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看了眼老人,微笑道:“老人家高寿啊?”当得到六十三的回复后,唐逸就微道:“六十多岁,在我们国家大部分地区可以用年富力强来形容呢。”
也不知道扎克拉怎翻译的,想来意思差不多。老人睿智的双眼含笑看着唐逸,似乎知道唐逸想说什么。
确实,游牧民族缺医少药,有了疾病大多是由流传下来的古老土法治疗,平均寿命和内地差了一大截。
“老人家,为了子孙后代,咱们土家族暂时不用走路又怎么了?将来,咱们土家族的子弟都是要开汽车的!”唐逸微笑着说。
老人没有说话,扎克拉微笑说了几句土家话,老人就笑起来。
留下老人和扎克拉在帐篷里倾谈。唐逸站起来说出去走走,老人含笑点头。
帐篷外,一名十一二岁土家女孩凑到唐逸跟前,怯生生问了几句什么。旁边的土家族干部忙翻译,“她在问,将来她能不能开汽车?”
看着她眼里的希翼,逸微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点了点头。
小女孩儿就笑了起,笑的很甜很甜。
甚至很久很久以后,那甜甜的笑容还在唐逸脑海里出现。
也在时刻激励唐逸,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将来笑的更甜而奋斗。
和游牧民们告别的时候,小女孩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漂亮的花环套在唐逸脖子上。
在唐逸微笑低头时,小女孩儿在唐逸脸上亲了一下,说:“唐逸,我喜你!”
大家都笑起来。
坐在吉普里,唐逸还见到小女孩儿在后面用力挥手。
唐逸看了眼扎克拉,但没有问小女孩儿的汉语是和谁学的,只是微笑拍了拍扎克拉的肩膀,说:“希望他们的明天更好。”
软软的大床上,看着怀里一袭白纱睡裙、清丽若仙的小妹,唐逸就轻轻叹口气。
小妹睡得很熟,或许只有在唐逸怀里,她才能真正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壁挂荧幕上,哀乐阵阵新闻联播正在播放宁老的追悼会。
接下来十几天的央视黄金档,会播放大型连续剧《戎马一生》,讲的是宁老在战争时期的岁月。
国家给宁老的荣誉不可谓不高,已经很久没有领导人去世后,会在央视通过电视节目,进行长达一个月的哀悼和纪念了。
唐逸也很难受。
追悼会上,唐逸第一次真正落泪。
不管外人对宁老评价如何,在唐逸心里,宁老无疑是位异常慈和的长辈。
极为偏爱小妹,爱屋及乌,甚至自己比宁家的子弟还要受到宠爱。
手机震动起来,唐逸接通电话。话筒里是一个柔和的声音,“唐逸,小妹没事吧?”是岳母马素贞。
唐逸低声道:“恩她睡了,妈,这几天累坏了吧?”这是唐逸第一次叫马素贞“妈”,叫的很自然。
马素贞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就欢笑道:“不累,不累,你这孩子,叫阿姨就行了,咱们没那么多讲究。”
唐逸说道:“那怎么行?我,我还等合适的机会喊岳父一声爸呢。我呀,以后就是你们的儿子。”
“不急,不急,……”马素贞声音有些哽咽或许是欢喜,或许欢喜之余想起了公公的离世,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滑落。
唐逸轻声道:“妈,爷爷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您节哀。”
“恩,恩。其实,其实爷爷走的安详。他一直说给他两年时间给他两年时间,老天爷虽然没给他时间,但看到德忠,看到你和小妹,他,他应该很安心……”
唐逸眼角又湿润起来。
宁老走前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对自己说的,“小妹给你,我很放心”。
目光异常的慈和,虽然接着就渐渐暗淡涣散,但唐逸,仍然记得那一刻自己的悸动。
“唐逸呀,亲家回美国了吧?”素贞说的亲家自然是萧金华。宁老去世,萧金华也特意回了国。只是低调得很,没什么人知道。
“恩,回了,她临走还交代要我好好照顾小妹。”
马素贞欣慰的笑了。“她,她喜欢小妹吧?”这些话以前马素贞是问不出口的,但唐逸叫声“妈”之后,两人的心好像贴的越发近了。
唐逸道:“当然喜欢,有谁会不喜欢小妹呢?不喜欢小妹的人我看脑都有问题。”
马素贞微笑不已,听出唐逸是疼小妹的。“唉,也就你觉得小妹好。小妹那性子?没几个受得了,是亲家大量。”
唐逸低笑道:“不是萧女士大量,小妹真讨人喜欢。小妹有一次给萧女士倒了杯茶,您猜怎么着?萧士念叨了一晚上,我看啊,她都想抱着小妹亲上两口。”
虽然唐逸说的夸张,马素贞还是松了口气。看来亲家最起码不讨厌小妹,那就好。以前最担心小妹嫁过去,处理不好和婆婆的关系。
“妈,你早点休息。”唐逸轻声道。
马素贞嗯了一声,即就想起了打电话来的要紧事。轻笑道:“傻孩子,你不知道吧?你要做爸爸了。”
唐逸愕然道:“什么?”随即欣喜若狂,“你,你是说小妹有了?”声音高了些,怀里的小妹动了动。
唐逸忙将声音压下来,“妈,小妹有宝宝了,是吗?”
“恩!”马素贞比唐逸还开心,“呀,要做奶了。”顿了下,声音低沉下来。
“爷爷,没有带着遗憾走,这是老天给他的恩赐吧!这些日子忙,我就没和你说这事儿。”
悲伤的日子里,确实不适宜那时候告诉唐逸。唐逸也轻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好了,没事了,你早点休息。”马素贞最后突然笑起来。
“失眠的话,就和小妹聊天。那个傻丫头,没心没肝的,有了宝宝,也没见她多开心。”
唐逸就微微一笑,但还真想不出小妹做人妈妈会是什么模样。
挂了岳母的电话,唐逸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爷爷。
宁老的去世无疑对爷爷是个打击,故旧一个个离去那种心理上的孤寂最可怕。
唐逸甚至觉,爷爷一瞬间就老了下去。
“小妹怀孕了?”老太爷声音难得的兴奋起来随即就笑:“好,好,好啊!可以看到我的重孙再走!”
“爷爷,您不要老这种话,我等着给您庆祝百岁寿诞呢!”唐逸不满的嘟囔,唐老就笑了。
“不说不说!”显然重孙即将临世令他心神激荡,对孙子竟然千依百顺起来。
“爷爷,明天晚上我和小妹去看您,我陪您喝一杯。”唐逸微笑着道。
唐老笑声不断,甚至挂电话时唐逸竟然听到爷爷哼起了战斗歌曲,简直令唐逸觉不思议。想不小宝宝的到来会令老人家们这么开心。
电话打给萧金华时,萧金华却是笑道:“亲家和我说了,现在总算放心了!我就说小妹身子骨和别人不一样,那可就苦了她了。”
第二天一早,小妹睁开眼睛。就见床头柜上。摆着一碗浓香四溢的蟹肉。唐逸围着围裙进进出出的。
小妹好奇地看了唐逸几眼,就起床,去洗了澡。回到卧室说:“唐逸,房里味道不好了呢!”
按以前唐逸肯定是诸多借口,没准还拧小妹俏脸几把开玩笑。
但今天唐逸却是马上微笑道:“行,明天我就能掐准点了,保准你一起来正好喝上热气腾腾的粥。”
小妹更是奇怪,而唐逸已经端起床头柜上的蟹肉粥,笑着说:“来,去餐厅吃!”
房有单独的餐厅,在客厅西侧。按照唐逸的设计,餐厅装修的很古雅。深红檀木桌椅,白玉壁灯,气派不凡。
唐逸拿起小白玉碗,温柔的喂小妹喝粥。
虽然以往唐逸疼爱劲儿上来,也时常这样宠溺小妹,但今天明显不同。
小妹奇怪的问:“唐逸,你怎么了?”
唐逸微笑道:“不要问这么多,照顾好咱们的宝宝。”
啊,小妹明白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就有些不开心。“里面怎么会有个人呢?我不喜欢。”
唐逸就有些挠头,小妹的反应还真是出人意料。
“是你的宝宝,我会生下来的。”小妹自顾自喝起了,好像生宝宝是例行公事。
唐逸无奈的笑:“谢谢您啦!”小妹也不理他的贫嘴。
唐逸挠着头琢磨,虽然小妹现在看起来一副无所谓,但想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生的母性总会被唤醒吧?
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小妹,唐逸又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秋天到了,范各庄农业试点的各项数据也源源不断的报上了发改委。
虽然农产品深加工暂时还看不到大的效益,但仅仅是粮食和蔬菜的收入,就令范各庄的村民笑开颜。
在农庄工作的劳力,收入基本和县城职工的平均工资持平。
而不愿意土里泥里干庄稼活去外面打工的,轻轻松松拿到了年度的红利。
今年的分红是每人一千多元,虽然不算多,但给人的感觉是什么都不用做,干等着拿钱。
一家三口的,就是四五千块,比城里吃低保的家庭收入还要高。
黄海市市长孙有望来到了北京,和他一起上京的除了市里相关部门负责同志,尚有范各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干部,张强军主任和韩冬梅副主任都跟了来。
唐逸在纽约大酒店明月轩菊花厅,请孙有望等黄海干部。
除了孙有望,尚有四名黄海干部和唐逸欢聚菊花厅。
农办主任董玉萍,市长助理市发改委主任于亮,强军和韩冬梅。
其实跟孙有望来北汇报工作的干部,张强军和韩冬梅级别最低。但他俩是农经区主管,唐逸点名邀请了他们。
金碧辉煌的大厅,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很多菜,就是孙有望也叫不上名字。
至于佛跳墙等名菜,孙有望倒是吃过,但那些不过是几百块钱的赝品。
纽约大酒店这种要提前几天预定烹制的原汁原味的正宗名菜,还是第一次品尝。
孙有望笑呵呵道:“又要唐主任破财了。这餐饭,我就是想请客都请不起啊!”
唐逸微笑道:“应该的!你们辛苦了大半年,应该犒劳一下。”
佛跳墙汤汁呈半透明状,香气扑鼻。
鱼翅燕窝整齐化一,令人食指大动。
韩冬梅好奇地用汤舀了一口汤汁,在嘴里细细吧嗒品尝滋味。
听说佛跳墙有一汤十种说,每一口合盅里不同的食料,都能品尝出不同的滋味。
汤汁鲜美,回味无穷。韩冬梅轻轻叹口气,要是爱人能吃到就好了。
唐逸却是笑呵呵和孙有望谈起黄海的工作。
看来于方舟和孙有望就算有矛盾,也在可协调的范围内。
经济上的工作,于方舟是放手要孙有望一把抓的。
听孙有谈到工作时时不时就提到于方舟的正确领导就知道,两人合作的还算不错。
当然,唐逸也知道。
以孙有望的嗅觉,自不难知道江南是唐系的大本营。
而从孙有望角度来看,来自江南的于方舟是根正苗红的唐派。
他不论比资历比亲疏可能都觉得差于方舟一些,就算有不满,也不会在自己面表露。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农经区。
孙有望谈到,范各庄临近的几个镇的村民要求搞农庄的呼声来越高,市也准备挑选一到两个镇合并进农经区,并且将农经区升格为正处级开发区,争取在两到三年内将农庄改革推广到整个台州市。
当然,这也得到发改委农业部等中央部委的批准。
唐逸笑了笑。
虽然觉得步子有些慢,如果是自己,怕是现在就会开始准备在台州市进行推广。
不过孙有望稳一稳是对的,唐逸自不会再对黄海政务指手画脚。
孙有望又笑道:“就一点不好,听农经区的同志讲,村民们要求进农庄工作的越来越多,这个矛盾不好解决啊!”
想想也是,机械化程度很高的大农庄,颠覆了以往村民对农活的认知,觉一天到晚也没干啥就能拿高的工资,自然都跃跃欲试。
其实大农庄很多工作,还是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