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里有巨乳美女轻声耳语屁股翘翘

746年 3月21日 天气晴。

真的很晴朗,白云飘,太阳照,一望无际的桦木林侍奉左右,带着雪白帽子笔直地站岗。

霍普雷在颠簸中醒来,懒洋洋地看着天。一旁披着蓝金斗篷的赛贝从书里抬起头,跟他说了声:“到了。”

霍普雷甩了甩头,小腹用力挺起腰,虾一样把上半身从车坐里弯了起来,草龙平稳地向前走着,不急不躁。

这种大型食草驼兽走得很慢,底盘稳,耐力强,听话还认路,一路上可让霍普补了不少觉。

擦了擦眼屎,霍普雷歪着头从草龙侧腿望去,望见了一大片高矮不一的木屋和茅草房,像是蘑菇丛,毫无规划地在平地上拔地而起,一条宽窄不一的道路从村落中穿过,在中央的水塔上汇聚成空地,再由这一点随意地延伸向四面八方,像是河流,又像是血管,让这杂乱的建筑群有了一丝豪放的美感。

那普诺雷,混血种的家园,兽人们的聚落。

……

毛茸茸的兽人们穿行于其间,大人们背着重物,更多的是小孩,不时扑成一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兽族崽子。

(妈的,怎么这么可爱。)

兽人也是魔族的一支,有魔族血统的兽化人,危险系数不低,但在霍普雷眼里就是一群可爱的兽耳娘和毛茸茸的大猫。

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么讨人喜欢的种族为什么不受人待见,可惜今天来只是来卖货的,不然一定要好好增进下友谊。

……

“不买,滚。”

好吧,也许不是这么友善。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这只毛发杂乱筋肉纠结又冒着一点点体臭的熊人,操着许久不用有些生涩的兽语问:“这些…是之前你们下的订单。我这里…有你们族长的合同,哝。”

暗金烫纹黑纸白字的公会合同被他拿出来,通用语和兽语抄写工整,蜈蚣爬一样的扭曲签名上印有大猫的爪印,下面用龙人语刻着人兽友谊地久天长等屁话。

熊人扣了扣腋窝,看也没看那张纸:“是有这事儿,但现在不要了。”

好吧,还有点不讲诚信。

“你非要卖也不是不行…”

它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闻了闻刚扣过腋窝的熊掌:“把车放这儿,你可以走了。”

霍普雷强忍住骂娘的冲动,在心里把混血混蛋、兽崽子、魔族渣仔等表示亲近的词语问候了一千八百遍。

最后才挤出一个硬着青筋的微笑:“能问一下理由吗?”

“自己去看吧。”

顺着它粗短的爪,他看到了一处兽群,额,就是兽人围成一群。

它们在争论。

这很少见,遇到争议它们一般会跳过这个环节,直接到互殴。

霍普雷跳下车,赛贝跟了下来,后面的木薯察觉到不对冒出了头:“出事了?”

“木薯,有变故,我先去看看。”

“哈…行。”气质有些阴郁的青年点点头,翻身下龙车。

木薯吾是猎人里为数不多懂得算术的人,也是塞利耶第一会计——唯一的一个。

顺便一题,车里面睡着的团长维萨是两族贸易的主要负责人,因为昨晚是他守夜,所以现在还在睡觉,不过霍普雷很怀疑他守夜时也在睡……

木薯吾嘚嘚地走来把草龙和车厢里睡着的团长一同牵走,我和女人则向着兽群走去。

……

猫,狼,狐狸,狐狸,猫,狮子,野猪…一共六只兽兽。

中间那只和同伴争吵的女狐人看到霍普等人后皱了皱眉,身旁的兽人也停止了争吵,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迪娜,发生什么了?”

这只毛发柔顺,正不耐烦垫着肉足的雌性兽人是他为数不多的兽族朋友,一开始因为偷偷摸她尾巴的原因关系不太好,后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约她出来滑雪以后关系就…更不好了。

霍普雷回忆起当时那原本野性自信的雌性大狐狸绑着雪橇倒在雪堆里看着他的目光,和她现在看他的目光如出一辙——屈辱,愤怒,无助,想鲨人。

“你来干什么?”

她恶狠狠地呲着牙,霍普雷没在意,只是对空气中难闻的味道起了反应,不安地看了看周围的面孔:

“来卖货,发生什么事了。”

周遭的兽人没有说话,我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向那间敞开的屋子,不由得呼吸一滞。

一头强壮的狮人躺在床上,胸腹像是被扒开一样向两侧敞开,露出鲜红纷乱的肠子。

这是一头狮兽人,它们唯一的铁匠,拉瑞奥。

上个月它还在塞利耶举办的滑雪场和霍普讨论用什么姿势摔倒比较自然,人橇快速分离,贴地翻滚等等天马行空的想法。

耳边传来蝇虫的嘤咛。

它死了。

……

拉瑞奥的整张皮都耸拉在骨架上,毛发杂乱,皮色黯淡,唯有暴露在外的内脏鲜艳依旧,红眼的苍蝇攀爬在其表面,无声地进食。

整具尸体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尸体的下体居然高高挺立,像一座倾斜的铁塔,其上残留的浓稠液体干涸成大片的灰斑,配合上它脸上诡异的笑容,令霍普雷寒毛直竖。

它既像是即将被恶鬼享用的盛着内脏的碗,又像是在与雌性交欢时被凝固在最幸福时刻的琥珀,两者结合而成的诡异死法是霍普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霍普雷从没埋怨过自己的好视力,可今天这画他实在不想挂心里,便转过头问迪娜:“怎么回事?”

迪娜转过头,皱了皱眉头,显然这种气味对嗅觉灵敏的兽人来说太过刺激:“谁知道,我前天骂了它几句,它就躲回家,一整天没出门,今天一早上就这样了。”

一旁的猫兽人(这不就是猫吗?)摸了摸脸:“它前几天就很怪啊喵,很早就关门,第二天也没什么精神。对了我叫拉吉,霍普你不会忘了我吧喵。”

霍普雷连忙收起‘你是哪只’的表情,堆起真挚的微笑:“怎么会?我们之前还一起猎过野猪不是吗?”

心里却吐槽。

(拉吉、拉奥、拉多、拉布、拉思,你们全家都是白猫到底该怎么认啊…要不,下回送它们顶帽子吧,一只一个数字,它们还蛮喜欢帽子的。)

一个野猪头兽人激动起来,看到那脑袋他差点以为对方要跳起来打他,但他只是大声嚷嚷:“当初妮蔻也是这么死的,在墨山的树林里!”

“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

“就在上周,我们本以为她是被野外的魔兽袭击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

另一只狐娘也开口:“这肯定巫术,拉瑞奥准是中邪了。”

一旁的兽人纷纷附和道。

“魔族,是魔族干的。”

“必须找到它!”

“它还会吃下去的!它把我们当做食物!”

“杀掉魔族!”

“乌鲁!乌鲁!塔姆奇!!”

随后是一些生涩的词语,霍普雷没学过,但他知道,无非就是些骂人和表决心的话。

……

迪娜看向霍普,余光扫过向霍普身后那瘦弱的女性:“就这样,我们现在可没心思陪你玩闹,在下一个厄运到来前,我们要把那只阴沟里的老鼠揪出来,杀掉。”

……

“魔族啊…”

魔族有很多种,笼统的称呼是魔兽、魔物,可一旦有人专门以魔族相称,那指代的便是魔气更加浓郁,产生部分智慧的高等魔族,西方人往往把这种攻击性极强的魔族称之为魔鬼,专门干坏事。

其中的佼佼者被称之为大魔。

霍普雷所在的塞利耶以及北方全境,不久前还在荆棘大魔的威胁下艰难求生,历经数十年将之除掉,才迎来如今和平安定的生活……

总之魔族就是个坏到没边的黑恶种族,不知道锅该放哪的时候扣给它准没错。

“赛贝,你怎么看?”

霍普雷转身,问身后的法师。

她深红色的眸子在尸体上游曳许久,随后轻启双唇:“它们说的对。”

“…”

赛贝把身体藏进蓝金斗篷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霍普雷持怀疑态度:“真有魔族能混进靠鼻子看人的兽族部落吗?”

赛贝没有回答,而一旁争吵的兽人顿时安静下来,迪娜也有些犹豫:“如果魔族真的碰过他,再怎么掩盖三天内味道也不会消散,可瑞奥身上还是那股硫磺味…不算这尸臭的话。”

霍普雷发问:“硫磺?”

迪娜没过多解释:“他是铁匠。”

“它没进来。”

赛贝说得平淡。

她走到尸体前,白皙的指尖蘸起下体上那滩晦物,拿在手上搓了搓:“没有魔力残余,它甚至没用拟似性器,它是自己射出来的。”

霍普雷想阻止这失礼的行为,但兽人们意外地对赛贝的动作没什么反应,他只好顺着她的话推断:“你是说他是被黑魔法蛊惑了心智?直接丢了精?那只魔族不在这儿?”

“不知道,也许只是没碰这东西呢。”

“哈?那怎么可能?”

……

就在霍普雷和兽人们在这儿继续讨论的时候。

“他会不会是导管的时候被人刀死的?”

听到这个没有活力的男声,霍普雷就知道是木薯吾停完车回来了。

转头一看,果然是,他那双无神的死鱼眼盯着这惨烈的场面:“有点臭啊,这。”

迪娜汲了汲鼻子,皱眉看向这个前些天吃过腌面却没洗澡的人类:“你是说,他是被别人杀死的?”

木薯吾把头转过去,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兽语不太好。

迪娜又用通用语说了一遍。

“对啊,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导管的时候被人开膛破肚一刀劈死的,为什么非要说是魔族干的?”

迪娜皱紧眉头,霍普雷也十分不解,于是它们一起问出了那个问题:

“‘导管’是什么意思?”

木薯吾张开了嘴,好半天没说出话:“哈?”

迪娜向身后的人询问了一遍,兽人们面面相觑,搞不懂人类又发明出什么高端词。

“道管?拉瑞奥是铁匠,不会什么稀奇古怪的魔法。”

“摸…管子?管子是什么喵?”

兽人们确实听不懂,霍普雷却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什么。

“不是…”木薯吾惊呆了,像是见到未开化的原始人,他犹豫地伸出手比划着,翻找着脑子里那些用以解释的词汇:“导管就是撸管,那个啥…对,自慰!自!慰!自己解决需求!这总懂了吧!”

迪娜通用语比较好,她缓缓点头:“你是说他学会了一种技术?这种技术有泄欲的功能?”

木薯吾捂脸:“算了,当我没说过…”

但迪娜却像是炸了毛,嘶吼着呲起尖牙,兽瞳缩成针尖,死死地盯着他:“如果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就爽快点说出来,磨磨唧唧地要搞啥子,想要钱?还是想要什么狗屁合约?想要什么直接说,非要我撕烂你的嘴?!”

木薯也没想到兽人会把他的话当成抬价:“好吧好吧,你等我给你捋捋…”

他沉寂之后终于缓缓开口,一脸庄重地给众人讲解那神奇的仪式。

霍普雷也凑近,加入了木薯吾的小课堂。

他详细地解释了人难受的时候可以用手抓住那玩意…这样…然后那样……

霍普雷听得面红耳赤,只听了一两句话便知道木薯在说什么…顺便悄悄堵上了好奇猫猫的耳朵,拉吉不满地摇头,霍普雷也跟着揉……

木薯讲得口干舌燥:“…一个人就能完成两个人才能干的事,这就是导管。”

……

看着众人莫名的沉默,木薯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说,导管就是这样…”

……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这一次兽人和霍普雷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野猪哥抓住重点:“你讨不到老婆?”

木薯吾微微瞪大了死鱼眼:“啥?”

霍普雷赶忙阻止:“别说了。”

木薯吾确实不太受女孩子喜欢,但讨不到老婆在北方可是大耻辱,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万一真有女孩子真的能透过他那幽深的黑眼圈里发现他有趣的灵魂呢?

“停下!停下!”

霍普雷大声嚷嚷,阻止了话题超奇怪的方向滑去。

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加入导管中被杀的可能性的话…问题就复杂了。

“如果拉瑞奥是在导管中被一个埋伏已久的人暴起杀死,不就说明凶手就在…”

迪娜却浑不在意地摇头:“不可能。”

……

其他兽人也好似失去了兴趣,没接他的话茬,让霍普雷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不理我,哪儿有问题?”

迪娜亮出她的手掌,表面黝黑而无毛,掌心蔓延出柔顺的纹路,指节根部较人类稍粗,末端又很尖,没有狐狸该有的肉垫,质感稍有不同,结构上却和人类很相似,这是一只手。

她微微合拢手掌,掌心中便像是隆起了什么东西,很小,他看不清。

他试探性地把手握上去。

“嗯…怎么?”

还不等他再摸,迪娜就不耐烦地啐了一声,甩开他,直直把手伸下去,扒开裤子直捣黄龙。

死死地握住。

“嘶!”

下体传来钻心的疼痛。

霍普雷直跳:“等等!嘶!喔……芜湖!”

手指的根部与掌心连接的位置像是长了牙,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软肋上。

他妈的有刺!

……

“嘶!”

“停!呜…我知道了!”

“嘶……哈………哈…”

“原来兽人…没办法导管…”

他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兄弟,心有余悸,一旁的木薯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兽人则在边上窃笑…不,已经在狂笑了,他妈的那只狼笑得好贱呐。

看来身体上的差别才是文化产生差异的主要原因。

迪娜皱着眉头甩了甩手,上面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大。

她没心思再陪这群人类搁这块儿胡思乱想,就对一旁的猫兽人说道:“拉吉,通知村里的成年雄性到山脚集合,每个人都带上火把,那家伙会隐藏气味,我们上山…”

“好的喵,大姐。”拉吉喵一声就走了。

“至于你们…”迪娜在门口转身,那蓬松的大尾巴便随之让开,露出身后那张扬的金毛狐娘:“回家躲好吧,在我们把那只崽子揪出来之前。”

木薯吾想拉住她:“喂喂,那这批货…”

迪娜拍开他的手,眼里是渗人的冰冷。

“迪娜,很危险的…”霍普雷还想提醒他们魔族的诡异,可迪娜没理他,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走了。

“好吓人啊,他们。”木薯吾嘀咕一句,走过霍普去看尸体。

一头狼兽人站在门口,注视着霍普身后,那拉低兜帽沉默不语的女人,许久,才跟上首领的脚步,转身离去。

它的毛发灰暗,还弓着背,和周遭的其他族人比起来,要老许多。

(我记得他叫…拉格?)

霍普雷对兽人的名字记得不深,但唯独那头老狼他记得。

拉格,独狼拉格,无口者拉格,强,快,脑子聪明,心狠手辣,曾在两方敌对的时候给塞利耶造成不小的麻烦,截杀过两位数的商队和护卫,直到双方停战,和平共处的今天,村里人依旧对拉格十分仇视,甚至不少兽人也不明白它在想什么。

(它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啊。)

在两方讨论最热烈的时候,唯独它不知怎么,一直在观察着他们。比起吠叫的狮子,沉默的狼更让人忌惮。

“呕——”

霍普雷回过头,看到不知何时趴在地上呕吐的木薯吾,有些无语。

“受不了就别看了。”

最后摇摇头,带着同伴走出这间屋子。

……

在回去的路上,霍普雷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为什么拉瑞奥会被人杀死…)

脊背陷进稻草里,鼻腔间涌进草料的气味,不香,但是令他十分安心。

(为什么他死相会那么…诡异?)

拉瑞奥的惨状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带来恐惧,带来疑虑,他见过很多人的尸体,但从未有一具会留下如此淫荡的笑,那笑容像是登上了巅峰,带着喜悦和满足。

他越想越怕,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裹了裹衣服。

(确实像是魔族干的,它们天生就是玩弄欲望的猎手,一手吊着胡萝卜引着拉瑞奥,另一只手藏着尖刀,等狮子上钩后再一下子捅进去…)

塞利耶的人最能领会魔族的恐怖,一只隐藏在暗中的魔族所能带来的恐慌要远远大于明面上的天灾。

所以兽族倾巢出动,只为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前稳住人心。

(可如果是魔族干的…那为什么对方没留下气味…)

魔族都有独特的臭味,而嗅觉灵敏的兽族不可能嗅不出来,除非那只魔族拥有十分独特的能力……

“嗯呃呃呃呃…”

身后传来一个绵长的鼻音,听上去是在伸懒腰。

霍普雷回头,果然看到后车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小胡子壮汉在揉着眼睛,他们伟大的团长,魔物克星——维萨·卡多克。

“嗯?都到地儿了,不卸货吗?”他还没搞清状况。

(要问问他吗?但他都没下车唉。)

维萨早些年是游历猎人,虽说他吹嘘的故事有很多疑点,但他日魔物的爱好是实打实的,正所谓日多识广,他们这个好上司对魔物的了解不可谓不多,霍普雷就把刚才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问问他的意见。

……

行动轮:询问同伴意见

1.团长维萨的意见:

他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在驾驶座上抱着肩膀,作深思熟虑状的团长。

“团长,你怎么想?”

维萨缓缓回过头,摩挲着下巴的胡茬,仍旧在思考:“那个女人好可疑啊…”

“谁!”霍普雷一听就来精神了,不愧是长年和魔族打交道的猎人,一开口就有线索。

“在你们下车前,我不是在车上睡觉吗?”

“嗯。”霍普雷暗道他果然是在这期间碰上什么奇怪的事了。

(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说出很离谱的内容,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可和魔族有关的事越离谱越靠谱,无论他待会无论说多么奇怪的事都,我都绝对要相信。)

“我做了个梦。”

“额?嗯…原来是梦么。”

霍普雷有些失望,但现在毫无线索,哪怕是梦里的异常,也不能完全忽视,万一敌人真能控制梦呢?

那些心思缜密又敢于相信的传说中的勇者就是能从这些看似不可能的小事里找到破局的关键。

相信需要勇气,霍普雷自认为足够勇敢。

“梦里那蜥蜴屁股翘翘,还长着一条大肥尾巴。”

“额…不是女人吗?”

霍普雷一边附和着他的胡言乱语,一边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相信,要相信他。)

他挑眉瞪眼龇牙咧嘴:“蜥蜴娘就不是女人吗?身材巨好!”

霍普雷当然无话可说:“……然后呢。”

“当然是做男人该做的事!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梦里的女人保质期很短,所以我嗖地就把事儿都办了!”

“…”

(要相信。)

“三回啊!三回!你敢信?我就打个盹的功夫,足足做了三回!三回啊三回!老子睡回笼觉都没睡过这么爽!现在我手上都留着那大胸脯的触感,捏住会陷进去,掐住又会滑走…”单身老汉说得眉飞色舞好不痛快。

——蜥蜴有那东西吗?

这句话他没问出口。

“你不觉得奇怪吗?老子睡了四十八年,没做过这么离谱的梦,那女人一定有鬼…”

霍普雷默默地躺回稻草床,独留维萨一个人在那里比划。

(我可能…还是不够勇敢。)

……

2.会计木薯吾的意见:

“你在干什么?”

他看到后车的木薯吾咬着笔杆子,一只手抱着本子,另一只拉开防雨布,像是在比对什么。

“蜂蜜没了,应该是被偷走了。”

(妈的,该死的兽人。)

谁都知道兽人手脚不干净。

霍普雷气极,气了好久也没想出什么注意,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会想,和他们做生意会不会是一种错误。”

“不,我觉得还好…额,白糖也没了。”说着木薯转过头又记上一笔,才继续说:“兽人没有辨别矿石和贵重品价值的能力,和他们换原料几乎是无本万利,你说多少就多少。”

“哈哈…负负得正,所以达成平衡了么…”

“做生意都是这样的,别想太多。”

“谢谢。”

“还有事吗?”他把布盖上,拉住草食龙的缰绳。

“有什么其他异常吗?”

“关于什么?”

“这个村子,兽人,或者说和拉瑞奥的死相关的。”

“抱歉,没。”

“算了,我也看看我这边的吧。”

看对方实在没有精力,霍普雷没有多问,把自己车上的货也点了一遍。

……

3.魔法师赛贝的意见:

赛贝坐在车上,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村庄,直到橙黄的暮日沉入黯淡的油松,那处渺小的聚落又沉入油松的树梢,直至天色染成深蓝,龙车的颠簸逐渐平缓,霍普雷才听到她的声音:

“鸟都很喜欢把喙埋进肠子里,啄食内脏和精囊。”

她的红发飘在风里,扬起蔷薇的香气。

霍普雷爱极了她的博学,作为一名知识渊博的魔法师,向她发问,总能有所收获。

“你是说袭击它的是一只鸟类魔物?”

它的房间很大,旁边的店里也常常摆放着各种冶炼器具,躲藏的地方并不少,可问题是……

“鸟类魔物…都蛮大的吧。”霍普雷回忆起印象中的鸟类怪物:“食尸鸟,报丧鸟,鹰身女妖,咒鸮,奇美拉…哪只都不比牛小,它们要想进屋就只能跳着进…”

霍普雷想了想那场景,有些滑稽。

“假设凶手是最小的哈比…它躲过重重守卫挤进屋子里,然后抛开拉瑞奥的肚子大快朵颐…不对,就是抛开,也没吃,然后帮他口出来,口完直接吐,最后再大摇大摆地从门走出去…额,我觉得这有点过分了。”

那得是多聪明的哈比,可能还穿了鞋子衣服好把羽毛和味儿兜在身上。

“不,她已经吃完了。”赛贝伸出手,霍普雷会意,伸掌接过她递来的东西。

低头一看,差点没把那玩意儿扔出去,那竟是一个带血的、渗着不明灰质的肉袋。

“这是他的精囊。”

她的语气好像在说这是一块糖。

霍普雷面色难看地直起身子,他这才知道维娜它们走后赛贝在尸体边干什么:“你刚刚把这玩意儿掏出来了?从他的肚子里?”

“我擦小妹你可以啊,在兽人眼皮子底下把它零件儿顺走了?”

维萨探个头,大为惊奇。

兽人对尸体敬意不高,但赛贝突如其来的这一下还是吓到了霍普。

“呵,它们当然察觉到了,但是没说什么。”赛贝面带微笑又不失礼数地面对维萨:“只是一个被吃干抹净的精囊罢了,被魔族杀死的人都是会这样,兽人闻得出来。”

“你说那魔族吃完了?”维萨比霍普更惊奇,捏着鼻子问她:“可我看他肚子里的东西挺全啊?”

霍普雷这才知道为什么维萨这么一个老猎民刚才会在那块狂吐,原来是靠近尸体的时候被熏的。

“精液里的魔力都失活了,不是自然逸散,而是被什么吸收了,失活的精液就会发出这种味道,有些臭吧。”赛贝对魔力的感知很敏感,而霍普雷和维萨只是普通人,对魔力的概念只是味道很难闻的气体。

“没有直接吃精…但也吃了个大差不差…”

霍普雷还在提炼信息。

维萨一拍脑门:“我去,这么拐弯抹角,难道那个魔族没来?用了什么别的法子来吃它?”

听维萨这么一说霍普雷也懂了,凶手很可能就没到过现场:“那你说的鸟喜欢啄食内脏又是什么意思?”

赛贝笑了笑:“单纯的字面意思,被鸟类食用过的尸体总是这样,胸腹大开。”

……

虽然说赛贝的意见很有用,但直到最后,三人还是不知道凶手是什么东西。

霍普雷问维萨要怎么办,毕竟再不尊重对方,对方也是他的长辈,两族贸易的负责者。

维萨的回答也很干脆:

“卖到白喀尔去吧,盾牌暂且不提,苦艾草会蔫掉的。”

白喀尔是母亲河北岸的平原城市,也是附近最大的贸易市场,出货容易,就是难有好价钱,所以猎民没有订单一般不去那儿。

但现在大单贸易被拒,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至于那只未知的魔族。

维萨完全不当回事儿:“兽人的狩猎效率强的很,说不定咱一回来就能看到那畜生被扒了皮晾在杆子上,别担心,NO…problem!”

他有时候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好像是海上那群大胡子的语言。

……

一行人向着白喀尔进发,在车上,白天的事仍旧让霍普雷无法释怀,拉瑞奥是它的朋友,他也想借着拉瑞奥的关系让两族关系更进一步,可才刚刚起步,这一切就都陷入了迷局,拉瑞奥本人更是被不知面目的敌人残忍杀害了。

(拉瑞奥,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

他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困扰北境多年的诅咒已经解除,人类和荆棘大魔达成和解,兽族的态度也已经软化,可其他曾经未曾露面的魔族却如飞蝇一般不断地扑到新生的北地,带来新的恐惧,新的不幸。

战斗……

在打败荆棘大魔后他依然在战斗,和魔族,丑陋的魔族,可怖的魔族,说人话的魔族,吃人肉的魔族……

(为什么盯上拉瑞奥,又为什么能在如此戒备森严的兽人村里完成谋杀…)

整件事里透露着诡异,拉瑞奥的死状更是让人不安。

(它也是被赛贝吸引而来的吗?还是意外?)

想到拉瑞奥被开膛破肚却依旧面带笑容的诡异画面,霍普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地拉开上衣,看到依旧完整腹肌才放心地躺回去。

(肚子…肚子…)

现场泼洒的血迹也在脑海里旋转,回流。最后,回忆停留在拉瑞奥同样漆黑的手掌上……

(拉瑞奥…会不会自己剖开了肚子?)

他死后那诡异的笑容仍旧在记忆里散发寒气,但那不合常理的恐怖却让霍普雷有了新的设想。

肮脏的下体,昂扬的下体,干涸的精液,泼洒的血液…还有那沾满了血的双手……

疑问和恐惧在大脑里盘旋,他忘却了自己,忘却了龙车上的颠簸,忘却了守夜的同伴,忘却了夜空星星点点……

排除了如此多的干扰,霍普雷感觉冥冥中抓住了什么……

血…笑容…新鲜的肠子…还有星空……

近了,更近了……

世界吞没星海。

……

他抓住了睡意。

马车很晃……

“呼…”

睡得很香。

……

……

……

——————

—???—

温暖,甜腻……

絮絮的耳语。

昏沉的头脑中回响起绵软滑腻的碰撞声,强撑着睁开眼睛,朦胧的光便从黑暗中飘洒而下,让有着美好身姿的女人映入我的眼底。

“你是…”

声音没能发出来,身体格外僵硬陌生,像是浇了水的木头,沉重,疲惫。

没能发出询问,回应我的是女人的深吻。

——啾,唔姆,咕噜……

与我混沌的头脑不同,我的嗓子相当干渴,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嘴欢迎女人小舌的侵入,被缠住的舌头受到火热的爱抚,唇舌间响起被露出的空气压出的细啐吸吮声,以及彼此津液来回搅拌而来的靡靡水声。

女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在迷蒙的视线中,我看到她雪白脖颈上摇曳闪亮着的银饰,束颈的银链衬得她的脖颈更加修长美丽,让人不由得想啃一口,于是我的唇便顺着她的面容一路滑下,直至那满口留香之处,滑弹可人。

生锈的大脑被灌入蜜糖,我想思考些什么,可舌尖全是甜味,喉咙也被柔润的香气灌满,流经肺腑,暖洋洋地扩向全身。

她顺从着我,引导般抱住我的脖颈,爱怜地扶住我的脑袋枕在胸前,感受那滑嫩肌肤的挤压;视线内的香肩耸起,带动拂动的大臂,小臂,和洁白的素手,我的视线被引导至指尖,跟随她向下,看那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并在一起,捻起暗紫绸裙的边缘,如幕布般缓缓拉开。

‘嘣’,像是扣子被绷开的清脆声响,华贵的绸裙直直地分开,于是黑夜和白昼骤然分明,洁白的胸、粉嫩的乳、平坦又忽然凸起的腹部曲线,褪出丰满可口的躯体。

大好光景令人眼花缭乱,而其下光滑小腹和丰腴大腿间最难看清的三角带捕捉到我视线的中点,我看不清,于是狼狈地移动视线,想向那里接近,最后想起什么似的,索性伸出手,朝那魔力之所摸去,还未触及到那滑嫩,女人就先我一步握住我的手,将自己的躯体迎了上来,柔韧的小腹,湿润的肉,絮絮的呢喃便回响在耳畔。

“来…”

手掌在她的引领下划过凹陷的肚脐,滑到肋下,攀上乳房……

在被掌心中惊人的触感撩起又一拍心跳的同时,她那不知何时微抬的下体便洞悉我心中空洞一般忽地贴上我,准确无误地吞没了我的根茎。

——噗

她的小腹紧紧贴着我的,而我的肉棒在她的小腹里侧,推开花瓣和层层的褶皱,向上,向里,最后镶嵌在一个温暖的位置,我就这样从内而外地感受着,那紧致的阴道。

因为这个动作,溢出手指的乳肉也被迫从手中溜走,伸向后背,而乳房压在我的胸膛。

我进入她,她包容我……

是的,包容,明明是体型比我要小的女性,却用那博爱的身躯包容了我,比滑润紧致的阴道更深刻的是她的热情,她紧紧地贴上我…舌头纠缠着钻入喉咙,唾液顺着交缠的嘴唇流入身体,她的体香顺着鼻腔飘入胸腔,被挤压着的乳肉淫靡地凸起我的乳头,而因为嵌入幽深花径而与她紧紧相贴的是我的小腹,肚脐对着肚脐,挤开汗水和荷尔蒙的香气,我们彼此相拥,彼此包容。

——噗嗤…滋……

她光滑皮肤上若有若无的吸力邀请我把她抱得更紧,阴道内的褶皱更是层层叠叠地包裹,露出更深处的空隙,吸着,夹着,引着我向前,向里,向深……

我舒服到屏住呼吸,用全身心来感知下体,最深处执拗地钻开软肉开拓阴道的那部分、和被开拓完的厚肉滑溜溜地夹住的那部分。

她里面很舒服,和她相贴的肚皮也是,一股高昂的快感从下面传来,过电般蔓延到全身,而后暖暖地辐射至头皮、指尖,我抱紧她沉入这温暖,渴望借此沉沦。

——滋……滋……

淫靡的水声响得令人发燥,嵌在湿热的花径里,被夹紧的快乐催促我动起腰,但是太过紧密的拥抱让我难以动弹。

就在我因亢奋而狂乱的同时,紧固着我的阴道突然收缩,一阵酸麻感顺着肉棒爬向我的天灵盖,而那痉挛持续不断,肉褶从根部撸到顶部,细密的褶皱如海浪一般不停地冲刷,吸引着肉棒,温吞,又确实地给予我快感。

滋…滋…滋……

这善解人意的安抚瞬间就让我平静下来,像是咬到奶嘴的孩子,我瘫在她的怀里,享受着阴道妖艳的律动,不再动作。

她吻上我,我便温顺地张开嘴,像是待哺的雏鸟。

“呜…姆啾…呼…唔姆…”

她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可交错的唇舌与舞动的花径却诉说着她的热情。

——滋…滋……

纠缠,亲吻,交换唾液,品尝唇舌。

可能在外人看来,她抱着我没有任何的动作,可同样保持不动的我却享受着无微不至地照顾,美背,乳房,花径、还有肚皮…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握在手中的一切和一切我被她所把握的都是如此舒适,快乐一浪高过一浪,缓慢又坚定地淹没。

(肚子…好舒服…)

明明肉棒如此激烈地被摆弄着,可快感却从与她贴紧的肚脐向外扩张,波纹一般,荡漾着扩及全身。

(好舒服…)

我静静地拥抱她,不去行动,不去思考,不去追求,只是等待,等待怀中的女人把我带向注定的高潮……

冠股沟被阴道撸过,而后挤压……

不,也许没有高潮,这缓慢的冲刷也许无法把我带到那顶峰,我也不需要,这就足够了,仅仅是在她的身体里,我就得到了全部的满足。

美妙、糜乱、心旷神怡。

一旦肉体上得到了满足,心灵就开始放松下来,心思不知不觉间蔓延到这迷蒙的空间。

周遭是寂静的黑暗,很静,很黑,却又不至于看不清东西,而面前这紧致的,柔软的、白洁的、绚丽的、热情似火的女人,如空中明月,牢牢吸引我的视线。

“啊…”

呼吸沉重而浑浊,快感拔升,然后下降,头脑装了太多,不由得沉沉低下,然后被又一轮高昂的感触高高抬起,吐出爽利的呻吟。

但是就在这一起一伏,视线明暗变换的那一刻,我看见了。

——滋…滋…噗…滋…噗叽……

肉棒温吞着爆发,阴道起伏并接纳,擦拭,而后继续收缩、挤压,一刻不停……

我看见女人美丽又模糊的面容背后…那一只突兀出现的眼睛。

艳丽,绚烂,锐利到仿佛能直射心底的……

泥泞的阴道吞没我。

眼。

欲望喷发,盖过恐惧,淹没我……

(这是…什么?)

肉棒在喷射,闷在狭窄的阴道里,闷声作响。而夹在肉棒上的海浪却轻柔依然。

我真的射了吗?

伴随着没来由的疑问,我承受着别样持久且温柔的冲击,一波又一波,一股又一股,从腹中,从身体里……

那竖眼眯起,闪亮了一下,又似灯一般熄灭,无影无踪,好似幻影。

周遭只留黑暗。

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沉浸在这恒久快乐带来的安宁中,久久,久久没有动作。

困扰和疑虑也随记忆消散。

我怀抱幸福。

——————

噔!霍普雷忽地直起身子,鞋跟打在椅子上,发出闷响。

赛贝蜷坐在边上,龙车摇摇晃晃,周遭是一片黑暗的桦树林,夜空是闪耀的珠宝盒。

等到梦境和现实的边界逐渐分开,意识趋于清醒,霍普才意识到对方也在看他。

“前面就是白喀尔了。”她说。

“我刚刚…”

没等他说完,赛贝就接上:“你刚刚好像在很难过地挣扎。”

霍普甩了甩头,淫靡的印象如往常无数个白梦一样迅速褪去,但脑海中却始终有一丝奇异的不舍,就好像梦中女人的感触仍停留在心里似的,现实的凉风拂过,吹醒他的头脑,有些冷,吹在那干涸感官的表面,令那丝留恋沉寂下去,化为失水的结晶。

直到霍普的脑海闪过刻印在脑海中那刺目的眼睛。

“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吗?”

赛贝像是在笑。

他这才想起了梦中的事。

没有理会同伴随意而为的关心。

霍普雷按住自己的额头,拼命回忆起这古怪的梦境,脑海里妖艳的肉体留不下印记,海潮般的快感也如潮水般褪去。

虚无,易逝,这就是梦,不是吗?

但梦境最后隐约浮现的瞳孔一旦被记起,就再难忘记,那竖起的东西,确实像是什么生物的眼睛。

(只是单纯的噩梦吗?还是说…)

他没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夜空澄澈。凉爽的空气吹散了睡意,也吹散了他的回忆。

他呆呆地看着天,赛贝也呆呆地看着他。

路途中总是这样的沉默。

他挠了挠头,只好将一切违和感归于须臾的梦,但那股不爽却留下来,让他更加不爽。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

风吹叶子的声音很吵,龙车吱呀吱呀前进的声音也一样。

(说起来,草龙就算在睡觉的时候也能一直走,这会不会太神奇了,它现在在睡吗?还是醒着。)

思绪飘到奇怪的地方。

轮子咯吱咯吱。

(好吵,为什么不能用橡胶轮胎,就像要塞里的汽车那样…橡胶很贵吗?也不贵啊。)

……

天边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也许是有人在练枪。

(在森林里练连弩,会是猎什么呢?还是啄木鸟?哈哈,这个点鸟都收工了吧。)

霍普雷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又兴致缺缺地低下头思考,他又想到了那个不明所以的梦,和拉瑞奥那奇异的死相。

(梦魇…传说梦魇能让人永远沉睡在梦里,如果是梦魇的话…没有痕迹也说得过去,但梦魇到底是什么?这种正体不明的魔族真的能在不接触人的情况下杀人于无形吗?)

刚想开口去和同伴说些什么,脑海里又忽地蹦出来另一个词。

(啄木鸟?)

霍普雷若有所感,联想到赛贝白天说过的话,他抬起额头,却问出另一个问题:“你说,啄木鸟为什么要啄开树皮?”

赛贝就这么看着天空,也没回话,霍普雷愣了一会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对方并不是在看他,而是他们来时,兽人聚落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霍普雷只看到沉静的夜空,可赛贝也在此时开口,低沉磁性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看,鸟。”

霍普雷回头看了看她,这位魔法师依旧看着他身后的方向,他虽然疑惑,却也还是转过头,努力地盯着那片夜空,试图看出些什么来。

(这么黑的天,她也能看到鸟吗?)

黑暗,沉静的黑暗。

(没什么星星啊…也许那边的星星被云吞掉了…)

这边星光满天,而那边……

不等他仔细思考,一双冰凉的手就附上了他的眼睛,柔嫩,细腻,像是光滑而富有弹性的大理石,带着蔷薇花的香气…最要命的是那紧贴后背,隔着皮甲都能带来无限遐想的柔软胸脯。

“赛…贝?”

霍普雷想询问,但眼中的景象让他无视了背后美好的触感。

“什么……这是!”

内心别样的躁动被抚在眼上的黑暗所浸润,染成惊骇。

“这…这是……”

旋转的夜空,蠕动的夜空,所有美好的颜色混在一起,汇聚成肮脏的黑,如墨般泼洒在画布上,歪歪斜斜,又暗藏着某种规律,像是海洋,像是洋流,如海般的黑暗苍穹之顶,那一切混乱的顶端,一颗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巨大的月亮位居其中,突兀地镶嵌在这疯狂的夜空,孤单地,沉静地,纯粹地亮着,只是亮着而已,那黯淡的黄光没有照亮任何一处浑浊,诡异地像是吸收了所有星星的色彩。

月亮忽地转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一滞,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忽然意识到了……

那根本就不是月亮!

“眼!”

光球的表面是一条渐粗的细线,伴随着强烈的既视感,那细线梭巡大地。

“…是眼睛。”

一颗无比巨大,平静诡异的巨眼。

一只冰冷眺望大地的竖瞳。

这震撼心灵的认识让男人彻底看清了这片混沌无序的天空。

交错割裂的黑暗是它的翅膀,浑浊流动的黑暗是它的羽毛,扭曲旋转的洋流末端…则是它的喙,它在吞食夜空,吞食那些从村庄城镇河流森林中蒸腾而上的…缤纷闪耀之物。

独眼的巨鸟合拢双翼,包裹夜空,世界在这头,顺着黑暗流向它那头,天幕已然降下。

(魔族…)

巨眼转向这里。

森林沙沙作响,天空也是,黑暗,狂气,连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一齐朝他涌来。

赛贝移开手。

他看到广阔的夜空,沉静,深邃,澄澈,什么都没有。

“魔族。”

那只橙黄昏暗的竖瞳,仍旧残留在视网膜的恍惚里。

微风吹拂,杨树舞动,沙沙…沙沙…好似羽毛磨蹭微风细细作响。

夜空沉静,黑暗辽阔,广袤无垠。

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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