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晓

“咻咻”两声。

两枚石子以电光火石之势直击城楼顶上摇旗的圣女。

春熙柳眉微蹙,手上旗令不停,石子快要打上之际,一只铁扇旋成满月飞来将石子击落,铁扇回旋,落在一清俊男子手心。

韩世忠拾城墙而上,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春熙,扯下碍事的甲罩,脚下不停,跃至空中又甩出五六石子。

岳海笙铁扇挥出罡风来阻,石子速度不减分毫,噗噗几声闷响,石子透体而过将圣女打落。

“袖里乾坤……”春熙手脚被石子打过的地方立现淤青,有岳海笙这道人头屏障阻了九分力道竟仍有此威力,不知这宋兵是何来头。

岳海笙强忍透体之痛朝韩世忠扑去,山海盟弟子皆看着,他这个圣女护法若打不过一个小兵,这一派掌门他也没脸再做了。

扇一展,宛如白鹤亮翅,扇面带起的劲风呼啸作响,直扑韩世忠而来。

他这铁扇由十三支寒铁剑令所铸,扇柄细丝栓着扇叶,内力一催,登时炸成十三道锋利匕首。

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扇影,韩世忠不退反进,身形如猫跃虎扑,忽左忽右,巧妙地避过扇锋,其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精准至极。

岳海笙见状,十指连翻,扯着剑令回弹。

韩世忠唇角勾起冷笑,唐门以暗器机关成名,岳海笙此举无异于班门弄斧,关前耍刀。

韩世忠动作不滞,疾驰中解开袖腕,两道铁索受力弹出,顷刻间搅上岳海笙催控剑令的细丝,岳海笙十指一凉,指尖缠着的细丝被铁索扯得嵌入皮肉,韩世忠手腕一拽,齐刷刷扯落十根手指头。

“不!”岳海笙想要求饶,催心掌已印上了胸口。

韩世忠长腿上扫,膝弯将岳海笙脖颈夹住往前一带,蹲在了春熙面前。“别!”春熙连忙出声阻止。

韩世忠挑衅般劲臀下坐,膝弯挤压发出咯的一声脆响,岳海笙颈骨断折,软在地上绝了气,不可置信的圆眼还望着天空。

“你是何人!为何如此狠辣!”春熙退至城楼边缘,退无可退。

韩世忠身形颀长,抱着双臂,挂着冷笑,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狠辣?论起狠辣,宴君楼当属第一。”

“此话怎讲?宴君楼从来只是中立门派,不涉江湖事。”春熙自知不是对手,一边思索如何逃生,一边与他问答拖延时间。

“好一个中立门派。”韩世忠更近两步,审视着女人,“卫临借纵横榜为名做客白鹿庄,却将白鹿庄两位庄主毒害囚禁,迫使百经论夫妻孤身作战齐齐殒命,十数年的情谊换来这般背叛,宴君楼果真中立。”

“什么?师伯……他们?”

韩世忠目光更冷:“好一张无辜的脸,这消息传遍武林,你山海盟的探子知晓历刃川行踪,会不知道这个?不过是你担心岁荣知道后一心想回白鹿庄,你这山海盟无人能作先锋坏了自己计划,倒是好一番同门情谊。”

春熙被他拆穿,神情亦冷:“赌是他要与我赌的,瞒也是历刃川一直瞒的,况且,我已出嫁血刀门,早与宴君楼再无干系。”

“呵,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血刀门以为娶的是只矜贵的白兔,却不想是只母螳螂,一昔之间被你毒杀了干净,连不会走路的小儿亦不放过,更取血刀门钱财办学开舍,哄得各帮儿女尊你为师,岁荣有你一半心术,也不至于蒙在鼓里。”

“你是何人?”春熙心口狂跳,他为何会知晓这么多?

这身手,绝不会是一个普通宋兵,言词之间又十分熟悉白鹿庄与自己的过往……他究竟是谁?

韩世忠狠戾笑道:“与你一般,一个没有心肝的人。”

语罢一掌打来,春熙身子后仰,倒下城楼,楼下山海盟弟子已到了,接住圣女就跑。

韩世忠打了个空,正要追击,却见一个身影朝自己飞来,轰的一声,砸塌了城楼,韩世忠险险避开,只见城楼碎砾之中历刃川捂着心口,含着一口心血顺着嘴角溢出。

没了春熙阵法阻碍,童贯凌空而起,显然怒极,周身衣袂翻鼓,气浪自身下荡起圈圈涟漪,两掌下压,天上黑云塌了下来直拍大地,不管是西夏骑兵还是宋兵,被黑云一拍尽成了肉饼,如此威压之下,城中战团不敢再近。

眼看不敌,山海盟要带着圣女逃出兰州,童贯右掌自虚空一抓,城墙塌了下来,砖石瞬间封住了去路。

听得一声冲锋号角,刘延庆领着一骑自北门杀入,直若一条铁甲长龙将战场分成两边,长龙散开将山海盟与西夏军十人一团围合起来,西夏军才知中了埋伏,现下的兰州城,俨然一座巨大的囚笼。

韩世忠见魔头就在眼前,掌中运起内力,伺机打出一掌直取历刃川背心。

历刃川早有察觉,不避那掌,反手扣住韩世忠手腕,转身提膝,正中韩世忠腹部,那一击势大力沉,韩世忠当即捂着肚子跪地不起。

历刃川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气,大脚就势踩在韩世忠头上,只需用劲便可一脚踩碎对方脑壳。

“别杀他!”

厉刃川寻声去看,只见一个巨人朝自己逼近。

“天行?”历刃川无比震惊地看着儿子,若不是这黝黑铁塔面容不改,他当真要以为是个什么黑熊成精的怪物。

岁荣在天行怀里气若游丝朝历刃川恳求:“别杀他……他不是坏人。”历刃川抬脚将韩世忠踢垃圾般踢到一边,蹙眉问道:“小子,你怎伤成这样?”岁荣自然不会说这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只虚弱道:“放我下来,先擒下阉狗要紧。”

天行仍不放心,岁荣又道:“他不会害我,你们快去。”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脚下一蹬,齐冲童贯而去。

“南策……”

韩世忠揉着肚子踉跄起身,冷冷看着岁荣:“百少爷,好算计,连我会对你手下留情都算到了。”

岁荣心中有愧,不知如何作答,韩世忠蹲下身,铁掌扼住他纤细的脖颈:“百岁荣,你太自信了,我们不过短暂交情,你真以为在我心中,你比军功富贵重要?”

岁荣呼吸难受,却仍仰着头颅朝他嘻嘻笑道:“分明是相濡以沫的情谊,你还说过永远对我好的。”

韩世忠手上一紧,岁容疼得直哼。

“你这副媚态留到厉家父子面前去耍,我绝不会对一个人尽可夫的男娼手下留情。”岁荣不作挣扎,闭上了双眼:“你动手吧。”

韩世忠咬紧了后槽牙,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发力而泛白,虎口颤抖,却如何都捏不下去。

“你不是想找我娘报仇么,我娘你应该打不过,你杀我吧。”

“你!别以为我不敢!”韩世忠大声咆哮,胸口起伏喘如风箱。

岁荣睁开双眼,两眸透亮的瞳仁剪着秋水:“南策,莫为难自己了好不好?你说过的话要是不作数,我说的话是作数,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你不是孤身一身。”

韩世忠心中一酸,彷佛干涸大地迎来一场暴雨,狠戾的眼神如初见那般,又躲进了发间阴霾。

岁荣伸手想去撩开他额间碎发,他却偏头躲开,手上一松,将岁荣丢回地上,冷冷道:“百岁荣,你……好自为之。”

“南策……”

韩世忠顿了一下,还是跃下了城楼,遁入兵海消失无踪。

童贯瞧着朝自己飞来的两道身影,两掌运劲疾迎上去,三道人影如彗星相冲撞在了一起,三股雄浑至极的真气激荡冲天而起,直把头上乌云扯出个口子,霎时暴雨倾盆如柱倾泻,交缠气劲如龙蛇翻腾,卷起地上石屑纷飞,草木摧折。

好小子……内力怎充沛至此?

童贯左手撑着与天行对掌,对方内力强横霸道,自己竟冲不破他掌心大穴,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充沛的真气犹如长江大河汇聚成海,狂涛骇浪般汹涌而来,厉家父子一联手,内力渐渐压过了童贯,童贯自觉双臂肿刺,两道灼浪冲破了自己手三阳三焦经顺着小臂爬了上来。

“刘总管!不好啦!”

刘延庆回头去看,北城门外升起了浓烟。

“怎会?谁守的北门!”

副将哭丧着脸:“一个长着狐狸脑袋的妖怪扮作沈副将的模样,王将军他……当场被削去了脑袋……”

狐狸脑袋……极天城的四个老怪物?该死的……

“……怎么办刘总管……城外的西夏军看到狼烟定会全扑过来,兰州城现已困死了……”

刘延庆心脏带着太阳穴一起咚咚直跳,踌躇不定:“李若水呢?他虽非参军,亦能助力……快去寻他助太尉脱身。”

副将摇头道:“先生先前已随斥候小队撤回汴梁了……”

“废物!废物!!”刘延庆暴跳如雷,什么狗屁四梵天,“放红烟,把弟兄们都汇集起来!”

副将自胸襟摸出竹管丢进路边燃起的火堆上,顷刻间升起赤红浓烟,城内宋军一见这烟,纷纷止戈,朝红烟处聚拢。

东边城楼升起青色浓烟,宋军一时疑惑这是何意,却见一个少年手持令旗于城楼挥舞,高喊道:“三教弟子听令!追剿宋军!”

宋军一听,犹如惊弓之鸟,耳边传来声声惨叫此起彼伏,自断壁残垣中窜出无数鬼魅身影将汇集来的宋兵一一斩杀,三教弟子人数不比山海盟,然宋军却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敌人,恐惧一旦蔓延,只幻想还有千军万马埋伏在城里,当即军心大溃。

刘延庆见此惨状咬牙切齿,祭出马上关刀左挥右砍,保护汇集过来的弟兄安全,宋军已被吓破了胆,手持兵戈却全然忘了反抗,刘延庆一人如何护得住这上万人马,只砍得手软筋麻之际,一记流失自阴暗角落射出,眼看就要射穿刘延庆脑袋,咻一声射来一颗石子将箭矢打落。

韩世忠护在刘延庆身前,系紧甲罩,鹰隼一般的目光扫着每个角落。

刘延庆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年轻人,继而朝副将高喊道:“撤退!往北门撤!沿路撒下红烟!”

“可是……童太尉他……”

刘延庆遥望了一眼滞于半空正僵持不下的三人,目光冷冽:“撤!退!”城中浓烟滚起,宋军溃如潮水。

空中三人谁都不敢撤力,否则这万钧力道反噬,顷刻间就能将活人撕成肉沫。

厉刃川额角青筋暴起,半边身子都冰凉麻木,见宋军溃败,只朝童贯嘲道:“你鸿蒙宗好替宋人做看门狗,主子逃了却不想带上你,当真笑话。”

童贯已无余力回嘴,他现下只觉自己如同盘古一般,一手撑天一手按地,太平道藏再凶也无开天辟地的能耐,眼看自己就要被压成肉饼,却见一个黄袍老儿朝这里飞来。

“太尉莫慌!我来助你!”

黄龙真人一甩拂尘,洒出一捧黄粉,厉家父子赶紧屏吸偏头,童贯两臂大开躲无可躲,被那黄粉扑了个罩面,立觉头晕目眩。

“蝼蚁!”

童贯气极,内力更盛,周身铠甲被气浪冲得四分五裂,盛怒之下周身爆出一阵狂风,真气冲破血管喷出血雾,澎湃的内力犹如滔天的巨浪把三人拍飞出去。

“噗!!”

内力反噬,犹如挨了天神一记重拳,周身骨头尽都碎了,童贯一口心血呛出再含不住,身子自空中重重砸下。

厉刃川见状击出一掌,童贯按着胸口回击一掌,两道刚猛掌风撞在一起,卷起一地黄沙,黄沙散去,童贯已不见人影,只余下一个浅坑。

兰州城破了。

四方城楼皆插上了西夏与极天城的战旗。

岁荣裹着单衣立于城楼,两手捉住衣襟不让狂风吹散,白瓷般的皮肤被烟雾熏出道道乌黑,他赤脚踩在石砾之上,看着兰州城内一片狼藉,处处燃起的火丛直若黄河之上撒了妖异红莲。

“三千胭媃血做汤,啷当儿郎整衣裳。哪个侠客呈骄狂,不见山河满脓疮。”这便是……荼蘼烬吗……这满是脓疮的山河,娘,你说我是赢了还是输了……岁荣颓然坐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小子!”

“岁荣!”

少年一身翠绿衣袍被狂风吹开,烈烈卷着衣袂坠下城楼,两道身影化作箭矢冲射而去。

厉刃川接住了他,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摸了一下他的颈脉,蹙眉道:“好重的内伤……”

天行如芒在背,道:“……先将岁荣抱回极天城要紧。”

厉刃川挑着剑眉,勾着嘴角看向儿子:“什么时候改这称呼了?”历天行俊脸一烫,从老爹怀里夺过岁荣朝城门走去:“他……本就叫岁荣不是……”

……

岁荣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直睡得骨头都化了般。

“少爷?你醒了?”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不毕看她模样便知她之喜悦,岁荣撑着身子坐起,灵燕赶紧给他找来一个松软些的枕头垫在他后背上。

“少爷饿不饿?”

岁荣环顾周遭,懵懵地点了点头,旋即拉着灵燕让她先别忙活,问道:“厉家父子呢?”

“城主和少城主在大殿议事。”

岁荣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道:“好没良心。”

灵燕眼珠一转,知晓他口中所说的“没良心”为何,当即笑道:“西夏封城主为平凉大统领,城主要去领旨才从这处离开一盏茶的功夫,少爷睡觉时,城主和少城主可是守在床边一动不动的。”

岁荣砸吧了一下嘴,稍微满意了些:“什么狗屁平凉大统领,西凉与西平两府毗邻大宋,扣个高帽就让极天城给西夏做看门狗,换做是我才不会接这个旨呢。”

灵燕只笑,默不作声,捧来还腾着热气的瘦肉羹,岁荣饥肠辘辘,接过肉羹就往嘴里倒。

“少爷……您慢点吃……”灵燕看着岁荣模样,又喜又痛,不由得红了眼眶,“兰州一役,少爷现下已成天下第一风云人物了,连西夏皇帝都想见你。”

岁荣被肉羹烫到,囫囵问道:“见我……做甚?”

“夏国被大宋压制多年,尤其听得童贯与种师道之名更是畏之如虎,童贯这次灰头土脸全拜少爷所赐,夏国现下士气大涨,自然是想见少爷的。”

岁荣听得得意洋洋,复又问道:“山海盟呢?”

“山海盟此战折损近半,五帮帮主全死了,少爷你收复三教,又败了四梵天,山海盟再不服气也得服了,如若阁主夫人在……”

“???”岁荣一脸疑惑,“在什么?”

灵燕一阵慌乱,结巴道:“在在在……白鹿庄听闻这消息,当不知有多自豪。”岁荣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喜不自胜,活像已经站在千寻春面前张牙舞爪了,让你们之前看不起我,哼哼,小爷现在如此威风,真想看自家老娘还能说出什么刻薄话来。

“如此,极天城的事也算了了,灵燕你帮我准备行李。”

“啊?少爷……”

岁荣神清气爽,虽周身仍酸痛无比,还是跃下床来伸着懒腰:“怎得?回白鹿庄去啊,你想留在极天城?那也不勉强你,我自己回去就是。”

灵燕慌了手脚:“少爷干嘛非回去不可,极天城有何不好……城主和少城主现下心里全都是你,你这辛苦种树不吃果子么?”

岁荣白了她一眼,冷道:“你当谁都是你这白眼儿狼?白鹿庄才是我家,我身为白鹿庄少主,为何不回家?飞流馆再冷也是我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富贵荣华我可不缺,你图享乐我也不拦着你,你却反倒拦起我来了。”

灵燕知道此时说多错多,只好闭上嘴。

岁荣见灵燕不动,床单一掀铺在地上,兀自收起了行李。

“这是怎么了?”天行走了进来,剑眉高高挑着,一身紧缚的修身皮甲勾勒着周身起伏的肌肉线条。

灵燕嘟着嘴道:“少城主……少爷说要回家去,我劝不住。”

天行使了个眼色让灵燕先出去,走到岁荣面前蹲下:“你身体还没康复,干嘛急着回家?是谁让你受气了?我去收拾他。”

这房间是天行的,除了一身衣服,岁荣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如果不带走点啥,这两月吃的苦头,怎样想都有些不值,如此想着,他将床头摆着的鎏金油盏也收进了包袱里。

“我答应帮你们父子俩的都做到了,我自然要回家了,你们答应过我放我回去,现下是想反悔?”岁荣将包袱四角系在一起,用荼蘼枝挑了扛在肩上,回头一看天行,吓了一跳,“呀……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天行猜他是说自己身形,解释道:“不运功时,就又变回来了……你喜欢粗壮一些的?”

眼看他要运功,岁荣心疼他这身好看的皮甲,连忙阻止:“不用了,就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开饭?算了……我刚才也吃过了,你帮我备一匹马吧……算了,我不会骑……你派人送我回去。”

“怎说走就走……我们还没好生谢过你。”

岁荣坐在床边,打量了一番天行,笑道:“好生谢我?怎么谢?”天行登时脸颊绯红,清了清嗓子,小声道:“你想如何……便如何……”长腿翘臀紧身皮衣大帅哥一脸害羞地杵在那里,岁荣立刻就忘了要走,只咽着唾沫道:“说好了谢我,哪有让我提要什么的道理?你自己说说你要怎么谢我?”

天行抠着刺痒的后脑勺,朝床边更近了一步:“我……想,做做做……做……”

“嗯?做什么?”岁荣笑意更盛,双臂撑着身子朝后面仰。

天行长腿一扫,不着痕迹地将岁荣收拾的包袱踢进床底,身体撑在岁荣身上,红着脸道:“我知道你在兰州城每日调教我是为了教我洗髓经……我,我想还跟那时一样,你每日……捉弄我都好……除非你嫌弃我……”

“怎会嫌弃?你练会了洗髓经,现在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只如初生一般,没有比你更干净的人了。”

天行心中一暖,他是真舍不得岁荣,无论出于什么情感:“那……你,我……”岁荣抱住他的脖颈,吻了一下他的薄唇:“说出来。”

天行呼吸一窒,下身似被点中了穴道,立刻弹胀了起来,反正自己最不堪的样子岁荣都见过了。

“我想,做你的……狗。”

岁荣两腿缠上天行劲瘦的腰身,咬住他红透的耳廓柔声道:“好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狗了,日日夜夜用你的大狗屌给主人止痒。”

天行燥热无比,不知怎么,只要跟岁荣在一起,他的身体就无比敏感,岁荣身上那股淡淡的皂香好似情毒,似火星落上了干草,一点就着,再无法思考。

“好……公狗这就为主人止痒……”

天行端着岁荣站起,让他两团柔软的臀瓣压在自己坚硬的茎杆之上,一面走向窗台一面解开领口的皮甲锁扣。

岁荣反手将天行阳根掏出,端头已吐出前液,岁荣掐着巨阳下腾起的鼓突龙筋,一撸至顶,挤出一大团透明的黏液用掌心兜着,就着新鲜前汁涂匀穴口。

天行已心痒难耐,鼻息越来越粗,轻轻啃着岁荣白皙的锁骨。

岁荣笑他:“怎得?不是不好男色?”

天行鼻息烫着岁荣面门一阵麻痒,笑道:“主人不是男色,是绝色。”

“连你也会油嘴滑舌?”

天行邪笑着用龙头蹭着岁荣穴口:“表里如一。”

“少爷!少城主!”

正当天行准备一杆进洞,门外传来灵燕叫喊。

岁荣翻了个白眼,问道“何事”。

“山海盟的人在大殿滋事……”

“又是山海盟,真讨厌。”岁荣跃下窗台,天行一把将他腰肢搂住:“你莫去了,父亲知道如何处置。”

岁荣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天行翘在裆外的油亮巨龙,嘲道:“就怕你爹用拳头处置,现下三教刚刚归顺,四个老怪也都看着你爹会如何处事,处置山海盟需得万分妥帖,我师姐纵容山海盟滋事,当是看准了时机想要离间。”

天行点了点头,将肿胀肉根收回裤头,又用腰带让它贴着腹肌扎紧,看向岁荣更加崇敬了几分,越发不想让岁荣离开了。

“厉刃川!刚当上了大统领就要赶我们走?”

“就是!兰州城一役,山海盟可是首功!哪有将功臣赶走的道理!”

“大家看到没有!这便是极天城!这便是厉刃川!利益当头全无情分!弟兄们擦亮眼睛,莫再给这魔头做枪使了!”

厉刃川斜倚在狼王宝座之上抠着鼻孔,任他大殿如何乌泱泱的喧哗,他反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春熙步出人群,做出一番调停模样朝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厉城主当有计较,山海盟守着极天城厥功至伟,厉城主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厉刃川浓眉紧拧,这娘们真是咄咄逼人,正要发作,却见一袭翠绿身影从偏殿而入。

厉刃川连忙起身,做出一副狗腿模样,搀着“夫人”落座,岁荣此战扬名天下,由他做分配最是合理。

岁荣双手扶着大腿,厉家父子立于身后两侧,俨然一副你们这群杂鱼乖乖听老子夫人交代的架势。

“刚才谁说的山海盟此战居厥功至伟来着?”

说这话的人被人拱出人堆,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说的!说得哪里不对?若不是山海盟的弟兄缠斗宋兵,哪轮到你极天城坐收渔利!”

岁荣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哥说得不错,山海盟此战首功,这大统领亦有山海盟的一半,那便将西平府分与山海盟管辖,如何?”

那小卒只当分了个大瓜,正连说好,春熙却步上前来将他挡开:“是师弟带着三教攻下了兰州,山海盟依赌约当归属极天城,故从此一家不分你我,山海盟的兄弟亦在极天城中了安了家,不好再做腾挪。”

春熙心中不忿,先前自己还是一呼百应的圣女,如今却要乖乖候在大殿听师弟交代,那滋味端是难受,奈何却只能挤出笑脸,端出大方仪态,她可不傻,平、凉二府皆是烫手山芋,夏国皇帝有意民兵私用,厉刃川要做城主只能答应,若山海盟分管一方,宋军攻来抵挡不过,便是山海盟全责。

山海盟人哪里想得透其中有这些机锋计较,只当圣女惦念着白鹿庄的同门情谊,想将山海盟做人情卖给极天城,心中更生出嫌隙。

岁荣故作为难道:“山海盟既是自家兄弟了,也不好撵走,三教归顺亦有妇孺病残无居无依,不如这样,若三教弟子无力效命者便留在极天城耕织,其余教众选出新任教主坐镇极天城,教众去向由教主指派,在此之前皆由黄龙真人暂做三教教首。”

黄龙真人不给山海盟反应时间,连忙拜到岁荣面前大声应下:“黄老教谨遵主母旨意。”

“四老此战至关重要,封四老为极天城四方法王,平凉二地皆为法王辖域,极天城所有皆为法王所有,法王所有自持不再向极天城俸供。”

四个老怪对视一眼,亦心照不宣,笑着朝岁荣拜倒:“拜谢主母恩典。”岁荣笑着扫视全场,笑道:“山海盟厥功至伟,五帮十六派亦不再向极天城纳贡,山海盟的弟兄若想留在极天城的亦可如三教弟子一般留下耕作,不想留在极天城的可人领十两银子回去安家,至于师姐,极天城仍尊为圣女。”

“我……”春熙当即就要反驳,却被山海盟众弟子的欢呼声淹没,十两银子!那是他们从未敢想的天文数字!

厉家父子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小声道:“……我家,没这些银子。”岁荣掏出玉牌轻拍在茶案上,笑道:“放心,十万两银子,不过沈家金山一角。”春熙一见“琴瑟章”,气得浑身发抖,遣散了自己的人,用的还是她沈家的钱!

她这圣女空有个名头,手下空空如也,实际还不如一个煮饭的婆子!

“看来,大家都很满意,那便这样说好了,大家散了吧。”岁荣挥手赶人,众人山呼“主母万岁”,春熙挤在人群大喊岁荣名字,岁荣却被厉家父子抱走了。

厉刃川捏着岁荣臀瓣,笑道:“还是夫人厉害,兵不血刃就消解一场干戈。”岁荣按住他揩油的大手道:“你少给我戴这高帽,谁还不知道你的算计?如今你心愿已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厉刃川浓眉一挑,面色不悦:“你是我极天城的主母,你要回哪里去?”

“厉刃川!你答应我的!我帮你夺回极天城你就放我回白鹿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一言不合往娘家跑的道理?过门三年不回娘家可是你中原的规矩,三年过后我陪你回去!”

“你混蛋!我不过借这身份方便行事!你我都还没成亲!算什么过门!你说话不算话天打五雷轰!”

厉刃川粗臂更紧,搂着岁荣细腰让他无法动弹,霸道地咬住他的唇舌好一番吮吻:“你要成亲,我们当晚就成亲,你要天打五雷轰,我便受这天打五雷轰,你要回去,却是没得商量。”

“厉刃川!!我恨你!”

天行瞧他二人离去身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落寞。

“我才不嫁你这老头子!要嫁也嫁你儿子!”

天行复又笑了,紧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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