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夜凉,街角残灯似豆。
我独自走在这座城中,脚步不急不缓,像是路熟,又像在寻找。
月光铺在砖缝之间,街边屋瓦上挂着点点雨迹。空气里有些潮,是春雨初停后留下的味道,混着石灰与旧纸的气息。
我经过南街那家香铺,门口的石狮子鼻子上还缺一块——我记得,那是两年前某次争斗余波所毁。
铺主爱干净,次日就拿毛巾盖住,怕吓着来买香的姑娘。
再往前,西市入口的豆花摊冒着蒸汽。
老人坐在小凳上剥豆皮,铜碗边那块烫红的毛巾,一直垫着热碗。
我曾与小枝、柳夭夭从这里路过,柳夭夭肚子饿得发软,却偏说“这是战术饥饿”,她说那样更能嗅出杀气。
我笑了一下。
街景安静,旧事浮起。夜色像一块布,把回忆的线慢慢牵出来。
我转入北巷,石墙之间那家破旧的书肆还在,门前挂一盏绿灯,暗得像要灭。
几步外,是当年我暗访陆青的落脚处,那时他才刚脱离危险,身中毒伤未愈,他请我为他诊毒,两人藏在这片街区,不见天光。
这些记忆本不应如此清晰。
但每一寸街道、每一声脚步、每一盏灯火,都像是刚发生过。
夜色如墨,沉沉落下。
我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站在熟悉的街巷口。青石铺路,杏花微落,东都的风,从街角斜斜拂过,带来一阵熟悉的香气。
眼前街道两侧灯火明艳,正是杏花春陌最热闹的夜市时分。小贩的吆喝声、酒肆中传来的笑语、茶馆里评书先生的高声,都仿佛昨日重来。
我心口微动。
这地方……我来过。这条路……我曾走过。
不远处,一个身影一蹦一跳地奔来,碧绿的襦裙轻摆,发间的玉钗在灯光中发出细碎光芒。
“小枝。”我低喃。
她仿佛听见似的,朝我跑来,眼睛亮亮的,带着熟悉的兴奋与雀跃。
“公子!快过来,糖人摊子还在呢!”她拉起我的手,轻快得像风中飞舞的纸鸢。
她的掌心温热,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我怔了怔,任由她牵着我在人群中穿行。
“你看,是不是那只凤凰最精致?我当时就是挑了它!”
她站在摊前,指着一只糖凤凰咯咯笑着,我望过去,摊主的脸模糊不清,像被雾气遮住,只是那一只糖凤凰却异常清晰,光亮晶莹,连翅上的每一条纹路都分明得可怕。
“我们去坐船吧!”
下一刻,她又拉着我往湖边跑。
湖水浩渺,烟波弥漫,那艘雕花画舫正停在岸边。船娘依旧撑着油纸伞,笑容温和而熟悉,仿佛岁月从未流转。
画舫轻轻晃动,我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甲板。耳畔传来小枝低低的惊叹:“这花……好香。”
她买了一朵莲花,递到我眼前,那眼神,明亮得仿佛能照见人心。
“公子,这花送你。”她笑着说。
我的心一紧,那朵莲花落在我手中,如今,却带着异样的沉重。
这不是记忆——这像是被拉回过去。
“你总觉得我们都太脆弱……可我们,也曾试图守住什么。”
耳边回荡着小枝曾说过的话,我低下头,莲花上的露珠滴落在我手背上——冰冷。
“哟,景公子,小枝姑娘——你们倒是会选地方。”
我转头,果然,看见那亭栏之上,一袭暗红长裙的柳夭夭斜倚栏边,手中折扇轻摇,眼角微挑,笑意未尽。
她缓步而下,裙摆划过石阶,纤腰轻摆,唇角一勾,语气调笑中带着几分真切的欣慰。
“景公子今日只谈风月,不谈江湖,倒是难得。”
“柳姐姐,你怎么也来了!”小枝惊喜地奔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看着小枝,又看向我,眼神一闪,道:“这不是幻觉吧?你那晚也是坐在这儿,望着满湖月色……脸色比现在还冷。”说着,她轻轻一笑,“可惜你那时还不知道,真正的风月,不在湖上——在心里。”
我心头微震,脚下的湖水忽地泛起微波,倒映中,三人剪影逐渐模糊,而脚边画舫不知何时已空空荡荡,只剩下那朵白莲,静静躺在甲板上。
我低头,再抬眼。
她们不见了。
四周倏然空旷,灯火尽灭,整座湖亭如被抽去声息,万籁俱寂,只余我一人,站在亭中。
我望向夜空,原本的繁星与月亮皆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色的幕布,仿佛这整个世界……都是被造出来的假象。
——这是哪一年的东都?
我转过一条街。
金阙坊到了。
这一带的灯光骤然亮了几分,红帐层叠,檀香浮动,笑语盈盈如梦。
我站在坊口,没有立刻走进去。
金阙坊,是我亲手烧过的地方。那一场火,我让陆青点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不再回头。
可现在,它完好如初。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每一节木板都未发出异响,像是新修过似的。
帘子掀起,香气扑面。
红衣如火。
她转身的时候,身姿熟悉到让我心口骤缩。
贺青黛。
她穿着那日的朱衣短袖,眼角画了一笔新妆,手指纤长,正将一叠铜牌收入袖中。
她看见我了,唇角扬起。
“怎么才来?”
一句话,如针扎心口。
我走近,声音低哑:“……青黛。”
她歪了歪头,笑得像风吹红莲:“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说好的时间。”
她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向那间靠窗的阁室。
我记得这间。
那一夜,我是带着目的来的。
为了飞鸢门的藏点路数,我将她带出金阙坊。
可计划之外,是我真心许诺的那句:“等事过了,我带你离开东都。”
她没问理由,只说:“好。”
她坐在靠窗的长塌上,望着夜灯:“今天,你要赌什么?”
我怔怔站着,答不上来。
她回头看我:“你还是不肯承认,你信过我。”
“那你信我吗?”我低声问。
她笑了,笑得很轻:“信啊。不然那一夜,我为何会……不说一个字就跟你走?”
窗外烟火升起,街巷明亮如昼。
那场记忆中的夜,我与她同床而眠。可我睡得极浅,怕她后悔、怕她被人盯上、怕她最后被卷入我的局。
她醒得比我早,在床边写了一张纸条,字很轻,像一滴墨泼在绸上:
“若我不再回来,愿你不必为我怅惘。你有更大的事,我替你护过一夜,够了。”
我想起那纸条时,已是她死后第二日。
现在,她还活着。
就在我面前。
“青黛。”我声音颤了,“你……死过一次的,对吗?”
她神色微动,抬眼:“你还记得吗?”
“你说,那日是飞鸢门的人动的手。他们以为我知道太多。其实……我只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哭了。”
我站在阁室门口,望着贺青黛那抹红衣如火的身影,心头涌起一股久违的思念,夹杂着刺痛与不真实的神秘感。
她转身朝我走来,唇角轻扬,眼中带着一抹熟悉的狡黠,似曾相识,又似隔着无尽岁月,让我几乎无法分辨这是梦还是现实。
“景曜,若这是一场梦,你愿不愿陪我走完这一晚?”她低声道,声音轻柔如风,透着一丝神秘的诱惑,纤手牵起我的掌心,指尖微凉却温热,带着久别重逢的触感。
我怔住,喉头微涩,低声道:“青黛……我从未忘过你。”
她的死如一根刺,深埋在我心底,每每忆起那夜她留下的纸条,我便觉心如刀绞。
如今她站在我面前,鲜活如初,我既贪恋这重逢的温暖,又隐隐察觉她的存在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神秘。
她轻笑,歪着头,朱衣短袖下的腰肢轻摆,步履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魅惑,牵着我走向靠窗的长塌。
她坐下,红唇微启,低声道:“那夜之后,我常想,若能再见你一面,我定要问问,你是否真心许过那句诺言。”
她的眼波流转,似戏谑又似认真,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光芒。
我低声道:“我许过,也悔过没带你走。”思念如潮涌上,我俯身靠近,吻上她的唇,试图抓住这梦中的她。
她的唇柔软温热,带着淡淡檀香与酒气,初时轻柔回应,舌尖试探着与我缠绕,似在确认我的存在。
我低声道:“青黛,你可知,我想见你,我负了你。”她低哼一声,双手攀上我肩,指尖嵌入我衣衫,似在回应这久别的思念,气息渐乱,透着一丝神秘的热切。
我吻上她颈侧,唇舌在她锁骨间流连,她娇躯微颤,低声道:“景曜,你还是这样……”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戏谑,似在试探我对她的记忆。
我手滑至她腰间,解开她朱衣,露出她曼妙身形,肌肤白皙如玉,胸前饱满,腰肢纤细,臀部圆润,双腿修长,散发着成熟的诱惑,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我低声道:“青黛,你还是那般美。”
思念让我吻上她胸前,舌尖绕着那嫣红轻舔,她猛地弓起身,低吟声从喉间溢出,双颊染红,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低声道:“景曜,你还记得我……”她的反应带着久别的
欣喜,双腿不自觉夹紧,似在沉醉这重逢的亲密。
我褪去她亵衣,将她压在长塌上,她半倚着塌沿,眼中透着一抹羞涩与期待,低声道:“若这是梦,别醒。”她的声音带着神秘的蛊惑,我低头吻上她小腹,舌尖在她肚脐处轻绕,
她的身子轻轻一缩,低吟渐急,双眸半闭,低声道:“景曜……”我分开她双腿,吻上
那隐秘花瓣,舌尖探入湿润处,吮吸她逐渐渗出的蜜液,她猛颤,低呼声连绵,双腿夹紧我头,她的声音柔媚,透着思念与欢愉。
我低声道:“青黛,我想你。”舌尖加深,她猛地弓起身,双手抓我发间,指甲嵌入,低吟转为急促,双腿张开迎合,似在贪恋这久别的爱抚,低声道:“景曜,我也在想你……”
她的身子剧颤,花径紧缩,高潮将至,眼中泪光闪烁,低呼:“景曜……”一股温热蜜
液喷涌而出,她瘫软在塌上,气息急促,双颊潮红,似沉浸在重逢的极乐。
我起身,褪去衣袍,露出精壮身躯,下身昂然挺立,俯身压下,低声道:“青黛,我不会再让你离开。”试探进入,顶端挤入她花径,她低呼,眼角泪光未干,双手抓我肩,低声道:“景曜……”她的声音颤抖,似在确认这不是梦。
我缓缓推进,湿热紧致让我低哼,她双腿缠我腰,低吟细碎:“景曜,好深……”她的
身子柔软贴我,似在贪恋这重逢的交融。
我开始律动,初时轻缓,她低吟柔媚,双眸半睁,望向我时透着思念与依恋,低声道:“景曜,别走……”她的声音渐高,腰肢迎合,花径紧缩,似在享受这梦中的欢愉。
我
低声道:“青黛,我在。”
俯身吻她唇,舌尖缠绕,腰身加快,撞击间带出水声,她低呼连绵,身子轻颤,胸前柔软随节奏晃动,低声道:“景曜,我……”她的声音柔媚,透着重逢的喜悦。
节奏加剧,她低吟高亢,花径痉挛,低声道:“景曜,我到了……”她猛颤,湿液涌出,双臂死死抱我,泪水滑落,带着重逢的满足。
我低吼,热流喷射而出,两人同时攀上顶峰。
她瘫软在塌上,气息急促,眼中泪光与温柔交织,低声道:“景曜,若是梦,别醒……”
我低吼一声,正欲释放,窗外忽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似湖水涟漪般轻盈,空灵中透着一抹戏谑。
我抬眸望去,一袭白衣如雾的女子倚窗而立,长发如瀑披散至腰,衬得她身姿修长纤柔,眉眼如画,唇角挂着笑盈盈的弧度,双眸清亮如星,似洞悉一切。
她缓步踏入,步履轻盈如风,白衣飘动间若湖上仙雾,腰肢纤细如柳,胸前曲线柔美却不张扬,双腿修长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超然脱俗却又神秘莫测的气韵。
我心头一震,认出她——那夜湖衅,她曾以一语点醒我迷雾中的道心,神秘莫测,未留姓名,却留下深刻印象,如今竟在此重现。
贺青黛低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侧眸瞥她,低声道:“仙子,你来得正是时候。”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似对这突如其来的加入并不意外,反倒透着一丝欣然。
青黛性格狡黠而深情,此刻心态放松,似在梦中乐于接受这奇妙的际遇。
仙子轻笑,声音如清泉流淌,低声道:“景曜,那夜我助你悟道,今夜,我来与你共赏这良辰。”她飘然靠近,白衣半敞,露出雪白肩头与锁骨,肌肤如月光般剔透,带着湖水的清凉气息。
她俯身贴近我,纤手轻抚我胸膛,指尖划过肌肉线条,低声道:“青黛姑娘如此动情,景曜,你可忍心独享?”她的性格清灵中透着几分超脱,心态淡然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主动,仿佛早已看透这梦境的虚实,却乐于融入其中。
我气息微乱,她已吻上我唇,舌尖灵动挑逗,湿热中带着清冽,似湖风拂面,柔软的长发扫过我颈侧,引得我心弦一颤。
她低笑,侧身倚在我怀中,纤细腰肢贴我侧身,低声道:“别停,我瞧瞧你有多思念她。”
她的手滑至青黛胸前,轻揉那饱满柔软,指尖轻捻乳尖,青黛低吟一声,身子不自觉迎合,丰腴胴体微微扭动,带着一丝羞涩的欢愉,似对仙子的加入既意外又沉醉。
仙子低笑,手指在我下身轻抚,指尖灵巧地挑弄硬挺,低声道:“景曜,你我缘未尽,青黛也该多谢我助兴。”她俯身吻上我颈侧,舌尖轻舔,带着清凉的触感,另一手揉捏青黛腰肢,引得青黛低吟更急,圆润臀部微微上抬,似在贪恋这双重爱抚。
青黛侧眸看我,眼中泪光与笑意交织,低声道:“景曜,这梦……真好。”她的深情流露,心态释然,似在梦中放下一切,尽情享受。
仙子轻笑,俯身吻上青黛唇,舌尖与她缠绕,青黛低哼回应,丰腴身躯微微颤抖,似被这清灵女子点燃更多情欲。
仙子低声道:“青黛,你也美得很。”她的语气淡然中透着欣赏,手指滑至我顶端轻揉,引得我低吼连连。
我加快节奏,青黛猛颤,高潮喷涌,湿液淌下,泪水滑落,似沉浸在重逢的极乐。
仙子低笑,吻我唇,纤手助我一臂之力,我低吼,热流喷射而出灌满青黛体内,三人同时攀上顶峰。
青黛瘫软在塌上,气息急促,脸上潮红未退,眼中泪光与温柔交织,低声道:“景曜,若是梦,别醒……”她的丰腴身躯蜷在我怀中,似在梦中找到归宿。
仙子倚我肩,清灵
笑意未减,白衣半解,修长身姿散发神秘清辉,她的心态超然,似看透一切却乐在其中。
我拥她们入怀,低声道:“青黛,我不会再让你消失。”夜色深浓,烛火摇曳,三人气息交融,似一场思念与神秘的救赎。
她们,一左一右,缓缓靠近,气息交融,纤指探入我胸前,柔情缠绕。
衣衫滑落,香汗微颤,我被她们推入湖水般的梦境,意识迷离,身体与灵魂仿佛都沉溺在这一场无法分辨真假的人间缱绻之中。
可就在我沉入最深处时——
“啪嗒。”
一声细微的碎裂响起,如花瓣坠入冰面。
灯火已尽,街道沉入无声的黑。
我立在空旷的杏花春陌中央,方才的烟火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离,只余青石板上零落的花瓣,在冷风中打着转儿。
耳边传来几缕窸窣声,如衣摆掠地,又似鞋跟敲击石板。
我猛地转身,目光被街尽头两道身影吸引。
——林婉与唐蔓。
她们一前一后,正沿着街心缓缓而行。
灯笼光芒从她们身上穿过,投下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她们肩并肩,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发出轻笑,像是两个初来东都的游女,兴致正浓。
她们的步伐缓慢而轻盈,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寂静与诡异。
“林婉?……唐蔓?”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唤出声,声音在空荡街巷中激起一圈回音。
她们没有回头,只是笑意盈盈地继续前行。
林婉一身雪色素衣,乌发轻束,仍是那副温柔却孤傲的模样。
唐蔓则着一袭粉色长裙,发间簪花,步伐轻盈如蝶,神情带着几分调皮。
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猛然迈步欲追,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唐蔓回头轻声对林婉说:“景曜他来了。”
林婉顿了顿脚,似乎想转身,可下一刻,整个空间剧烈一震——
一道清幽玉鸣,自我背后响起。
我脚步一滞,寒意从脊背直上。
“你啊,太容易动情。”
那声音懒散温雅,透着说不清的调笑与遗憾。
我缓缓回头,果然看见谢行止,仍是那身青衫半敞,墨玉在风中轻摆,他负手立于街巷之中,仿佛自黑夜中行出,眼中映着模糊月光与我满脸的惊疑。
“你跟过来,原是想见谁?”他问。
我瞳孔微缩,寒声道:“她们是……是你变出来的?”
谢行止微微一笑,仿佛听到一个好笑的问题,侧头望向街尽头那两个逐渐远去的身影,悠悠开口:
“不是我变的。是你。”
“这个幻境,只是按照你记忆里最执念的片段重现。你想见她们,她们就来了。她们本不是一个世界,却在你心里并排出现……你自己,把她们放进了同一条路上。”
我心口微紧,看向远处两人的身影。
唐蔓挽住林婉的胳膊,回头对我笑,唇形仿佛说了什么,却无声。
“你做了太多决定。”谢行止声音淡淡的,走近几步,“你以为自己只是用她们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局,但你骗得了她们吗?你真不在意她们是不是因此受伤,或……因此死去?”
我一言不发,拳头紧攥。
他轻叹一声,声音带着近乎怜悯的温柔:
“景曜,幻境的可怕不在于它不真实,而在于——它比真相温柔。”
我忽然怒道:“你出现就是为了讽刺我?”
谢行止不怒,只是轻轻地看着我,像是在注视一个将要崩塌的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冷笑一声:“东都。”
他点点头,却指着脚下的街石,缓缓道:“不错,是东都。但是你心中的东都。”
“真正的东都,已经变了。”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低沉:
“你一路杀伐、夺局、诱敌、设局……你甚至连夜巡司、秦淮、飞鸢门都敢挑。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殊不知,真正的‘迷局’从你走入这座城那一日,早已开始。”
我的心,沉了。
“她们……也不过是你心中,不敢面对的牵绊。”
他最后望我一眼,缓缓转身:“你要继续看,也可以。但你得记住,每多看一眼,她们在你心里的影子……就离真正的她们远一点。”
“等你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你,才是真正被困在这里的人。”
话音落下,他身影随风消散,如夜色里一缕飘散的青烟。
我猛然回头,街道尽头,林婉与唐蔓的身影已经模糊得几乎透明。她们仍在前行,仿佛永远不会回头。
我喉头干涩,声音低低地唤:
“林婉……唐蔓……”
但这一次,无人应我。
我站在街心,四下皆空,耳中只有风声,仿佛整座城,都沉入了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梦。
幻境,不是虚假。
是太真实了,才让人走不出去。
天地忽然崩塌。
喧嚣市井、灯火人影、余温尚在的香气与呢喃——一切皆在顷刻间坍缩成一团虚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无情剥离。
脚下再无街石,耳边再无人语,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空寂,像是整个世界被摁下了暂停键。
我站在这片虚空之中,身体失去了重力,却没有坠落。
四周无边无际,黑得发亮,偶有几点微弱的光影在远处浮动,如眼眸闪烁,又似星辰呼吸。
我四下张望,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疑惑与不安。
——这里不是东都,不是任何一处我曾踏足之地。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玉鸣响起,仿佛自虚空深处传来,带着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
“你终于走到这里了。”
那个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无法反抗的穿透力。
我转头,果然看见了他。
谢行止,仍旧是一袭青衫,负手而立,衣襟无风自舞,墨玉在他腰间轻晃,发出悠长的低鸣。
他脚下无影,却站得极稳,仿佛天地原本便是为他所设。
“……你又来了。”我警惕地盯着他,声音却带着一丝自觉的疲惫。
“不是‘又’,而是‘终于’。”他眼中浮现一抹近乎怜悯的意味,“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从归雁镇开始,我就在观察你。”
我心头一震,怒意隐起,却不发作,只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告诉你真相。”谢行止缓缓向前一步,脚下虚空生波,“关于你,关于我,关于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眼神深不可测,声音低沉却清晰:“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否……太过精准?”
我皱起眉。
“你从医馆走出,正巧遇到沈家旧案;你救下的人,总在关键处给你线索;你从归雁镇至东都,每一步都恰逢其时。甚至你的情感,也被命运之手一次次推向边缘——再回望,你真的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我心中微震,嘴角却勾出一抹冷笑:“你是说,我的一生都是被安排的?你又算什么——主宰?还是窥伺者?”
谢行止没有被激怒,他只是望着我,眼中那抹怜悯更浓了一分。
“我和你一样。”他说,“我们都不过是这个系统原本设定的‘棋子’。”
“系统?”我低声重复。
谢行止点头,伸出手在空中一划,一道流光浮现,在我们之间悬停。
“这是一个被‘系统’运行的世界,七情为驱,因果为线。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是在剧本里完成命运所赋予的函数。而你,我——我们不是。”
我盯着那道流光,它像是一条无形的线索,牵引着过去的我——我曾说过的某句话、做过的某个动作,全都如编排过的剧情,一帧帧映照而出。
“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行止嘴角微挑,淡然一笑:“我本就不该在这段‘演算’中存在。但我醒了,比你早一些。”
我皱眉,沉声道:“所以你在归雁镇接近我,是因为你认出了我?”
“是。”他点头,“你身上有‘变量’的痕迹。某种和系统抗衡的可能性。你能突破‘七情’桎梏,能凝聚不属于剧本的选择。这是我见过的最罕见的……潜力。”
他看向我,目光中终于露出一点真诚的火光。
“而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我心跳一滞。
“柳夭夭,”谢行止缓缓道,“她也不是‘本土数据’。她的存在,在系统中异常活跃,轨迹极不稳定,似乎是从另一个维度投射进来的。”
我下意识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还有林婉……”谢行止轻轻叹息,“她更特殊。她的记录,连我都无法读取。她的身份……是系统的盲区。”
我陡然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你连她……都看不透?”
谢行止点头,语气沉重:“是的,林婉是‘系统’中的幽灵——不是被记录的人,而是连‘系统’本身都无法解释的存在。”
“她像是……来自一个更高位面的回溯,或者说,是某种被注入的意志。”
我脑中嗡地一声,过去与林婉相识相知的所有细节仿佛都被点燃——她的眼神,她那日站在风中的沉默,她反复低语的那些“听起来不属于这里”的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声音发涩。
谢行止平静地望着我,一字一句:“我要打破这个循环。”
“你我都是被选中的变量,不被系统控制,不被命运钉死在轨迹上的人。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
我喃喃:“可是这世界……这世界是虚假的吗?”
谢行止轻轻一笑,语气如湖面般平静:“这世界是真的。只是你所经历的,并非全部真相。”
“七情剑法,系统给予你的能力,不过是系统用来操控‘情绪流’的模块。弄影先生?他是系统代言人,为了稳定剧本而设计出的看似高深的‘守序者’。”
“而湖边的仙女,不过是系统的投影——系统在你心中构建的‘完美女性模型’,用来安抚你的意识、牵引你的意志。”
“你以为她是梦中人,实则是算法幻象。”
我仿佛从高空跌落,胸口发紧,喉咙里堵满了说不出口的痛。
谢行止却不再逼我,只淡淡道:
“我不会逼你做出决定。”
“我只是告诉你——你若想跳出这个无尽的宿命循环,你只能选择一件事:站在系统的对立面。”
他望着我,语气忽然低了下去:
“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我会取走你身边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你可以选择接受、或反抗。”
我猛地一惊:“你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眼神忽然一收,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溶解在这片虚空之中。
我像是在沉入一场无边的梦中,又像是沿着某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一层层剥离意识。
那些虚幻的影像在我眼前缓缓褪色,谢行止的背影最后一次在那片虚空中转身离去。
他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我会取走你身边最重要的东西。”
“你若不选择,我便替你选择。”
紧接着,我仿佛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一个又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划过我眼前,如同幻灯片般快速交替——归雁镇夜色中燃烧的篝火,沈府门前滴落的血珠,东都杏花春陌上的春风,林婉抱着一把伞,在雨中等我回头的身影……
还有——小枝,她笑着回头,朝我伸出手,声音轻软:“公子,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我伸出手,却触不到她。她的身影仿佛被什么透明的幕布隔离,那笑容在风中一点点淡去,直至完全消失。
我猛地一震,胸口像被重锤砸中,意识狠狠被扯回。
——我醒了。
不,是被拖回了现实。
睁开眼的那一瞬,刺目的光影斜洒进来,将我整个人照得晃眼。
头顶是一盏铜制宫灯,灯罩上雕有梅花纹路,灯火正燃,光影浮动之间,是一片温暖却沉静的色调。
我侧头,眼前是一道雕花木窗,窗纸微启,有风拂过,带来一缕淡淡的青檀香。
木格之间透出竹影斑驳,外头似有流水声潺潺,像是某处回廊下的水榭。
榻旁放着一方矮几,几上置着一盏温茶,热气还未散尽;旁边搁着一把书扇,正是我随身之物,却略显旧痕。
我动了动手指,感到微微的酸麻,却能动弹。
屋内异常安静。
静得让我本能地警觉。
我挣扎着坐起身,腰侧还有隐隐作痛的余韵,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机在体内流动,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激烈的修炼后遗留的真气回涌。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掌心心头隐隐透着淡淡的“哀”与“思”的气息,尚未完全沉静。
意识像被撕裂般,从一个遥远的世界挣脱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呼吸尚未稳定,胸腔中仿佛有风雪回旋。
我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盯着头顶那截沉沉的木梁,仿佛无法立刻确认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温暖的光洒落在我脸上,带着微微的药香。
“你醒了。”
她的声音极轻,却像是在某种极深的寂静中撒下一抹柔光。我侧过头,第一眼便看见了林婉。
她就坐在床边,一身素白衣衫,眉眼温婉,唇角带着一点淡笑。
她眸子里有我熟悉的柔和光芒,像月下湖水一样安静。
她的手还搭在我手腕上,显然是在替我把脉,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我刚归的魂。
“这里是浮影斋后屋。”她轻声说,语气平稳,却藏着一丝不安,“你昏迷了一日。”
我微微皱眉,缓缓坐起,发觉全身虚弱,却并无重伤。
木窗透进一缕阳光,映出屋内安然陈设。
角落里烧着安神香,炉火尚温,床边放着一壶茶,一副棋盘摊在矮桌上,半局未完。
我目光扫过,看到柳夭夭正靠坐在靠窗的一张竹椅上,衣袂略显凌乱,神情疲惫却还强撑着打起精神。
她看到我醒来时,只挑了挑眉,没说话,但我分明看到她眼神里一丝难掩的放松与……压抑的怒意。
我缓缓开口,声音还带着些虚弱:“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在……”
“在幻境中。”柳夭夭开口打断,声音低哑,“我们一起中招,那是谢行止设下的局。他不是想杀你,他是想叫你醒。”
“醒?”
我看向她,她目光没有回避,只道:“他想你看清这个世界。他觉得你——和他一样,都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幻境中的话,浮光掠影地涌入脑海。
那个如虚空般诡异的空间,那些似曾相识又遥不可及的景象,那些被系统编排过的梦与执念……
我低声喃喃:“……小枝呢?”
屋子里忽然沉静了片刻。
角落里,沈云霁缓缓站起身来。
她今日穿得极素,一袭烟青色衣衫,乌发低垂,只用一枚素簪绾起。
她眉眼如旧,温雅如兰,但眉心处那道淡淡的川字,仿佛在这一刻压得我心头骤紧。
她看着我,轻声道:“谢行止走时……带走了她。”
我的胸腔像被人一刀贯穿,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只觉耳中轰鸣,眼前浮现出小枝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她在我耳边轻声说的“我相信你”的模样。
“他带走她做什么?”我声音低哑。
沈云霁沉默了一瞬,垂下眼帘,道:“他说——‘十日之后,决胜湖畔’。”
柳夭夭冷笑一声:“他留下一句话就走了,连我都追不上。那一剑,他没杀我……只是为了警告。”
“十日之期……”我喃喃。
我的掌心在颤。
以往无数次,我都对局势心怀筹谋,对密函、对江湖、对生死,我都有应对之法。
可如今,小枝——那个曾为我流泪、信我到底的女孩,就这样被他带走。
“为什么是她?”我问。
没人能回答我。
林婉缓缓起身,给我斟了一盏茶,将杯子递到我手边,轻声道:“你需要冷静,谢行止是有目的的,他既没有杀她,就一定——还有话想对你说。”
我却没有接那盏茶。
我知道我已经没法冷静。
此刻的我,已然无所谓密函真假,也无心谋局江湖。眼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
我要把小枝带回来。
哪怕为此,我要与谢行止真正一战。
哪怕那一战的终点,是我站在整个世界的尽头。
我走入那间偏房,门未关紧,一缕灯火透出纱窗,像一口藏不住的叹息。
沈云霁坐在榻边,身姿端正,手中执着一盏已凉的茶,茶色泛青,宛如她眼底那一层将溢未溢的忧色。
她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长衣,发丝简单挽起,鬓边垂下一缕轻发,映着灯光,更显脆弱。
她听到脚步声,却没有抬头,只是用指尖轻轻拭了拭杯沿,语气平缓:
“我知道你会来。”
我没有作声,只是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替她续了一盏热茶。
她接过茶盏,终于抬眼看我,眼底一片沉静,宛如深水中的落叶,无声沉底。
“她说想再吃一次东都的糖莲子,我说我明日去买……可她没等到明日。”
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云霁。”我轻声唤她。
她手指一颤,茶水微溅,落在衣襟上,她却恍若未觉,只是继续说:“我不是不知江湖冷酷……可小枝……她不该卷进来。她不是我们这样的人。”
我伸手轻轻复上她的手,指尖冰凉,仿佛她一直藏在心底的愧疚与痛苦也透过肌肤传到了我掌心。
“不是你的错。”我说,“我才是那个没能保护她的人。”
她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抖,似笑非笑:“她一直说,景公子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她说,她在你身边,很安心……我也信她……可我没想到,最后陪她走出门的,却不是你。”
我心头一滞。
她低下头,茶盏中的影子碎成水波,声音却始终温和:
“我不是怪你。只是心里……太痛了。”
我望着她,忽然想起初见时的她,坐在瑶香阁的雅间里,淡妆轻抹,衣襟带香,眼神中藏着看破世事后的温柔与坚韧。
她曾是高门贵女,也曾是风尘女子,如今的她,已不再需要谁替她撑伞避雨,可她仍愿把唯一的亲人交托给我。
我缓缓道:“小枝还活着。”
沈云霁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我脸上,眼中仿佛点燃了一丝残火。
“谢行止说,十日后,决胜湖畔。”我声音低沉如铅,“他还未下杀手,这说明——他在等我。”
她抿唇不语,半晌,轻声道:“可这局,从来不是你一人的局。”
我点头:“所以我不会独自去赌。”
她静静望着我,眼中浮出些微水光,半晌后,轻轻靠近了一点,将头靠在我肩上。
“景曜,如果她……若是她真的回不来了,你可怜我一场,好不好?”
我闭了闭眼,语气轻柔而坚定:“我不想可怜你。我想让你亲眼看到她回来。”
她肩膀轻轻一颤,良久后,终于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这一声“嗯”,是她将所有的信任,重新交还给了我。
浮影斋后屋夜深人静,灯芯燃着极细的火光,将屋内映得一片温黄。
林婉靠在窗边,青衣素裙,手中执着一卷未翻开的书卷。
她垂着眼,眉头紧蹙,神情却极静。
静得仿佛外界的风浪与她无关。
但我知道,她那近乎冷淡的表象之下,藏着无声的焦灼。
柳夭夭则坐在另一角的圆凳上,折扇横放膝上,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神半眯,像在打量我,又像在审视自己。
她的妩媚向来不动声色,此刻却无笑,只余沉默。
我缓缓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在圆几旁坐下。
“对不起。”我开口,声音低沉。
林婉轻轻摇头,目光却始终未抬:“你没做错……小枝的事,不怪你。”
我望着她,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伸手覆在她纤细的手背上,轻声道:“她是因为我才被带走的,我知你心里难受……若你要恨,便恨我。”
林婉终于抬起眼,眼眶泛着浅浅的红,声音仍旧冷静:“我不恨你。只是……我怕我们来不及。”
这句“怕来不及”,像一柄细刃,从她眼底缓缓滑出,割在我心头最软的地方。
我转头看向柳夭夭:“你那日……看到谢行止了。他说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柳夭夭抬眸,眼神罕见地凝重:“你信他?”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道:“他说,这个世界是一个系统,我们是变量。你、我、他……林婉,他都提起了。”
林婉一震,却未开口,只静静看着我们。
柳夭夭将扇子收起,放到一旁,整个人微微前倾,目光罕见地认真:“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点头。
她轻轻一笑,那笑却没有一点调侃之意,只是一种近乎自嘲的淡然:“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常做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一个不是这里的地方,街道、衣着、言语……全都陌生。但那梦太清太真,仿佛才是我原本该在的地方。”
“而这世界,我总觉得有些……迟钝。像是被补出来的剧本,情绪不连贯,逻辑常跳脱。”她顿了顿,看向我,“直到遇见你,才像是终于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我喉头一紧:“那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到最后吗?”
柳夭夭眨了眨眼,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谢行止要拉拢你,是因为他知道你会是关键。但他也知道我……迟早会站在你身边。”
我沉声道:“可我怕你做出什么冒险的事。”
她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语气虽轻,但目光却分外清晰坚定,“我答应你,除非你点头,我不会擅自行动。”
我点头,又转头看向林婉。
“十日后,湖畔决胜。我们都不能缺一个人。小枝要救,谢行止要应,局也要破……但你们都得在。”
林婉静默片刻,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着她与柳夭夭,语气低沉却笃定:“我会从现在开始,逼谢行止现身。十日之内,我要让他以为我已选择——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真正的那步落子,落在什么时候。”
柳夭夭看着我,忽而轻轻一笑,像风吹过湖水,荡起一点温柔:“看来,景公子终于不像当初那么莽撞了。”
林婉也终于轻声道:“我们都陪你。”
那一刻,屋外的风吹动竹帘,烛火微摇。
而我知道,这一局,不只是东都的局,也不仅是系统与变数之间的博弈,而是——
人心所向,命数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