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郑叹正缩在小柚子被窝里睡觉睡得好好的,焦远跑过来拍门,将赖在床上睡懒觉的一人一猫叫醒。
附小的期末考试已经过去,只用等成绩就行了,焦远考完后的自我感觉还不错,所以心情一直保持在一个亢奋的状态,经常跟他的小伙伴们讨论到时候买件什么样的衣服过年。
考完期末考试后的这两天,俩孩子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昨晚上为了看电影频道的《空中大灌篮》,俩孩子零点才睡,可是现在才七点,以前他们是七点起来,可考完放假之后都是九点以后才起床,尤其是焦远,睡到中午直接起来吃中饭。
小破孩子!今天这是抽什么风!
听到焦远的拍门声和叫喊之后,郑叹抬爪子捂了捂耳朵,然后继续团成一坨。
冬天太冷,郑叹也不想起来。自打俩孩子放假之后,郑叹跑步爬树都放到下午了,早上窝被窝里睡懒觉。
“起来,快起来,外面下雪了!全白了!快起来出去玩雪!”
焦远还在外面喊着,小柚子掀被子起床,起来的时候还不忘给郑叹重新捂上。
郑叹打了个哈欠,独自睡也没意思。
算了,起床!
郑叹从小生活在南部沿海城市,那里冬天基本不下雪,不过中学时候为了看雪,和几个狐朋狗友无证驾车去其他省市看过雪景。
不管怎么样,郑叹经历下雪的时日并不多,来到这里之后也没见过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了。
从被窝里钻出来,郑叹抖了抖毛,伸个懒腰下床。
焦远已经穿戴好了,正在洗漱间里洗漱,面上还带着兴奋的神情。
电话响的时候,焦远将还没来得及扭干的毛巾往架子上一扔,赶紧跑去接电话,他已经预感到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卧房那边传来焦远大笑的声音,郑叹听着应该是他小伙伴叫他出去玩。
郑叹拉完尿,让小柚子帮忙擦完脸,梳了毛,吃完焦妈准备的早餐,俩孩子就下楼了,郑叹跟在他们身后。
外面果然很冷,郑叹下楼到拐角的时候原地蹦了几下。
拿着相机准备下楼拍雪景的屈向阳看到楼梯拐角那里跟神经病似的原地跳动的黑猫,顿了顿,打了声招呼,匆匆往楼下走了,晚了外面的雪景都会被破坏。
郑叹走出楼的时候,家属区草坪旁边的篮球场上,焦远带着小柚子和大院里出来玩的其他小孩子在堆雪人,焦远身上还有粘着的雪,估计下来之后和熊雄他们几个扔过雪球。
圣伯纳犬小花被拉着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它毛厚,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冷,跟着大院几个孩子在那儿跑来跑去,踩出一个个狗脚印。
至于牛壮壮,正被它主人牵着在雪中散步,没那么自由,时不时停下来用舌头舔舔地上的雪,然后羡慕地朝篮球场那边叫两声,不过被它主人两个肉包子就忽悠走了,屁颠颠跟着继续散步去。
那边一群小孩子在玩雪,郑叹肯定不会凑上去,往周围看了看,大胖蹲在阳台栏杆那儿看外面,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阿黄出来溜过一圈,然后瑟瑟缩缩地挪到角落去了。
听说动物的习性会和出生的月份相关,就像有些热天出生的狗喜欢玩水,而有些冷天出生的狗却总是避开水滩。
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说法并不完全能对。
阿黄和警长出生的月份差不多,但习性差得远,除了某些时候共同地犯二神经质之外,大相径庭。
就比如现在,阿黄躲在建筑角落里避风,而警长则在雪地上到处跑,有个大院的小孩子将衣服上带毛绒的帽子卸下来逗它玩,警长也玩得很起劲,那边雪地上唯一的猫脚印就是它的。
过了会儿,阿黄从大楼角落里出来,瑟缩地往篮球场旁边走过去,在那里小花正趴着喘气,大舌头伸出来,呵呵地呼出一团团白气。
阿黄过去之后就直接蹲在小花旁边,在背风一侧,既能避风还能取暖。
郑叹爬了几棵树之后,身体热乎许多,倒也不觉得太冷了,他现在还是有些困,家里是没了睡觉的气氛,想了想,郑叹决定去焦爸办公室那里去继续困觉。
焦爸办公室还有空调,电费都是报销的,一到夏天冬天,学校各个办公室实验室就将空调打开了,有些成天成夜地开着,节约用电这种事情只会跟新生说说。
郑叹跳上花坛,顺着花坛边沿往生科楼那边走。
路上已经扫过雪,来来往往的汽车已经将车行道上的雪轧得不剩多少。
学校的绿化做得好,就算两旁的梧桐树已经掉完叶子,还是有樟树、松树等四季绿的植物存在,不会显得色调匮乏。
雪还飘着,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但落到衣服上还是很快会湿。
不远处有几个撑着伞的学生走过来,也是出来照相的,或许他们跟郑叹一样,家乡也很少下雪,所以才会这么好奇。
一个女孩子拨开旁边男生递过来的伞,“我不要打伞,我要淋雪~”
“不要理她,丢死人了!”另一个女生笑骂道。
“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雪,随她去吧。”
“哎,快看,花坛那里有一只黑猫!快点拍一张!”有人叫道。
郑叹扯了扯耳朵,收回视线,不理会他们。
“我和这只黑猫合照一张!”那个叫嚷着要淋雪的女生小跑向郑叹这边,郑叹没躲,很给面子地特意顿了一下,以便让那女生摆出傻傻的剪刀手。
这女孩长得挺不错的。
“我也拍一张带猫的!”一个男生往这边过来。
听到那男生的话,郑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在花坛边沿上留下一个个猫脚印。
拐了个弯后,已经能够看到生科楼,正准备加速跑过去的郑叹突然脚步一顿,他听到有人说了焦爸的名字。
侧头看过去,人行道上两个人也正往生科楼那边走,身上还带着麻辣烫的气味,估计刚从附近的校内小吃店那里出来。
“不是我打击你,你到时候要是考的分不高,很可能会被刷下去的。我们院,导师们都喜欢要本校的学生,或者那些考高分的。除此之外,任何时候都是本校学生优先,打个比方,我和你考的分数差不多,都只是刚刚过分数线,但我比你的录取机会要大得多。当然,不同导师的对待方式也会有差异,比如焦明生的要求就很高,这一届考研的很多人报他,之前保研的他一个都没要。听说他要求很严,如果你就考个压线的分,肯定没戏。”
那学生还在滔滔不绝说着,郑叹才想起来,明天周末,也是全国研究生考试的时间。
焦爸这几天经常待在办公室,要批改学生期末考试的试卷,还要开关于考研的会议,还要指导研究项目,还分心关注一下公司那边的情况。
前几天郑叹还听焦爸谈起要录取一个满意的研究生分担事务的事情,易辛一个人忙不过来。
“焦明生?”另一个人有些茫然,他是外校的,对于楚华大学生科院的老师根本就不熟悉,只知道那几位镇院大牛。
“就知道你不认识,说起来焦明生在外校并不出名,但今年倒是火了一把,有几个保研没找他的学生都后悔了呢,算是新崛起的……”
郑叹竖着耳朵听八卦,平时也没听到这方面的事情,原来焦爸在学生眼中是新崛起的青年导师啊。
不过,焦爸的出名,一个在项目基金,另一个因素就是易辛了。同届的研究生中,易辛已经甩其他人很远。
在院里,评价一个学生优秀与否,最直接的就是看他的SCI文章,虽然有人抨击这种评价方法和态度,但这确实是公认的评价方式,而易辛不过半年就已经发两篇了,影响因子还不错,这在其他人看来多半是焦副教授的功劳,项目不好,没课题,没基金,能整成果出来?
“其他一些有名的老师手上的名额要么已经满了,要么已经有内定,你不用去费事争夺了,可以去考虑那些边缘化的老师,虽然他们课题不多,但至少你被录取的机会大一些。好了,我要回去复习了,打印的课件你好好看看。”
谈了会儿之后,两人分开,本校的那个往宿舍方向走远,那个外校来的考生往生科楼那里去了一趟,然后出来朝附近的一个车棚过去。
郑叹跟在那个外校生身后,刚才他在门口的花坛那里看得明白,这人只在生科楼一楼大厅站了一会儿,看了下大厅悬挂着的一些荣誉介绍,比如院里老师们获得的项目课题等等,还有一张校学术年会上的获奖名单,郑叹记得焦爸说过易辛是获得的一等奖,还有三千块钱奖金呢。
而这人出大楼的时候,郑叹听到他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话里有焦爸和易辛的名字。
所以郑叹好奇,自打变成猫之后,郑叹的好奇心变大了不少,不过郑叹自己倒不觉得,只是将原因归结为纯属无聊后找的乐子。
车棚上方有顶挡着,不会有雪落下来。
本科生们都快放假了,最近都忙着备战最后没考完的课程,有些已经考完所有科目的学生都已经买火车票回家。
所以车棚这里的自行车比较少,空间大了很多。
旁边有个木架子,地上还有个木质电缆滚轴。
郑叹见这人将滚轴拖到架子旁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背后背的包往架子上一搁,从包里掏了点东西,然后坐在木质电缆滚轴上。
郑叹在他身后的花坛里面,由于有一些绿化植物遮挡,这人就算回身也不会发现他。
坐着的人将一份厚厚的打印文件摊开放在膝盖上,郑叹想,那应该就是之前所说的打印出来的课件了,真他玛厚,一夜看得完吗?
郑叹对于考研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并不清楚,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只考试就行了的,还讲究技巧?
管他呢!
郑叹没去纠结所谓的技巧,他只是一时好奇过来看看而已,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做,不过貌似也没什么意思。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郑叹看到坐那儿的人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散装着一根一根的类似肉干似的东西。
牛肉干?好大的一块块!
郑叹正好奇着,没注意脚下,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咔的声响。
抬头,郑叹看到外校考生正侧身叼着一根牛肉干看着自己。
郑叹没感觉到这人表现出恶意,这人还递给郑叹一根牛肉干。
看了看递过来的还挺干净的没被咬过的牛肉干,又看看面前的人,郑叹很厚脸皮地张嘴接下了,然后趴到旁边开始专心啃牛肉干。
郑叹不喜欢正在吃的东西掉地上,所以蹲下来,将这块牛肉干搁手臂上,慢慢啃。
“嘿,你还真啃得动内蒙牛肉干……”
这位外校考生话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往车棚这边走过来。走过来的那人,他刚在生科楼大厅看过介绍。
“焦……焦老师?”外校考生赶紧站起来,明明那么大的块头,现在看上去一点气势都没有,有些拘谨。
焦副教授原本准备去一趟行政楼那边办点事,结果一出楼随意扫了眼周围的雪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猫影——自家猫正蹲在那里啃牛肉干啃得起劲。
而旁边的人倒是眼生,这块头在院里很显眼的,如果以前见过,焦副教授认为自己一定会有印象。
“你是?”
“哦,我叫苏趣,苏氨酸的苏,乐趣的趣,明天过来这边考试。”
苏趣这么一说,焦副教授就知道,这位一定是本城其他大学的学生,并非本校的。
焦副教授并没有立刻就走,也没吃苏趣递来的牛肉干,留在那里跟苏趣谈了一会儿,都是专业相关的一些东西。
郑叹一边啃,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开始两人交谈的内容郑叹还有些熟悉,毕竟跟着焦爸这么久,听了这么多讲课的PPT,就算不明白也耳熟。
只是,越往后,郑叹越茫然了。
而两人的对话也渐渐变成简单直接的一问一答方式。
“yesIcan这句话里面如果每个字母代表一种氨基酸,是什么?”
“酪,谷,丝,异亮,半胱,丙,天冬。”
“将离体的B型血液改造成O型血液原理是?”
“血细胞的细胞膜表面B抗原……”
“克隆羊多莉早衰的原因?”
“我是这样想的,第一,细胞中染色体端粒的长度……”
“光是叶绿体发育和叶绿素合成必不可少的条件,没有光很多植物的叶子会出现黄化现象,但是,莲子心同样见不到阳光,为什么还绿色?”
……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说得爽快,趴在旁边的郑叹听得一片茫然,同时也将嘴里的牛肉干使劲嚼。好不容易嚼完那根牛肉干,焦爸的谈话也完毕了。
易辛在五分钟前来到车棚,他原本准备推车回宿舍困觉的,结果发现自家老板在车棚,还和一个陌生人说得起劲,于是便过来听听,越听越不对劲,后面的那些问题怎么像前几天院里一个老师给那帮考研学生上考前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说的内容?
要知道,院里一般这种考前最后一节课的课程所讲的东西多半都会出现在试卷上,这才是那帮学生最后的秘籍,也是一个院里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外校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可是,现在焦老板却将其中一些内容都提出来了,这是要泄题?
等苏趣离开之后,易辛对焦副教授道:“老板,您这是在泄题吧?”
“这不叫泄题,这叫答疑。”
郑叹:“……”焦爸你节操掉了。
另一边,得到指导的苏趣正欢乐地往租房处走,没回答上来的一些问题待会儿回去翻翻资料,能够跟焦副教授说这么久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考过线就能有机会被焦副教授录了?
苏趣并不知道,他和即将成为他直系师兄的易辛一样,照顾猫和孩子的兼职保姆生活正在不久的将来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