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乍见故人

可能是为了避免祸水妖姬的谣言传得太盛,宇文清岚虽然册封了毓灵,却一直都没有再召幸她,毓灵自然乐得清闲,龙城天寒地冻,她就缩在自己的小宫室里足不出户。

这一日却突然收到皇后的懿旨,晚上在建章宫内设宴犒赏群臣,为此次凯旋庆功,届时文武百官都会莅临。北燕比中原更加风气开放,这样的宫宴不仅皇后要列席,所有三品以上的妃嫔都要参加。

毓灵心里并不想去,尤其是想到可能会再次遇见宇文振韬就心情烦闷,可是毕竟人在屋檐下,皇后的懿旨不能不遵从。

当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富丽堂皇的建章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帝后并肩坐于首座,各宫妃嫔们坐在左侧,文武百官则居于右侧。

宇文清岚看上去心情甚佳,目光掠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却意外的发现末座的位置居然还是空的,再仔细一看,少的那个正是新封的这位引了无数争议的贞婕妤。

段皇后最是善于察言观色,见宇文清岚盯著那个空位,脸上露出不愉的神色,忙劝道:“陛下,贞婕妤初来乍到,可能不熟悉宫中的格局,臣妾这就派人去接引。”

未等宇文清岚说话,门外传来唱喏声:“贞婕妤到──”

嘈杂的大殿突然静了下来,大臣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这位据说是“元魏第一美人”的祸水妖姬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及至看到真人时,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喜庆的日子,毓灵却浑身素白无一丝杂色,这也就罢了,只见她内著裸肩长裙,裙子用银丝锦带系于胸部,轻掩双乳。上身只披一件薄薄的透明轻纱大袖衫,形状美好的脖颈、胸部和手臂都裸露在外,玲珑妖娆的体态纤毫毕现,端得是风流百态,妩媚无双。

饶是宇文清岚城府再深,见自己的妃嫔这么打扮出位的呈现在群臣百官面前,俊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又见群臣中倒有大半都直勾勾盯著毓灵,而少数几个老古板则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看向自家皇帝的目光简直是在责问昏君,宇文清岚的心情糟透了。

毓灵目不斜视,优雅的行至御前,声如莺啼的盈盈拜倒:“臣妾不慎来迟,不胜惶恐,望陛下恕罪。”

这么个大喜的日子,当著群臣的面,宇文清岚心中的怒气不好发作,只能淡淡的说道:“无妨,平身吧。”

等毓灵起身后,宇文清岚深深的盯著她那身清凉透薄的衣著,道:“北地严寒,爱妃初来乍到,记得注意防寒,著凉可就不好了。来人,把那件渤海国新进贡的紫貂裘赐予贞婕妤。”

身旁的宫人领命,很快取来一件极为罕见的紫貂裘。紫貂本是极为珍稀的灵兽,居于深山,性情狡猾,极难猎捕。这件紫貂裘更是极品,由上百条紫貂的腋下绒毛制成,价值万金。

旁边的多位妃嫔都露出豔羡或嫉妒之色,要知道这紫貂裘渤海国仅进贡了两件,一件孝敬了皇太后,另一件却赐给了毓灵,连皇后都没有,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毓灵却只是礼数周全的谢了恩,淡淡的微笑著接过赏赐,见宇文清岚还盯著她不放,心中明白了他的想法,由侍女为她披上了貂裘,遮去了满身春光,宇文清岚这才神色略微缓和。

毓灵坐定后,便专注的用餐,不理会身边的喧闹,反正燕国的庆功宴与她何干,热闹都是别人的,她只是个多余的摆设罢了。没吃几口,她就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紧随著她,其中一道,不用说也猜得到,肯定是宇文振韬那个冤家对头的;另一道,却又是谁呢?

毓灵终于忍不住疑惑的抬头,循著那道视线望去,看清对方之后却惊得手猛地一颤,筷子啪的坠落到地上。

只见那位男子一袭天青色广袖长袍,面容清矍如仙,气质高华如月,可不正是那已经咳血而亡的王桓之吗?

王桓之的双眸如寒星般清亮有神,正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那目光掺杂著万千种复杂的情绪,带著思念、忧伤、怜惜、深情…

毓灵慌忙低下头,心跳如擂鼓,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是嗔是怒。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毓灵心乱如麻的时候,宇文清岚沉稳而浑厚的声音透空而来:“此次我大燕南征大获全胜,全功而回,多赖众卿鼎力支持,朕今日论功行赏。德公公,宣旨吧。”

大内总管德公公开始朗声宣读长长的封赏名单,大部分随军出征的将领和在朝有功的大臣都得到了晋升,其中有两个名字格外引人注意。

宇文振韬,本是大燕的六皇子,却忍辱负重潜伏敌国长达十年,身为元魏大将军的他打开雁门关,令燕军得以长驱直入,奇袭洛阳,毫无疑问是此次南征的第一功臣,宇文清岚对自己这位兄弟也极为大方,封魏王,食邑万户,将关中平原这大片沃土划为他的封地。

对宇文振韬的封赏算是在人们的意料之中,而另一个封赏却让人意外,宇文清岚居然招揽了前元魏的重臣王桓之,并拜为左相,而且客气的称呼他为“先生”,态度间极为尊敬。

毓灵先是震惊,然后陷入沉思,她之前一直想不通,即使燕军能够迅速通过雁门关,但洛阳作为京城亦是防守严密,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被轻易攻破呢?看到王桓之,再联想起以前元泓给她看得王桓之与宇文清岚里应外合定下反间计的书信,她才恍然大悟,王桓之只怕早就投靠宇文清岚,以王氏在京城的势力,燕军攻占洛阳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一文一武两大股肱之臣竟然都是宇文清岚的人,元魏怎能不亡?

毓灵满心苦涩,心情抑郁到极点,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礼节,只是颓然的一杯接著一杯灌著酒,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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