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在范童童知道到哪里去睡了,也知道舒婕的床将没有自己的份,到了夜里,乖乖抱着被子,躺到地毯上,舒婕上了床,都已经躺下等着熄灯的时候,范童童突然坐起身,动作之猛,仿佛有一道风刮过。

舒婕被她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望向她。

范童童转头对舒婕说:“明早七点叫我成么?”

舒婕把枕头从自己脑袋下拿出来,当成是锤子击打范童童的头,不耐烦的语气说:“知道了。你都说了三遍了。”

“这样啊,哦,我睡了,晚安。”范童童到地,从舒婕的床平线消失。

舒婕叹了一口气,把手伸向旁边的台灯的时候,那颗脑袋又猛的冒出来。

舒婕拿着枕头狠敲。

范童童抱着她的小脑袋到处躲避,说:“我觉得六点半会更好!”

“我会在四点半就叫你!”舒婕咬牙切齿。

“那太早了。”范童童似乎听不出舒婕口气里的气,反而觉得那只是一种和平的沟通和理性的对话。

舒婕熄了灯,转身往里头去,不去理睬床下那笨蛋。

在黑暗里,范童童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伸手去推舒婕,舒婕往里头挪了一点。

范童童自觉没趣,拉着被子躺下了。

“记得明天六点半叫我起床。我要工作去了。”范童童在睡前不忘提醒她。

舒婕拿出手机,将闹钟定在早上六点半,设了nickelback的animals做为铃声,等明早真的到了那时候,自己起不来,就把手机扔她身上,看她还起不起的来。

真到了早上,反倒是范童童自己自觉起来,一个晚上的好眠,让她开始眷恋着自己的被窝。

享受着和被子的缠绵时,一阵激动接近歇斯底里的嘶吼从舒婕的床上响起。

范童童忙坐起来,激情的摇滚乐就像是多年未修理的拖拉机,加足了马力开动的时候那噪声能把人的耳朵震聋了。

爬到舒婕的床上,在她的小床上到处找那发声的东西,尽管那闹铃声激动人心,舒婕却依旧睡的极好,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范童童努力避开舒婕的身体,摸索着那只手机。

最后在舒婕的枕头底下找到了发声源,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关了那闹钟,舒婕只是伸了下腿。

“睡的那么死,真是没想到。”范童童索性跪在床上,小心的捏着舒婕的脸颊,开始报复起来。

“叫你对我凶,叫你骂我笨……”范童童嘴巴里说的似乎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只是手的动作极其轻柔,只是拇指和食指捏起舒婕脸上的小小一块肌肤,那轻柔的力道更像是在抚摸她的脸。

舒婕感觉到有东西在打扰她,皱起了眉头,范童童玩上了瘾,手指点上她的嘴唇,嘴唇呈现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涂了润唇膏,在经过一夜的吸收后,有着柔软的触感,范童童的手刚碰到那滑而柔软的嘴唇,舒婕的嘴巴就张开,一口咬了下去。

“呜呜……”范童童堵着自己的嘴巴,怕叫出声来。

舒婕是越咬越越用力,尖锐的门牙像一把刀子切下来,范童童的手指顿时被咬住,而她又不敢用力的拔出来,只要忍着。

等舒婕咬够了,嘴巴松开,范童童忙抽回来,手指上有明显的齿印,再看舒婕,闭着双眼,仿佛对此一无所知。

简直是报复。

范童童吹着手指,心中愤愤的想。

没法去报复舒婕,范童童只有生自己的气的份,小心翼翼的从舒婕床上走下来,到外面的阳台上去吹风。

隔壁的阳台早就有人在,又是赤裸着上半身,趴在阳台上。

“早上好!”范童童首先释出友好的意思,向那人说道。

住在隔壁的男人慢慢的把脖子转过来,眼皮耷拉,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看到范童童那阳光般的笑容,从视网膜接受这一景象到传到到大脑以及大脑的神经反馈过来,花了比平时更多三倍的时间。

等范童童都绝望的以为这人懒得和她说声简单的早上好的时候,那人开口说:“晚安。”说完,行尸走肉一般走回房间,听见砰的一声,他的阳台的门被用力的拉上,此后再无声音。

“怪男人。”范童童耸肩。

范童童穿上宽大的白色T恤和迷彩裤,布料都耷拉着,加上那头紫色的头,着实不像一个老师的模样。

做早餐和打扫卫生,把屋子里收拾了个遍,时间过去半个小时。

范童童在出门前,特地跑到舒婕的床边,叫她起床。

舒婕睡的很沉,而起床时候的脾气也是超乎寻常的大,一张开眼睛,就用凶狠的目光等着范童童,把善良的范童童吓的变成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舒婕抓着头发,语气不悦,说:“几点了?”

“七点零一分。”小媳妇乖乖回答。

“那么早叫我起来干嘛?”舒婕伸长了脚轻踹了范童童的肚子,力道不大,软绵绵的,范童童捧着她的脚,放回原位,说:“该吃早饭了。”

“你不是要工作去么?”

“嗯。”先把你伺候起床了再说。

“你邋遢到这种程度,看看你的头发你不会用啫喱固定,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这里都开始脱皮,脸上一块红色……”舒婕的手在范童童的脸上乱摸一气,从头摸到脚,几乎要摸到脖子下面去,范童童忙抓住她的手,说:“我来不及了。”

舒婕挑剔的个性在起床时候最是突出,范童童被她说的脸上火辣辣一片,心想,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吧,瞧被她说的,活似钟楼上的怪人一样。

“那还不快走。”舒婕说道。

“哦,那个,早饭还在锅里,趁热吃,如果冷了就热一下,你早点起来,别迟到了知道不知道?”范童童在门边,还不忘提醒舒婕。

舒婕把被子往脸上一盖,倒了下去。

“记得吃早饭,别迟到。”范童童怕舒婕不注意,再度去说。

被子里舒婕闷闷的声音说:“知道了。”

范童童这才放心的离开,穿上鞋子,在走到门前,发现上面有一张小小的便签纸,拿下来一看,是舒婕的字,写着:“饭桶,走前检查下自己的东西,钱包,钥匙,身份证,记住回家的路。”

范童童看着这张黄色的小纸条,心中暖暖的,以前不懂为什么便签纸要做成黄色,只是现在觉得,那种颜色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暖看着就舒服。

最后那句话,往好的地方解释,是一种关切,听起来多舒服,可是往坏的地方想,怎么觉得像在藐视范童童的智商。

舒婕的字很好看,像用钢笔写出来,瘦长,棱角分明,俊秀无比。

如她这个人。

范童童翻着牛仔裤的口袋和自己手中的牛皮纸包,挨个对照,都带上了,才出门。

幼儿园离舒婕住的小区非常近,就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附近小区里的小朋友都送那里去,每个学期的学费差不多可以供养一个大学生。

那昂贵的数字把范童童惊住了,窃喜自己早生了几十年,要是现在还是个小不点,那要花多少钱。

二十分钟的时间走过一段不长的路,绰绰有余。范童童倒是有心情开始摘花惹草,一路悠哉悠哉的逛过来。

杭州的人多,一大早马路上就是车来车往,上班的那些年轻人和去菜市场买菜的阿姨们混在一起,匆匆忙忙走过那条人行道,人潮拥挤中,范童童插着耳机听歌,一路哼过去。

悠闲有了他人忙碌的反衬,更有意味,独享似的快乐。

范童童走了十五分钟,总算是走过了两条街,走了幼儿园前。

幼儿园在两大楼中间,从高山到平原,高度猛降,就像被两木板夹住,抬头能看到方方正正的天空。

墙壁刷成粉嫩的蓝色和绿色,上面画着一些卡通图案,还有一些小朋友歪歪扭扭用水彩写的“四川加油”这样的话。

围墙很矮,透过栏杆能看见里面的塑料扶梯秋千和那些做成蘑菇样子的小椅子。

现在还不是上课时间,里头静悄悄的,五颜六色的小蘑菇安静的长在草坪里。

范童童的第一反应是那些蘑菇做的那么漂亮会把小朋友教坏的,小时候也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蘑菇,等长大了才被告知,越是好看,越是带毒。

这样巨大的落差让小时候的梦变得灰暗。

算了,孩子没一点梦想,怎么能算孩子。范童童转念一想,就宽了心。

走进幼儿园的时候被将近退休的老门卫拦了下来,他招手对范童童说:“过来,你过来。”

范童童指着自己,说:“我?”

“对,过来,登记下。你是来干什么的?推销的?有介绍信么?”

一段盘问下来,范童童傻了眼,她拿着笔,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表格,不知道写什么好。

“我是实习老师的。”范童童说。

“你?老师?”老门卫两个问号伤了范童童的心。

“我真的是来这里当老师的。”范童童恨不得在自己的脸上写上我是幼儿园老师的字样,表明自己的身份。

老门卫半信半疑,但是还是放她进去了,只是范童童在转身的时候听到他嘀咕着,什么现在的老师都一副女流氓的样子。

范童童在办公楼楼梯的大镜子前前后照了一遍,穿的很正常,没有夸张也没有暴露,胸前的那只吐着舌头的小狗图案表明自己童心未泯,和小朋友拉近关系,迷彩裤表明自己是个爱运动以及阳光的好青年,就是这头发……

说明舒婕的眼光好!

范童童把自己脸上的肉使劲的揉,揉成一团,再用力拍平,对着镜子做了好几个笑容,才坚定的往上走去。

幼儿园园长的办公室在顶楼,门半掩着,范童童轻轻敲了几下门,里头传来进来的声音,才敢进去。

里面的空调最起码打在十八度,一进门就像进了寒冬,和外头早晨舒适的温度成明显的反差。

范童童一阵冷颤。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的人头也没有抬,说:“有事。”

“嗯,我是范童童,昨天说今天来报道。”范童童走到办公桌前,站直了身,大声的说。

“别说那么大声,我听得到。放这边,下去找凌淑芬老师,她会告诉你怎么做。”园长继续把头埋在报纸里,用他的地中海对着范童童,从头到脚都没有移开过,范童童把手中的材料放下,抓着脑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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