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霖死了,不是隐藏任务失败,而是为了救被咬住的刘嘉,他被失去神智的人活生生咬断了脖颈,然后在几个队友的视线里被拖到走廊上争抢撕食,哪怕有景阎和郑濂去救,也迟了。
姜璃这才知道,原来人的骨头是能被咬出那么脆的声音,原来人的肠子可以在地上拖那么长,原来人的牙齿真的是最坚硬的部位,它能把同类吃光啃尽,也能成为咬不动唯一被丢弃的部分……
红光昏暗的走廊上到处鲜血喷溅,发了狂的人披头散发黑着眼睛如同厉鬼奔来,菜刀和匕首快速挥砍过,哪怕堆积了一地的零碎残肢,她们依旧为食物疯狂毫不退让,沾着人体组织的血手印一个又一个拍在白色的墙壁间,密密麻麻。
尽管在开棺那轮游戏经历过和僵尸血拼,可这漫长的一夜还是成了姜璃不愿回忆的噩梦,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看见一点点血液她都会控制不住的想吐。
天亮的时候,堆满走廊的尸体碎块是在瞬间消失的,游戏像是刷新了程序一样,要不是走廊上的血多到凝固不了,一切倒真的像是恐怖的梦。
“天亮了啊……”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投入凌乱的房间,裴宇没有力气的呢喃了一声,和他靠坐在一起的刘嘉脸色惨白,他整个右手都被咬断了,伤口是姜璃给包扎的,血又把纱布浸透了,他就呆愣愣的坐着,像是没了魂儿,只剩下左手死死握着一支小毛笔在发抖。
郑濂又是一身的伤,滴着血的修长手指插入短发中随意的往后理了理,迎着阳光闭上了眼睛,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上杀气还未褪,冷峻的眉间满是阴沉。
姜璃也累到脱力,被景阎抱起来后,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白玉匕首,可睁开眼睛是血,闭上眼睛还是血,她只能怔怔的看着景阎的脸。
“天亮了,今天是七月半。”
他听见了,冰冷的薄唇在她额前轻轻碰了一下,说:“我带你去换衣服。”
溅在衣物上的红色已经发暗,一件又一件被景阎丢在浴室的地上,可那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还在,喷洒的热水下姜璃紧紧抱着唯一能依靠的人。
“昨晚你那样帮我们,游戏是不是会限制你?”
如果没有景阎出手帮助,游戏昨晚恐怕就要以全员死亡失败结束了。
“或许会,又或许不会……如果某个时间我没有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答应我,姜璃,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别忘了,我还在你最喜欢的甜品店等你。”
蒙蒙水雾中,姜璃看不懂景阎目中这一刻的复杂情绪,她莫名的有些怕,却又因为他后面的话,空洞洞的慌乱不安的心又生出了无惧。
“嗯,我会活着离开游戏的,等我们回家了,你还做红烧肉给我吃吧……唔,算了,最近都不想吃肉,多给我弄些素菜。”说着她把他抱的更紧了,温热的水液从脸上不断湿过。
“你一定要等我,不要消失。”她小声的几乎快听不清了。
“姜璃,你是我的。”
……
几人下了楼,发现消失已久的民宿老板今天出现了,和游戏第一天一样,他坐在大堂的卡座里泡着茶,笑嘻嘻的和他们热情打着招呼。
“昨晚休息的还好吧?今天是七月半,前几天美女不是还说讨杯酒吃嘛,等晚上烧纸的时候你们来,够喝的。”
上前应付老板的是寡言沉默的狼人大佬郑濂,其他几人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戒备着。
无他,从三楼汇聚的血凝不住的淌过了二楼,又从二楼的楼梯口滴滴答答的在一楼大堂木地板上形成了好大一滩暗红。
而民宿老板,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样。
那扇总是半掩的房门,今天被完全打开了,摆满祭品的桌上油灯半明,黄纸高垒,青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