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今天高兴啊。
以前班里学习成绩数一数二的罗平被自己打脸了,而且硬生生地扇在他脸上,他还得陪着自己笑。
过瘾啊,真的是过瘾啊。
想起以前自己在教室里坐最后一排,稍微有些出格的小动作就被老师拎起来,成天被他们这些成绩好的鄙视,每天被教育要向罗平学习……
“学习个毛啊!”
想起刚才罗平僵硬的脸色,敌胡海简直想要大笑三声,“读书的时候你是牛,怎么样,进入社会牛不起来了吧。什么是书呆子,你就是书呆子,***的,要老子向你学,学个球啊!”
“哼,你不是学习好吗,你不是成天在老子面前秀优越感吗,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现实,什么才叫优越感。”
去而复返的胡海,一边热情地拉着罗平往他那屋里走过去,一边不无恶意地想着。
罗平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对胡海的这些心思心里门清着,脸上渐渐冷了下来。
如果说胡海刚才在包间里说的那些话有些酒后的得意忘形,作为老同学,他能够容忍,也能够理解,但是如果想要在外人面前打自己的脸,那你就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起推开了胡海所在包间的房门。
这个包间比罗平订的那间大了不止一倍,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面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上的菜碟摞得紧紧当当,桌子四周此刻还摆了几瓶白色的茅台酒瓶,红色的中华烟盒则扔得到处都是,几乎人人面前都有一到两包。
围着宽大的圆桌坐了有七八个个人,其中一个见到罗平后一脸惊讶。
“哈哈,各位领导,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到过的高中同学,罗平。你们可别小瞧他,想当初,他的成绩在我们青阳一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从来就没有拿过第三,像我这样经常考试不及格的,那时候根本就没资格跟他讲话。否则,我们班主任肯定会找我谈话,说我影响他们学习,带坏了好学生啊,哈哈哈。怎么样,各位领导,帮帮忙,我这同学条件不错,大家有没有合适的单位给介绍介绍?”
一番话还没说完,有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似乎胡海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似的。
罗平不动声色,左手轻轻用力一甩,挣脱了胡海的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微眯着眼睛左右扫视了在座的几个人,坐在上首主位的果然是熟人,罗平冲他笑了笑。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说道,“罗副局长,想不到真的是你,刚才我还说看着有点像来着,都怪小胡,说你是他的高中同学,我才没有仔细问。”
“陈科长,您这是?”站在罗平旁边的胡海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小胡,今天这可是你的不对,你怎么连罗副局长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见到这么个情况,他忽然觉得胡海真不是个东西。
“你个混蛋既然跟罗平是高中同学,为什么不早说?在这个时候把他搬出来,是为了让我难堪吗,或者说,他是想告诉我那10%的回扣拿不到了?哼,你还真把他罗平当个人物了!”
这时候,不仅胡海目瞪口呆,连酒桌上还在哄堂大笑的几个人也都鸦雀无声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显然都不怎么清楚情况。
“陈科长,你,我——”胡海这时候真是懵了,说话结结巴巴的。
罗平笑了笑,说道,“这事不怪胡海,我也是碰巧遇到了他。好了,你们慢用,我就先走了。”
罗平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胡海拉他过来的险恶用心,按他几个月前的性格,肯定要狠狠地扇回去,再使劲踩上几脚才解恨,可是胡海毕竟是自己同学,在外人面前打同学的脸,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哎,罗副局长,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也算是给我个面子。”陈科长笑吟吟地举起了酒杯,冲着罗平摇了摇,不慌不忙地说道。
罗平停下脚步,冷笑一声,他心里清楚,这个姓陈的跟了李刚十来年,这次的副局长位置本来就是他的,自己抢了他的位置,他对自己肯定恨之入骨。
看着姓陈的一脸得色,看着旁边众人一副看戏的神情,罗平心里渐渐有了计较,一丝冷笑浮现在了嘴角。
慢悠悠地踱到酒桌旁边,罗平咧嘴轻笑一声,“菜不错啊,生猛海鲜,应有尽有。陈科长,既然你说要我给你面子,行啊,咱们虽然是一个单位的,但是还没有一起喝过酒,今天既然碰巧遇到了,就要喝个痛快,你说对不对?”
直到现在,陈自力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闻言之后,他大声说好,让人叫服务员拿了个杯子过来。
胡海虽然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不过倒酒他还是知道的,赶紧拿起茅台酒瓶就要倒上。
罗平却伸手拦住了他。“陈科长,听说你的酒量在局里是当仁不让的头一名,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吹一瓶。”
胡海愣住了,旁边的几个人也都是长吸一口冷气。
他还真敢夸下海口。这可是52度的茅台,不是啤酒!
陈自立的脸色瞬间变成了酱红。
“好你个罗平,老子叫你一声罗副局长是给你面子,你个二十来岁的小王八蛋敢在老子面前装大能,老子今天不收拾了你老子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对于喝酒,虽然接近四十了,陈自力还真没有怕过人,尽管刚才已经喝了小半斤。
他最多曾经喝过整整两瓶茅台,这在卫生局里已经当做佳话流传了许多年,每次有接待任务,他也都是当仁不让的头号攻击手。
陈自力冷笑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就冲你这句话,这瓶酒,我喝。不过你刚从医院出来,出了什么状况,可不要怪我。”
罗平微微一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茅台,拧开盖子,如同喝水般往嘴里倒了下去,一边倒,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陈自力。
茅台的醇香顿时溢满了整个包间,包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平,只听见咕咚、咕咚的声音,眨眼之间,已经倒下去了大半瓶。
陈自力不甘示弱,也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瓶茅台,学着罗平的样子直接朝着喉咙里了倒了下去,随着喉结的上下耸动,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也倒下去了半瓶白酒。
陈自力身旁的人看得心惊肉跳,赶紧抢下酒瓶,一脸关切地说道,“陈科长,慢点,慢点,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陈自力此时只觉得肚子里一股滚烫的烈火在熊熊燃烧,一直烧到了喉咙口,窜到了嘴里,哪里还答得出话来,抬头一瞧,罗平已经喝完了手里的酒,倒拎着酒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一把甩开身旁的人,大吼了一声,就要举起酒瓶继续往嘴里倒酒,却不料由于甩得过于用力,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了桌上的汤盆里,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罗平冷笑一声,丢下酒瓶,扬长而去。
随着陈自力大呕一声,秽物顿时喷涌而出,包间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何时,包间里已经人去房空,胡海孤零零地站在桌旁,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脑海里波涛翻涌。
“他喊罗平‘罗副局长’,罗平是副局长……怎么可能,他只是大学刚毕业啊……”
快步回到包间后,罗平其实也不好受,他赶紧运起内息,几分钟后,浑身大汗淋漓,酒意也就散去了七八分。
今天快活无比的熊则声仍旧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时不时还放声大笑,显得极为开怀。
就在罗平刚把熊则声送进富康后排座位上时,胡海大汗淋漓地冲了出来,看见罗平后,速度飞快地跑了过来。
“啪——”
罗平随手关上车门,似笑非笑地看着胡海。胡海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刚才被吓得惨白的脸上此时糗得一片潮红。
“罗平,想,想不到,你都当,当上了局长了。”
胡海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连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都忘记了,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罗平看着他额角的汗水逐渐淌了出来,一滴滴地顺着黑色的皮衣往下滑,头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微微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和颜悦色地说道,“有空把以前的同学约出来坐坐,我先走了。”
直到半旧不新的富康走得远了,胡海才回过神来,脸上一喜,他终于想明白了,罗平还是念着同学情谊的。
他不停地挥着手,嘴里不停地念叨。
“这么年轻就当了局长了……”
第二天上午,罗平精神抖擞地开着富康车缓缓驶进了卫生局的大院里,下了车后,抬头看着面前的办公大楼,心里激情满怀。
如果说这段时间的病号生活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让他有时间整理了一下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思考了一下未来自己的前进方向。
“这几个月来,自己糊里糊涂地进入官场,从一个懵里懵懂的大学生被陈开明三言两语骗上山开始,经历的事情也许是别人一辈子也碰不上的。三百斤的野猪,差一步就摔下悬崖,误打误撞地扳倒了一个镇长……还收获了爱情,甚至还有不少的暧昧……”
半年多的生活里,充满了戏剧性的变化。罗平躺在病百无聊奈,一幕幕的画面就不停地在眼前回放。
这一切,都是他走出校园前难以想象的,可是却又如此真实的发生了,罗平回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将要走下去的路。
“当初,自己因为父母被小人陷害走上了官场,而今自己已经拥有了相当多权利,即使仅仅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也足够了。”
“那么,接下来的路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