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座老式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我把我那辆冒着烟、吭哧作响的破车停在爸爸的卡车后面时,心里想着得跟爸爸说一声这房子该重新刷漆了。

下车的时候,我还懊恼自己没把要洗的衣服带过来。

我按下门铃,然后等着,听到了那熟悉的旧日门铃响。接着,瓷砖地面上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门打开了,妈妈站在那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按门铃呀,亲爱的?”她热情地冲我笑着,听到她把“ringing”说成“rinkink”,我也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的,你随时都受欢迎的。你不仅有自己的钥匙,而且我们在家的时候,门几乎都不锁的。”

“嗨,妈妈。”我接受了她温暖的拥抱,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嗯,我已经不住这儿了呀,要是你们正亲热呢,我可不想贸然闯进来。”

她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拽进了门厅,然后关上了门挡住外面的寒气。

“要是我们打算……嗯……亲热的话,我会让你爸爸在门把手上挂只袜子的。”她咯咯笑着说。

我脱运动鞋的时候,她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系鞋带呀?”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样我不用弯腰就能穿上、脱下鞋子了呀。”

我跟着她走进厨房,扑鼻而来的是烤千层面的诱人香味,还有刺鼻的大蒜味——要是我了解妈妈的话,这大蒜肯定是现捣的。

我的食欲被勾了起来,真想多停留一会儿,但还是不情愿地跟着她走进了餐厅,然后忍不住欣赏起她身上穿的衣服来。

一件白色的缎面衬衫,带着蕾丝领口,搭配一条漂亮的黑色长裤,裤子紧紧贴合著她那完美的臀部,然后在腿边宽松地垂落着。

她穿的两英寸高跟鞋让她看起来比原本就有的优雅气质更胜一筹了。

就算是在家里随便待着,妈妈也总是一副随时准备出门去参加晚宴的样子。

她就算穿麻袋都能穿出优雅的感觉来。

在我们往客厅走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她的臀部移开。

“嗨,爸。”我笑着看向坐在安乐椅上、拿着书和烟斗的爸爸。“今天休息呀?”

“也不算吧,嗯,算是吧。”他把厄里斯写的《出埃及记》放到一边,起身来迎接我。“我们又罢工了。”

我回抱了他一下,烟斗烟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这味道倒也不难闻,闻起来就像家的味道。

爸爸比我高两英寸,体重可能比我重70磅左右。

多年的辛苦劳作让他身材结实健壮,他绿色的眼睛里透着调皮劲儿,那轻松的笑容也格外显眼。

我坐下后,拿起爸爸刚才看的那本书。“这书好看吗?”

“挺不错的。有些地方有点枯燥,但总体来说是本很不错的读物。”他走到电视机前,按下电源开关,电视屏幕闪了一下就黑了。

妈妈做饭的香味充斥着我的鼻子,我都没法思考了。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要是我再多说几个“还没好呢”这样的回应,它估计就要抗议了。

妈妈总是能轻易看透我的心思。“我都饿坏了。咱们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坐下来聊。”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爸爸还没来得及反对,他也跟着点头同意了。

吃了好几周的麦当劳汉堡、路易吉叔叔家的三明治和披萨后,妈妈做的家常菜就像仙馔一样美味。

她做的千层面里有满满的意大利香肠、乳清干酪、普罗卧干酪和马苏里拉奶酪,还有她自制的香甜微辣的番茄酱。

蒜蓉面包烤得酥脆,油汪汪的,蒜香四溢,就该是这个味儿。

就连我吃饭时喝的两杯牛奶,和我平时喝的汽水比起来,都让人觉得格外爽口。

我吃到撑了,还又吃了些,妈妈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赞许的神情。

爸爸和我轻松随意地聊着巨人队的事儿,还聊了施瓦茨瓦尔德在锡拉丘兹大学会不会又度过平淡无奇的一年,接着又聊到了我的学业情况,最后说到了这次罢工什么时候能结束。

在整个聊天过程中,我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暗流,爸爸妈妈也频繁地交换着眼神。

肯定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而且感觉是件大事,毕竟他们以前跟我聊任何事都从没这么为难过呀。

午饭后,我由衷地感谢了妈妈,然后我们都慢悠悠地挪到了客厅。

爸爸坐到他的躺椅上,往他的烟斗里装上波库姆里夫牌烟草,然后点着了,妈妈站在他旁边。

她摆弄着衬衫上的一颗纽扣,都不敢看我。

爸爸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惊了一下,然后紧张地点了点头。

爸爸清了清嗓子,微微向前倾身,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点吃惊,他看起来和妈妈一样紧张。

我从没见过爸爸这么失态呢,可这会儿他确实就是这样。

他平时那能说会道的劲儿都不见了。

他抽了几口海泡石烟斗,又往前凑了凑。

“你知道的,我和你妈妈一直在努力要个孩子。”他的脸比之前更红了。

我点了点头。

在他们从失去姐姐的悲痛中走出来,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后,妈妈就决定想要再要个孩子,爸爸自然也不会反对。

我知道他们一直在尝试,想尽一切办法增加受孕的机会,可最终都没什么结果。

当时全国各地都涌现出了很多生育诊所,可费用高得离谱,而且因为凯莉生病时欠下的巨额医药费,我爸妈都已经破产了。

去年五月,爸爸妈妈从她父母那儿借了一大笔钱,去了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生育中心,虽然他们没跟我讲结果,但我还以为是好消息呢。

然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妈妈怀孕了,他们要跟我说的肯定是这个事儿呀。

我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那我不就会有个小我21或者22岁的弟弟或妹妹了嘛。

我确定自己能应付得来,尤其是我这几年心里也一直在盼着呢。

他们要搬去佛罗里达的事儿我也不惦记了,而且我还在想,要是跟他们说我在考虑去越南参军的事儿合不合适呢——我很确定,就算妈妈怀孕了,我对她的那种欲望也不会改变的。

“恭喜呀!”我脱口而出,还朝他们俩鼓起了掌。“太棒了,你们俩。”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明显一脸困惑,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爸爸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有点像咳嗽,然后举起手说:“不是的,你妈妈没……没怀上呢,至少现在还没。”

这下轮到我有点困惑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们。“那是……?”

“嗯,这就是我们想……呃……跟你说的事儿。”爸爸脸色有点发绿,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在马里兰州……在那个诊所……他们跟我们说我的精子数量太少了,靠正常方式让你妈妈怀孕的概率微乎其微。医生说,单就你和……和凯莉能出生这件事,都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显然我的精子数量一直就少,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还越来越少了。他们说我们有可能再要个孩子,前提是——而且是个很大的前提——得有神迹出现才行。”他又笑了一下,但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我不育啊,基本就是射不出有用的精子了。”

我真的很困惑,我当然为他们俩感到难过,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个难题呀。“呃……我很抱歉……”

爸爸抬手打断了我,抬头看向妈妈,像是从她那儿汲取力量。

妈妈看起来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了,她的脸通红通红的,双手紧紧握着,手指一会儿张开一会儿握紧。

“你妈妈也没几年还能生育的时间了。”爸爸伸出手握住妈妈的手,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用不了多久,我的……精子数量多少就都不重要了。”

被拉进这个话题里讨论,我开始不自在地冒汗了。

虽然我很开心他们信任我,把我当作平等的一员看待,可这问题实在是太私人、太隐私了,就算是他们邀请我参与讨论,我都觉得自己像在窥探他们的隐私似的。

“你们可以领养呀。”我试着出出主意,“现在有好多越南战争的孤儿被接到美国来呢,如果你们不想走这条路,我知道城里有好多孤儿院都人满为患了。”

妈妈摇了摇头,爸爸又坐回了椅子上。

“我们商量过了,儿子,我们俩都想要自己的亲骨肉。你妈妈想要一个她亲生的孩子,我想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谈话开始到现在,妈妈第一次开口了,她温柔地笑着说:“我想要另一个你……或者另一个凯莉。”

突然,我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被叫过来了。我清楚得很,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了:他们要向我要我的精子。

我的呼吸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些。我后脖颈上的汗都变得冰凉了,我的脉搏在太阳穴那儿突突直跳。

“你知道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平时的彼得·帕特里克,“我在哪儿读过一篇关于生育治疗……嗯……进展的文章。就是实验室里在做的那些……试管方面的事儿……”

爸爸一脸无奈,仰头靠了靠,说:“我们也读过那些报道呀,孩子,相信我,我们都读过了。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我都吃腻菠菜、香蕉和该死的牡蛎了。我都改穿平角裤了,虽然我很讨厌穿那个,而且我可再也不想给那玩意儿冰敷了。那些生育诊所的费用我们根本负担不起呀。不行啊,儿子,没别的办法了。”他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接着说:“靠我是没办法了。”

“爸爸……妈妈……”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根本不打算停下了。“皮特,我们想……我们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帮我们要个新宝宝呀。”

装饰温馨的客厅里一片死寂,静得让人难受。

他们的请求很明确,也很沉重。

我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光了,我的眼睛在爸爸和妈妈之间来回看。

妈妈还是不敢看我,脸比之前更红了。

爸爸就那么盯着我,好像能通过我的眼神看穿我在想什么似的。

“爸爸……什么……我不觉得……”我结结巴巴地说,“嗯……”

“相信我,我们不是轻易提出这个请求的。”爸爸挪到躺椅边缘,摆弄着他的烟斗。

“我们已经商量了很久很久了。我们……我还对遗传学方面做了点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妈妈怀上你的孩子应该没什么困难。从统计学上来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有基因缺陷的概率和普通人群相比也高不了多少。”

我震惊得不行了。爸爸说得好像我的答案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一样,妈妈看起来则窘迫极了。我完全懵了。

“怎么……我不……”我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他们难道是想让我把精液射到一个碗里,然后用注射器之类的东西给妈妈人工授精吗?

我的天呐!

我脑子都乱了。

“我知道这是个很大的请求,儿子。”爸爸轻声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肯定挺奇怪的;哎呀,对我来说也挺奇怪的呀,而且我都花了不少时间来考虑这事了。我本来很想靠自己让她怀上的,可没办法了。要是你能帮我们这个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孩子也算是我的呀。我的血也在你的血管里流淌着呢。”

我能看到妈妈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她在试着判断我对他们这个离经叛道的请求是什么反应。她的手已经不再摆弄纽扣了,而是屏住了呼吸。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的父母。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脸,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表情。

我声音有点发颤地问道:“我不知道啊,爸。你们想让我怎么做?是让我把精液射到一个杯子之类的东西里,然后……然后用什么工具注入到妈妈身体里吗?我都不敢相信我在聊这个事儿呢。”

“不是的。”妈妈的声音轻柔、柔和又坚定。

“不用工具,不用杯子,也不用烧杯。我……我们……我们觉得如果用……嗯……正常的方式,效果会更好。”

爸爸紧接着说:“没理由不能用……呃……常规的方式来做呀。”

我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跳,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我虽然不算聪明,但也能猜出他们的意思了。

他们想让我和妈妈做爱。

他们想让我和她发生性关系,让她怀上孩子。

我感觉自己的阴茎在裤子里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我们觉得你应该已经不是处男了吧。”爸爸在我身后站了起来。

“我们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呃……和你妈妈同房几次,直到她怀上为止。要是你担心孩子的事,别担心。我会像爱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爱他的,就像我爱你一样,儿子。除了可能要承担像哥哥一样的责任之外,你不用负别的责任了。这件事本身可以……嗯……做得很冷静和超然。在黑暗中进行,你们俩都穿着衣服,嗯,除了下身那部分,我想。你可以用润滑剂。我会回避的。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别跟我讲具体细节,我不想知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

我都想在客厅里翻跟头了。

我想立刻抱起妈妈,把她抱上楼送到他们的卧室去。

我开心得都想尖叫了,尽管我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但我也得装得冷静点呀。

我得假装很震惊,把这事往后拖一拖。

我努力克制着让自己那已经硬起来的家伙消下去,然后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面向他们。

爸爸已经把妈妈搂在怀里了,妈妈正从贴着爸爸胸口的地方偷偷看我呢。

“哇哦!”我重重地喘着气说,“你们这可给我扔了个大包袱呀。这可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儿啊。”我笑了笑,又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们要跟我说你们要搬到佛罗里达去了呢。”

他们俩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于是我说道:“你们现在就要我答复吗?我能不能考虑一下呀?”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当然可以。”妈妈似乎精神一振,抬起脸笑着对我说:“花点时间考虑一下吧,亲爱的。我们的要求就是每个月抽几天时间,直到我怀上为止。我的月经很规律,大概一周左右我就该排卵了。”

几分钟后我离开家的时候,拥抱了他们俩,跟他们说我爱他们,但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么一个沉重的请求。

我出门走向我那辆破车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很大的雨夹雪,可我的心里却感到无比温暖,如阳光般明媚。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