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着车一路回家,新的房子很让人满意,几乎是拎包就可以入住。
我开始怀疑这大概是胡力一早就备下的也不一定,知道林天瑜要搬走,迟早还得搬回来……可我没说,我也捏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林天瑜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可以理解她。
失业基本和失恋是一个道理。
工人往房子里搬了整整六大箱子东西。
标签上注明了,两箱子是林天瑜的,四个箱子是苗园的。
我拆着箱子,林天瑜一脚踢在箱子上,然后烦躁不安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最终一张脸像外面的的阴雨天。
我喊她了,她不想说话。
她说她想静一会儿,抽根烟。
我答应了。
她甩了鞋子,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找到烟,点上,抽了。
我说不出话。
我想她大概是真的伤了,田光做的也太绝了。
不管是对苗园还是对林天瑜。
那个工程是她的心血,连续一个月几乎都是不怎么睡,一直在画那些图。
那是她打算送给我的。
现在,还差一些就完了,田光却把她开除了。
赵宸那里验收不过又怎么办?
这几个箱子叫人越看越伤。
一个人的好几年时光,好几年的感情,好几年的付出,是不是只靠这样几个箱子就能完全打包归还?
我不知道。
林天瑜可能也不知道。
所以她难过的更多。
她就靠在阳台的墙壁上,坐在角落里抽烟,看着二十几层高楼外的雨景。
我叹气了,不想打扰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做的事。
这世上,人都活得如此艰难孤独,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难免都有伤害。
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如果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等于把伤害自己的武器交给了他。
原来不止爱情是这样的伤。
友情,亲情其实都一样。
谁叫我们都是这样怕孤单的动物……
……
我拆了林天瑜的箱子,把该归类的都归类,衣服都挂在衣柜,杂物都放在洗手间。
翻找的时候又找到我当初写给她的一大沓子信。
说不出什么滋味,再看到这样的信。
原来她走到那里都带着的。
这个傻瓜……
我把信又都收好。找了个抽屉妥帖的放好,真希望她像收藏这些信一样,不离不弃的收藏着我。
那四年,再难过都过去了。
那今天也一样,再难过的都会过去吧。
我收拾完她的东西,又带了橡胶手套,扫地,拖地,用干净抹布把地板又跪着擦了一遍。
做这些事的时候,竟是分外轻松。爱着她,为了她,心甘情愿的心情又都回来了。
我喜欢这样的心情。
很温暖。
我也喜欢带给我这样心情的林天瑜。
不管是好,是坏。
总算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的家。
免你流离。
免你失所。
亦是多想把你也好好的收藏起来。
我的林天瑜。
等我打扫完客厅和卧室,家已经有点样子,我把床铺也重新铺了。
白色的床单,枕头,被子。
舒服的让人想窝进去就不起来。
累坏我了。
总算完工了。
我还烧了水,喝水喘口气儿,又倒了一杯水给林天瑜端过去。
“姐?”我喊了一声。
她手中的烟已经燃成灰烬,她侧着头靠在墙壁的拐角,头发散着,闭着眼睛,呼吸变得沉。
睡着了?
我真想骂她,这是睡觉的地儿吗,外面下雨,窗子刮风,地板凉的跟什么一样。
可我还是先心疼了。
眼眶红了,想哭。
“姐,醒醒?”我伸手去摇她。
她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海琼?”她认出来是我,还很迷糊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掉出来了道:“对不起,我有点太困了,自己不太清楚就睡着了。”
“没事儿。”我把她拉起来,她坐着睡脚圈着都麻了,站起来有点不稳,我扶了她一把,她笑了笑,我皱着眉头有些心疼开口了:“我把床弄好了,你要睡上床睡吧,地上容易着凉。”
她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回头笑的无奈只是道:“我又偷懒了对吗?不要这样,你会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感觉惭愧。我真是太不合格了是吗?”
我看着她的笑容,我知道你受伤了,林天瑜,所以我才照顾你的。
不该是这样吗,又有什么惭愧不惭愧……
她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抱着我在怀里。
耳边只有她的轻声细语,她不断的说,你多好啊,林海琼,你最好了。
我靠在她的怀里,动也不想动。
她拉着我一直走到床边。
她笑着帮我脱鞋。
把我赛进薄薄的被子里。
她靠过来,抱紧了我。
“要我陪你睡吗?”我搂着她。
她的腰很软,靠在我的肩膀,不说话,温顺的点头。
我明白了她的好意。
她怕我也太累了。
毕竟昨晚到今晚一夜未睡。
我确实困。
抱着她,心安了很多。
感觉像刚从一个残酷的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见了太多硝烟烽火,抱头活命,终于打马回家。
仓惶疲惫,可有她在身边就觉得这世界还没有崩塌。
你呢,林天瑜,是不是也觉得是这样?
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很温柔的笑笑把我贴的更紧。
她安安心心的闭了眼睛。
我终于也睡了。
窗外是风,是雨,我们相拥着慢慢熟睡。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
但愿每一天,每一刻都这样安稳,幸福的岿然不动。
……
她手机响的时候,是苏湄的电话。
林天瑜接的。
苏湄问我们怎么样,林天瑜简单的说了。
“小琼在吗?”苏湄在电话里问。
林天瑜说在把电话递给我。
“怎么了苏姐?”我有点惊讶。
“你知道你苗姐的宿舍吗?”她问我。
“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答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下午那会儿我和沈逸都睡着了,起来她留了字条,说住这儿我们太麻烦,她没事儿了回宿舍了。”苏湄说的担心。
“恩,我知道了,苏姐,没事儿的。我一会儿去找她。”我一边说一边起来。
“我给她打电话了,她只说她没事儿。可她把东西都丢在田光那儿呢,宿舍什么都没有……你给她送件换洗衣服吧,常用的给她带去。别带那么多,也别让她知道小光把什么都让天瑜带回来了。唉。”苏湄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叹口气。
我答应了,答应的有点儿酸。
那个姑娘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才好。
看看时间,六点了。
天光晦涩,雨飘的小了。
挂了电话,林天瑜微微笑笑,打起精神安慰了我,她来吻我,我淡淡笑笑说没事儿。
她笑着说刚好去学校食堂吃东西。
我点头了,她拉着我起床。
我们一起洗脸刷牙,换了衣服。她找了个带子把苗园的衣服和一些东西收拾了,拿了伞和我出门。
街道比平时冷清,学校也一样。
路灯已经开了。
积水到处都是,路面湿,滑,反着光。
我一路打听去找研究生宿舍楼。又问了几个研究生的学长,勉强打听出来,她在那一层哪号。
我就上楼给她送东西。
林天瑜陪着我,她一直拉着我让我感觉安心很多。
我敲门了。
开门的是她同宿舍的一个姑娘。
苗园不在。
我问苗姐人在哪儿,她说她出去了,可能去吃饭了。
我只好把我们带给她的东西留下来。
“要给她打电话吗?”我看着林天瑜。
林天瑜摇头:“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她可能谁都不想见,我觉得这样也好,你苗姐应该还没那么脆弱,她很勇敢坚强的。”
“你呢?”我无奈的笑了看了看她。
“什么?”她问。
“当初跟赵宸分手,你是不是也很难过?”我不是故意提,只是突然想知道。
“不难过。我还很开心。终于解脱了。”她呵呵的笑了。
真假。
你还留着她和你的合照啊,笨蛋。
“算了,我不担心苗姐了,你都活下来了,她应该很快就恢复了吧。”我笑了。
“什么啊,你姐姐是最勇敢最坚强最好的那种姑娘,我才不会为感情要死要活,那傻透了。”她撇了我一眼,明显的不屑。
我们在学校的马路上追追闹闹。
她说她很羡慕我在学校念书。
我正要说那你当年神经病辍学……
“林海琼?”
我鸡皮疙瘩。
倒吸口气。
回头。
姚凌蕊就站在对面。
林天瑜还搂着我的脖子一脸亲热,正打算趁天黑人少偷袭亲我一口。
“凌蕊.”我站直了,从林天瑜胳膊里退出来,脸刷就红了,不知道为什么。
她皱了眉头冷冷看着我。
是,我骗她了。我说明天才回来。
最重要的我把她的吩咐给忘记了。
我又一头扎下去。
和林天瑜,和我姐要死要活的爱上了。
凌蕊,我错了。
“我今天刚回来了……”我结巴。林天瑜也皱着眉头看我:“什么啊,昨天就回来了。”
我真恨不得多跳几次二十八楼。
“跟我没关系。”姚凌蕊转身就要走。
“凌蕊!”我想追,林天瑜伸手拉住我了,一脸不满看着我:“干嘛?”
我不知道怎么跟林天瑜解释。
“难道背着姐姐做坏事了?惹小姑娘生气了?”林天瑜揪我的耳朵。
姐姐唉,你吃醋了啊。
“没有,那是我同宿舍的。”我有嘴说不清了。我和姚凌蕊的事儿……要怎么说比较合适?
她还想说,电话响了。
“喂?天瑜。”
“婷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