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秋猎之后,武昭仪来看韩国夫人:“如意,太医说你常年茹素,身体单薄,皇上特别让我带了些刚打的猎物给你补补身子。”

如意的身形已经很明显看出有孕了,可她仍挣扎着向媚娘跪下。

媚娘忙把她扶住:“和我见外什么?”

如意却执意不肯起来:“皇上和昭仪惦念如意,如意感激不尽,但如意不能再犯戒了。这些猎物一息尚存,只求昭仪放过它们。昭仪不应我,我不起来。”

媚娘扭他不过,只得命随从将那些猎物都放了生,如意这才肯起来,已是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媚娘眼疾手快扶她到床边歇息,道:“你这是何苦来?”

如意惨然一笑:“苦?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为什么我如意要身受这么多苦呢?想来想去我才明白,原来这些苦是我自己给自己带来的,如果我不是爱上了你,如果我没有斗胆犯那些戒条,她们都不会死,都不会死,我也不会在这里,苟且偷生的活着,还要把更深的苦难带给我腹中的孩儿。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应得的报应啊。”

媚娘摇头:“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把所有的错处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怪你,就是杀,那也是我杀的人,与你什么相干?而这个杀人的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报应,这个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有什么错?”

如意痛心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何至于斯!”

媚娘道:“如意,你的想法越来越荒谬了,你这样想,只会把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苦痛和自责,何必让自己这样累?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想,我为什么要杀她们?因为有人要杀我们。谁要置我们于死地?是王皇后,是萧淑妃!我们惟有杀了她们,才能告慰为我们而死的魂灵,到我登上后位的那天,便是要玄奘法师为我们的亲人超度,又有何难?她们欠我们的,我们都要统统拿回来!”

如意大惊:“媚娘,一场杀戮不应该用另一场杀戮来平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哈哈,”媚娘仰面大笑,“如意,你总是拘泥于世俗之见!我那天听玄奘法师讲大乘之法,听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颇有所获。这些人,你不杀她们,她们便来杀你,与其这样,不如把这罪孽让我来背负,拯救她们的灵魂通往极乐世界,这才是佛的大慈悲境!”

如意张口结舌,不能反驳,喃喃自语:“我只知道你是错的,可是你错在哪里,我竟说不出来……”只得挣扎着再起身下拜:“媚娘,我求求你,不要再开杀戒!哪怕,哪怕是为了我这腹中的孩儿,我不想他一出生就背负血债。”

媚娘知道她倔起来自己也不是对手,叹口气:“如意,现今世上只得你一个人可以要挟我。”

如意感激地连磕了十几个头。

媚娘心里有股莫名的悲凉,这如意,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分明是仇人的性命,竟如同赦免了她自己的性命一样欢喜,在她眼里,我已然是一个嗜血的魔鬼,她和我,真是越来越远了。

这个冬天,媚娘过得百无聊赖。

对皇后和萧淑妃已允诺如意暂不下手。

去如意处要听她无穷无尽的因果,比在感业寺时还要啰嗦,去了几次,媚娘也懒得去了。

长孙无忌那里后来又差了自己母亲去游说了几次,还是没有结果。

媚娘知道她需要朝臣的支持,哪怕只有一个。

她就不信,满朝大臣都是瞎子,看不出皇帝的心在谁那里,也许早有人想对她表忠心了,只是苦于自己身处深宫,传递不出这样一个讯号来。

这几天连下了几场雪,宫里宫外又是银装素裹,难得天放晴了,媚娘带着弘在院子里玩。

两岁的弘已经能摇摇摆摆的小步快走了。

他就不肯好好的沿着大道前进,偏捡些路边小径踩得雪花咯吱咯吱响,弘就开心的大笑。

“小皇子,小心。”随行的宫人看的心惊肉跳,生怕摔坏了他,恨不能一路抱着他走才安心。

媚娘却不肯:“你们平时就是宠坏了他,小孩子不跑跑跳跳跌个跤,怎么能长大?”

正说着,啪一声,弘在跳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个嘴啃泥。

身边的宫人们惊呼着就要飞奔去抱起他,媚娘伸手拦住:“怕个什么?哪有不摔跤的孩子——弘,自己站起来。”

弘却还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弘!”媚娘厉声喝道,“小小年纪就耍起皇子威风了吗?没有人抱你就不肯起来了?!”

弘还是不动。

“莫不是摔坏了?”旁边的宫人担心地问。

媚娘心里也有些发虚,嘴里说“你再不乖乖起来,我就要打你咯”,一边忍不住走上前低头看他是否真摔了。

弘却在此时扬起脸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娘,看。”

听孩子稚气的喊娘,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了,媚娘也俯下身,顺着弘低低的视线看,原来台阶下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那小猫正躲在这儿晒太阳呢,看见两人,只是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爱理不理地“喵”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喵!”弘兴奋地学了一声。

小猫抬起眼皮瞥了弘一眼,对弘的模仿颇为不屑。

弘却不管,又叫“喵喵喵!”

围过来宫人们看着这一幕都笑了,其中一个说道:“这只猫我认得的,是萧淑妃宫里的。”

媚娘听得“萧淑妃”三字,心里不快,“弘,别赖在地上了,仔细着凉,我们到前面玩球去。”

弘却显然发现了比球更有趣的玩具:“不。”他只能说些简单的字,但已经很干脆的拒绝了媚娘的提议。

“弘!”媚娘板起脸,正要发作,只听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弘儿,你喜欢它?”

原来是萧淑妃!

弘使劲点点头。

萧淑妃笑道:“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吧,来,我抱你起来。”

弘竟乖乖地爬起来搭上了淑妃的脖子稳稳地坐在淑妃的怀里。

“香。”弘的小鼻子在淑妃的领口蹭啊蹭。

淑妃被他呵得痒痒的,躲着他的小脑袋,咯咯地笑。

真不知谁才是他亲娘了!

媚娘看着这一幕恨恨地想,淑妃抱着弘转过来笑盈盈地说:“今天素节也不上学,不如带弘来玩,他们兄弟俩一起耍着,也有趣。”

媚娘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宫人俯身抱起那只猫,弘急了,伸手要:“喵,喵!”

淑妃笑了:“弘儿要自己抱着呢。”

宫人忙把小猫递给弘,弘高兴的把猫搂在怀里,贴在淑妃的胸前,把淑妃的手臂倒累得沉了一沉。

媚娘道:“弘,下来自己走。”

平日最喜欢自己走的弘却一反常态,粘腻在淑妃怀里,淑妃笑道:“素节我也常常抱的,可不比他重?”

媚娘很清楚,即便如意恨自己怨自己,她绝生不出害自己的心。

可眼前的淑妃不同,她对自己好,对自己笑,却不知道内里包藏了怎样的祸心。

即便如此,媚娘还是无法停下接近她的步伐,也许越是这样的女人,越能激发起斗志,仿佛刀口上舔血,刀锋不利反而不痛快了。

素节见到弘很是欢喜,两人虽差些年岁,却难得遇到同类小儿,自己就耍在一处。

媚娘和淑妃在外屋看了会儿孩子们与猫玩耍,淑妃撞了下媚娘的腰示意她到里屋来。

媚娘跟了进来,见床上正烧着一个精致的风炉,炉上架着个银质小锅,正扑突扑突地往外冒泡呢,锅边摆着一个青瓷碗。

淑妃笑道:“媚娘好口福,我正要煮茶吃呢。前几日刚得了罐新采的好茶,可惜没有好水配它。幸得前几日天降无根之水,这雪就要积个三天,才是最洁,今儿一早我赶紧命人去京郊山泉水上取了来,刚得了,就出太阳了,雪也就不可用了,所以早一刻晚一刻都喝不到这样水来。”说着从炉边密罐里拿茶匙舀出一匙茶叶往碗里放。

媚娘凑前一看,见这茶叶颜色发黑:“这茶是现下采的么?这时节所采只怕不好了,我那里有上次陛下赏赐的明前茶,不如打发人给淑妃拿来?”

淑妃摇头:“阿武有所不知,这是闽地所产,只宜冬日采摘,我父亲偶然得了,快马加鞭的差人送了来,我统共也只有这一罐,今日头一次喝,媚娘就赶上了。”说话间,将那烧开的锅里的水往茶碗里一冲,屋内顿时香气四溢。

媚娘笑道:“难怪淑妃平日里身上有奇香,倒是这茶养着。”

却不料淑妃一扬手,将那碗中之水皆泼了,只留下泡过的茶叶。

媚娘正觉诧异,淑妃解释道:“这与我们平日所吃的茶不同,头一过水虽香,却是个引子,引出后面的味道来,才是我们喝的。”

说着,又将剩下的水注入碗中,端起来在鼻尖前轻轻闻着,赞道:“果然是好茶。”

说着将茶碗递给媚娘:“这碗也有讲究,前年越国太妃来的时候,阿武还不在宫里,她送了一对给我,原是人家进给她儿子的,是越瓷极品。可惜素节小时淘气失手打碎了一个,只留下这一个了,换别的茶碗也成,不过终不如这个得味,阿武莫嫌弃才好。”

媚娘接过来一闻果然香气沁人心脾,顺手拿起手边的盐就要往里撒,淑妃忙拦住:“今人喝茶真是有趣,必要葱姜盐齐备了才喝的,却不知这样失却了茶自己的清香。我这盐可不是为这样好茶备的。”

媚娘一笑,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吞咽之际又将那股清香顺着喉咙带进五脏六腑,处处妥贴。

淑妃看她喝得入味,接过来就着媚娘喝剩下的,也抿了一口,含在舌尖细细品味一会儿,道:“好茶就是要一二知己同饮方才有味,今日是好茶好水好碗好人儿,都齐全了,圆满至极。”

媚娘看她微仰着头闭眼陶醉的姿态,不由意乱情迷起来:“饮茶之道有十分,可惜淑妃只做足了九分,还未得圆满。”

淑妃听这话,睁眼望她:“那一分欠缺在哪儿?”

媚娘转着手中的茶碗,看着那茶叶浮浮沉沉::“我幼时随父亲四处游历,曾住过一个大宅子,那宅子主人极为风雅,养了两个绝色佳人,喝茶之时必经佳人之口滴滴送入口中,谓之‘美人品’,茶香伴着美人香才是极乐。”

淑妃瞪大眼睛:“如此淫秽,媚娘竟以为乐?”

媚娘眼波流转:“淑妃不得其味,怎知不是极乐?媚娘虽粗鄙,愿为淑妃做‘美人品’,助淑妃登顶极乐。”

媚娘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又带着明显的引诱,说完竟自含了口那茶水,膝行至淑妃面前,双手撑住,慢慢贴近了淑妃的脸颊。

淑妃还在呆呆地看着媚娘的兵临城下不知所措,媚娘已用舌尖徘徊在淑妃的唇上。

茶香软舌,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爱茶如命的淑妃怎能不城门失守?

媚娘的舌尖裹着滚动的玉液长驱而入,将那芬芳轻点在淑妃的齿畔舌上,最后顺着舌根探至深喉,灵活的来回扫动。

淑妃被她撩拨得酥痒难耐,索性主动出击,一口含住媚娘那不安分的舌头,双手一带,媚娘顺势往前一扑,二人便紧紧相拥在一起,媚娘越战越勇,缓缓加力,不知不觉间竟将淑妃压倒在床侧。

淑妃贪婪地吮吸着媚娘舌中最后一滴汁液,媚娘将舌尖又在她的口中划了个圈,才抽离开,二人皆娇喘连连。

媚娘看淑妃两颊如饮酒了一般作红,不由好笑:“淑妃看我这‘美人品’如何?”

淑妃的脸又晕红了一层,却被媚娘压住,动弹不得:“自是极好,有劳阿武了,我们坐起来说话吧。”

媚娘心里恨道,这女人到这境地里竟还把持得住,可不能轻饶了她,低头轻咬她的耳垂道,含混地耳语道;“这‘美人品’才刚刚开始呢,怎么这么快要起来?”

淑妃恼道:“阿武又这样没正经起来。”

“正经,怎么不正经?”媚娘说着坐起身来,胯骑淑妃,却用双膝抵住她双胁,令她无法坐起:“淑妃可听过《采莲曲》?”

淑妃被她忽然这么一转话题,也有些懵了,认真地想了下问:“阿武说的是西汉乐府?”

“正是!”媚娘乘她不备,双手一用劲,只听“嘶”的一声,竟把淑妃的丝绸外衣一下扯了开来,半透明的纱质中衣下,淑妃起伏的胸已呼之欲出。

媚娘看准那一点红色,隔着薄如蝉翼的衣料,伸手将它轻轻挑起,揉搓在指尖:“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淑妃起初还要反抗,可身子却渐渐失去力气,媚娘反手一弹,淑妃忍不住脱口“啊”了一声,忙掩口咬住嘴唇忍着。

媚娘却还不饶她,另一只手又复上了另一朵莲花:“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眼看那莲花愈发饱满,淑妃的唇上已是细细密密一排牙印,身下的腰肢不由自主地摆动起来,轻轻撞击在媚娘的腿间。

媚娘看时机已到,轻轻一拉,淑妃赤裸的上身就完全显露了出来。

这是媚娘第一次看这个永远端庄沉静高高在上的女人的身体,忍不住贪婪的上下打量。

淑妃挣扎的双手无力的垂下,脸上露出少女般娇羞的神色,紧紧闭上眼睛。

媚娘重又俯下身,将那莲子轻轻含入口中——萧淑妃的滋味。

淑妃来越难以自持,她竟迎合着媚娘的品尝将身体抬起,仿佛是媚娘口中的美味佳肴。

媚娘的双手掠过她的肩头,顺着侧腰的曲线而下,停驻在洞天门外。

隔着亵衣,依然能感觉到这里温暖滑润,媚娘有意踯躅不前,在洞口盘旋,淑妃睁开眼睛,眼神里是难得一见的楚楚可怜。

媚娘却不怜香惜玉:“淑妃可会背诵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淑妃点头不解。

媚娘便道:“要我继续吗?要继续,就背给我听。”

这不是分明要淑妃主动请缨么,淑妃狠狠地看了媚娘一眼,就是不肯开口。

媚娘也不着急,将那手从洞口移开,似有若无地轻抚着淑妃的腿间。

不到四分之一炷香,淑妃不情愿地念起来:“晋太元中,武陵人以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这就对了!”媚娘重新回到洞口,掀开亵衣,呵,好一股清泉从石缝中涌出,“要我继续,就不要停,知道么?”果然,淑妃一不作声,媚娘也就不肯动作,把淑妃折腾得无可奈何,只好断断续续地背诵着:“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好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媚娘轻轻拨开芳草。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若有光,便舍舟,从口入。”淑妃的念诵里夹杂着强忍的呻吟,听起来别有一番诱惑。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嗯,嗯——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啊!”萧淑妃再也按捺不住,因为媚娘忽然发起了冲锋,一下子填满了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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