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崩地裂

松寒院,菩提树下阴凉处,宋若舟立于执事身前,指尖轻挑,如拨琴弦。

执事双目瞬间失去神采,气息全无,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不动,甚至连衣角都不曾晃动一下。

宋若舟身形一闪,已将那柄宣命斧握于掌中。

斧身玄铁铸就,入手冰凉,其上铭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股沉重的威压感扑面而来。

他袖中飞出一张泛黄符箓,轻轻贴于斧身。

困龙阵光华流转,如银河倒挂,却未被立即驱散。

宋若舟神色沉稳,只手探入袖中,欲取更多符箓以防不测。忽觉指尖触及一物,质地光滑,非符箓所有。

他眉头微蹙,将之取出,却见是一卷纤细画轴,通体洁白如雪,长约一尺。

宋若舟凝神细看,画轴上纹路细密,隐约有云纹游走其间。他心中疑惑,却无半点关于此物的记忆。

陈瑶立于一旁,美目如刀,紧盯画轴不放。她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困阵中突然传来一丝异动,宋若舟神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异变陡生!

那昏迷执事体内,一道墨色雷霆如蛟龙出海,骤然迸发。

电光如万蛇狂舞,噼啪声震天动地,瞬息间将法阵击得粉碎!

狂暴之力席卷四方,宋若舟与陈瑶如秋风中的落叶,毫无抵抗之力,倒飞而出。

那道黑雷直冲山巅,转瞬即逝,只留下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菩提树下,顷刻间狼藉一片。树叶纷飞如雨,灵机激荡似浪。

两人狼狈爬起,目光相接,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宋若舟心头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如寒冰坠入心湖。

他低声急促道:速走!话音未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沙沙作响的菩提树上。

此树乃陆枷所求,岂能让他如愿?

他转向陈瑶,语气坚定:分头走!你有隐匿宝器,当可平安。周曜既不在此,多留无益!

陈瑶轻声应和:好。话音未落,身形已如轻烟般消散,朝远处飘去。

宋若舟手腕一翻,宣命斧与画轴如被无形之手摄去,悄然没入宽大袖袍。

他脚尖轻点,一片树叶应声而起,载着他如离弦之箭,向后山疾驰。

回首望向陈瑶方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怅然。

然而,还未及多想,山巅灵机骤变,一股磅礴气势如天河倾泻,直扑菩提树而来。那气势之强,仿佛能将整座山岳都压得粉碎。

来势之快,令人心惊。宋若舟刚掠出百数丈,转入后山,那股气势已如影随形,紧追而至。

山石震颤如惊雷,草木低垂似拜客。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呼吸之间,胸腔如压千钧。

宋若舟心头一沉,只见眼前虚空如水波般荡漾,一道身影凭空而现,拦住去路。

明知不敌,宋若舟仍欲以身犯险,为陈瑶争取逃生之机。

他运转全身元气,却如蚍蜉撼树,难撼分毫。

周身灵机被牢牢锁定,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来者正是此刻松寒院唯一的元婴真人——陆枷。

陆枷负手而立,周身罡风环绕,青灰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刀,认出眼前小辈乃是罗东成的徒弟,冷笑一声,翻掌向上:拿来。

宋若舟紧咬牙关,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与陆枷对视。

他衣衫破损,浑身虽痛,却依旧傲然而立,不肯屈服。

就在此时,山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机震颤,如九天雷鸣。

陆枷脸色骤变,瞳孔猛缩,原本胜券在握的姿态瞬间瓦解。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山巅,震惊、疑惑、恐惧等情绪如走马灯般在脸上闪过。

宋若舟心中了然:祖师醒了!

陆枷猛然回神,大袖一挥,青灰道袍瞬间化作长虹,延展至十数丈。袖口如张开的巨口,眨眼间便将宋若舟吞没其中。

来不及搜查,陆枷身形一闪,已立于云端。

他神色凝重,神识刚探出,便如撞上无形巨壁。

一股浩瀚气机扑面而来,如惊涛拍岸,令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这…这如何可能?!陆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师兄竟醒了?!

当机立断,他骤起罡风,衣袍猎猎,风声呼啸。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缕青烟,很快被山风吹散。

功德观内,云海翻涌如雪白波涛,浩瀚无边。清逸真人端坐白玉蒲团之上,双眸缓缓开启。

刹那间,金光乍现,如两轮明月破云而出,照亮整座大殿,使得玉石铺就的地面都泛起了莹莹光辉。

他深吸一口气,云海随之起伏,发出低沉轰鸣,如万兽齐吼。目光穿透云雾,落在山下。

只见松寒院杂草丛生,屋檐残破,瓦砾斑驳。昔日弟子穿梭的景象恍如隔世,唯有一道青灰身影仓皇逃离,宛如惊弓之鸟。

清逸真人眉头紧锁,掐指一算。霎时,面色骤变,愈发灰败。

已过去十数年了么……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如枯木。

体内灵机滞涩,较之闭关前更显虚弱。

小指上的封印裂纹密布,松动欲溃,犹如即将崩塌的堤坝。

凝视着山中那株突兀的菩提树,清逸真人心如明镜,洞悉了背后的算计。他并非不晓天机,只是此刻邪魔将出,岂能置苍生于不顾,独善其身?

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清逸真人低声叹道:可怜我那徒儿……心下一横,他轻挥大袖。

霎时间,封印上的裂纹如蛛网般急速蔓延,金光四溢。

须臾之间,整个小指轰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四散飞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骤然而起,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震,耀眼的白光如潮水般涌出,炽烈如烈日,连远处的云海都被染成了乳白色,瞬间吞没了整座功德观。

原本巍峨的功德观也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只余袅袅青烟,在风中缓缓飘散。

云海剧烈翻滚,如同沸腾的开水。灵机在空中激荡,形成无数细小的漩涡。

清逸真人缓缓起身。周身青光如薄雾,明灭不定,宛若残烛。面容虽显疲惫,眉宇间却仍透露无上威严,恰似寒冬傲立的青松。

忽见破碎的小指间墨影涌动,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影中隐现无数狰狞面容,发出无声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转瞬之间,黑影凝聚成形。

清逸真人目光落在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之上,道:“青蕈子道友。”

清逸道友,别来无恙?

只见对面站立一位身着墨色长裙的女子,裙摆暗纹繁复,在云海映照下泛着诡谲光泽。

她玉面朱唇,烟鬟雾鬓,隐约可见魔影游走身周,间有黑雾缭绕,忽浓忽淡,变幻莫测。

她的凤目轻轻一瞥,似乎洞悉了清逸真人的窘迫,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惋惜,仿佛为未能成功夺舍而感到一丝遗憾。

清逸真人不语,暗自感应她气机流转,心中思忖:这百年封禁,青蕈子竟比自己状态更胜一筹。

见他不答,青蕈子续道:“你当年轻信谗言,举派与我灵宗为敌,如今可有半点好处?”

她凤目一挑,目光落在远遁的陆枷身上,意味深长道:“你可知你那好师弟,都做了些什么?”

清逸真人面色不变,淡然道:“我门内之事,无需你费心。正邪之别,黑白分明,岂容混淆?”

青蕈子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一缕慈悲,却又带着几分哂笑:“你历经如此漫长岁月,怎还如此执迷不悟?这世间哪有什么正邪,不过是立场不同,道义之争罢了。”

清逸真人目光如炬,身后仙气缭绕,异彩纷呈,半边天空都被异象占据,赫然升起一片寒山,山巅松涛阵阵、沙沙响动,正是“寒山雪霁”法相!

厉声道:

“休要巧言令色!正邪不两立,今日便是拼却性命,也要除魔卫道!”

霎那间,清逸真人身后法相巍峨挺立,万壑松风呼啸而出,直冲云霄。

几乎同时,青蕈子足下墨色莲花盛放,朵朵莲花化作遮天蔽日的魔云,隐约可见无数魔影在其中翻腾咆哮。

青光与魔气交织冲撞,如同两条巨龙撕咬缠斗,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山石崩裂,古木摧折,罗浮山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罡风猎猎,陆枷在天边疾驰,衣袂翻飞。他目光在两道擎天巨影之间来回游移,脸色阴晴不定。

他下意识地抚摸着藏于袖中的伏魔宝镜,入手一片冰凉,却丝毫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数十年的精心谋划,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土崩瓦解。

如今他只能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静观其变。

若是青蕈子胜,这伏魔宝镜还能派上用场;若是清逸真人占了上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能远走高飞,另寻他处再行计较。

此刻,天空雷声滚滚,如同战鼓擂响。

一声炸雷响在陆枷耳边!

与此同时,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刀,竟毫无征兆地刺破了陆枷宽大的袖袍,深深地扎入他前胸闪烁着微光的护身宝光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枷措手不及,他耳膜嗡嗡作响,庞大的气机从玉刀中爆发开来,玉刀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响,其频率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坚不可摧的护身宝光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玉刀去势不减,直直插入陆枷前胸。

“月华刃!姜月!”剧烈的疼痛和震惊如两股洪流在陆枷心中交织,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陆枷闪电般掐诀,一股磅礴木气自体内奔涌而出,如蛟龙腾空,瞬息间与远处一株参天古树相连。他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遁入密林深处。

然而,那柄玉刀如附骨之疽,紧随其后,深入血肉。剧痛袭来,陆枷骇然发现,攻击竟来自囚禁宋若舟的袖囊!

陆枷,这是要去哪啊?姜月冰冷嘲讽的声音追魂索命般在耳边回荡。

陆枷右手死攥刀身,鲜血顺着刀刃流淌。灵机如决堤洪水,从伤口疯狂外泄。眼前发黑,他拼尽全力嘶吼:疾!

刹那间,无数扭曲符文如蝌蚪般游走全身,幽绿光芒令人心悸。符文汇聚手心,堪堪抵住玉刀刀尖。

陆枷步步后退,刚从巨木中滚出,周遭空间突然扭曲,波光粼粼。强烈眩晕袭来,他如同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被吸入一方水墨世界。

小界?陆枷心下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小界中感应不到外界灵机,此刻需速战速决方有一线生机。

平静湖面如明镜般倒映着天空,周曜猛然睁眼,望向天边,只见极远处天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涟漪的中心,一道人影浮现,而后如流星般坠落。

啊!周曜惊呼欲起,却有一只纤手按住肩头。侧首看去,一位与姜月七分相似的女子正凝视天边涟漪。

不用担心。女子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些不是现在的你能插手的。

周曜再次抬头,只见那坠落的身影周身骤然爆发出漆黑如墨的——那是什么?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物,它形似火焰,却又如同一滩浓稠的黑色液体般缓缓流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这黑色物质并非蔓延开来,而是以扇形骤然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数十丈长的漆黑弧光,仿佛要将苍穹撕碎。

那弧光一闪而逝,快得不可思议,如同噩梦中惊鸿一瞥的幻影,转瞬即逝。

周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头顶。他仿佛看到那弧光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非眼花。

他曾见过筑元羽士斗法,幻身纵横,房屋倒塌,已觉神通广大;可与这眼前景象相比,之前所见都如同儿戏一般,不值一提。

“这,这就是真正的仙人吗?”他震撼不已,只觉心神剧烈摇晃,自身渺小如尘埃,一股强烈的渴望在胸中涌起,如同烈火燃烧!

就在这时,那漆黑如墨的火焰再次爆发,这一次,它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焰滔天,席卷了小半个天空。

即使相隔甚远,周曜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划破天空,撞破那滔天焰浪,斜飞出去,最后在空中勉强稳住身形。

那人衣衫破碎,嘴角带血,赫然是姜月!

与此同时,陆枷的身影也出现在天际,他脸色苍白,气息紊乱,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陆枷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陆枷咬牙切齿:哼,果真是你!姜真人!,言语中满是怨毒,如同淬了毒的利刃。

姜月衣袖轻挥,将嘴角的血迹拭去,神色依旧从容不迫:“你欺师灭祖,修炼魔门功法,如今正当授首。”

陆枷闻言,放声大笑:“可笑!所谓正道魔道,不过修炼法门不同,只要能成就大道,又有什么分别?”

姜月面色不变:“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为一己私欲,残害同门,涂炭生灵,罪不容诛!”

“哈哈哈,”陆枷的笑声愈发猖狂,“你琼华一门娼妇,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丑事?”

姜月眼神骤冷,杀机毕现。“那更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她素手一扬,祭出一把宝伞。

伞身流光溢彩,宝珠璀璨,灵机如海潮般涌动。

心念一动,宝伞倏然撑开,伞面化作一轮曜日,光芒暴涨,朝着陆枷狠狠压下!

陆枷心中暗叫不好,巨伞来的如此之快,躲避已是不及,他调动法力,符文汇聚双掌,一声大响,硬接了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他祭出法剑,剑光如电,直刺姜月!

“姜茗!”姜月一声冷喝,空间骤然扭曲,如万花筒般旋转变幻。

陆枷的法剑竟诡异地拐了个弯,反向袭来!他惊出一身冷汗,狼狈地侧身闪避,剑气贴着脸颊呼啸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天旋地转,方向难辨。

陆枷只觉自己如同困兽,在这光怪陆离的空间中左支右拙。

他虽身经百战,此刻却气息紊乱,如同风中残烛,难以抵挡这诡异莫测的“画中界”。

陆枷瞳孔骤缩,一丝恐惧掠过眼底。这方小界,竟是一柄真器!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被动。

“没办法了……”陆枷咬牙,脸上青筋暴起。他祭出伏魔双镜。镜面波光流转,一对男女童儿的虚影浮现,面带不愿,却不得不为他结成防御。

姜月见状,冷哼一声:“伏魔双镜果然在你手里!你许了他们什么条件?”旋即冷笑,“你以为凭借此镜,便能掌控青蕈子,让她乖乖为你所用?太天真了!她乃是仙芝成道,夺舍之后非但不会虚弱,反而立时便会实力大增。你,不过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陆枷只当不闻,如同聋子听雷。此刻他只能被动防守,毫无反击之力。他知道,自己灵机耗尽之时,便是殒命之时。

电光火石间,陆枷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他一边竭力抵挡姜月的攻势,一边疯狂地汲取周身残存法力,凝聚于掌心。

天地间,风起云涌。陆枷掌中,一团漆黑如墨的魔焰翻滚跳动。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孤注一掷!

周曜仰望天空,光影交错,目眩神迷,只觉脚下湖水也随之震颤。

只见那青灰人影身上迸射而出一道墨色的光芒,瞬间压缩,而后猛然爆发!

光芒化作一道数百丈长的漆黑光刃,几乎要将天空都劈成两半。

所过之处,空间似都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即使相隔甚远,周曜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瞳孔骤缩,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

倏忽间,一道白光撕裂天幕,水墨山水褪色,仿佛所有墨色都被吸入了姜月身前的黑点。

墨刃斩在黑点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

先前那与姜月相似的女子凭空出现,掌中托着那团更加深邃的墨色,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无声无息地挡下了陆枷拼死一击。

天空裂开一道如刀割般的细长缝隙,又眨眼闭合。

“哼,这画中天岂是那么好离开的?”姜月冷笑。

陆枷颓然坠落,已是生机断绝。

姜月素手轻挥,他刚飞出的元婴随之被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无形。

“那是什么?”周曜怔怔地望着那些光点,喃喃自语。

姜月收走陆枷的遗物,身形一闪,天中波光粼粼,便即不见。

小舟静静漂浮在湖面,周曜依旧怔怔,仿佛一尊雕塑。

画中小界,方寸之间,自成天地。姜月与陆枷的斗法虽动静颇大,却并未波及外界分毫。

天穹之上,清逸真人与青蕈子斗法正酣。两道身影一青一黑,恰如阴阳相对,在云海之中穿梭往来。

清逸真人袖袍一挥,万壑松风呼啸而出,化作无数青色剑气,如狂风骤雨般向青蕈子袭去。

青蕈子不慌不忙,素手轻抬,一团墨色魔云骤然膨胀,将那漫天剑气尽数吞噬。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昏天黑地。

每一次神通碰撞,都激荡起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震得山川摇晃,云海翻涌。

远处的凡人只觉天空中雷声滚滚,电光闪烁,不知有多少人跪地叩拜,祈求天公息怒。

清逸真人见青蕈子难以擒拿,心中一横,猛地催动法相。

只见一座巍峨寒山凭空而现,山上松涛阵阵,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

寒山脚下,无数冰晶凝结,化作利刃,朝青蕈子激射而去。

青蕈子见状,轻哼一声,周身魔气骤然暴涨。

她玉手一挥,漫天黑雾翻滚而出,化作无数狰狞可怖的魔影,与那些冰刃撞在一处。

顷刻间,天空中仿佛下起了一场冰雹与墨雨交织的异象。

两人斗法之势愈发激烈,灵力波动如同惊涛骇浪,席卷四方。远处的云海被这股力量搅动,形成无数细小的漩涡,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吞噬。

姜月自小界步出,她远望天中二人斗法,心道:师尊所言不虚,这清逸子,果真愚不可及!

她玉指轻挑,一缕金光如丝如缕,在空中勾勒出玄奥符印。

符印成形的刹那,清虚道韵扑面而来。

朱唇微启,吐气开声:陈瑶,速来见我!声音如清泉叮咚,却在虚空中激荡开来,荡起层层涟漪,传遍百里。

几百里外,远处罗浮山间,陈瑶正在疾行,忽觉心神一震,如被天雷击中。

她不假思索,取出一张符诏,符诏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裹挟着她朝姜月所在疾掠而去,所过之处,云雾为之一分。

不到一刻,陈瑶已至姜月附近。远远望见师尊,她面露喜色,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弟子陈瑶,拜见师尊。”

姜月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远方松寒院的方向。 只见云层深处,电光闪烁,雷声滚滚,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斗法正酣。

姜月静立不动,纤细的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得自陆枷的松寒院大阵阵牌。

她缓缓注入一丝法力,尝试炼化,片刻之后,黛眉微蹙,心中暗道:“果然,这罗东成的阵法禁制,独辟蹊径,自成一家。他留下的封禁,竟如此难以解开。”

陈瑶不敢逾矩,垂首侍立一旁,静静地等待师尊的吩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空中雷声渐渐减弱。 姜月神色一动,轻声道:“是时候了。”

她衣袖轻拂,一道人影从她袖中飞出,正是宋若舟。

姜月屈指一弹,一道柔和的灵力点在宋若舟眉心,助其清醒。

宋若舟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四顾,待看清眼前的姜月和陈瑶后,他连忙起身行礼:“弟子宋若舟,拜见姜真人。”

你师尊的事,我已知晓。

宋若舟低头不语,神色黯然。

姜月不作多言,手中突然多了一枚玉符,其上纹路繁复,隐隐有灵光流转。

她将玉符递给宋若舟,声音凝重:此乃松寒院护山大阵阵牌。松寒院危在旦夕,唯有解禁此牌,方有一线生机。

宋若舟接过玉符,只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心中一动,认出这正是恩师手笔。他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开始全力解禁阵牌。

时间流逝,宋若舟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

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却依旧紧咬牙关,不敢有丝毫懈怠。

最终,光芒一闪,玉符上的复杂纹路尽数舒展开来,原本内敛的灵光也变得明亮起来,显然禁制已经解除。

姜月见状,轻轻点头,取回阵牌。

你二人在此静候。她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光,如流星划破长空,朝松寒院方向疾驰而去。

罗浮山巅,云海翻涌。清逸真人与青蕈子依旧斗得难解难分。

青蕈子眼见迟迟无法取胜,心中焦躁更甚。她目光一寒,厉声道:“你为何非要与我为难?你苦苦相逼,那就休怪我了!”

话音未落,青蕈子周身魔气暴涨,化作一道黑色飓风,席卷天地。

她不再保留实力,全力催动魔功,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将清逸真人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清逸真人疲于应对之际,青蕈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神识如离弦之箭,直冲清逸真人的识海!

清逸真人闷哼一声,身形剧震,动作一滞。周围顿时云收雨歇,风平浪静,仿佛时间凝固。

“正是此刻!”数百里之外姜月感应到松寒院的异变,微微一笑。

她毫不犹豫地催动机枢阵牌,将全部法力注入其中。

霎时间,天地变色,风云激荡。 松寒院上空,顿时乌云盖顶,高有十万丈,将清逸真人和青蕈子笼罩其中。

“太清玄满寒霜御浑大阵,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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