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走廊的瓷砖在三天后仍残留着消毒水味。
陈康警官用指节敲了敲教师休息室的玻璃窗,日光将他的影子折成两截投在徐亮僵硬的脊背上。
徐亮盯着桌上摆成直线的三支黑色水笔,汗珠顺着耳后滑进校服领口。
“三天前的家政课结束后,你在哪?”
“食堂。”
“具体时间。”
“下午四点二十。”
“你在食堂的监控死角停留了十二分钟,用手机给李强发了信息。”
徐亮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陈康用圆珠笔尖戳了戳笔录本,纸面洇出墨点:“信息内容?”
徐亮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问他晚上打不打游戏。”
“这值得删记录?”
水笔被指节捏出轻微的咔哒声。
玻璃窗外的走廊突然掠过奔跑的脚步声,教师休息室的百叶窗漏进一条光带,正切在徐亮发抖的膝盖上。
陈康把档案袋里的照片推到他面前——郭乔恩卧室抽屉里的玉貔貅、染血的棒球棍、三张往返清迈的长途车票存根。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上周五下午,他说要回家取东西。”
徐亮的声音突然拔高半度,像绷断的吉他弦。
窗外的蝉鸣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他听到隔壁教室传来课本坠地的闷响。
陈康从胸袋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半枚沾着泥的校徽,金属别针上缠着几根棕色头发。
“这枚校徽出现在郭家后院的榕树洞里。”
徐亮瞳孔猛地收缩。
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的铁锹声突然在耳膜炸响,三年前埋进沼泽的腐烂书包上也有同样的校徽。
他感觉鼻腔涌起铁锈味,舌尖尝到三当初那个被他们按进泥水里的男孩的血腥味。
……
苏瑾在生物课教室的排风扇下闻到血腥味。
走廊里的便衣警察每隔十分钟就会经过教室后门,金属探测器扫过储物柜的响动像某种古怪的蝉鸣。
前排的帕卡·砂楚正用手机壳反光观察讲台,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徐亮还没回来。”
李强在后排用鞋尖踹了下苏瑾的椅子,塑料椅腿与瓷砖摩擦发出尖锐的刮擦声。
讲台上的粉笔突然断成两截。
生物老师正在讲解昆虫复眼的成像原理,黑板上的蝗虫结构图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
苏瑾数到第二十三个排风扇叶片时,陈康出现在后门。
女警替他搬来椅子时碰倒了讲台上的昆虫标本盒,三十多只金龟子尸体散落在李强的课桌上。
“苏同学对毒品知识很专业啊。”
陈康用档案袋扇开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味,注意到苏瑾左手腕缠着纱布。
后排的李强突然咳嗽,声音像生锈的铰链。
苏瑾的视线掠过窗外晃动的警灯,昨天的夜训场景突然闪回——叶栾雨的虎口卡在他腕骨处的淤青位置,教他如何用剔骨刀划开动脉。
“以前在法制节目上看过。”苏瑾听到自己喉咙发出陌生的平稳声线。
陈康的钢笔在郭乔恩的家庭关系表上画了个圈,笔尖正压在“缅甸佤邦商贸公司”的字样上。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刺耳声响,李强的手伸进课桌摸索美工刀片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鼓膜。
日光灯管在苏瑾头顶炸开细小的电流声。
陈康用钢笔帽敲了敲郭乔恩照片边缘,泛黄的证件照里男孩耳垂上的蝎子刺青正在褪色。
苏瑾的余光瞥见李强把美工刀片夹进物理课本,书页间露出半截刺青贴纸。
“上周四放学后你在哪?”
“化学老师留我补交作业。”
陈康翻开值班记录本,指甲划过周四那栏的空白。
苏瑾嗅到对方袖口飘来的尼古丁贴片味,混合着后颈纱布下的碘伏气息。
昨晚叶栾雨用酒精棉擦拭他手腕擦伤的画面突然闪回,训练时她说道:“审讯者的烟味会暴露焦虑程度。”
窗外传来足球砸中护栏网的闷响。陈康突然按住苏瑾缠纱布的手腕,医用胶布在压力下发出粘腻的撕扯声:“这种包扎手法不像校医的风格。”
“体育课单杠擦伤,自己处理的。”
苏瑾睫毛颤动两下。
记忆里叶栾雨用绷带在他小臂缠出十字交叉的固定结,指甲划过静脉时的冰凉触感宛如某种冷血动物。
实验台下的阴影里,李强的鞋尖正对着他的脚踝。
……
厕所隔间里,水管发出肠鸣般的震颤。
徐亮把打火机火焰调到最小,火苗舔舐着李强掌心的锡纸。
通风口灌进的热风把他们的低语撕成碎片:“……条子找到了初中的埋尸点……”
李强用美工刀在隔间门板刻下锯齿状划痕。
三天前郭乔恩失踪当夜的暴雨湍急,足以冲刷掉任何痕迹,是以警方大动干戈,展开全面搜捕。
但普通学生无法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俩也只能无端猜疑——究竟是郭乔恩跟随兄长涉毒的秘密曝光,还是另有发现?
“那娘炮绝对吐口了。”李强把烧焦的锡纸团成球扔进便池,“昨天我翻他书包,发现……”
就在这时,排水管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
两人同时僵住,徐亮打火机的火焰映出便池深处半片带血的校服布料。
李强用刀尖挑起布料时,通风口垂下一缕粘着泥浆的黑色短发。
徐亮的打火机摔进便池,火苗在积水表面挣扎着映出布料上褪色的“K”字母刺绣——那是郭乔恩校服特有的泰英双语姓名标。
李强用刀尖将布料挑到眼前,缅甸语的“郭”字针脚歪斜如蜈蚣,正是三年前他们在夜市地摊买的冒牌货。
通风口内传来窸窣响动,那缕短发突然缩回黑暗。
李强踩着马桶盖,扒住通风口铁栅,陈年铁锈簌簌落进他的后颈。
“有东西在管道里拖行。”他的美工刀在栅栏上刮出火星,“像是……裹着塑料袋的尸体?”
他的脚下突然打滑,摔下来碰到徐亮,两人踉跄着撞在隔间门板上。
接着他们发现,三天前郭乔恩失踪时穿的棕色麂皮靴,此刻正倒插在便池堵塞外溢的粪便里,靴筒内壁粘着几片亮蓝色角质物。
李强用校服裹着手去拽靴子,扯出一截挂着碎肉的脚踝骨,蛆虫正从趾骨缝隙间涌出。
“喀嗒”。
隔间顶部的天花板夹层传来硬物滚动声。
徐亮哆嗦着掏出手机照明,光线里竟有数只缅甸金丝燕正用血红的复眼盯着他们,鸟喙间叼着的人类指甲盖折射出幽光。
李强猛地用刀柄砸向通风管道,受惊的燕群炸开时掀翻了天花板一块松动的石膏板。
李强踹开脚边散落的石膏碎块,那些沾着燕粪的人类指甲在运动鞋底发出贝壳碎裂般的脆响。
徐亮抢在燕群回巢前抓住了飘落的学生证,郭乔恩照片上的血手印正好盖住学号——这巧合过于完美,完美到让他们自动忽略了通风管深处渗出的、裹着碎骨渣的泥浆正缓缓滴淌。
“缅甸金丝燕会收集亮片装饰巢穴,得亏它们能潜到厕所里面。”
李强用鞋底碾碎半截指骨,把从天花板掉落的铂金尾戒揣进口袋。
他没有注意到戒指内圈刻着某种英文缩写,就像徐亮也没发现金丝燕喙间闪烁的蓝光非常诡异。
当最后一片石膏板停止颤动时,两人正对着学生证背面用经血绘制的地图笑出声——那潦草的箭头正指向他们三年前埋尸的泄洪渠旧河道。
厕所昏黄的灯光突然频闪。
教学楼里到处传来放学的喧哗,透过厕所窗户,他们看见苏瑾正在车棚解锁自行车。
李强的刀尖卡在最后一道刻痕里,当初埋尸用的铁锹锈味突然在鼻腔复苏。
就在这时,通风管的金属网格骤然结满霜花,缅甸金丝燕集体转向西北方的动作整齐得像被丝线牵引。
女人的轻笑从通风孔渗出,裹着沼泽气泡破裂的粘腻水声。
徐亮用袖口抹掉后颈渗出的冷汗,金属网格上的霜花擦过他手背时留下蛛网状的灼痕。
李强踢开脚边突然掉落的缅甸金丝燕尸体,黑曜石般的鸟喙碎片扎进运动鞋底,发出踩碎甲虫的脆响。
“肯定是娘炮搞的鬼,”
他舔了舔美工刀片上凝结的霜粒,“全校就他最有动机。”
两人透过厕所破碎的玻璃窗俯瞰车棚,苏瑾正弯腰调整自行车链条,后腰处露出报纸包裹的矩形轮廓。
徐亮摸出弹簧刀试了试刃口,刚从警官腰间偷来的警用辣椒水正在裤袋里晃荡。
“记得当初那会儿吗?”李强用刀尖在窗台刻下带倒刺的十字标记,“埋那小杂种前他也这么撅着屁股系鞋带。”
徐亮喉咙里滚出砂纸般的笑声,完全没注意到滴在锁骨上的泥浆已在皮下孵化出荧蓝的幼虫。
当苏瑾的自行车碾过水洼驶向化工厂方向时,两人阴影里纠缠的毒蝎刺青突然立起螯足——而他们只当是暴雨前的幻视。
……
教学楼的阴影在地面拖出细长的裂痕。
苏瑾单肩挎着书包走向车棚时,帕卡·砂楚正蹲在凤凰木下啃烤鱿鱼串,竹签尖戳着三天前凶杀案的新闻标题。
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浪里,苏瑾闻到廉价香水的柑橘味——艾丽卡·宗拉维蒙从体育馆方向迎面走来,发梢还沾着排球训练后的薄汗。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暴。”艾丽卡用纸巾擦拭着锁骨处的防晒霜,这个动作让路过的一年级男生撞上了消防栓,“要不要去711买伞?”她指了指苏瑾鼓胀的右裤兜,很好奇那里究竟塞了什么。
帕卡突然从树后探出脑袋,鱿鱼须粘在下巴上:“说到雷暴,听说化工厂方向的排水渠去年就废弃了,现在过去会踩到水蛭。”他说话时盯着艾丽卡小腿处结痂的擦伤——那是上周排球赛救球时留下的。
苏瑾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摩挲,叶栾雨十分钟前发来的定位正在泄洪渠三号闸口闪烁。
“我先走一步,得去喂流浪猫。”他随口扯谎时,注意到校门岗亭有两个穿检修工制服的男人正在登记——其中一人的鞋帮上沾着缅甸金丝燕的蓝色羽毛。
艾丽卡突然贴近半步,混着防晒霜的汗味钻进苏瑾鼻腔:“听说郭乔恩常去那边玩摩托。”她指甲上的星月贴纸擦过苏瑾手腕。
帕卡发出响亮的咋舌声,用鱿鱼签在地上用力地戳着。
苏瑾的自行车链条发出生涩的摩擦声,这让他不得不第三次蹲下来调整变速器。
车链油污在苏瑾的拇指纹路里积成黑线。
他转动踏板时注意到艾丽卡换了新的指甲贴纸——上周还是粉色贝壳图案,今天换成了银色星月。
与此同时,帕卡·砂楚把易拉罐踢到消防栓上的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金属碰撞声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艾丽卡·宗拉维蒙就倚在车棚立柱旁,用吸管搅动着冰咖啡里的椰果,塑料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涂着芒果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下滑。
她悄然注视着苏瑾,然后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我表哥在修理厂打工。”
她突然蹲下来,发尾扫过苏瑾握着扳手的手背,“要不要让他帮你调刹车片?”这个动作让她的短裙下摆蹭上了链条油渍,苏瑾闻到她防晒霜里新添的栀子花香。
“不用了。”苏瑾猛地合上车链盖,金属碰撞声惊得艾丽卡手一抖,冰咖啡泼在他运动鞋上。艾丽卡挑了挑眉,当她抽出湿巾帮苏瑾擦拭鞋面时,指尖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大腿,“那么着急去喂流浪猫啊?”她抬眼时睫毛几乎戳到他下巴,“当心别被它们咬了。
帕卡突然挤进两人中间,鱿鱼签上的辣椒粉蹭脏了艾丽卡的衬衫。
“西郊那片的流浪猫去年就被抓光了。”他晃着手机屏幕,显示着刚刚谷歌到的新闻,“倒是有群食尸鸦总在泄洪渠转悠。”
苏瑾趁机跨上自行车,车篮里突然多出个711塑料袋——艾丽卡不知何时塞进来的驱蚊喷雾和创可贴正压着同样刚买的即溶咖啡。
“慢点骑,雨天伤口容易感染。”
当苏瑾拐过第二个路口时,后视镜里艾丽卡仍在擦拭衬衫上的辣椒渍。
帕卡把鱿鱼签折成两截丢进下水道,金属井盖的缝隙间突然涌出裹着蓝光的缅甸金丝燕尸体,但这异象被轰鸣而过的卡车完美掩盖。
……
市郊排水渠的泄洪隧道口像张开的兽喉。
苏瑾刚把自行车锁在锈蚀的铁栅栏上,身后就传来轮胎碾过碎玻璃的脆响。
徐亮的影子被暴雨前的阴云拉长,覆盖住隧道口“化工厂危险品通道”的警示牌。
“喂猫要喂到泄洪渠?”
李强用美工刀尖刮擦着隧道壁,水泥碎屑混着亮蓝色苔簌簌而落。
苏瑾后退半步,后腰抵住潮湿的水泥壁。
这几天叶栾雨教他的巴西柔术在肌肉记忆里苏醒:“陈警官找到的趾骨上,有半枚牙印。”说这话时他盯着徐亮发黄的牙齿,笑得灿烂,“说是像某种啮齿类动物啃的。”
徐亮突然挥刀劈来,刀尖擦着苏瑾耳廓钉进水泥墙。
“三年前就该把你也埋到沼泽里。”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警用辣椒水瓶在裤袋叮咚作响。
隧道深处传来塑料袋拖拽声。
李强用鞋尖碾碎一窝蟑螂幼虫,沾着荧蓝黏液的虫尸在他鞋底拉出丝线:“郭乔恩靴子里的脚踝骨,是你塞进去的吧?敢放到卫生间里吓老子?!”他用美工刀片挑开苏瑾书包搭扣,报纸包裹的剔骨刀哐当坠地。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苏瑾在雷声中迅速抓起剔骨刀,刀柄缠着的缅甸平安结散开,露出叶栾雨用红笔标注的动脉位置图。
“看来你们是真的中毒了,”他刀刃斜指徐亮喉结,“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
徐亮瞳孔剧烈收缩,接着表情变得滑稽。
李强则狂笑着掏出另一把美工刀,肌肉抽搐扭动:“瞎扯什么鸡巴蛋,老实交代,郭乔恩的失踪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从哪弄来他的东西的?”
刀光在雨幕中撕开银线。
苏瑾突然发动袭击,精准扎向徐亮右肩三角肌——叶栾雨说过这里能废掉惯用手。
徐亮踉跄撞上渗水的配电箱,弹簧刀脱手滑进排水沟,满脸的不敢置信——娘炮居然真敢动手?
李强趁机从背后勒住苏瑾脖子,美工刀片压住他三天前被叶栾雨咬过的阴囊部位。
“你们完蛋了……就算今天不死……”苏瑾哑着嗓子笑,肘击李强肋骨的力道让两人同时摔进水洼,“陈康查到的不止校徽……还有初中小卖部的监控——你们埋尸那晚买了三把铁锹。”
徐亮挣扎着摸到警用辣椒水,液体喷溅的瞬间被苏瑾用剔骨刀挑飞。
塑料瓶在空中炸开红雾,混着雨水灼烧了李强的眼睛。
惨叫声中,苏瑾的刀刃划开了徐亮的大腿动脉,喷涌的鲜血在积水里晕出缅甸地图的轮廓。
“不可能!”李强捂着溃烂的刺青后退,“那晚也是暴雨,肯定都冲毁了……”他的话被隧道顶棚的金属断裂声打断。
苏瑾趁机滚向配电箱后方,叶栾雨叮嘱的逃生路线在脑海浮现——左侧第三个检修口藏着备用通道。
徐亮拖着伤腿扑来,美工刀片在苏瑾锁骨划过。
李强捡起剔骨刀的手在发抖,刀尖对准苏瑾心脏的轨迹却精准得可怕。
暴雨裹着缅甸金丝燕的尸体灌入隧道,鸟喙间的人类指甲盖折射出冷光。
“下地狱去吧!”李强双手握刀下刺的刹那,通风管突然垂下两米长的异形骨尾,环状外骨骼上密布的倒刺闪着荧蓝幽光。
苏瑾的瞳孔映见蝎螯状末端钳住李强头颅的瞬间,颅骨碎裂声混着金属管道的震颤轰鸣炸响。
“操……操你妈这什……”李强的惨叫卡在碎裂的喉骨里,骨尾倒刺勾出半截舌根甩在渗水壁面。
徐亮则疯狂惨叫着,拖着断腿向后爬,大腿动脉喷出的血线在积水里画出歪斜的S型。
隧道顶棚的应急灯突然频闪。
骨尾末端的螯钳绞住李强脖颈猛地回缩,他的躯体在管道口卡住半秒,腰椎断裂声混着布料撕裂声炸响。
苏瑾看到李强的右臂砸在徐亮面前,校服袖口的毒蝎刺青正被血水晕染成紫黑色。
“救……救……”徐亮的手抠进水泥缝隙,指甲掀翻也浑然不觉。
李强的左腿带着半截骨盆坠落,同时骨尾二次扫过,卷走了李强残余的胸腔,更多肋骨碎片混着铂金尾戒的闪光散落在积水中。
“你安全了。”
叶栾雨的足尖点在徐亮翕张的喉结上。
苏瑾抹掉眼皮上的血痂,看到徐亮喉间发出濒死的咯咯声,大腿动脉的喷涌渐渐微弱。
排水渠底部散落着折断的芦苇杆,徐亮的后脑勺正好磕在凸起的混凝土边缘。
他的右眼球脱出眼眶,像颗被踩烂的葡萄吊在颧骨位置。
李强残存的尸体横跨在排水沟上方,敞开的外套露出肚皮,六道平行伤口从锁骨延伸至下腹,肠子如同泡发的粉条般垂挂在沟沿。
叶栾雨的脚掌陷进潮湿淤泥里,水面刚漫过脚踝。
月光穿透她赤裸的脊背,在锈蚀的格栅上投出靓丽的蝴蝶骨。
苏瑾默不作声,只看见那双竖瞳在黑暗里微微收缩,像两粒悬在空中的橄榄核。
叶栾雨弯腰拾起李强的校服外套,布料撕裂声惊起芦苇丛里的夜枭。
“今天早上,警察到校前,他们往你书包里塞了蟑螂卵鞘。”她将沾血的布料在胸前展开,暗红指印正好遮住乳尖,“上周化学课你弄洒的酚酞试剂,也是徐亮调换了标签。”
苏瑾用手指抠进排水管裂缝,混凝土碎渣刺破指甲。
距离他三米远的淤泥里,半截断指正在被水虿啃食。
一双裸足踩碎水面倒影,叶栾雨的脚趾陷进徐亮外翻的伤口。
她歪头时颈椎发出轻微的错位声,抬起的右脚脚背上仍粘着半片头皮。
“虽然如此,但已经不重要了。”
苏瑾的嗓音宛若梦游,“都已经死了,都结束了。”
叶栾雨垂眸拨开苏瑾的衬衫,指甲划过锁骨伤口时带起一串血珠。
积水的倒影中浮着半片铂金尾戒,那是不久前李强刚在卫生间捡到的战利品,此刻正卡在排水渠格栅间闪着冷光。
“神经毒素会在恐惧情绪下加速代谢。”叶栾雨将染血的食指探进苏瑾口腔,指腹压住舌根,“徐亮翻看学生证时,已经沾到了受我操控的缅甸金丝燕的毒液……他们都是,思考不了复杂的问题,并受到情绪支配。”
苏瑾喉结滚动着咽下血水,舌尖缠绕的粘液让瞳孔蒙上灰翳。
数日前被咬破的阴囊仍感到阵阵肿胀,叶栾雨似乎也有所察觉,突然攥住他的裆部,“是不是很想射?”
叶栾雨的裸体在隧道应急灯下泛着蜜蜡般的光泽。
苏瑾的视线从她紧绷的脚踝向上爬升,小腿肌肉因常年奔跑形成的流畅线条没入阴影,膝盖内侧浅褐色的晒痕像是泼洒的咖啡渍。
排水渠的积水漫过她的脚背时,水面折射使腰臀比例呈现出违反人体工学的完美弧度。
“你感到亢奋。”她的耻骨贴上苏瑾大腿外侧,腹股沟蒸腾的热气穿透校服布料。
小麦色乳房随着呼吸在距他鼻尖三厘米处轻微震颤,乳晕表面细小的凸起擦过他的嘴唇。
苏瑾缓缓地呼吸着,深情凝视着对方。
叶栾雨捏住他下巴的力度让臼齿泛起酸胀,竖瞳收缩成两道狭缝:“张嘴。”沾着尸臭的唾液滴在他的舌面,某种类似发酵蜂蜜的粘稠液体迅速在口腔扩散。
苏瑾的喉结被虎口卡住,吞咽的本能反应快过理智。
叶栾雨拽着他的手复上右乳,排水管道的回声突然消失。
掌心肌肤的触感远比视觉更震撼——乳肉在指缝间溢出的饱满度接近熟透的木瓜,乳尖刮擦掌纹的粗粝感又像砂纸。
她的心跳频率稳定在每分钟22次,胸腔共鸣震得苏瑾腕骨发麻。
“腰。”叶栾雨突然咬住他的耳垂,犬齿在软骨上留下对称的凹痕。
苏瑾的手滑向她的腰窝,感到凹陷处的汗液正在蒸腾,脊椎沟汇聚的生理盐分结晶硌着他的指腹。
当他数到第七节腰椎时,叶栾雨突然胯骨前顶。
她拽着苏瑾的头发迫使他仰头,舌面刮过他昨晚训练时被刀背击打的喉结。
淤青部位的刺痛转化为灼烧感,顺着颈动脉涌向耻骨。
当她连续咬开他的校服纽扣时,徐亮漂浮的尸体正好撞上泄洪闸门,肢体拍打金属的闷响与皮带扣落地的脆响完美重叠。
苏瑾的脊柱撞上配电箱锈蚀的边缘。
叶栾雨并拢的双腿卡进他膝弯,膝盖骨摩擦的钝痛让清醒短暂回归——这个姿势能清晰看见她大腿内侧的静脉血管,蓝紫色的纹路在麦色皮肤下延伸成蛛网。
她的耻毛异常浓密,乌黑的毛发间还粘着半片金丝燕冒着蓝光的羽毛。
“别分心。”叶栾雨看到他的眼神转动,微笑提醒着。
她用虎口卡住苏瑾脉门,指甲在动脉处划出细长血线,然后将染血的指尖探入他的口腔,并以虎口压制他的喉结。
苏瑾主动吸吮着,瞳孔映出她锁骨下方两寸处新渗出的汗珠,咸涩的液体正顺着乳沟流向脐窝。
叶栾雨的呼吸频率首次出现波动。
她突然揪住苏瑾的头发向后扯,胯骨前顶,让他的臀部撞向混凝土墙面。
苏瑾尝着嘴里的腥甜,喉结被虎口压住的窒息感催生出病态的兴奋。
“你今天的表现值得奖励。”叶栾雨的胯骨前顶的力度放缓,膝盖内侧的嫩肉擦过苏瑾腿根。
带着尸液腥味的指尖从他的口腔中抽出,在锁骨鞭痕上画出粘稠的螺旋,“现在可以进入我的身体。”
苏瑾的瞳孔继续映出她绷紧的腰腹线条。
叶栾雨拽着他的手复上耻骨,蓄积在脐窝的汗液正顺着肌肉沟壑向下淌。
她的两腿突然分开成锐角,胫骨压住苏瑾膝盖的力度让他忍不住轻蹲。
插入的瞬间,苏瑾发现她的阴道甬道异常干燥。
褶皱的软肉裹住龟头时带着砂纸般的摩擦感,这种反常识的生理特征让他本能地后撤,却被叶栾雨掐着尾椎骨按回原位。
“动。”叶栾雨的犬齿陷进他的喉结皮肤。
她的盆骨前倾角度远超人类极限,子宫颈撞击龟头的钝响在隧道产生诡异的回声。
苏瑾被迫掐住她的臀瓣借力抽送,指腹陷入臀肉的深度显示着超常的肌肉密度。
五次顶弄后,阴道里开始变得粘稠。
叶栾雨的乳房晃动的幅度逐渐增大,乳晕表面渗出半透明液体。
苏瑾的龟头在抽离时同样带出粘稠透明的液体,并于再次深入时被紧密包裹,这种强烈的快感让他感到眩晕。
不一会儿,栾雨突然用脚踝锁住他的腰部,苏瑾感到阴茎触碰到类似子宫颈的环状肌肉。
高频收缩的力度让他的龟头震颤,率先渗出前精,并随着性器官的不断交合,混合着带荧光的分泌物滴落在女孩的耻骨位置。
叶栾雨的竖瞳已经完全扩张,猩红的虹膜吞噬了最后一点应急灯光。
紧接着,她的腰胯摆动频率突然加快,耻骨撞击苏瑾下腹时,阴阜挤出的黏液已在交合处堆积成乳白色的泡沫。
当苏瑾骤然将阴茎退至冠状沟时,她的阴道内壁的环形褶皱突然收缩,龟头系带阴道褶皱强烈刮擦的快感让苏瑾弓起脊背。
“别闭眼,看着我。叶栾雨掐住苏瑾的下颌,竖瞳在隧道壁渗出的微光里泛着猩红。小麦色的乳房随着撞击剧烈晃动,右乳乳晕分泌的透明黏液擦过他的锁骨。
第三十二次深顶时,叶栾雨突然拧转腰肢。
这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扭动使阴茎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角度,致使苏瑾发出高亢呐喊。
睾丸撞击臀肉的闷响夹杂着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她的左手突然探向两人交合处,拇指按住阴蒂揉搓的力度让整个会阴区剧烈抽搐。
“停……要……射……”苏瑾的求饶被舌吻截断。
叶栾雨用舌尖刺破他的上颚黏膜,腥甜的血液倒灌他的喉管。
然后她用右手掐住充血的阴囊,阴茎在阴道内跳动的频率突然提升两倍。
积水的倒影里,叶栾雨绷紧的背肌呈现奇异的波浪状起伏。
她的脚趾勾住苏瑾的跟腱,足弓施加的压力让胫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在某个特别深入的顶弄中,苏瑾的龟头再次撞上了宫颈口的肉膜,她的喘息声首次出现颤音。
她的乳尖在苏瑾胸口磨出两片红斑,渗出的汗液在皮肤接触面形成真空吸附。
当阴茎退出至仅剩龟头卡在入口时,她突然并拢双腿,大腿内侧的肌肉群如同液压钳般锁住他的腰部。
反方向的冲刺让苏瑾的龟头棱角刮过阴道前壁。
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她阴唇外翻的幅度,深褐色的褶皱表面粘着精液泡沫。
叶栾雨突然仰头咬住通风管垂下的电线,铜丝断裂的火花映亮了她收缩成针尖状的竖瞳。
在持续四分钟的高频抽插后,苏瑾的阴茎开始规律性抽搐。
叶栾雨的小腹突然隆起拳头大小的移动凸起,这个异物沿着子宫颈向阴茎根部游走的触感令苏瑾浑身颤栗,精液在剧烈痉挛中激射而出。
射精持续了二十三秒,完全有违常识。
叶栾雨用手指掐住阴茎根部,延长了最后三秒的喷射时长,粘稠的精液呈线状挂在她耻毛间。
她的阴道在阴茎软化的同时恢复紧致,退出的过程中甚至需要双手掰开阴唇协助,带出的半透明黏液不断滴淌到脚下的水面里。
“呼吸。”事情还没完,叶栾雨突然捏住苏瑾的鼻子,用舌头顶开他的牙关。
濒临窒息的瞬间,苏瑾尝到从她喉部反刍出的精液,混着宫颈粘液的腥咸液体被强制吞咽——倘若嘴里的滋味真是这些玩意。
排水渠的水位随着吞咽声再次上涨,外界雷声滚滚。
当叶栾雨跨坐到苏瑾腰间时,他的阴茎在软垂状态下再次被纳入。
阴道内壁分泌的液体正在修复勃起障碍,三十秒后肿胀的龟头便重新撑开宫颈口。
叶栾雨的骑乘角度让阴蒂直接摩擦耻骨,阴唇外翻拍打睾丸的节奏与隧道顶部的滴水声同步。
第二次射精前,叶栾雨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阴道。
当四根手指与阴茎并排塞入时,宫腔挤压产生的吸力让苏瑾眼前炸开青白色光斑。
精液最终呈喷射状浇在痉挛的子宫内壁上。
苏瑾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看到她用小指勾出阴道深处的精块送入口中吞咽。
隧道深处的排风扇突然启动,将精液的气味卷向化工厂方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