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松敛着表情,显出一副漫不经心却暗含威慑的样子。
他身上向来都带着书卷气,即便和人打打闹闹也从未埋没过,可是现在乔榕只能看到上位者的咄咄逼人。
“你喜欢这样的。”他肯定道。
乔榕摇了摇头,埋头看自己脚尖。
“我应该早点明白的。”他说,“乔榕,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你太小心翼翼了?”
乔榕不理解那句小心翼翼具体指什么。俞松叹了口气,忽然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立马抵住他的胸口,“俞老师,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想法。”
俞松对她的话不做理睬,反而越搂越紧。乔榕身体柔软,抱起来就像一团散发香气的云,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简菡总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随时有人会走出客栈院落,乔榕推了两把没推动,漠然道,“你应该不想被学生看到,当成坏人吧?”
俞松坚定道,“我说过,我会让你爱上我。”
没等乔榕回应,他捏住她的腰,见乔榕闪躲着软下来,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心。
乔榕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心中猛地窜起一股火气,可是俞松有意压制,她的抗拒完全无济于事。
交谈声在不远处响起,那群孩子们在院子里讲鬼故事。
乔榕背后窜起凉意。俞松就像被上了身一样,处处不同于往常。
她想到了乔维桑。
曾经她也这样想起了他。等到她脱身,她会继续变成正常人,丢脸的事情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不会让他担心。
腰部被赤裸裸地摩挲着,乔榕感到胃部一阵不适。俞松察知到她的恐惧,有所迟疑,但很快硬下心肠,对着她的唇角落下了吻。
黑暗的角落,乔榕的反抗被压缩到最小限度,即便有人看到,也只可能会被看做一对正在亲热的普通情侣。
没多久,俞松放开她,哑声说,“榕榕,我是认真的,我已经看过你的身体,我会对你负责。”
乔榕牙齿打颤,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
缙安某处高层公寓,贺朝荣推开攀在他身上的两个年轻女人,起身披上浴袍,走到了落地窗边。
低头便是滚滚红尘,深夜两点的缙安,车灯霓虹鲜亮刺眼。
他掏出烟和打火机,叼在嘴里点燃,脸上带着冷漠的倦怠。
半小时后,他回到了贺家老宅。
司机接过方向盘,他步上台阶,把外套递给管家,问,“她没回来?”
“没有。”回答的人躬身屈膝,声音中没有情绪。
贺朝荣冷笑,走了两步,又问,“贺轶呢?”
仍旧是没有。
贺朝荣挑起眉,脸色奇异的缓和下来。
“这小子……”他走进空洞的大门,拿出了手机。
没有任何意外,贺轶同样没睡,扬声器中涌入男女嬉闹的动静,夹杂着隐约可辨的古典音乐。
“爸。”一道带笑的男声,“这么晚有事吗?”
贺朝荣把手机拿远了点,“你又在什么地方鬼混?”
那边接着笑了一阵,慢慢停了下来,随着一声轻响,背景音骤然消失无踪。
“不要误会,我只是无聊被拉来观战而已。”
“贺轶!”贺朝荣严肃道。
“别生气,我说的实话,再说,即便鬼混,我哪有你和妈会玩?”
贺朝荣摁压额角,“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我不想跟你吵架。”
“快说吧,什么事。”
“在你房间找到的照片——”
“我觉得你看错了。”
“你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用说了,我没兴趣特意回国一趟。”
“我记得你很喜欢她,被人家甩了还像三岁孩子一样把自己关了好几天,吃饭都要人哄。”贺朝荣面露嘲讽。
那边许久未作回应,贺朝荣耐心等待,听到他说,“我保证过的,除非是让我本人遇到,否则我不会再为难她。”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契约精神了?”
“我一直都有,不管玩什么游戏,遵守规则才能发掘出最大的乐趣。”
“不错。”贺朝荣笑了笑,“但是适当地破坏规则,能让你得到更多利益。”
话筒里没再笑。
“我不蠢,自然知道怎么做,不需要你操心。”
“最好是这样。”
“别说了,一把年纪了还不去睡,别哪天把自己累死在女人身上。”
贺朝荣沉下脸,“好好说话。”
“好的,知道了,再见,晚安。”
没等贺朝荣开口,电话中只余一片忙音。他慢了半晌,丢开手机,仰靠在沙发上。
门边闪过车灯,他没有回头,一分钟不到,耳边传来高跟鞋和熟悉的女声,“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女人床上了。”
贺朝荣捂着眼睛笑了。
“笑什么笑?”任莉大步走了过来,手上暴力拉扯着包袋。
贺朝荣想去牵她的手,被嫌弃地躲开。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狠狠掷在茶几上。
“又是哪位大小姐,金贵到你连证件照都保存着?看长相不会还在上高中吧?贺朝荣,我没想到你会无耻到打未成年的主意。”
“她不是未成年。”
说完,贺朝荣才发现自己的回应很蠢。
“她是贺轶的女朋友。”他说,“照片也是这小子存的,只是被我找到了。”
任莉抱臂揶揄,“连你儿子的对象都不放过,当真无耻至极。”
“我都没说完。”贺朝荣发不出脾气了。他站起来,趁任莉不备,一把捞住她的腿弯,把人横抱起来,“回房间,我好好给你解释。”
客厅很快空了下来,佣人关上门,茶几上的照片被最后一阵涌入的风掀动。
十八岁的乔榕刚进入大学,坐在影印室的蓝色背景布前,笑容腼腆又镇定。
-
清晨,简菡越过睡在床沿的乔榕,关掉了闹钟。
她揉着眼睛下床洗簌。阳光钻入窗帘空隙,桌面放着一盒未喝完的牛奶。床上的人侧身而卧,衣领敞开,脖颈一串红紫吻痕。
简菡化好淡妆,从洗手间出来,看乔榕还是睡得很沉,在门后取下外套,轻轻走了出去。
俞松就站在门外,听到动静转过身,丢下指尖的烟头。
“你还学会抽烟了?”简菡斜靠在墙上,语气戏谑,“俞松啊俞松,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一直都低估你了。”
“她还在睡?”
“可不?”简菡瞬间站直,“快天亮了才睡着,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俞松捂住脸,“她很讨厌我。”
“废话!要是有人对我图谋不轨,我会让他再也硬不起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胡帆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带着倦意的眼神即刻清醒。
“我不知道她会怕成这样。她的情绪怎么样?睡前有没有冷静下来?”
“当然冷静下来了。”简菡翻了个白眼,“她可比你争气多了。”她使劲戳了戳俞松的前胸,压着嗓子警告,“不论她愿不愿意,你都没有权利强迫。你不要以为她和我玩得好,性格也和我一样放得开,我跟你说,她保守得很,连第一次都没有过!”
俞松怔住,“你说什么?”
简菡摇摇头,“真是个傻子。”她拽过守在一旁的胡帆往楼梯走,下台阶前扭头道,“再次警告你,不准再去骚扰她!”
日光上升,俞松在独自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他把手贴在门上,接着是额头。
他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厌恶情绪。
他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他控制不住。
乔维桑。
如果不是她哥哥,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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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榕快到中午才醒,她慢吞吞地起床,拖沓地洗簌好。离开之前,取下简菡绑在包带上的丝巾,生疏地在侧颈系了个结。
这里房间不多,走出大门也没遇到其他住客。乔榕循着记忆找回画室的客栈,绕了个大圈,从客栈后门进去。
刷开房门时胸口忽然有种堵堵的感觉,她揉了揉,没太在意,转身关门,再转回来时,突然有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乔榕方才在心里祈祷,不要遇到学生,不要遇到其他老师,确偏偏漏掉了乔维桑。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乔维桑本就身高腿长,穿着一件黑色夹克显得比例更加夸装。
乔榕发现他修剪了头发,耳边垂坠的发丝妥帖的向后收拢,棱角分明的脸无遮无掩。
“这么早就回来了?”他问。
乔榕一时很想扑过去把他抱住。
“回来吃午餐。”她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乔维桑抽出手机主动走了过来,在乔榕身前站定,翻转屏幕,放在她眼前。
一张自拍照。焦点人物是胡帆和简菡,简菡抱着他的脖子,胡帆配合地弯下腰,笑容有点憨。乔榕呆滞地看了半天才找出重点。
画面左上方有一群模糊的人影。她很眼熟。
放大。再放大。
乔榕看到了自己和俞松的身影。
他牵着自己的手过河,回头提醒自己小心脚下。
“没什么想说的?”乔维桑问。
“没有。”乔榕不打算解释。
乔维桑伸出手,牵住她脖子上歪歪扭扭的丝巾结。
“那这个呢?”
他扯开了她的丝巾。
“不要对我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