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边境

上官芸棠听到上官卿瑶开口,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往日活泼喜动总爱打趣她的妹妹,刚才在自己与武公子协商的时候竟是没有一次打扰插嘴,看向上官卿瑶的眼神中也不觉透了几丝好奇,因为要是以往,她这个妹妹就算是凑热闹也会插上那么一两句的。

而上官卿瑶被姐姐这么一看,竟是不敢明目与上官芸棠对视。

她别过头去的动作自然却掩饰不住眼神里面的局促:“姐姐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是为了你好,不然小心胖了以后没人要”。

上官卿瑶开口本是天性使然,可内心里悄然绽开的情愫之花,伴随着已然萌动的少女情怀,终是让她这个以往被祖母称作鬼灵精的小女汉子,也尽显了女儿之态。

就这样,一顿丰盛的晚膳最后便在上官卿瑶匆忙的离席,上官芸棠低头轻声抿笑中结束了。

饭后的武林风仍是回到了自己客居的疏风院,他没有回房,坐在凉亭石凳上的他,看着偌大的院落,以及廊间阁角悬挂着的灯火,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世间之事,当真人算不如天算,一趟东南境之行,已然就要变成武梁边境之行了。

来时两人结伴,如今只有自己一人独坐,而心底所念之人又在远方,唯有天上一轮明月与灯下孤影无声相伴……

虽觉落寞,但武林风到底少年天性,一夜饱睡,第二天便已然没有了前夜的哀思忧愁。

因为隔日就是要去边境的日子,所以这天武林风倒也没有再外出,几人在上官老太君的静慈轩里,武林风和上官芸棠把接下来几天可能发生发生的事情做了简单的推测,同时也尽可能的想出最好的应对办法并且一一的告诉上官卿瑶,毕竟他二人去往边境之后,整个上官府只有上官卿瑶一个人坐镇,更何况此时上官懿和上官彦这一对包藏祸心的父子正好又都在这丰郡,这些麻烦,是避无可避的。

直至黄昏,想来是万事都有所筹备了,三人这才从静慈轩分开回到各院,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夜色薄暮中,整个丰郡仍在沉睡,唯有走在城道上更夫手中单薄的灯光稀熠散散,而此时的上官府,却已然是灯火通明。

武林风早早的准备妥当前往正厅与上官芸棠会合,三人简单的用完了早膳。

府门外的车队早已整备多时,来到门前的三人,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出行,上官卿瑶看着面对着自己的上官芸棠和武林风,却莫名的有种送君千里至此别的意味。

“妹妹,眼下我们的处境危机四伏,你一个人在家可要多小心,记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祖母,姐姐尽量快些将事情处理好便赶回来。”上官芸棠默默的对着上官卿瑶叮嘱道,可不想听完她这么说,上官卿瑶却快步走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依偎在她怀中的小脸蛋贴着她的胸口似乎有了点哽咽的呜咽声。

上官芸棠也不禁轻拍着着上官卿瑶的后背:“还有,暗卫这次姐姐只带了几个,其他的都留给你了,如果懿族老再来找你的麻烦,为了你的安危也为了祖母的安危,记得要会动用他们,知道吗?”

上官芸棠似是在安慰一个刚受委屈的小女孩般,语气极尽轻缓与温柔。

而埋头在上官芸棠怀里的上官卿瑶红着眼圈,带着哽咽的鼻音只轻声简单的回应了一个“嗯”字,却透着无线的眷恋之情。

“好啦好啦,你再这么抱着姐姐,天都要亮啦。”上官芸棠任由上官卿瑶那么紧紧抱着她,许久之后才又温声开口道。

直到这时,上官卿瑶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上官芸棠,缓缓的又站回了先前的位置。

可站回片刻时间不到,上官卿瑶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走到武林风跟前,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紫红色小哨子握在手心伸向武林风:“呐!这个给你!”

语气中哽咽的鼻音还未完全消退,她扭过头,不敢看武林风。

武林风此刻也很是疑惑,方才准备道别之际看到她们两姐妹情深之处内心不禁也想到了远在遗武郡的母亲和妹妹,只是还未回过神来却又见上官卿瑶红着眼走到他面前,在袖袋里面细心专注的找着什么宝贝一般最后却握在手里想给他。

“呃……瑶姑娘你这是?”

愣了片刻,武林风还是疑惑着问出了口。

上官卿瑶没有回答,甚至都还保持着扭头看向旁边的姿势,只是那伸到武林风面前握着东西的手却又向着武林风伸了伸。

“妹妹你……”上官芸棠却也轻声问出了口。

直至此时,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如果不开口给个说法,眼前的这个男子定是不会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的,上官卿瑶方才诺诺开口:“给你就拿着!,我一个人在家有那么多暗卫护着我和祖母的安危定是没有什么大的差池,可是你和姐姐远出在外还是边境之地不定之事难以预料,带着这个万一真要有什么困难及时发来信书我也好在这后方为你们添些支援。”。

这些话语说的自然且也在理,只不过上官卿瑶却是一直用侧过头的姿势将这些话说完,在外人看来倒像是闹了别扭的小两口在赌气般,用着最无关己要和不屑的态度,说着最关心的话语。

武林风听了上官卿瑶这么说,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可上官芸棠在来回扫了这两人奇怪的交谈姿势后开了口:“这是瑶儿的心意,武公子你就收下吧,边境遥远,能快速的有个联络手段对我们此行也是一个绝佳的助力。”。

听到上官芸棠都这么说了,武林风觉得如果自己还推辞拒绝那就有点不合情理了。

“那就谢瑶姑娘了。”说完他才伸出手从上官卿瑶手中接过了那个紫红色小哨子。

“用法以前和你说过,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可要保管好。”见面前男子终于接了她手中之物,她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还是继续着叮咛了一句。到底是将笄之年的少女,心里所想瞒不住人。

所谓聚散两难。

人不同,地相异,不同之人同一地,聚之难。

将离别,各归他乡不知处,此情不舍却奈何,散之难。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在视野的车队,上官卿瑶终是有点理解祖母曾经给她们说过的这句话的意思了。

“天涯咫尺”当真是快!

坐在这特制的马车内飞驰于宽阔平整的官道之上,武林风觉得自己像是乘着风的飞鸟一般,只见马车侧前的景物飞速的与他会合然后又飞速离他而去,少顷就被甩的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叹到不愧是武朝仅有两架的宝贝,这要是自己有一辆的话,武林风想着想着便开始傻笑了起来。

坐在马车主位的上官芸棠本来还在查看边境商号的账册文书,却见坐在侧位的武林风对着窗外傻笑,也不经轻轻掩嘴轻笑了起来。

“呃,窗外景色不错,哈哈,不错……”武林风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窘态,当下就打着哈哈的掩饰过去。

“不怪武公子,想我幼时第一次坐这马车的时候,也是对着窗外看了一路的。”。

上官芸棠温言化解尴尬。

“不怕芸姑娘见笑,第一次做这么快的马车,不觉就想着要是也有一辆的话,我定会将整个武朝都跑遍的,哈哈。”武林风性格坦然,倒也不遮不掩。

“不过想到我武朝仅有两辆,我就不敢多想啦。”武林风心里有数,一辆是国主的类似于御用马车,一辆则是此时乘坐的上官家的传家之宝。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上官芸棠此时的内心:武公子想要的话,只要……那这“天涯咫尺”便也是你的…… 少女春心萌动,面色便也泛起桃红,聊着聊着武临风发现上官卿瑶的脸色怎么渐渐的不对了,便关切的问道:“芸姑娘是否感到身体不适,我看你脸色……”。

“啊没事没事,可…可能是车厢内有点闷热,对!有点闷热。”上官卿瑶像当面被人“戳破”心事,内心慌乱中匆忙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大抵如此,十多个时辰两人边谈着边境的相关,便聊着曾经的往事,倒也是有说有笑,反而不觉路途的劳顿与无聊了。

而武临风也从聊天中得知,武朝边境之地所辖城池位于高耸入云的戈山脚下,故名戈山郡,武梁交界之地本就多矿山区,一条巨大蜿蜒的河谷从梁国横亘武朝,在戈山不远处却正好形成了一个回龙湾,这不仅减缓了水势,同时也为戈山郡提供了用水的便捷,而在这回龙湾之后延向武朝内境的峡谷却莫名的趋向于“笔直”了起来,这似乎是上天的眷顾,沿着河谷一条宽敞的大道相依而行。

而至于梁国那边,与戈山郡相对的,则是梁广安王封地下的盐津府,因其身后不远处就有盐矿且凡是从梁国运进武朝的盐货,不论陆路还是沿着峡谷而下的水路,都从当地必经而过,故而此名倒也却是名副其实。

只不过梁武虽百年商贸往来,但毕竟在开国之初便已然结了梁子,故而两国商谈既不在武朝的戈山郡,也不在梁国的盐津府,而是在正贴着梁武边境因为多次商谈而渐渐形成聚拢规模的小镇——邻谷镇。

说来有趣,这邻谷镇一半在武朝,一半在梁国,倒似乎是被边境线从中切开一分为二般。

也因此,其中的治安倒也因地制宜,两国共治。

宽阔平坦的官道,飞驰的马车,越往东而去,便见越来越多的山地丘陵,再往后则是山脉愈多,渐趋连片。

及至暮落天黑,远处便已然只剩下道道山影。

最终在午夜将至之时,载着武林风一行人的马车终是到了戈山郡城门前。

戈山郡不同于普通郡府,因为普通郡府都有宵禁,即便经过了百年发展现在多数情况下宵禁也仅仅只是作为律文上的字眼而存在,可入夜便关城门却是从未改变的铁律,毕竟一城之安危,首当其冲的便是墙之高与城门之固。

但戈山郡却大大的不同,即便是入夜,戈山郡城门也不会关闭,来来往往的各色马车商队仍是络绎不绝,这应当也是顺应了商贸的需求,毕竟城门一关就意味着这一天的贸易流动暂时画上了中止符。

不关城门,但取而代之的是,戈山郡郡城之前留有的一大片空地左右处,驻扎着护卫左营和护卫右营,靠近正中则是一条大道直通城门,而不少小商贩也抓住了商机,即便现在夜深,在道路两边却仍有不少小摊子吃食货件茶摊比邻而排,规划有度。

马车进了城内,相比于来往都是拉货的马车的简陋以及其上堆满了货物的臃肿,上官家马车的豪华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了。

好在上官家位于此地的商号就在入城后不远处,不着片刻便到了门前。

早就候着的掌柜看到马车过来,立即就领着小厮上来迎接,只不过他似是面有难色,还未等上官芸棠从马车上下来,就已然开口:“长小姐您可算来了,昨日晚间梁国的小郡王派人来询问为何长小姐没能如约前去商谈,可我明明记得当时长小姐您说的约定商谈日期是今日才对呀。”老掌柜有些忧虑又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上官芸棠,似是在等着这位长小姐能确定他刚才所说一般。

上官芸棠也有些疑惑:“昨天?约定的日期明明是今日才对呀,”。

毕竟午夜已过,现下的日期才是当时约定的时间。

“您看是吧,我当掌柜这么多年了,这种大事可不敢记错的。”老掌柜终是心里松了口气,如果真是他记错了,那他当真是谨慎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晚节不保。

上官芸棠此刻也皱起了眉,商谈之事本就是双方到场协商才有的谈,也只有谈的下来,双方才会有商。

而那梁秉承故意将商谈的时间提前一天,这是算准了当时自己不可能赶到戈山郡,其用意就是根本不想谈啊,可是为何还要派人来提醒呢。

上官芸棠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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