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川原

在后来的半个月里,小娥对男人又爱又恼,对黑夜的到来更是期待中带着惧怕。

矛盾的心情在她心里反复。

被开垦出的土地逐渐适应了男人的形状,但男人的性欲好似一天旺过一天。

小娥往往手口穴并用才能让男人心满意足的放过她。

她爱他填满黑夜的孤寂。

她恼他不知疲倦的耕耘。

半个月来,小娥也逐渐习惯了嫁来郭家的日子,熟络了寨中人情。

寨中无大姓,也无建祖宗祠堂,各家各户自管一摊,遇事也多由大户出头牵线。

女人嫁了人,就要换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不得不一切从头开始,与陌生人接触,结交新伴,寻找新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庭院里有男人和长工帮手,浇水晒土,扫庭担水一类的家务杂活都有人做,小娥也不管账,除了生火忙饭什么也不用管。

但地位上的差异总会使人与人产生隔阂,除了三儿姐,她在寨中也结交不到新的女伴。

同收入颇丰和收入微薄的男人的尴尬会面一样,这是你能否负担追随你朋友所需要的开销问题。

这让小娥常有种被锁在庭院的感觉。

幸好男人在。

男人对她的新鲜感好像从没褪去。

他哄她开心,说些村寨间听到的闲话同她逗趣,还带她去看了两场忙罢会,去县里转了一圈。

最让小娥受不住的是男人给她洗了两次脚。

天呢,自家男人真是个混人。

周边原上,哪个男人不把女人伺候男人看作天经地义的事情。

鸡叫三声时小娥就睁开了眼,根本没睡踏实,身体乏累的厉害,知这又是昨夜两人闹腾太晚的原因。

她浑身又酸又软一时起不来床,闭着眼缓了片刻。

最初她被男人折腾的多,好几次都起不来床。

次数一多,她也觉不好,生怕被郭夫人立规矩。

于是有几次弄完也不睡了,就起来把饭做了,趁着上下午空闲再回房补会觉。

男人察觉到这点,便只弄她上半夜,让她下半夜安生休息,待天边泛白再厮磨于她。

小娥对此事也是有些好笑,她同男人约定,三日弄一次,也给他缓缓的空闲。

谁知男人不要,夜夜欢畅,和一头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种马一样,做起来就没个完。

小娥确实体验到了女人的欢乐与满足,那是从灵魂深处到毛孔震颤的舒爽感,好似脱胎换骨。

她也确实体验到一头强壮有力的壮牛是有多么难伺候,把地翻个三五遍都不带歇息,好似地里有什么宝贝,一遍遍耕犁,让她失禁跪爬,欲仙欲死。

受不住,舍不得,离不开,真是应了三儿姐那句话,毛驴太子下凡,哪个女人不喜欢。

小娥从被窝起身。

男人察觉到动静,擡手把小娥搂住,似连眼睛都未睁开,擡手捏了捏小娥浑圆奶乳,把头脸往小娥腰臀拱去。

“你个快起来吧。”

小娥托着男人头,不让他有大动作。

她对男人说,“这个事书上说了,是跟吃饭喝汤一样,吃饱了喝够了不想吃也不想喝了,过不了一晌克化了又饿了也渴了,又急着吃急着喝了,总也没个完,你弄多了小心伤了筋骨,失了力气。”

“话说的和老妈子一样。”男人对小娥问,“还不知谁昨夜又求饶呢。”

小娥一下羞红了脸,但她羞归羞,一点不怯,小手摸着男人脸道,“等帮我耕坏了,我看你找谁去。”

男人大手攥住小娥小手道,“我可舍不得弄坏你咧。”

“黑里你可是没一点舍不得。”

小娥知道男人在坑上就是一头野兽,才不信他话,只道,“想吃什么,我给婆问安完,就给你做。”

男人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小娥掩口笑了一声道,“哪里学来的油滑。”

男人有早上打拳的习惯,风吹雨打不变。

他玩闹一阵,紧跟着小娥起床。

麦子收罢新粮归仓以后,原上各个村庄的“忙罢会“便接踵而来。

每个村寨都有自己过会的日子。

太阳冒红时,官道小路上,稼汉男女穿着浆捶得平展硬峥的家织布白衫青裤,臂弯里挎着装有用新麦子面蒸成的各色花馍的竹提盒笼儿,乐颠颠地去走亲访友,吃了喝了谝了,于日落时散散悠悠回家去。

将军寨这几年的忙罢会办的并不算隆重,也不红火。

没搭台子演大戏不说,尽是演灯影耍木偶这些。

办的简陋的原因不言而喻,没大户出钱。

今年不同,郭夫人起了心思要把这次忙罢会办的热闹点,小儿子不痴不呆不说,行走坐卧,体魄豪迈,气势夺人,又结了亲事,于情于理都应托举下小儿子。

男人打完拳,吃完饭,便被郭夫人叫去,让他去白鹿原上定麻子红的戏班。

听完郭夫人安排,男人应下,同小娥说了声,想带她同去,也当解闷。

小娥摇头说不去,这几日三儿姐感了风寒,身体不甚爽利,不论是娃娃还是她都得留人照顾,这事可不能让婆来。

郭夫人是个顶顶厉害的女人,这是小娥半个月来后知后觉的事情。

郭夫人把着人,管着财,连郭老汉都不敢在她面前耍威风。

见小娥如此,男人便套了车,带着王相出了寨。

长工王相还未娶妻,二十多岁,平素不大说话,见谁都抿嘴一笑,十分温厚。

王相不会骑马,却知道麻子红戏班所在的大概位置,男人会骑马,却没去过原上,如此两人架着牛车在碾压得车辙深陷的官路上直到白鹿原北端的原边。

传说很古很古的时候,原上出现过一只白色的鹿,白毛白腿白蹄,鹿角更是莹亮剔透的白。

白鹿跳跳蹦蹦像跑着又像飘着从东原向西原跑去,倏忽之间就消失了。

庄稼汉们猛然发现白鹿飘过以后麦苗忽地蹿高了,黄不拉几的弱苗子变成黑油油的绿苗子,整个原上和河川里全是一色绿的麦苗。

白鹿跑过以后,有人在田坎间发现了僵死的狼,奄奄一息的狐狸,阴沟湿地里死成一堆的癞蛤蟆,一切毒虫害兽全都悄然毙命了。

更使人惊奇不已的是,有人突然发现瘫痪在炕的老娘正潇洒地捉看擀杖在案上擀面片,半世瞎眼的老汉睁着光亮亮的眼睛端看筛子拣取麦子里混杂的沙粒,秃子老二的瘌痢头上长出了黑乌乌的头发,歪嘴斜眼的丑女儿变得鲜若桃花……这就是白鹿原。

这种故事在孩童刚刚能听懂大人们不太复杂的说话内容时,就有奶奶母亲父亲和许多人无数次地重复讲过鹿的传说,每个人讲的都有细小的差异,然而白鹿的出现却是不容置疑的。

人们一代一代津津有味地重复咀嚼着这个白鹿,尤其在战乱灾荒瘟疫和饥饿带来不堪忍受的痛苦里渴盼白鹿能神奇地再次出现,而结果自然是永远也没有发生过,然而人们仍然继续兴味十足地咀嚼着。

那却是一个耐得咀嚼的故事。

一只雪白的神鹿,柔若无骨,欢欢蹦蹦,舞之蹈之,从南山飘逸而出,在开阔的原野上恣意嬉戏,所过之处,万木繁荣,禾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疫麻廓清,毒虫减绝,万家乐康,呈现美妙的人乎盛世!

这样的白鹿一旦在人刚解知人言的时候进人心间,便永远也无法忘记。

男人从王相手里取过鞭子,手腕一甩,鞭子在空中飞旋起来,“啪“地一声脆响,鞭梢儿准确地抽到牲畜的耳朵尖上。

这一手功夫甩的漂亮,王相却没多夸赞,他来郭家熬活也有四五年,对天祥本事门清,这是生就的庄稼胚子,土里长出的汉子。

一路上路过的麦茬地都被翻耕一遍,让三伏的日头晒了又晒。

等曝晒透了,如落透雨,再翻耕一遍,耙耱一遍,土地就像发酵的面团一样绵软,只等秋分开犁播种麦子。

白鹿原位于灞浐二川间,南北宽二十里,东西长约五十里,高出县城二百至二百五十公尺,西北入长安,古称灞上;东接黑风岭之将军坡。

上了白鹿原,还能瞅见原坡上笼罩白鹿书院的青苍柏树。

麻子红的戏班不大,没有名角,在城县打不开场子,只能在川原的乡镇村寨中打转,多年下来,十里八乡都数的上号。

王相带着天祥先去了麻子红戏班常落脚的洪家村,扑了空后边打探问询,才知戏班去了白鹿镇,两人一顿折腾这才于镇旁的白鹿村见到班主。

同班主谈好价钱,定好日子,两人这才回寨。

麦子刚刚碾打完毕,寨里汉子女人正在碾压得光洁平整的打麦场上凉晒新麦,日头如火,万里无云,街巷里被人和牲畜踩踏起一层厚厚的细土。

男人同王相饥肠辘辘的走进厨房,蹲在灶台前刚吃了两个烤得焦黄酥软的蒸馍,就听小娥急匆匆走进来冲他说了一句,“你快去屋里看看吧,大领回来个女人。”

正是:吾交校尉地,川原记子游。

岁月催人老,思春意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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