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那里的布置更像是一个简单的居住空间,能直接住人的那种,装饰得很好,当初老太太显然没将这里当做屯杂物的地方,这里有床,有桌子,有书架,还有个空间不大的洗手间,听说当初是装修了打算给孙子住的,后来孙子出国了,就再没人在这里住过。
晚上待在这里,能够通过坡顶的窗户看到夜空。
所以,对于焦爸这话,冯柏金和他妈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房东在找借口,不过,冯柏金他妈对这个房子实在满意,她最看重的不是房子有多大、装修有多豪华,而是品味,之前她也看过中介给的几处租房的资料,但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这类房子他们自己在邻省就有不少,看多了也就疲劳了,而这个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满意的。
冯柏金显然也觉得这里不错,没有那种豪华装修下冷冰冰的氛围,让人有种居家的暖意。
不就是坡顶阁楼么,有两层在这儿就已经足够了,反正住这里的也没几个,他爸妈很快就要回邻省去,不会在这里久待,顶多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照顾他的生活而已。
又继续谈了下之后,准备立合同了,价钱定在两万,冯柏金他妈说这里租金应该在三万,两万的价钱是焦爸提的,降的这一万主要是希望到时候郑叹来这边休息能够有人帮忙照顾一下。
对此,冯柏金倒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就一只猫而已,应该只需要偶尔提供下吃喝就行了吧。
不得不说,冯柏金将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只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他不知道这世上有种麻烦,叫房东家的猫。
谈价钱的时候压根不用焦爸焦妈多说什么,冯柏金他妈还觉得两万的价钱太便宜了呢,特意说了屋子里的那几个摆件,让焦爸不要撤走,一定得摆放在里面。
晚上回家的时候焦妈还在说,这要是每个月都两万租金,没几年买房子的钱就回来了,现在焦妈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他们用那么低的价钱买下这个房子会被袁之仪说“天上掉馅饼”了。
新生开学之后,郑叹去过别墅那边几次,冯柏金已经住进去好几天,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住在那里,负责照顾冯柏金,郑叹听到那位类似管家的大叔称呼冯柏金为“柏金少爷”,冯柏金对于这个称呼表示很蛋疼,无奈那位管家大叔说电视上都这么演,现在有钱人家都这样,甭管冯柏金说几次他都不改口。
那位大妈显得很干练,将别墅里面也打理得很好,扫地做饭洗衣服连后院的那些植物都顾及到了。
冯柏金不咋喜欢“少爷”这词,他家崛起时他才上小学,小学之后,冯柏金的生活就随着发家致富奔土豪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同学们很宝贝复读机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超薄的进口随身听,在大家还拿着随身听显摆的时候,他已经拿着几千块钱的mp3,只是冯柏金这人吧,没那么讲究,就比如现在这时候,穿着沙滩裤,踩着人字拖,凭这丫的气质,几百块钱的人字拖也能穿出几块钱地摊货的样子。
冯柏金他妈倒是致力于改变冯柏金的品味和气质,只可惜,怎么扭也扭不过来,也只能从冯柏金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来渗透了,典型的就是这次租房事件,能容忍阁楼被猫占据也主要是看在屋子的份上。
纵使冯柏金的父母很希望能扭转下儿子这种在外人看来土了吧唧的性子,可惜一直没能成功,冯柏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不忍下狠手,以前偶尔还说几句,现在都不怎么说了。
不少人说过冯柏金这人很俗,从品味到追求都很俗,追求档次太低,在学校泡学生妹有什么意思?你就应该去泡明星。
不过,冯柏金对于自己的“俗”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总说,这不叫俗,这叫接地气。
人嘛,怎么活不是活,前世积德这世依旧投胎做人就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罪的,该咋样还是咋样。
让郑叹觉得满意的是,去阁楼时,发现阁楼被打理过,即便这个阁楼只是给郑叹这只猫准备的,但那位大妈还是经常过去打扫,并没有怎么动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任何缺东少西的事情发生。
不过,郑叹也不是经常往那边跑,这段时间晚上有时候也出门逛逛,这天突然兴起,打算去老楼区那边看看,现在郑叹有时候往湖边别墅那边遛,有时候往老街那边去看看天桥上的老头拉二胡,仔细想来,却好久都没去老楼区那边了。
老楼区已经拆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待拆,不过人少了很多,估计只剩下最后一批人还留在这里,但也留不了多少时间了。
郑叹来到还没拆的地方,这边他以前没走过,跳上已经有些残缺不全的围墙,再爬到一栋已经空着的楼上。
郑叹看着已经拆了的那一片,曾经在那里,他用啤酒瓶教训过那个虐猫的人,以前李元霸还带着花生糖在那边遛过,一转眼,两年过去,这片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在拆了之后,没两年,会有一栋栋现代化的高楼出现在这里,曾经的老楼区,也只存在于那些老照片中,会回忆这里的,也只有曾经住在这里、对这片老楼有着很深感情的那些人。
有时候,城市建设太快,记忆都有些跟不上了,需要停下来想想才能记起来以前这里的样子。
郑叹现在所站的地方有个路灯,像是这里还没迁走的人自己拉的线,这条路确实要多注意下,不然就会被绊倒。
正缅怀着曾经的老楼区,郑叹突然听到一声声响动。从高处下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从残缺不全的围墙走过去。
离路灯不远的地方,一只小猫正在那里扑腾着小虫子,看着像是一个月都不到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快步走动的时候还踉跄几下,跑都跑不稳,扑一次滚两下,却仍旧玩得兴起,一点都没察觉到周围的其他动静。
那只小猫扑腾一会儿之后,爪子勾到一个蛇皮袋上,蛇皮袋被几个重砖块压着,小猫的猫爪子就勾在垂落的那一点袋面上,小猫对爪子的控制还不怎么灵活,勾住之后怎么都挣脱不下来,挂在那里左扭右扭,使劲抽爪子也没用。
不知道是该说那个蛇皮袋的质量太好,还是怪那只小猫太弱,总之那蠢样子郑叹看着都替它捉急。
蹲在围墙上看了会儿之后,郑叹就从围墙上跳下来,往小猫那边走过去。
那只小猫这时候才发现有只陌生的猫靠近,有些警惕地看着郑叹,勾在蛇皮袋上的爪子挣得更厉害了,可就是没能挣脱下来,小猫急得叫了几声,那声音郑叹听着有些怪,与宠物中心的那些小猫崽叫声有差异,和大小米的也不有些不同。
估计是品种的差异造成叫声的差别吧。郑叹也没多想。
不过,等郑叹靠近之后,嗅了嗅,发现小猫崽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一边想着这气味到底是谁,一边帮那只小猫崽的爪子从蛇皮袋上脱离下来。
重获自由的小猫崽往远离郑叹的方向跑了几步,却又停住,回头看着郑叹,叫了一声,然后慢慢朝郑叹走过来。
郑叹也没急着离开,他索性蹲在那里,想着这气味倒是谁的,而那只小猫崽趁郑叹思索的时候已经来到郑叹旁边,试探地抬爪子碰了郑叹的胳膊几下,估计是觉得郑叹没什么威胁,胆子大了,围着郑叹左右扑腾。
就在郑叹想起来这只小猫崽身上的气味属于谁的时候,耳朵一动,站起身,看向前面。
前面不远的拐角处,一只比郑叹要大上一圈的猫从那里走出来,压平耳朵看着郑叹,喉咙里发出警告声,虽然对郑叹很是忌惮,但它还是往郑叹这边一步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呲牙低吼。
而在这只猫出现之后,原本在郑叹旁边扑腾的小猫崽便往那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叫着,像是在撒娇。
郑叹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这只猫,心里感叹这只猫真是一次比一次混得惨。
此刻对着郑叹呲牙的猫,正是两次遇到郑叹两次惨败的那只豹纹大猫。
猫科动物里面雌性很多都是相当彪悍的,别说那些单独生活的虎豹等猫科类,在狮群里,多数时候负责捕猎的也是雌狮,再比如,普通的猫中,李元霸、黑米等也一个个都彪悍得很,很多时候郑叹根本不会因为对方是母猫就绅士对待,因为它们可能在下一刻就将你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像这只豹纹猫这样的,郑叹如果让步的话,早就死翘翘了。
动物的世界简单粗暴,弱肉强食,不讲绅士这一套。
也正因为如此,郑叹碰上猫狗之类的总会忽略它们的性别,对于这只豹纹大猫,如果不是见到这只小猫崽,郑叹都记不起来这家伙其实是母的,以前那凶残样谁见到都觉得不好惹。
说到凶残样,郑叹仔细看了看这只豹纹大猫,之所以他感慨见对方几次对方却一次比一次过得惨,现在这只豹纹大猫已经没了曾经那种嚣张的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也没有曾经那种让人一见就想花高价买下来的模样。
它身上有几条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其中一只耳朵上有个明显的缺口,它的腿似乎也有些毛病,虽然慢慢走的时候不明显,但郑叹还是看出来了。
在郑叹观察那只豹纹大猫,那只大猫也正在警惕着郑叹的时候,原本跑到大猫旁边的小猫崽又转了个头朝郑叹跑过去,还跑得挺欢,一点都没看出现在这种诡异的对峙氛围。
于是,那只豹纹大猫低吼的时候看到小猫崽的动作直接卡了一下,似乎在心里问候羊驼驼。你个迟钝胆肥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