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舒婕,舒婕,我好不舒服……”

“舒婕,我好痒……”

“舒婕,你别睡了好不好!”

梦里,模模糊糊的,耳边就有呜咽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穿破了梦境的混沌,意识被这像小狗一样的叫声给唤醒。

舒婕的意识回到身体,只是眼睛还没有睁开,她需要时间去压抑怒火调整心态,省的真的一脚踹过去把声源踢到西伯利亚去。

舒婕平时的脾气不能算小,只是,在睡眠被打扰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范童童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打扰一头沉睡的母狮子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就她那小胆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做这种明显找死的事情。

过了些时候,范童童见舒婕还没有醒过来,以为她还睡着,伸手去推她,手伸到被子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她的手。

舒婕的手温暖,在被子底下握成拳头,当范童童的手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她明显缩了一下。

范童童推着她的手,说:“舒婕,醒醒。我好难受。嗯嗯……”

舒婕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像尖锐的指甲用力挂着皮肤挂出的沙沙声,听的人毛骨悚然,身体也跟着发毛起来。

舒婕张开眼睛,从黑暗中慢慢的苏醒。

眼前是朦胧的黑,薄雾似的光照亮了大致的轮廓。

床边缘露出半颗脑袋,范童童竖起杂乱的头发像种下新生的野草。

她的眼睛在微弱的光中闪闪发亮。

舒婕醒过来,手刚刚动了一下,就被范童童的手包住。

范童童的手心是凉的。

舒婕坐起身打开电灯,看到范童童靠在床边缘,一只手还按在自己的手上,另外一只手却在伸进背部的衣服内,虽然看不见她的动作,但是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始终没有断过。

“怎么了?”舒婕触碰范童童的脖子,在灯光下,上面分布了许多红色的小疹子,而那棉布睡衣下面的肌肤,却不知道有多少。

舒婕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从床上跳下,跪到范童童面前,二话没说就开始脱范童童的睡衣。

棉质睡衣从头套进去,脱的时候只需要一步,范童童还来不及阻挡,上半身的衣裳就被撩起至胸口,下面一大片肌肤都暴露在灯光下,以及舒婕的视线下。

前面还好,胸部处冒出一些红疹子,而从手臂外侧看去,好像是从背部蔓延过来的。

“好多红痘痘!”范童童看着自己的胸前,似乎惊讶那上面居然一夜之间冒出那么多的痘痘来。

舒婕却觉得不妙,将范童童推着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果然,背部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还有被范童童的手指甲抓出来的血痕,有些地方已经沁出了血丝。

范童童的手要去抓肩膀,被舒婕按住。

范童童转头,对舒婕说:“可是很痒。”

“那也别抓。”舒婕分别抓住范童童的两手手腕,压在自己的腿上。

手被禁锢住了,可是背部和手臂的瘙痒依旧不绝,像无数只蚂蚁在背上爬行,一股股的痒意沿着脊椎爬上来。

范童童拼命的扭动着身体,肩膀转动,表情纠结。

看向舒婕的眼神也带着乞求:“痒死了。舒婕,我是不是得了梅毒了?”

说完,舒婕的拳头就敲上了范童童的脑袋,范童童叫道:“好痛。”

“你再说一次那个词我就把你从六楼扔下去。”舒婕不悦的训斥。

刚才因为要打范童童所以放开了对她一只手的限制,范童童空出来的手立刻伸到背后,指甲抓着肌肤,越抓越用力,露出舒服的表情。

舒婕看不下去,再度将她的手拉过来,再度去看,上面又多了一块血红的地方,说:“你可能是过敏了。”

“过敏?我没什么过敏的食物啊?”范童童茫然。

“我知道。你比猪还不挑。”舒婕说。

“那……”

“我也不知道。你先去洗个澡冲下身子,别用肥皂,我去冰箱里拿冰块,再找下皮炎平,应该没有问题。”

“哦。舒服……”舒婕刚起身,范童童又往背后去抓,再收了舒婕一个响头,舒婕离开前嘱咐道:“不许抓。”

“可是痒!”

“忍着。”

“哦。”范童童咬牙忍着,表情痛苦不堪,堪比毒瘾犯了的瘾君子。

舒婕到客厅里,等打开了柜子们看到里头排放整齐的茶杯,想发觉到自己打开的不是冰箱门。

冰箱在哪里?

舒婕突然慌了,在厨房里回看一圈。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向清楚明了的脑袋在这个时候当机,她反复问着自己的意识,冰箱,冰箱,可是好像全然没了那段记忆。

自己是糊涂了混了。舒婕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扑到自己脸上,冷静片刻,脑子又开始告诉运转。

冰箱在客厅靠厨房的墙上。冰块在冰箱的最上层。皮炎平在电视机柜最左边的那个柜子里。就这样。舒婕深吸一口气,逐步去完成这些事情。

拿着包好的冰块和快要过期的皮炎平走进卧室,看到范童童全身赤裸的趴在她的床上。

光从她的头上落下,把她全部包围,而没有一丝阴影。

背部还滴着水,红色一片,种着密密麻麻的红豆子,白花花的屁股,左边有一颗心型的胎记,雪白而结实的大腿,细瘦的小腿……

曲线流畅。

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范童童在冷水里泡了片刻,把那种感觉压下去了,可是等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背变得有多糟糕,连柔软的浴巾都碰不得。更别说把睡衣穿上去。

她只要裹着浴巾逃出来,扑到舒婕的床上,从纱窗外吹来的夜风扫过她的背部,吹走了凉意,把不适的感觉压了下去。

但是那只是暂时的,很快,无数蚂蚁又会爬上她的背部,爬到东爬到西,爬来爬起……

又来了!范童童把脸埋在舒婕的枕头中,咬牙忍着那慢慢冒出芽的痒。

好多蚂蚁!呜呜……好想抓,指甲抓过那些地方,把蚂蚁都抓走了,就不会痒,非要抓出血来不可。

突然,一阵冰冷的触感从那痒的地方穿来,瞬间杀灭了那些蚂蚁,范童童紧张的肌肉放缓,慢慢的放松下来,恨不得变成一滩水,无原则的软化了。

舒婕用碗盛着冰块,用手指捏住一块冰块,放在范童童的背上。

“好舒服!”范童童用鼻音发出微弱的叹息,埋在枕头里的脸又抬了起来。

回头看到是舒婕,露出感激的笑,说:“谢谢。”

“躺着别动,冰块掉了。”范童童刚才转头的时候,身体扭动带动冰块从她背上滑下去。舒婕忙按住那冰块,用手掌按着冰块滑动。

“舒婕,再下面一点,下面也开始痒了。”范童童说道。

舒婕的手慢慢的往下移动,手掌中的冰块触了两人的热,一点点的融化,范童童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水痕,水痕蜿蜒而下,一直通往舒婕的手掌。

范童童的背发热发烫,像被在阳光下晒上几个小时而温暖的棉被,手心的冰块的冷,和指尖触碰到的肌肤的热,界限分明,让冷的更冷,热的更热。

“舒婕,你的手冰冰的,好舒服。”范童童像毛毛虫一样左右扭动了一下身体。

舒婕手心的冰块在什么时候融化的,舒婕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手已经滑到了范童童腰部,往下一寸就是她的臀部,那个小而可爱的心型胎记,还有……那分明的沟壑。

“舒婕,上面上面,再上面一点,左边,就那里,舒婕,你的手怎么是热的?”范童童感觉到了舒婕的手已经游走到了她的痒的那处,却没有冷意,回头要去看个究竟。

看见舒婕的手从碗中捞起一块透明晶莹的冰块,舒婕的指尖白玉似的好看,每一个动作都精致优雅。

有一滴水沿着舒婕的手腕滑下来,一直到手肘,然后滴落而下。

落在舒婕的大腿上。

范童童的视线跟着那水滴往下流。

真下流。

范童童唾弃自己。

因为舒婕完全没有发觉,她的衣衫是多么的不整。

看起来光滑的就像豆腐一样的大腿,那是属于白的,而形成对比的是再往上去,两腿交接处,隐约的黑色。

黑色是神秘的颜色,因为不可见,更是好奇。

似乎无边无比的深渊,不知道尽头。

范童童觉得自己的视线盯着人家的私密地方看,尴尬的情绪顿生。忙转过头来,闭上眼睛,那一幕却怎么也去不了。

其实很正常,范童童这样安慰自己,就像小时候看到老爸的色情杂志上那些穿着超短裙的女人的照片就时常浮现在记忆力一样,因为禁忌,越是禁忌和好奇的东西就越是印象深刻。

只是那是小时候,是性意识刚刚萌生的年纪,只是到了二十六岁了,难不成在这个应该是性发育成熟的时候经历性意识的第二次萌发么?

---------【突然回想起我小学一年级时候翻到的我老爸的色情杂志……那时候的封面女人没像现在那么开放全裸的,那时候用粉红色的纱布挡着,印象好深刻!人家明明是那么纯洁的孩子!】

范童童把脸用力埋进枕头里,努力让自己不能看不能听。

而感觉却越发明显。

背上凉凉的冰块上下滑动,还有舒婕的手心,因为冰块的缘故而冰凉,那手慢慢的往上,到了脖子,然后又沿着原路,滑过脊椎,像老家那条安静流淌的河,水流以极其轻缓的速度往下流淌,仿佛看见那波光粼粼的水面,耳边是那水声响彻。

身体就是那河床,舒婕的手就是那水流。

慢慢的流着,一直到下游……

范童童觉得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像偶尔几次春梦开始的时候那种酥麻的感觉开始从小腹萌生,热热的涨涨的,范童童想要忽视,却无能为力,太过明显的热意在她的身体里流淌。

她对自己身体所起的每一个变化都清清楚楚。

她发情了。范童童尴尬却无法不承认这一点。

身体发热,下腹热涨,而每一次肌肤都变得敏感,下面好像湿了,流出可耻的热液……那应该只有是梦里才该有的感觉,却在舒婕的面前……

冰块溶化后的水从舒婕的手掌下流出,沿着范童童的背四处流去,过处,须臾间的触感鲜明,范童童觉得自己变得焦躁和不安,想要阻止那些水滴流下来,却又忍着不能动。

“舒服了么?”舒婕的声音有些沙哑,比平常清亮的声音来的低沉,更有质感。

传播那声音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带着一点力道抚摸过范童童的耳朵。

范童童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枕头里,咬紧了下唇。

“哪里还不舒服?”舒婕从范童童的背上收回手,冰块已经用完,而范童童的背也跟着湿透,幸亏她下面垫了白色的浴巾,没有弄湿自己的床。

再看那浴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不痒了。”范童童抬起头,笑着说。

舒婕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刚修剪不久的短发像收割剩下的稻草,还扎手。

范童童更像一个小男孩,而舒婕喜欢身边呆着这样的一个无性别特征的人,模糊的性别概念,觉得若有若无的暧昧,也觉得安全。

将皮炎平涂在她的背上,抹平,遍布全身,白色的膏体很快就被肌肤洗手,淡淡的药味闻起来不是那么难受。

“想睡了么?”舒婕问范童童,把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柜上,抽了一张餐巾纸,将手心擦干。

范童童以为舒婕是要赶她,忙撑起身体,上半身完全展现在空气中,不太丰满的胸部倒悬,而肋骨分明,腰是平坦的,因为起身这个动作而拉近了肌肉。

没料到她居然那么瘦,舒婕心中不住的疼。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身子,和记忆里那个叫范童童的人,恍若是两人。

舒婕说:“先别睡地面了,我看那地毯不干净,到明天去医院里检查一遍再说。”

“你和我睡?”范童童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舒婕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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