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游萤

岁荣走至城墙根下,左顾无人,照着描述中的位置,运起内力挨个敲了敲墙砖,直至听到墙内传来回声,两指顺着砖缝捅了进去。

听得咯咯轻响,脚下黄沙猛地塌了下去,岁荣踏空,被黄沙卷着坠入一条漆黑的甬道。

“呸呸。”岁荣呸出口里沙子,将火折子吹亮,面前现出无止尽的地道。

此处是兰州城的暗道,自隋朝时就建好了,历经朝代更迭,暗道愈发四通八达,宋廷理不清这蛛网般复杂的通路,只留下一条当作备用,其余通路尽皆堵死,却成全了黄龙真人,他将余下通路串联了起来,当作游击阵地。

甬道边偶有发黑尸骨,想是误入迷宫被困死在此的倒霉鬼,岁荣暗中佩服黄龙老儿狡兔三窟的本事,着实狡猾,这庞大的迷宫,又辅以奇门遁甲一叶障目,寻常人进来无异于求死。

岁荣没那么多时间寻找机关,只朝着甬道喊道:“我数三声!你还不出现我就拆了你这地道!一!二!三……”

“别别别!”

小老儿吓得连滚带爬,这位太岁爷胡作非为惯了,可不是唬人,若真由他发癫,拆不拆得了两说,如此动静定会惊动宋兵,届时白搭进去一处自己精心设计的巢穴。

老儿气喘吁吁,恨不得一掌将这小子打死:“听见动静我立马就来接了,我能飞不成?这么长的地道,不许人花些时间赶路?哪有你这样蛮横霸道的!”

岁荣笑着将老道肩膀抱住:“真人莫怪,我这火折子随手做的,经不起烧,一会儿火烧没了我怕你寻不着我。”

黄龙真人瞪了他一眼,也不多怪,领着他走:“你又回来作甚?还要怎闹?”

“我想托真人帮我救个人。”

黄龙真人冷笑一声:“你那从前的相好?”

岁荣知道这老儿眼线众多,也不多解释,放低身段好生求道:“真人~你就帮帮我罢~除了真人,再没人能善了这件事了~”

这话倒是让黄龙真人颇为受用,他旋开一处墙砖,听得咔咔连响,石门打开,是一处脚店。

“我帮你只为极天城,你小情人的死活,老儿却没那个心力。”

岁荣更是不怕,往摇椅上一躺,赖道:“好哇,你不帮我,我亦懒得帮你了,我这就回白鹿庄,你能拦得住我?”

黄龙真人拿他无法,肺也气炸了:“你这小子好没良心!甚便宜都占尽了还说这话!白白让老儿为你做了嫁衣裳!”

“甚嫁衣裳?”

“厉刃川都认你为主了,还不是嫁衣裳?老儿苦心经营了十数年,凭白被你这猢狲摘了人参果,这倒也罢了,哪有吃了果子推倒树的道理?孙猴子也知擦屁股,你还不如个猢狲!”

岁荣哈哈大笑,笑这老儿比自己还急。

也是,离了极天城,他黄龙真人什么也不是,极天城还在,他好歹作为一教教主只屈居城主之下,想要其他两教归顺,厉刃川如何也不会再为难他,吃不上饺子总不能连汤也喝不上,白鹿庄这小子倒好,吃饱喝足就要砸锅走人,哪有这样的说法。

“那你帮是不帮?”

“帮!”老儿长叹一口气,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下毒把这小子早早毒杀了,旋即又问:“接下来你又如何计划的?”

岁荣道:“我要你黄老教众把五仙教毒杀我的消息以最快速度散播出去,两教虽然赶来却只隔岸观火,若不使计引蛇出洞,只怕山海盟要先打下兰州城了。我自有法子把各方势力揉成一团,到那时,他们不打也得打起来,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黄龙老儿眼珠直转,好得很,到了兰州城,就是他黄老教的主场,什么五仙教天姆教一网打尽,三教教主都由自己来当,兵权在握,皇帝是谁有何要紧,届时再废些力气种上鼎印,狗屁极天城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岁荣观其表情,便知老儿又在冒坏水:“先说好,你若救不出人,别怪我把你这老窝给你捅出来,到时鱼死网破,谁也别好。”

“怎又说这样负气离心的话!救个小卒轻而易举,放心就是。”黄龙真人怕这太岁犯浑坏自己好事,连忙安抚,又自抽屉里摸出一支铁管递给他:“你托我给你改造的暗器,我已改好,哪有不尽心的。”

岁荣接过把玩,正是沈星移之前送他那支贺礼,改造之后可绑于腕上,如此藏于袖中伤人不知不觉,黄龙老儿惯会钻研,经他改过,威力更胜从前,不再是个精致的耍伴。

远处传来一声晨鸡啼鸣,天际发白渐渐苏醒,二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各做计较起来。

……

南策被打了足足三百鞭,行刑的壮汉换了三个,直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鲜活精壮的年轻人已看不出个完整轮廓,头颅垂着,身子悬在校场正中,如同一块挂在半空的腊肉。

守卫昏昏沉沉打着瞌睡,却忽然跑来一个小卒,仓皇大喊:“不好啦!走水啦!”两个守卫哆嗦醒来,见远处腾起黑烟,浓烟中隐有火光,一片喧哗嘈杂,那报信小卒气喘吁吁跑至两人身前:“两位大哥!不好啦!走水了!快去救火呀!”

一人提戈欲往,却被另一人拦下,那老成守卫蹙眉审视小卒,疑道:“救火寻我俩做甚?你又是谁?姓甚名谁,何人麾下?”

小卒略沉吟,道:“我是新来的,头领姓陈,还不甚熟悉,刘大人令我来换你们,再喂韩兵头些水喝。”

“刘大人?”守卫对视一眼,默默将手伸向兵刃,“童太尉可千万嘱咐守好这人,不得放他下来,亦不曾交代过有人轮守,你究竟是何人?”

小卒眼神一厉,两个守卫兵器还未拔出来,只见眼前一道碧光闪过,两枚毒针已钉在二人太阳穴上,再想拔剑已是不能,张口欲喊,口中却涌出血沫。

“五十钱月银做着五十两的衷心,真是笑话。”

黄龙真人解开袖口掏出拂尘一甩,链条连根整齐断开,悬挂之人坠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是一动不动。

老儿心中一沉,暗想这人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看着有些底子,哪能经不起三百鞭子?

走近些一瞧,那身体顷刻间炸成一团血雾,老道屏息掩鼻,一拂尘挥开毒烟,胸中咚咚狂跳,好生惊险,若再近一步,被那毒烟扑在脸上,怕是整张脸皮都别要了。

“五仙教竟与宋庭狼狈一气,端是丢尽极天城脸面。”黄龙真人自知上当,倒不如何慌乱,毕竟五仙教多少本事,他是清楚的。

听得银铃般一阵笑声,女子跃下树梢:“极天城的脸面与我何干?你个耄耋老儿被个小子驱使哄骗,才是丢尽极天城脸面。”

姚金池二八少女模样,俏丽无方,满头银饰随着摇头叮当脆响,一身靛蓝绸衣从头至脚,作百越打扮。

黄龙真人将拂尘搭至左臂,嘲道:“我承主母之命行事如何丢人?黄老教对极天城一片赤诚,极天城的荣辱何时轮到叛徒置喙了?”

姚金池笑得前俯后仰,眼中却闪着凌厉凶光:“主母?五仙教只认晏贞儿一个主母。”晏贞儿便是厉刃川亡妻,历天行的生母,西夏武林前任圣女,因她极天城才得以三教归顺,九流臣服,也因她才导致三教离心,极天城衰败。

黄龙真人眼珠一转,没想到白鹿庄那小子歪打正着,引来五仙教与天姆教的不是什么洛书,而是他这个极天城新主母的名头,想到这里,老儿当即拱火道:“可笑,晏贞儿对极天城可有贡献?新主母可是白鹿庄少主,泰山府君亲子,才智绝顶,武艺无双,晏贞儿若活着,也得识相让位。”

姚金池恨得发抖,厉声斥道:“我呸!主母为帮厉刃川寻剑谱,被神剑山庄活活鞭打致死,你们这些男人非但不为她复仇,还不让她魂归故里!哼,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们极天城的公狗们到底有多么厉害!受死!”

老儿挑拨完就要逃,他可不愿与这疯婆娘缠斗,姚金池早布下埋伏,本为捉岁荣,现下气毒了,哪怕飞来一只公苍蝇也别想活着出去。

两掌一拍,地上冲出十数少女腾空而起,结一张铺天巨网各持一角就要将老儿罩住。

那网萃满剧毒,道道绳结还挂着蝎尾蛇牙,沾上就死,黄龙老道不敢硬冲,身子飞到一半又倒飞回来,手腕一抖将拂尘往姚金池身上抽去。

姚金池就地一滚,躲至一边,抽出腰间赤炼毒鞭与他过招。

五仙教招数繁多,黄蜂针,蝎尾指,赤练鞭法,千蛛手,全都施展了一遍,奈何那老儿滑如泥鳅,一身修为全练了闪避,金兜网罩来,他探手捉了个五仙教弟子将她做伞来顶,伤不得老儿分毫,反损了自家弟子。

黄龙老道扬起拂尘一搅,金兜网被拂尘缠住裹成一束,抖腕挥来抽在五仙教众女身上,当即听得声声惨叫,扑腾两下就倒在地上呕出汩汩黑血。

“妖道!我要将你剔骨剥皮!”姚金池恨极,赤炼鞭弹射而来。

黄龙老道抚须长笑,反手将毒鞭拽在掌中:“想捉老儿,你这修为还差得很呐!”姚金池勾起嘴角,嘲道:“我这赤炼鞭你也敢抓,妖道你是糊涂了。”黄龙真人非但不惧,更将鞭子往手心缠了两圈,姚金池神色一僵,当觉不对,想要撒手掌心却似与鞭柄粘在了一起,黄龙真人一拽长鞭,姚金池被他扯得飞起,右掌暗催毒功聚与掌心,千蛛手借力直劈老道胸口。

老道右手扯鞭左掌相迎,两掌相对,二人内力相冲僵持不下。

听得呲呲声至两掌间升起,如烤肉般蒸气白汽,黄龙真人掌心一痛,蹙起长眉。

姚金池猜到老道不惧与她对掌,早在指缝中藏着黄蜂针:“妖道,黄蜂针滋味儿如何呀?”

黄龙老道变掌为爪,将姚金池右掌死死抓住,掌心紧锁,笑意更盛:“你师傅亦不敢与老儿对掌,你胆子却大,没学会炼神大法如何敢与我玉鼎功争锋?”

姚金池右臂一阵抽痛,皮肉鼓起团团肉包,似烧开的沸水,她千蛛手的毒气竟然倒灌回来:“你!玉鼎功……怎会?”

“玉鼎功却不是我自创,原名为摩诃衍那,乃大乘经,佛道双修,可正可逆,老儿甚少出手,莫以为老儿没有本事。”

眼看前臂乌黑一片,毒血回涌快走至心脉,姚金池将鞭子缠死右臂,大声呼救:“金池不敌!太尉救我!”

太尉?

黄龙老道闪过瞬间疑惑,胸口一痛,一道刚猛掌风将他打飞出去。童贯长身而立,身后跟着刘延庆及众将领。

那掌势大力沉,老道挨了一掌,气血翻腾,胸骨断了两根:“童贯……童太尉既在,那老儿改日再来!告辞!”说罢就想走,身子跃至空中却被一股内力扯了回来。

“黄龙真人既来了,就莫走了,童贯学艺不精,正想跟真人多多请教。”童贯左手负后,右掌虚托,两人隔了十丈,凶猛内力竟压得黄龙真人动弹不得。

“……太平道藏,你竟是鸿蒙宗的人?”

童贯谦虚一躬,虚起双眼,嘴角含笑,目中精光迸射:“某为无上常融天。”

“你……四梵天……”

……

天行午时未至就早早侯在了东门,找了个茶摊假意听书,目光却死死落在城门口,生怕错过岁荣。

历天行腰间别着双刀,手肘撑着茶桌,修长的腿百无聊赖地颠着核桃,尽管他用黑色汗巾遮住了口鼻,眉眼中的英气却是藏匿不住,一身紧束的皮甲似熨合在肌肤上连为一体,阳光照耀下闪着光泽,随着呼吸,山峦般缓缓起伏,不用剥开就知其中藏着何等的青春与健康。

如此帅绝少侠,看痴了周遭江湖女流,任他大门小派,飞来一只母苍蝇也得落下来看少侠两眼,说书的先生讲着五仙教毒杀魔教主母的故事,竟半数没人在听,于是,看客们看着历天行,历天行死死看着城门,说不出的诡异别扭。

“闻到没有……好香……”

“嗯……好古怪的味道……好似男人身上的体香……”

“定是那少侠身上传来的,你快去问问他涂的什么香……咯咯咯……”耳边传来女子推搡娇笑,天行脸上一烫,把汗巾反往上又遮了遮。

确实好香……越来越浓,不似花香,更不似檀香……厚重馥郁,好似……好似尸香?

异香越来越浓,熏得人头晕目眩,连城门的守卫都仰鼻去嗅。

“呀!哪儿来的猴子!”

听得一声惊叫,猴子有何稀奇,天行不理,揉着天明穴。

“诶?这是何动物?像猴又像狼,模样还挺讨喜,倒是稀奇……”像狼?

天行顺着胸口,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瞥眼去看,只见说书台上坐了个猴儿模样的动物,周身皮毛灰白相间,正咀嚼着什么,溜圆一对眼睛,占去脸上一半,模样憨态可掬,也不怕人。

说书人想要撵它,开口却吐了出来,他这一吐,惹得众人也相继开吐。“不好!大家快点住膻中神藏!”天行出声提醒,已然晚了。

不止茶摊,整条街上,连同城门守卫,皆倒成一片,瞳孔发散,两颊绯红,揉着身体蠕动着,似发了花痴。

“食蛛獾!”那股异香来源正是这畜生,天行心中大骇,天姆教竟敢将食蛛獾大摇大摆地放出街市。

既见食蛛獾,说明老姆就在附近,天行拔出双刀就要挟持那畜生,畜生灵活无比,将口中咀嚼之物唾到天行脸上,是只被咀嚼成泥的蜘蛛。

天行抹开,抽刀就砍,畜生躲得极快,天行追了两步,听得街角传来一阵“呜”声,低沉绵长,震得街上石粒微微抖动,天行忙顿下身来。

自街角转来一行人,两列并行,皆是壮硕至极的男儿,个个赤身裸体,留着猪尾辫,神行呆滞,不俗的性器被绳子连成一束,牵至他们所扛肩辇。

那一个个男儿皆八尺有余,肌肉喷张,筋脉虬结,似从龙门石窟中抠出的塑像,赤脚似蒲扇般大小,跺在地上像是能碾出印子。

天行识得,他们皆是老姆的欲奴。

食蛛獾一路急窜,跃上轿撵,健壮的男体是它攀爬的树干,锋利的爪子留下道道血口,欲奴不仅不痛,反露出愉悦神情,那反应看得天行背脊发冷,浑身滚起鸡皮疙瘩。

老姆将爱宠抱入怀中安抚:“乖乖,是哪个不长眼的惊吓了你,亲娘替你教训。”天行拔出双刀分手而持,周身肌肉绷紧犹如捕猎中的猎豹。

欲奴之巨可算庞然大物,寻常三倍体格不止,然老姆更巨,堆在轿撵之上,似一团正在融化的肉山,怪不得需这十数肌肉巨人同时来扛。

“哦?这俊帅的郎君好生眼熟,莫不是极天城少主?”老姆分明冲历天行而来,却装腔拿调。

天行握持双刀,峻声抱拳道:“老姆久别了。”

老姆顺着爱宠背毛,满脸横肉挤成一团,依稀似笑:“听说你极天城大小狗儿认了新主?却不知主人何处?”

“百岁荣昨日已被五仙教下毒害死!洛书更被五仙教夺走,我亦满城寻那五仙教下落!”天行一时忘了辩驳,算是顺嘴认了岁荣这个主人,当即后悔想要措辞补充。

“五仙教?哈哈哈哈……三岁小儿的说辞,真当老姥蠢笨如此?这般粗浅的计谋,世人皆不信,只哄得住你父子罢了,若晏贞儿在世,见你父子被个娃娃戏于鼓掌,当不知作何感想。”

天行羞恼万分,大骂:“妖婆住口!不准你提我娘!若不是你们背后唆使,我娘怎会铤而走险!”

“老姥好冤……”老肥婆换了个姿势斜倚着,“父亲薄情,儿子寡义,倒把黑锅扣到我们头上了。”

妖婆眼神一厉,喝道:“百岁荣何在?待老姥剐了他再与你闲话家常!”天行心道,老子更想知道此时百岁荣在何处。

“少城主如此袒护,那老姥只能让你吃些苦头了。”

妖婆一抖绳索,欲奴咆哮着朝天行冲来。

天行凭着灵巧纵至屋檐,欲奴无此轻功却力大无穷,两两一组抱起檐下立柱拔了出来,没了支撑,屋子瞬间塌了半边。

天行脚踢碎瓦打在欲奴面门,欲奴挥手乱抓,天行纵身踏上他头顶,借力直冲妖婆。

妖婆一扯绳索,两头巨汉挡在身前,如一道密不透风的肉墙,天行双刀直捅二人心窝,二奴不避,任刀身穿膛而过,两对铁掌死死擒住天行手腕。

天行两脚蹬在二奴胸口,双刀在掌中一转,齐展展削去二奴手腕退至一边。

二奴断手还握着天行手腕,那场面触目惊心,这欲奴竟不知疼痛不懂恐惧,断了双手还朝天行扑来。

妖婆哈哈大笑,满脸横肉乱颤:“论起衷心,我这欲奴当属第一,为了老姥,他们争抢着去死。”

“老妖婆!你好混账!”天行心中不忍,这些大好男儿本是家中顶梁柱,被这老妖婆控制做成了肉傀儡,不知还有多少男儿遭她毒手,不知背后又有多少凄苦人家。

“不急,少城主这样好的胚子,经老姥好生调教改造,当比他们更加威猛忠诚。”天行不敢细想那般惨状,更不忍伤害欲奴性命,只能一味躲闪。

欲奴再壮也只是常人,没练过武功,妖婆见久攻无果,没了耐心,两掌齐拍扶手冲天而起,强横的内力将身下扛轿壮汉压得脊椎折断。

欲奴们纷纷停下,高举双手供她做跳台,那妖婆看似笨重,却灵活无比,似一团肉球上下弹跳,转眼间已欺近天行面门。

天行心中大骇,挥刀去劈,锋利双刀似割上水流,分明已嵌入妖婆身体,却伤不到她皮肉,错愕之间妖婆肥手已拍中他脑侧,天行登时双耳嗡嗡直响,一阵头晕目眩。

妖婆功法诡异,庞然肉山缠了上来,天行上身没入肉海,唯余一双修长的腿露在外面东颠西倒。

天行不见乾坤,更使不上力气,用内力去震,妖婆内力比他更凶,这样的擒拿术,当见所未见。

“吁~”老妖婆吹了一记口哨,食蛛獾狂奔而来,照着天行小腿就是一口。

天行腿上一痛连忙去甩,食蛛獾四爪齐抱,口涎中积满的毒液顺着伤口渗了进去。

“死肥婆你放开他!”

妖婆寻声望去,却见一锦衣少年手持树枝立在跟前。

“你?就是那百岁荣?好胆!”

岁荣忿道:“我数三声,快滚下来!”

妖婆怀中一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若不依呢?”

岁荣右手一挥,一枚银针迅如雷霆,当场将食蛛獾钉在地上,痛得它吱吱乱叫。

“啊啊啊!你这小贼!敢伤我儿!”妖婆见爱宠受伤,当即弃了天行飞身而来。

岁荣推掌一撒,道道银针激射而出,妖婆红了眼,任由道道银针透体而过,展开肉墙就要故技重施。

岁荣等得就是她自投罗网,右腿后蹬,运起通明掌力,照着飞来肉山连轰五掌。

听得咚咚闷响,那肥硕身体飞在空中似抹布般撕扯,背后鼓起五道大包,每根手指都清晰可见。

眼见妖婆要摔在地上,欲奴们纷纷倒地,用身子作为肉垫去接,岁荣冲身去追,妖婆不想这小子竟如此厉害,仓皇逃窜,顺手扯过欲奴甩到岁荣面前去挡,岁荣可不像天行般仁慈,荼蘼枝盛起红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听得声声惨叫,妖婆脚下一痛,锋利剑锋已挑断她脚筋。

妖婆滚在地上,眼前已不见活人,一地的断肢狼藉,鲜血如潮,铺了满街。

岁荣一身华服被沁得乌红,罗刹之姿让妖婆心中升起久违的恐惧,她怎忘了,这可是泰山府君的儿子……

“救我!救我!”妖婆趴在地上,边爬边喊。

岁荣一甩荼蘼枝,在地上甩出一串血点,剑指妖婆:“你若归顺极天城,我便饶你一条贱命。”

天行按住伤口,不让毒血上涌,视线越来越花,好似起了层大雾,他太没用了,不仅保护不了任何人,还需要岁荣保护……羞愤之际,毒血漫上心口,双眸之中光华尽失,直若踩上一滩烂泥,身子越来越重,直坠粘腻泥潭。

岁荣不查身后异样,持剑往妖婆逼近。

“尊上救我!”

妖婆声音刚落,忽而飞来一道黑影疾冲岁荣而来,那人内力充盈,隔了数十步便能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岁荣不擅躲避,只能运起通明掌硬接。

那人本想打他心口命门,见这小鬼敢与自己对掌,便照着岁荣掌心击来。“咚”地一声闷响,岁荣如顶泰山,双臂打颤。

那人更惊讶非常,这小子未退半步,竟然能与自己僵持?

岁荣咬紧牙关,周身内力齐涌双掌,对方一身夜行服裹紧周身,只露出一双惊诧的眼睛,却见惊诧双眸神色一厉,岁荣双腕钝痛,一股凶骇至极的内力顶了过来,似漩涡一般要将他手腕绞断。

岁荣眼见双手快被折了一周,心中害怕,抬脚就踢对方裤裆。

对方不想岁荣与他对掌,脚下还有余力,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当即气息一滞,恨得提膝拐上岁荣小腹。

岁荣腹上一痛,周身空气都似被挤了出去,被那人踢至半空又揪住脖颈往地上一贯,直砸出一个大坑,岁荣听得颈间发出脆响,再想还手已运不上内力。

“不过三成玄天一气道竟能有如此威力。”那人踩着岁荣心窝慢慢施力,活像要把岁荣当成蚂蚁碾死。

岁荣抱着对方小腿无力捶打,心口痛似千针在贯,黑衣人脚下一顿,岁荣吭出一声闷哼,晕死过去。

……

一骑快马驰进汴梁,直入东都。

赵桓倒在美人毯上,饮得满脸潮红,明晃晃的正殿没有歌舞,只有声声粗重的哀嚎。

赛虎仰躺在大殿中央,四肢脖颈连同阳物皆被绳子捆死,精钢巨汉一身怪力分明可以轻松挣开绳索,却不敢动弹,他口中插了个漏斗,三五个太监正围着漏斗撒尿,赛虎已然做惯了马桶,放松喉头不被尿液呛到,随着喉结一阵艰难滚动,那酸涩黄尿被他吞入肚中,太监们怕他把尿呕出来,连忙将他颈间绳索勒紧,名满天下的总镖头脖子上涨满青筋,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原本龟甲般纵横着沟渠的腹部如球般鼓起,不知装了多少骚尿。

赵桓十分爱看这样的戏码,自身下抓过一个宫女头发,就将胀硬阳根塞入宫女喉间,宫女被那粗硕棍子捣得作呕,赵桓双腿将她头颅夹紧使她进退不得。

赛虎精钢雄躯,本是他自幼练武的功勋,那是他自五岁起就苦练体术的阳刚结晶,如此精心雕琢的满身肌肉却成了太监的玩物,山峦般的雄躯仰躺在地,衬得太监渺如攀山的猢狲,两个猢狲照着他鼓起的肚子又蹦又跳,挤得满肚子黄尿在他喉头上下窜荡。

一对雄卵被夹在两块板子中间,专寻了个体格最大的太监踩在板上,饱满的肉蛋被压得扁圆,那锥心之痛痛得壮汉唯有哀嚎,求死不能不过如此。

那太监踩得劳累,握着赛虎被绳索勒得乌红的肉根一坐而下:“好相公,快使劲给奴家捣捣,否则奴家又要踩你这对肉蛋了。”

赛虎实在怕了,只有竭力抬胯去顶,裆下已然痛麻,毫无快感,那虚胀之物好似个长在自己身上的公共玩具,他挺得约猛,跺他肚子的两人就更凶,总镖头万想不到,自己苦练几十年的内练神通,最大的用途不过是让他被玩得更狠。

“相公惫懒,想是奴家踩得不够狠。”骑坐太监仍不满赛虎速度,跃起身来重重踩在木板之上。

“嗷啊啊……”

赵桓看得火热,连忙指点道:“蠢笨奴婢,拽他阳心。”

有太监立即会意,抬来矮桌垫在赛虎臀下,如此,壮汉那被剃了毛的阳穴便敞在众人眼底,太监右手在猪油桶中滚了一圈,抽出中指挤入壮汉后庭,赛虎感后穴有异物入侵,本能地将双臀夹紧。

肚上两人极有默契,齐齐跃起,狠狠跺下。

“呕!”

这下不光阳穴松了,更飙出一注黏黄肠液,太监躲避不及,被喷了满脸,当即气得满口咒骂,右掌握拳,狠狠捣了进去。

那阵撕裂之痛更胜先前,赛虎痛得张口欲喊却发不出声音,周身筋肉绷得似铁板一块。

赵桓连忙问道:“怎样?摸到硬核没有?”

太监摸索半天,索性撑开穴口,两手齐入。

“摸到了!摸到了!”

“捏它!拽它!”

太监听令,握着肠壁那处鸡蛋大小的肉核狠狠捏紧。

赛虎痛得真气乱窜,绝顶外功竟被声声玩废,身子痉挛只不受控制地抽弹,骑坐太监被他顶得“相公”

“野驴”浑叫个不停,肠内一烫,壮汉竟是失禁了,太监赶紧起身,只见那乌红肉根半硬不硬立在半空精尿齐飞,好似个喷泉。

赵桓看得尽兴,自斟一杯,举向右侧大臣,问道:“太傅观之如何?可是精彩?长夜漫漫,这雄畜还有诸多耍法,本宫可一一展示。”

杨戬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当即抱起酒杯痛饮,赵桓心思杨戬如何不知,他这般玲珑透彻的人物当即顺杆而下,朝赵桓请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烦求太子。”

“哦?太傅直言即可。”赵桓一把推开胯下宫女,端正坐好。

“老奴是个残缺之身,虽有姬妾,始终不得有后,我家又不得弟兄,无子过继……听闻太子还得了一个位壮士,生得龙精虎猛,可否……可否借来下种?”

这自辱之求正迎了赵桓心意,当一个人主动献出把柄,当是最好的投名状。“我当何事!来人!快将那贱畜牵来!”

稍许,听得一阵答答马蹄,杨戬还疑怎有人敢在东宫骑马,却见两匹白马已踏了进殿门。

白马背上骑着两个小太监,白马缰绳却不由二人驱使,只连往身后壮汉一对雄乳之上,那汉子堪称庞然巨物,立在门口如同一扇砖砌的屏风,周身汗如水洗,每一寸肌肉都丝丝扯线,方正两扇胸脯光可自鉴,随着粗重喘息滚起肉浪。

好一尊下凡的天神!

杨戬亲眼得见才知传闻非虚,世间果真有如此英伟男子。

姜灿粗硕肉根胀地高高翘起,见到赵桓便一阵磕头请赏,满口只喊“让畜生射吧!”赵桓笑问马背上的小太监:“这壮畜跑了多久?”

“回殿下,被马牵着,绕着东宫已追跑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杨戬当即咋舌。

赵桓又问:“壮阳的药酒可喂过了?”

“回殿下,喂过了,不曾马虎,足足五坛。”

“他可泄过了?”

“回殿下,不曾泄过,每每情难自己,奴家都用冰桶与他消火,日夜盯着,已半月未泄了。”

杨戬闻言,瞥了一眼壮汉裆下,果真厚重一包,直若牛卵拖在地上,怕是自己双手来捧都捧不起来,不知里边装了多少阳精。

赵桓朝杨戬笑道:“如何?这种畜可还满意?太傅可以自行检验。”杨戬咽下口水,已急不可耐想将他牵回家去配种,千恩万谢过后,连忙朝姜灿走去。

姜灿这些日子已受过调教,立刻跪好展示,稍一用武劲,周身肌肉鼓如铁锻,胯下阳根阵阵勃跳,杨戬还未走近已然痴了,这雄畜跪着都比自己还高,如此威猛的伟男儿,牵将出去遛行,不知多少体面。

杨戬双手既胀又颤,小心抚上汉子肌肉胸脯,那扎实触感当即让他下体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探手将那巨硕阳物捉住,当即发出一声惊呼,似握上一根滚烫生铁,灼得掌心一阵麻痒,就这样握着,亦能感受到茎身泊泊狂涌的血液在阵阵泵跳。

太傅正要好生把玩,却被一声急报打断。

斥候风尘仆仆,拱手跪在殿下。

赵桓微皱眉头,挥去宫人听信。

宫人听罢,朝赵桓小跑而来,刚要对赵桓耳语,赵桓打断道:“太傅非是外人,直言即可。”

太监连忙拜告道:“李若水传来消息,百岁荣、历天行已被生擒,不日大军即可北入。”

杨戬还疑此二人是谁,握持着的身子却猛地打颤。

赵桓大喜:“太傅快将这雄畜牵回家好生享受,本宫突有要事,改日亲来府上作配。”

杨戬口答惶恐,连忙拜谢,心下却松了口气。

宫人上前解了姜灿乳环,扯过链子拴在他脖颈,竟是让太傅就这样将这赤条条的壮畜牵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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