是飞鸟熊藏。那位飞鸟萤子虽然也姓飞鸟,却并非我巫宗聘请。”

“还跟我装呢?你们的聘书我都见过,聘请飞鸟兄弟为供奉。”

“是兄弟,可不是兄妹。”齐羽仙道:“飞鸟兄弟中的哥哥飞鸟熊藏死在程侯手中,弟弟飞鸟翔闭关修炼忍术,与圣教失联多日。飞鸟萤子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可没出过一文钱的聘金。”

“你们也太黑了吧?把人往死里用,出了事就撇得干干净净?还有脸说一文钱没花,怎么着?你们还准备把她说成是志愿者?”

“事实如此。我们可没有指使她去刺杀程侯。”

程宗扬嗤之以鼻,“事实要是有用,还用得打来打去吗?大家摆事实,讲道理,谁有理谁赢——可能吗?”

齐羽仙摊开手,“人不在我这里,程侯再不满也没办法。”

“别装了!她已经招供了,幕后指使者就是你!”

齐羽仙无奈地说道:“程侯非要栽赃,小女子也无可奈何。”

“栽赃?要不要我们在魔尊面前立誓?”

程宗扬不提还好,提起被改成岳鸟人面孔的魔尊像,齐羽仙就不禁露出一脸吃屎的表情。

齐羽仙忍了又忍,最后目光一扫左右,“你们出去!”

“是!”两人刚要举步,只见程宗扬身形一闪,双掌直切两人腰腹。

六级通幽境的修为不是白给的,一看他的出手,两人就知道要糟,连忙撤步弓身,避开要害,谁知程宗扬用的却是个虚招,趁着两人弯腰避让,上半身露出破绽,双掌快捷无伦地一翻,扳住两人的脖颈,然后劲气一吐。

“呯”的一声,两人脑袋撞在一起,齐齐晕倒。

程宗扬轻松地拍了拍手,“才这么点儿修为?也太水了吧?”

齐羽仙胸口起伏了一下,忍着气道:“程侯如今被十方丛林列为佛门公敌,正自顾不暇,难道还要再树敌么?”

“多新鲜啊,”程宗扬冷笑道:“说得好像大家不是敌人一样。”

齐羽仙道:“就算大家是敌非友,但眼下的局面,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至少现在,本教并无意与程侯为敌。”

程宗扬看了小紫一眼,心里暗自嘀咕,死丫头特意来找黑魔海的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有没有敌意,口说无凭,起码得拿出诚意来吧?”

“程侯想要什么诚意?”

“你们出手,把窥基杀了——办干净点,别牵扯到我身上。”

齐羽仙气得笑了起来,“我如果答应,程侯会相信吗?”

废话,相信你们,我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

程宗扬冷着脸道:“这就是没诚意了?”

“刺杀窥基,请恕小女子无能为力。不过程侯有意对付窥基大师的话,倒是有些消息可以提供给程侯。”

“说来听听。”

“程侯可知道,十方丛林的沮渠二世大师身染沉疴,如今有意择一门人,授予衣钵?”

沮渠大师准备传位了?

“传给谁?”

“沮渠大师心许何人,外界尚不知晓。不过窥基大师、释特昧普大师都在备选之列。”

程宗扬心头一动,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份量就很重了——说明窥基与释特昧普之间有绝大的利益冲突!

程宗扬嗤笑一声,“路人尽知的消息也拿来蒙我?”

齐羽仙看了小紫一眼,“程侯想知道什么?”

“你们家那个贱人呢?又在哪个阴沟里钻着,准备害谁呢?”

“仙姬正在协助教尊筹备大祭。不日便会请紫姑娘与殇侯北上。”

程宗扬看着她,慢慢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也就是说,唐国主持大局的,只有你一个……”

齐羽仙笑容变得僵硬,对面的男子杀意喷薄而出,显然是真动了杀心。

她并没有撒谎,剑玉姬确实不在长安城内。

教内大祭已经拖延多时,当初因为魔尊丢失,只能百般敷衍,如今迎回魔尊,时隔二十余年的大祭,已经成为教内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为此圣教全面收缩,行事低调之极。

却没想到,即使躲进咸宜观也没能瞒住小紫,被她直接找上门来。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齐羽仙清楚,为了隐匿行迹,自己在坊内、观内、院内暗中布置了三重防卫,结果他们却如入无人之境,直到踏上门来,三重防卫都没有一丝示警,等她发觉不妙,已经无法脱身。

齐羽仙与程宗扬打过不少交道,这个身世成谜的年轻人虽然有着让人好笑的道德观,性子温和,极少采取激烈手段,相比于他的年纪,攻击性低得出奇,尤其是主动攻击方面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老好人一旦动了杀心,必定是血雨腥风。

齐羽仙立即设法自救,“好吧!唐国有人要对付你。”

程宗扬衣袍无风而动,逼人的杀气牢牢锁定对面的丽人。

齐羽仙飞快地说道:“以窥基大师为首,参与者有掌管神策左军的仇士良;龙宸在长安的杀手;淮西、魏博、平卢三镇的牙兵;十方丛林的大慈恩寺、青龙寺、佛光寺;十六王宅的两位亲王:安王和陈王;还有瑶池宗的奉玦仙子和周族的少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们通过龙宸,邀请我们一同出手。我借口请示仙姬,如今尚未回复。”

程宗扬盯着她,“瑶池宗?”

“瑶池宗君长老身死,奉琼仙子朱殷失踪,有消息称是你做的手脚。”

“谁说的?”

齐羽仙硬着头皮道:“仙姬。”

也就是剑玉姬不在场,不然程宗扬非捅她一刀不可。

这贱人太他妈缺德了!

变着法儿地给自己泼污水,各种造谣诬蔑……好吧,就算这事确实与自己有关,她用得着喊得满世界都知道吗?

“对付我一个远道而来的外来者,用得着这么多人?”加上黑魔海已经九方势力了,难道还要再找一个,给自己来个十面埋伏?

“程侯是汉国使节,又是辅政大臣,事关汉唐两国,必须要做得干

净,避免走漏风声。所以要纠集足够的人手,一击必杀,不容一人脱身。程侯身边高手不少,单是那些侍姬,就不容他们不小心。“

“连奴婢也不放过?这是要斩草除根?”

齐羽仙暗暗吸了口气,“程侯莫怒——释特昧普已经放出话来,不仅要除掉程侯这位佛门公敌,还要将程侯的侍姬尽数渡化,充作善母。”

“咔”的一声,程宗扬脚下的青砖寸寸碎裂。

良久,程宗扬森然道:“你是故意挑拨?想激怒我?”

齐羽仙道:“当时在场的有魏博乐从训,还有大慈恩寺的几名僧人,是真是假,程侯一问便知。”

“我先杀了你,岂不是先少了一个敌人?”

齐羽仙举起右手,“我可以起誓,绝不会向程侯出手!相反,我会声称得到仙姬许可,加入他们,借机将他们筹划的内幕透露给程侯。”

“我会信吗?”

“紫姑娘是毒宗唯一传人,今次大祭必须在场。如果因为我坏了教内大事,我只能以死向教尊谢罪。”

“你们和十方丛林什么关系?”

齐羽仙道:“十方丛林和我们一样,都曾与岳鹏举结怨。但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程侯能理解吗?”

“理解个屁!”程宗扬收起杀意,“把他们计划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要是敢玩花样,以后我见你们一次杀一次!”

程宗扬转身欲走,却听小紫道:“那几个会飞的鸟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程宗扬一拍额头,自己本来想知道小女忍是不是被黑魔海派人救走的,结果说了一大通,却把正事给忘了。

齐羽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回道:“飞鸟兄弟是幽长老招揽,据说在倭国犯了事,来六朝避仇。”

“犯了什么事?”

“姑娘知道,他们忍者平常鬼鬼祟祟的,不喜欢跟人交谈,所以我也没有打听过。”

“飞鸟翔闭关修炼什么忍术?”

“我不太清楚。”

程宗扬不满地说道:“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清楚,要你有什么用!”

齐羽仙寒声道:“请程侯自重。对我一个弱女子呼来喝去,难道就显了侯爷你的威风?”

“一日为婢,终身为奴。你一个奴婢还指望主子跟你客气?诶,我突然发现你挺不怕死啊?你要不服气,我干脆还是杀了你算了。”

齐羽仙深深吸了口气,“程侯息怒,是我的不是。至于飞鸟翔修炼的忍术,他们忍者行事隐秘,极少示人。”

小紫道:“那就是演示过了?”

齐羽仙沉默片刻,“我只见过他使用匿身术,能在地下潜藏数个时辰。”

“飞鸟萤子什么时候来的?”

“半年之前。接到飞鸟熊藏的死讯,她乘舟渡海,前来收取骸骨。”

“骸骨呢?”

齐羽仙犹豫了一下,“应该在飞鸟翔身上。不过他一直闭关,我们也没办法确认。目前只能说下落不明。”

“所以就是你们故意吊着她,让她为你们办事?”

齐羽仙没有作声,默认了此事。

小紫笑道:“你们敢这样骗她,除非那个飞鸟翔已经死了。”

齐羽仙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震惊、懊恼、后悔,还有一丝深深的畏惧。

她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结果还是漏出马脚,被小紫轻易就猜出幕后真相。

“最后一件事。”小紫摊开手掌,“把我的龙精还给我。”

齐羽仙脸色有点难看,这都什么年头的事了,这会儿居然又翻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齐羽仙忍气吞声地说道:“龙精不在我手里。”

“去哪儿了?”

“已经奉给教尊。”

“你起誓。”

齐羽仙张了张嘴,最后苦笑道:“请紫姑娘恕罪。龙精确实不在本教。”

“那你拿什么来赎命呢?”

齐羽仙默然良久,最后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

小紫眼睛一亮,接过玉盒,笑道:“你好笨啊,人家是说,你把元红献给程头儿,用来赎命就够了。”

齐羽仙脸上掠过一丝懊恼,“我可以反悔吗?”

“晚啦。”小紫笑眯眯道:“下次请早。”

齐羽仙目送两人扬长而去,片刻后院外传来讯息,发现舞阳程侯的行迹。

接着观中传讯,舞阳程侯与紫姑娘去三清像前转了一圈,然后离开咸宜观,一路向南,目前正在跟踪。

齐羽仙松了口气,背后的罗衣瞬间被冷汗湿透。

室内传出一个声音,“他们走了?”

“是。”

纱帘飘开,一名身着紫袍的宦官从室内出来,“他的太一经得了殇振羽的指点,年纪轻轻便有了通幽境的修为,了不得。”

齐羽仙恨恨道:“若非仙姬说过,他身上有绝大的秘密和机缘,早在盘江,我就动手除掉他了。”

当日在南荒,以他那点修为,自己随手都能捺死他!

谁知一念之差,便眼看着他的修为和他聚拢的势力一样,以令人恐怖的速度疯狂提升,短短两年,便凌驾于自己之上,如今自己反而要在他的威胁下忍辱偷生。

“小剑心思太重,什么秘密能比性命更要紧的?”

那宦官走到椅旁坐下,从袖中掏出几枚骰子慢慢摇着,“我那个便宜侄女已经知道了吗?”

“虽然瞒得紧,但只怕已经被她觉察出些许蛛丝马迹。”

“可惜了。”那宦官叹道:“鱼家那小子是个好料子,可白白送命不说,连阴阳鱼也被程家那小子拿走。殇振羽啊殇振羽,你他娘的一辈子都是个混蛋!”

“若非中了殇侯的腐毒,尊者也不会改名换姓,入宫潜修,恰巧避开岳贼当日的杀戮。也算因祸得福。”

“这算什么福气?”鱼朝恩怨气冲天,“我倒宁愿缺点别的!”

鱼朝恩手中的骰子越摇越快,最后覆手一掷。

三枚骰子齐齐射入桌案,每一面都是六点朝上。

小小挑拨一句,齐羽仙乖巧地闭上嘴,免得引火烧身。

鱼朝恩挥袖一拂,三枚骰子依次跳出,落入袖中,起身道:“赶紧把事都办完,大祭要紧!可不能再耽误了。”

齐羽仙敛衣施礼,“是。”

“还有,大师兄的伤势这么多年都不见好,如今已经迎回魔尊,他要还是无法出面理事,不如趁早让贤!”

鱼朝恩人影已经消失,声音却留了下来,“十来年都没弄出名堂,练赤城他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哪怕交给我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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