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渴望新鲜血液

空调冷凝管在窗外规律地滴水。

苏瑾缓缓地睁开眼,天花板的霉斑像具吊死的尸体。

他保持着蜷缩的睡姿,鼻腔里充斥着熟稔的酸腐味——既不是厕所地漏反涌的沼气,也不同于厨房角落的烂菜叶,更像是生蛆的猪肉在塑料膜里发酵的味道。

母亲的工作靴整齐地摆在玄关,鞋底沾着化工厂特有的淡黄色粉末。

餐桌玻璃板下压着褪色的全家福,父亲的面容已被阳光晒成了灰白色。

苏瑾睡醒后踩过开裂的瓷砖,地板缝隙里还粘着去年除夕的爆竹碎屑。

卫生间镜面蒙着水雾,他在上面画了个绞刑架。

发黄的美工刀躺在洗手台边缘,刀刃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上周他用这个削苹果时划伤了手。

当冷水扑在脸上时,喉结下方的两个暗红牙印隐隐发烫。

厨房飘来隔夜咖喱的哈喇味,冰箱压缩机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喘息。

苏瑾从橱柜深处翻出袋装方便面,指尖触碰到某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是那把用报纸包裹的剁骨刀,刃口沾着褐色污渍。

他顿了顿,将刀推回阴影深处。

管道井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

苏瑾贴着斑驳的墙壁挪到门后。

猫眼像颗混浊的眼球。

对门铁门发出锈蚀的呻吟,一个谢顶男人臃肿的后背堵满视野。

深蓝色垃圾袋被拖动时隆起不规则的形状,男人抬脚将凸起踩瘪,使塑料袋发出黏腻的挤压声。

腐臭味骤然浓烈,像有人把死老鼠塞进了鼻腔。

苏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喉结下方的牙印变成灼热的烙铁。

当男人第三次折返搬运时,运动鞋底拖出的暗红痕迹在水泥地面延伸,如同蜗牛爬过的黏液。

苏瑾退回卧室,从床垫夹层摸出偷来的预付费手机。

“说。”叶栾雨的嗓音裹着电流声传来。

“邻居在运尸体。”苏瑾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

对面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细节?”

“右下方有红色三角形回收标志,捆扎手法是活结套死结。”苏瑾注视着第三个垃圾袋滑进电梯,男人油亮的后颈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袋口渗出的液体在水泥地凝结成胶状物。"

通话陷入短暂静默,远处化工厂的排气阀正在释放蒸汽,白雾顺着锈蚀的管道爬升。

叶栾雨的呼吸声在电流干扰中变得绵长:“有进步。”叶栾雨夸赞道,“上次来你家做客就发现了——那股尸臭都渗进墙皮了。”

苏瑾的指甲在窗台划出刻痕。

那些被当作管道反味的日夜闪过眼前——母亲抱怨对门垃圾处理不当的每个清晨,自己擦拭通风口霉菌的每个周末——此刻铁锈味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灌进肺里的血沫。

“现在我闻得出来。”

他通过猫眼盯着男人领口的褐色污渍,“就像能看见你牙齿上的血。”

“毕竟经历过了。”叶栾雨再度赞许,“又问,“你闻到茉莉味了吗?”

苏瑾的鼻腔黏膜刺痛起来。

腐臭味中确实漂浮着一缕甜腻花香,就像殡仪馆用来掩盖尸臭的廉价香精。

被汗浸湿的手机外壳在掌心打滑,他在裤缝上蹭了蹭:“你怎么知道的?”

“上个月有个站街女失踪。”听筒里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她的假发上别着茉莉绢花。”

“原来如此……”苏瑾用美工刀在窗框刻下第七道划痕,朽木碎屑落在去年冬天凝结的雨渍上:“……我想处理掉他。”

……

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过七秒,教工电梯的钢缆就发出异常摩擦声。

陈康警官的皮鞋踩在走廊瓷砖上,鞋跟沾着泥沼地特有的青黑色淤泥。

班主任的菊花茶在一次性纸杯里晃出涟漪,浮在水面的枸杞黏在杯沿。

教室吊扇发出轴承磨损的异响,第三片扇叶的阴影每隔0.8秒就会扫过讲台上的康塔纳矿泉水瓶。

苏瑾用圆珠笔在课桌划痕上重复描画,木质纤维在笔尖下卷起细小的毛刺。

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讲台被推歪了十五度角。

两名警察的皮鞋底沾着红色黏土,粉笔灰沿着裤缝滑落。

班主任的陶瓷茶杯留在讲台边缘,杯壁内侧的茶垢在水面投下环状阴影。

后排有人踢翻塑料板凳,惊飞了窗台上的灰斑鸠。

“徐亮和李强的家属在凌晨两点报案。”女警的执法记录仪镜头扫过教室后排储物柜,柜门贴着的动漫贴纸正在卷边,“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监控是前天晚上六点零七分。”

苏瑾的圆珠笔尖戳进课桌裂缝。

徐亮的数学作业本摊开在抛物线习题那页,李强的铅笔盒摔在地上,三支HB铅笔一路滚到了讲台下方。

一切都保留在他们失踪前的状态。

穿防弹背心的警员正在测量郭乔恩课桌的划痕深度,金属卷尺擦过苏瑾裸露的脚踝。

“我再问一遍,九月十四日毒品宣讲课以来,”陈康用证物袋装起徐亮抽屉里的缅甸卷烟,“你们有谁见过他们接触可疑人员?”

艾丽卡·宗拉维蒙正在补涂唇彩,薄荷味的膏体在空气中划出淡粉色弧线。

帕卡·砂楚把游戏机塞进裤裆,显示屏还停留在格斗游戏KO画面。

苏瑾盯着女警胸前编号尾数897的金属牌,想起化工厂排污口编号也是这个数字。

当取证箱的卡扣发出脆响时,徐亮同桌突然抽泣起来。

这个总把校服拉链拉到顶的男生哽咽着说,最后一次见到徐亮是在男厕所隔间,“他在给游戏账号充值,说要打稀有装备用。”

女警的签字笔在笔录本上顿出墨点:“充值金额?”

“八千泰铢。”徐亮同桌的指甲缝里粘着蓝色墨水渍,“他说要买『金面佛』的强化符石。”

后排有人发出窃笑。

穿防弹背心的警员戴上乳胶手套,镊子夹起郭乔恩课桌下的口香糖。

被嚼过的胶体黏着根卷曲毛发,在物证袋里泛着油光。

陈康用紫外线灯扫过徐亮的储物柜,荧光反应在隔板形成手掌轮廓。

教室门关上的瞬间,后排传来口哨声。

转学生在传阅《曼昆日报》,头版用红色字体印刷着——连环失踪与商场分尸案关联推测。

“赌三块钱他们被做成腌肉了。”帕卡用硬币敲着苏瑾的保温杯,“听说妙瓦底那边的新园区很缺猪仔。”

事情确实很严重,这已经是短短几天内,连续三人失踪。

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

苏瑾把数学课本竖起来挡住脸,书页间夹着上周的随堂测验卷。

他的手机在裤袋再度震动起来,艾丽卡·宗拉维蒙的消息正在锁屏界面不断弹出:

13:24【要不要去喝泰式奶茶?我知道有家店冰块特别干净】

13:25【你嘴角沾了炒米粉的辣椒酱】

13:26【帕卡又在偷看我的大腿】

苏瑾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课桌上。

记忆里艾丽卡从未正眼看过自己——春游分组时她宁可跟教师同组,月考递答案被拒收的草稿纸现在还压在自己的书包夹层。

但如今她的搭讪不但没完没了,更突然塞满了可爱的猫狗表情包,昨天甚至“不小心”把生理期暖贴掉在他的脚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艾丽卡新换的头像在锁屏界面闪烁——是张对镜自拍的腰部特写,运动文胸勒出的红痕像某种暗号。

苏瑾用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的裂痕,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复,叶栾雨的微信头像突然弹出,留言附带着一个定位——放学后老地方见。

苏瑾的后颈泛起一阵酥麻。

他低头解锁屏幕,指尖掠过锁屏界面艾丽卡的露腰自拍,使叶栾雨的对话框充分弹开。

教室吊扇的阴影扫过后排课桌,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靠窗第四排——女孩正在给钢笔吸墨水,暗红墨水顺着银色吸管倒流,她突然抬起眼皮。

他们的视线穿过帕卡正在传递的作弊纸条,越过郭乔恩空荡荡的课桌,在讲台边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上方相撞。

叶栾雨用沾着墨水的拇指擦过下唇,在小麦色的健康的皮肤上拖曳出痕迹。

手机再次震动时,艾丽卡新换的香水味正混在汗味里飘过来。这次是段两秒语音,他长按转为文字——你后腰有根线头。

前桌突然转身借橡皮,撞翻了插着吸管的AD钙奶。

乳白色液体顺着桌缝流向郭乔恩课桌下的口香糖残渣,凝成蛛网状黏液。

艾丽卡第六条消息弹出猫咪表情包时,苏瑾终于长按关机键。

……

“苏瑾!”

艾丽卡·宗拉维蒙的声音像玻璃碴子刮过黑板。

苏瑾攥紧书包带加快脚步,校门口的铁栅栏在夕阳下拉出细长的影子。

炸鱼丸的油烟味混着帕卡·砂楚新买的椰子香膏涌进鼻腔,十七个围观者鞋底碾碎枯叶的声响正在耳膜堆积。

“装聋是吧?”

化学课本从车筐里被抽走的瞬间,艾丽卡涂着草莓唇彩的嘴角绷成直线。

她的三颗水钻发卡把刘海别得过于工整。

“上周借的课堂笔记该还了。”她故意提高的嗓音引来更多驻足,李强的小跟班正把手机镜头对准这边。

“明天给你。”

苏瑾的球鞋碾着地上口香糖残渣往右挪了半步,“现在有事。”

“现在就要。”艾丽卡突然拽住他腕骨,美甲上的亮片刮过三天前鞭痕结的痂。

劣质香水味随着她逼近的动作灌进衣领,“或者……”她踮脚时热气喷在他耳垂,“你跟我去器材室拿?”

便利店方向传来易拉罐坠地的脆响。

叶栾雨把空瓶扔进垃圾桶的力道让铁皮桶晃了三下。

围观人群里有人吹起口哨,教导主任的秃顶在二十米外的榕树下反光。

“那边巷子。”苏瑾从牙缝里挤出妥协。艾丽卡胜利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被他拽着书包带踉跄拖向马路东侧。

生锈的消防栓在拐角处渗出褐色水渍,艾丽卡的后背撞上公益广告牌时震落两张通缉令。

她突然伸手按住苏瑾肩膀,指甲陷进三天前被树枝抽破的校服褶皱:“你小子还挺会耍大牌啊,”睫毛膏结块的眼睛微微眯起,“难得我主动示好,居然敢代答不理的?”

腐烂的芒果从墙头砸在两人中间,黄绿色果肉溅上艾丽卡的小腿袜。

苏瑾趁机后退半步,后脑勺却贴上潮湿的砖墙。

艾丽卡的手指正在他的衬衫纽扣打转,唇膏印突然蹭上他渗汗的下巴。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瑾半无奈半拘谨地说,“还拿课堂笔记当借口……我对你不敢兴趣。”

腐烂的芒果从墙头砸在两人中间,黄绿色果肉溅上艾丽卡的小腿袜。

苏瑾趁机后退半步,后脑勺却贴上潮湿的砖墙。

艾丽卡突然用膝盖顶住他颤抖的大腿,指甲陷进三天前被树枝抽破的校服褶皱。

“那三个杂种的失踪……”

她的舌尖扫过苏瑾渗血的耳垂,“是你干的吧?”

苏瑾的后颈瞬间暴起鸡皮疙瘩。

通风管道飘来的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混合着艾丽卡发丝间新换的茉莉香波,在鼻腔搅成粘稠的漩涡。

他想起几周前放学时,这姑娘正趴在二楼走廊用手机拍摄郭乔恩踢他裆部的画面。

“你疯了?”苏瑾的喉结在对方虎口下滚动,"他们只是失踪。”

“装蒜的样子真可爱。”艾丽卡轻声哼笑,手掌贴着苏瑾腰线下滑,校服下摆卷起露出叶栾雨留下的指痕,“如果不是这样,你最近半夜总溜去西郊伐木场干嘛?而且身上总有股臭味?”

公益广告牌后的野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

苏瑾的余光瞥见巷口闪过半个黑影——帕卡·砂楚的运动鞋尖正在水洼里打转。

他果然是喜欢她的,但是可惜……就在这时,艾丽卡趁机将苏瑾的右手按在自己腰窝,滚烫的皮肤下传来剧烈心跳。

“告诉我真相。”她舔掉苏瑾鼻尖的汗珠,“我就让你碰这里。”

陈年霉斑在砖缝里蜿蜒如血管。苏瑾抓住她探向自己皮带的手腕,指甲在对方雪白的小臂刻出月牙:“你跟踪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是对你好奇……”

艾丽卡的笑声震落墙头爬山虎的枯叶,她的指尖暧昧划过苏瑾的锁骨,“顺便也确实想知道……”

就在这时,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巷尾炸开——叶栾雨踩着满地的冰咖啡碎片走来,711塑料袋挂在她的手腕晃荡,吸管包装纸粘在运动鞋底。

艾丽卡愣神的瞬间,苏瑾用手肘轻轻撞上她肋下三寸——这是上周叶栾雨教他的脱身技巧,然后他成功了。

“别多管闲事。”

艾丽卡轻哼一声,目光不善地说,“我们正在深入交流……”

却不料苏瑾直接踉跄着撞进叶栾雨怀里,鼻尖蹭到她衣领的消毒水味,更被女孩一把搂住。

这个动作让艾丽卡瞳孔骤缩,她立刻伸手拽住苏瑾的校服下摆:“原来好学生也会偷吃啊?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叶栾雨没做声,只是捏住了艾丽卡伸来的手腕,眉宇高高挑起。

“她强迫我!”苏瑾的辩解混着铁锈味的喘息,“我根本不……”

“噤声。”叶栾雨用拇指抹掉苏瑾下巴的唇膏印,转而对艾丽卡勾起嘴角:“看到你午休时在便利店买了避孕套。”她踢开脚边的711塑料袋,草莓味铝箔包装飘到艾丽卡脚边,“要现在拆封吗?”

“松手!我腕骨要断了!”艾丽卡疼得单膝跪地,奶茶泼在砖缝里引来了成群的蚂蚁。她的美瞳在右眼滑片,露出底下浅褐色的原生瞳孔。

叶栾雨的虎口又收紧两分:“谁派你来的?”

“要你管!”艾丽卡用高跟鞋踹向对方小腿,鞋跟却在距离皮肤三厘米处僵住——叶栾雨的另一只手正捏着她的脚踝,“变态女!放开!”

苏瑾突然抓住叶栾雨的小臂:“监控!”

他压低声音示意巷口的球形摄像头,“西边过来两个巡查老师。”

腐坏的芒果被碾出汁水,在水泥地面洇开暗红色。

叶栾雨甩开艾丽卡的瞬间,对方撞上公益广告牌的铁架,通缉令上嫌疑人的照片正贴着她涨红的脸。

“你给我等着!”艾丽卡揉着发紫的腕骨后退,三枚水钻发卡随着颤抖的发丝摇晃,“我会叫龙哥来收拾你!最迟明天就带人过来,到时候把你……”

没等苏瑾明白那龙哥是个啥,叶栾雨突然向前半步,影子完全笼罩住了艾丽卡。

巷口的穿堂风骤停,盛夏的热浪凝结成冰碴,广告牌后的野猫炸着毛窜上围墙。

艾丽卡的威胁卡在喉间,瞳孔倒映出对方漆黑如墨的虹膜。

“滚。”

当第二片枯叶落地时,巷子里只剩711塑料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帕卡·砂楚的球鞋印在水洼边缘戛然而止,便利店自动门仍在播放促销广告。

苏瑾的校服下摆还粘着艾丽卡的草莓唇印,像朵开败的罂粟花。

……

残阳将伐木场的铁皮屋顶烧成暗红色,108室窗板的裂缝里渗出腐肉般的浊黄。

苏瑾踩过门槛时踢到半截锁链,生锈的金属在地面拖出蝰蛇爬行的痕迹。

叶栾雨关门的动作惊飞了屋梁上的缅甸金丝燕,鸟喙间的人类指甲盖折射出冷光。

“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苏瑾的手指绞着校服下摆,布料撕裂声混着冰箱压缩机的哮喘,“这几天突然……”

叶栾雨用脚尖勾起散落的保鲜膜,蓝光在她的虹膜表面结成冰霜:“护得挺紧啊。”她突然捏住苏瑾充血的耳垂,“要不你搬去跟她住?”

“不是的!”苏瑾踉跄着撞上渗水的墙壁,后腰抵住郭乔恩曾躺过的浴缸边缘,“她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叶栾雨突然咬住他解释的尾音,犬齿在喉结烙下新痕。

她的手掌贴着苏瑾后腰下滑,使数天前灌进直肠的触感突然复苏:“所以……”同时舌尖扫过突起的脊椎骨,“你喜欢她吗?”

“有你足够了……”

苏瑾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肩胛,“从你帮我处理郭乔恩那天起……”

话尾被突然响起的冰箱警报切断。

叶栾雨拎起变形的保鲜膜包,暗红液体正顺着缝隙滴落:“既然这样……”她将尸块扔回冰箱,霜雾在睫毛凝成冰粒,“言归正传,你准备怎么杀那个对门邻居?”

这才是两人放学后在此相会的目的。

窗板缝隙透进最后一缕残光,照亮冰箱表面凝固的血手印。

苏瑾的喉结在叶栾雨的虎口下不断滚动,鼻腔灌满熟悉的尸臭——和自家通风管道的味道如出一辙。

“我想用这个。”他从书包夹层抽出泛黄的《曼谷日报》,连环杀手的报道配图正在颤抖,“先切断颈动脉,再……”

“太温吞了。”叶栾雨用保鲜膜缠住他手腕,力度让皮下血管凸起。

她的指甲在苏瑾胸口划着地图,“要像处理郭乔恩那样……”然后指尖停在心脏位置,“把还在跳动的器官捧到我面前。”

苏瑾盯着冰箱表面干涸的血手印,指甲在裤缝划出褶皱:“预谋杀人……我手可能会抖。”

叶栾雨的手指在浴缸边缘敲出节奏,锈蚀的铁皮震落几粒碎屑:“第一次都会抖。”她忽然咬住苏瑾颤抖的指尖,舌尖卷走渗出的血珠,“等把他的喉管剖开……”粘稠的吐息喷在少年耳后,“……你会比射精还爽。”

苏瑾的喉结在夕阳下滚动,“我该怎么办?”

叶栾雨转身,翻开笔记本,钢笔尖悬停在画着化工厂排污口地图的页面:“你的那个邻居,身高体型?常穿的鞋子类型?垃圾袋规格和封口手法?”她沾着消毒酒精的棉签划过苏瑾锁骨结痂,“我需要他扔厨余垃圾的时间段,这都是连环杀手的基本素养……呵呵。”

苏瑾用美工刀削着浴缸边缘的冰碴:“四个月前搬来时,他门口堆过注射器和带血的纱布。”然后停顿片刻,“上周三凌晨,我听见防盗门开了三次——每次间隔二十分钟,拖拽声像在运冰冻的肉块。”

忽然间,苏瑾眼睛微亮,“还有,他是个专嫖男妓的变态,经常往家里领各种怪人,门口垃圾袋里总有些空瓶,我怀疑就是装灌肠……”

叶栾雨指尖顿在监控记录本上:“男妓?”

苏瑾用鞋尖碾碎地砖裂缝里的玻璃药瓶:“……嗯,至少有五个戴兜帽的男人被他拽进屋里,但再也没见他们出来过……全被杀了?”

叶栾雨合上笔记本的咔嗒声惊飞窗台的乌鸦:“城北废弃游乐场的公厕,周三和周五晚上七点以后……现在时间正合适。”她将沾着冰霜的折叠刀塞进苏瑾裤兜,转身道,“先吃饭,然后跟我去认人。”

苏瑾的瞳孔在夕阳下颤动:“公厕……怎么会?”

叶栾雨拽起苏瑾手腕走向锈蚀的防盗门:“排泄物的腐臭能掩盖精液腥臭,隔间底缝最适合传递现金。”她的表情透着得意,“不知道吧,那儿是咱们市有名的鸭子交配场。”

……

夜色已深。

城北荒废的游乐场像具生锈的巨兽骨架,旋转木马顶棚垂落的彩灯线缠着风干的内脏。

苏瑾踩过结冰的爆米花包装袋,鼻腔灌进混着尿骚的尸臭——前方二十米处的公共厕所外墙,泛黄的瓷砖正往下滴落油状液体。

叶栾雨拽住苏瑾的衣领,“第三块地砖。”她踩了踩脚下龟裂的水泥块,“去年九月,警察从这里挖出三具无头童尸。”

厕所入口的节能灯管滋啦作响,小便池上方的镜面裂成蛛网状,光晕里飞舞的蠓虫撞上苏瑾发烫的脸颊。

苏瑾的球鞋粘住地砖缝里的安全套残骸,橡胶碎片在脚底拉出黏丝。

“进。”叶栾雨突然将他推进最内侧隔间。

腐朽的木门撞上后脑时,苏瑾闻到铁锈味的经血混着大麻烟味。

隔板爬满黄色水渍构成的生殖器涂鸦,墙角堆着用过的注射器和沾满精斑的纸巾。

叶栾雨的膝盖抵住他修长的大腿,食指竖在唇间——隔壁传来皮带扣碰撞的金属脆响。

“舌头要卷着舔……对,就是这样……”沙哑的男声混着湿漉漉的水声,“你他妈属狗的吗?牙齿收起来!”

苏瑾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张。

他听见一个少年含糊的呜咽声,像是口腔被异物塞满发出的哽咽。

叶栾雨将他的脸按向隔板裂缝——月光正照亮隔壁隔间摇晃的身影——谢顶男人抓着少年染成金色的头发,胯部把对方的脸撞向马桶水箱。

“咳……王哥……钱……”少年从喉管挤出的字句被撞击声打断。

男人从皮夹甩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纸币飘落时蹭过少年青紫的膝盖:“再加两百,让老子走后门。”他的拇指粗暴地捅向少年尾椎,“就是你卖粉时藏货的地方。”

苏瑾的指甲抠进隔板霉斑,叶栾雨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形成热浪。

当隔壁传来润滑剂挤压声时,她拽着苏瑾推开隔间门——肮脏的镜面映出嫖客脱裤子的剪影。

“不是他。”

苏瑾盯着男人后颈的蝎子纹身——对门邻居的皮肤是尸斑般的青灰色。

“还是有收获的……”

叶栾雨甩出折叠刀,刀尖钉住嫖客的颈椎正中。

“……这个小东西,”她悠然看着剩下的金发少年跌跌撞撞,连裤子都来不及提,慌乱地跑出厕所,“既然是混这行的,自然会有线索,毕竟圈子就这么大。”

两人在垃圾转运站截住瑟瑟发抖的少年。

叶栾雨用刀背抬起对方下巴,苏瑾盯着他颤抖的指尖划过手机相册——三张拍摄于化工厂后巷的监控截图,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递出印着房间号的信封。

“那客人以前常去彩虹酒吧找人妖。”少年抹掉嘴角的秽物,“但他上个月开始只点特殊服务……”他哆嗦着掏出另一部碎屏手机,“别杀我……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们……

叶栾雨拧住少年手腕,手机相册里滑出大量照片——二十八条微信转账记录截图,每笔328元整,备注栏统一标注“通马桶费”,收款方ID带着化工厂区编号

“明晚八点。”

她的刀尖在少年掌心刻出血痕,“带我们去见你的这名客人。”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