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顾音如伸长胳膊竭尽全力伸了个懒腰,满是懈怠地回道,“下班回来还没吃过东西。”
宋泽闻言忙赶去厨房,翻遍冰箱搞出不少酒,又找到鸡翅和带鱼,可他这几年习惯了饭来张口的生活,哪里伺候过人,手忙脚乱地烧上水,将带鱼放在砧板,拿起菜刀鼓足劲就往下砸,端的是将厨房操得叮当作响。
叹了一声,只能掏出手机点外卖,想要买份海鲜大餐,却意外地发现自己银行卡竟然余额不足。
就连一千块都没有了,仔细回忆一番,阮舒留在医院的卡里,总共有二十万多,扣除医药费十万,安抚弟妹给的八万,实地勘察用的摄像头等道具,正好将钱花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他别说是凑齐出国机票的费用,就算请顾音如吃顿大餐都得借助信用卡了。
只能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借钱的对象,第一个想到的是大小姐颜依菲,可最近她家里事情也多,这点钱都去找她可谓小题大做。
又去微信看到了奚珺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是一张晚餐的照片,简简单单烧了几个小菜,还在桌子上面摆了三双筷子:快回家来吃饭啊!
他点开奚珺抱着小兔子的头像,刚想发个讯息,水却在厨房烧开了,又见到厨房多了个人影,默然地望着自己。
顾音如原以为宋泽会捣鼓点什么吃的,结果看到他在厨房里玩起手机,再凑近一看,砧板被宋泽的蛮力斩出深深地刻痕,当即触动了她的心火。
但她没有发作,毕竟宋泽不是徐富,也不是她老公,只是没好气地说:“冲着我厨房泄怒吗?”
宋泽露出偏于无奈的笑脸:“我不会做饭只能点外卖,你想吃啥,我现在选。”
“现在点还不饿死我!”顾音如皱眉瞥了他一眼:“要么就出去吧?”
“出去太浪费时间。”宋泽拒绝道,“将就点在家里吃,吃完赶紧把事情确定下来。”
“我还是你员工不成?”顾音如一脸淡漠地回怼,“该给的资料,该讲的都已经交代,这算是无偿劳动了吧,现在就连饭都不给吃顿好的?”
宋泽苦着脸沉默了半响,忽然开口道,“要么你来做?”
顾音如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她难以置信地怒视着宋泽。
这位年轻的男人有双骆驼般憨厚的大眼睛,密密睫毛裹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珠,透露着踏实与沉稳,可此时这双纯良的眼睛望向自己时,在疲惫之余更满是祈求。
真见鬼,这样看起来挺顺眼的啊!
顾音如赶紧移开视线,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因为外貌而心软。
但却在心里情不自禁思索起一个问题,若是宋泽待在家里,常年不工作,她会不会像对待徐富一样骂他?
应该也会,但语气会好不少吧。
转念一想,这家伙身材壮硕,精力充沛,也许会仗着那方面能力出色转而拿捏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令她都很诧异,她想,女人单身的确容易寂寞,面前的男人接连两次的哀求都让她心肠硬不起来。
“还有,那啥……音如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最近事情有点多…”宋泽尴尬地挠着头皮。
这家伙足够讨厌,顾音如一口气没平顺,气到咳嗽起来,按照往日做派,恨不得将宋泽连打带骂,直接轰出门去,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忍了下来,气鼓鼓地瞥了他一眼。
事到如今,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不值得,凭什么让她又花心思又花钱,让夫妻俩重新团聚?
“我保证回国就还你!”宋泽像只苍蝇一样在耳边发誓。
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顾音如不想骂人,毕竟也不是老公,只能走到客厅,躲在角落,抱着脑袋一连做了三十几个下蹲。
宋泽隔着吧台看到这一幕有些傻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种发泄方式吗?”
顾音如狠声丢下一句话,去冰箱翻出一大堆东西---都是阮舒前段时间留下的,放久了有些焉不拉几,玉米,鸡毛菜,芹菜,香菜,茼蒿,生菜等等,丢掉不能食用的,洗洗切切,再配上解冻的牛肉片,鱼丸等速冻食品,放点火锅调料煮了一大锅麻辣烫。
“拉死你我可不管!”顾音如给宋泽拿了个大海碗,各种蔬菜都夹了些,最后盖上肉卷,“玉米就当主食吧,我懒得煮饭。”
宋泽坐在餐桌旁,吭哧吭哧吃起今天的第一顿,“你吃过烧玉米吗,玉米直接用柴火来烧,以前和阮舒流浪时候我烧过,跟烤的煮的都不一样,特别香!”
顾音如当即羡慕上了,有时候肚子饿的时候,她就会去刷一些美食视频,她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没想到某个不会做饭的人,竟然还能做这个菜。
“等回来以后,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谢谢你…”宋泽稀里哗啦地喝着汤,喉结不停上下起伏。
顾音如大口吃着绿叶蔬菜,她没预料到宋泽能接受自己做的这份大乱炖,此时觉得身体都轻盈了,含糊地说道,“先考虑怎么把人找到吧!”
吃完晚饭后,顾音如回到沙发拿起抱枕,正巧程奇文发了条信息过来---前段时间麻烦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感谢。
你应该感谢这位吃力不讨好的男人---顾音如横了眼还在吸溜麻辣烫的宋泽,回过去讯息---今晚正巧没空。
那明天如何?---程奇文第一时间回道。
顾音如看着手机愣了愣---这周末没空,下次赶早。
不出差的话总有时间碰面的吧?---程奇文---最近很忙吗?
顾音如被对方逼问式的急迫态度惹毛了,当即回道---很忙,忙着和男人上床。
她一向就是这么直接,用一个玩笑式的信息回怼了对方,可回头想想,和程奇文的关系并不该说这种话,又觉得不妥。
可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这句回话,是不是有一定程度的可能,并不是在开玩笑?
顾音如感到一股异样,想起之前与宋泽两次做爱的场景,也明白对方是个性欲旺盛的男人,那结实肌肉与凶狠动作,倒是让自己久旷的身体获得了些满足---总得来说,自己是爽到了。
她心里有阵麻麻痒痒的电流划过,有种特别想要做爱的感觉。
就在顾音如胡思乱想之时,宋泽却是吃完晚饭,在客厅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她当即明白这男人在纠结什么,从茶几里抽出一包女士细条香烟,在手里晃了晃:
“抽这个不?”
宋泽赶忙挨着她坐下,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满脸赞赏地望了她一眼。
两人贴得很近,宋泽身上有股木质掉的香烟味儿,并不难闻,让她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
“喂,你刚才听阮舒做爱的声音,是什么感觉?”她忍不住嘲讽他。
宋泽眼睛立刻瞪圆,两道浓眉斜竖怒气勃发,“你别问这些行不?”
“我只想调查下男人的心理状况,比如说像你这样戴绿帽了,更多是想弄死男小三呢,还是将阮舒大卸八块?”
“那你不妨问问自己,当时更想要解决徐富还是其他什么,”宋泽脾气本就很爆,听了这略带嘲讽意味的话,当即回怼,“不是因为某个女人对老公漠不关心的态度,才会导致事情不可收拾吧?”
“是因为某人招蜂引蝶吧,男人们一见她,就像苍蝇扑甜点一样,赶都赶不走!”顾音如忍不住借题发挥,“而你这家伙,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没完没了的加班,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满肚子坏水儿,一个专门用工作当掩护,不闻不问!”
“你!!!”宋泽愤然从沙发起身,走向客厅大门。
顾音如一怔,她倒是没预料到会和宋泽关系搞到如此糟糕,但这个聪明的女人也立刻意识到宋泽对阮舒的态度---不承认,不面对。
目前宋泽的态度就是将所有感情寄托在找回阮舒这件事上,其他都要往旁边稍稍,若是此次顺利与阮舒碰面解围,解决了首要矛盾,那两人之间次要矛盾就会瞬间爆发---这可是一场好戏,很好看的戏码。
“你站住!”顾音如大吼一声,“我有办法找到阮舒前往斐济的航班!”
刚将手放在门把上的宋泽,定格在了那一刻。
他缓慢而僵硬地回过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添了一杯伏特加,猛地灌下,酒意几乎是瞬间包围了他,令他天旋地转。
橘黄色灯光照在他脸上,扫下睫毛寥落的阴影。
他紧闭着眼睛,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低沉的话,“有什么办法?”
顾音如缀着桃花的脸颊出现在宋泽面前,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两个人眼睛,隔着顾音如薄薄的眼镜片,直直地对视着。
“什么办法?”
“机场排查呗,又不是去香港或者美国的,去斐济的人并不多,可以逐一排查。”
“机场排查是什么?”
“就是查从机场离境的人里面有没有叫阮舒或者朱俊力的家伙呗。”
“机场肯把名单给外人吗?”
“别人不能,但我可以,商业谈判里遇到僵局时,探明不出底线陷入僵局,我们就需要用一些盘外招,如果能得知对方订的机票或者车票,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离场时间,从侧面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急于拿合同回去复命,这样就能借机压一手价格,所以我有很多渠道。”
“大概要多久?”
“那就要看我心情咯,渠道只会给你一大串名单,你要花很长时间筛选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顾音如翻了个很好看的白眼,“你以为很容易吗,再说又不是单单查一家两家航空公司!”
“那你心情要怎么会好?”
“这我可不知道,”顾音如得意地吐着小舌头,她冲卧室取来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噼里啪啦敲起键盘,“其实,我们机会只有在离境航班那一刻,若是到了斐济,在茫茫人海里面找到阮舒踪迹那就很难了哦,要我说啊,阮舒这求救根本没啥必要,她完全有能力自己脱身,甚至在离开前坑那傻男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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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大韩航空航班穿越赤道夜空,飞往远在南半球的岛国--斐济,航班里黄种人居多,韩国人,日本人,也有不少中国人,小岛国适合度假,无论是五百美金一晚的海边度假酒店,或者是租一个小院子,花上三至四千美金,对中国人而言,并不算什么大的消费。
航班里有一名年轻的男乘客---朱俊力,他二十岁出头,外貌英俊,身材精壮,穿着一套黑色西装。
朱俊力周围的乘客都睡了,只有他头顶亮着淡黄色的阅读灯,可他并没有读书或者浏览平板,只是凝视着领座的一名女人,她叫阮舒,是他从国内带出来的女朋友。
阮舒睡得很香甜,嘴角带着一丝笑容,那笑容令朱俊力心神荡漾。
他很爱阮舒,可他也有些恨她---这似乎是一个将他拖进深渊的女人,自从认识阮舒以后,身边一切都朝着未知发展,她漂亮,善解人意,拥有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她一定是妖精变得,才能迷得他不知所措。
母亲夏惠锦还留在国内,只要自己在国外扎稳脚跟,就会随后赶上,至于父亲朱炳,那老头子就只能在韩国看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咒骂兴叹了。
事情到目前这地步,朱俊力觉得还是满意的,在出国之前,他曾向阮舒发誓,绝不会辜负对方,他觉得国内或者说公司里风起云涌,太不安全,也只有万里之外的小岛,他们才能像真正的恋人一般。
可是他还是很忐忑,阮舒会适应吗,在韩国住宿这段时间,她脾气很差劲,不说不肯让自己碰她,还时不时厮打自己,或许是自己半胁迫式得将阮舒带离中国吧,即便不愿意,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态度并不是很重要。
朱俊力关了头顶的阅读灯,落入高空漆黑无底的黑暗之中,整架飞机似乎都陷入了梦乡。
然而,并非所有乘客都睡着了,隔着朱俊力两排的座位上,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朱俊力一举一动。
自首尔候机厅开始,顾音如已经默默观察了朱俊力许久,宋泽这家伙自见到阮舒后差点暴起伤人,幸好她一顿怒喝,及时阻止了他。
顾音如在首尔机场与阮舒对视过一眼,从那一眼里,她清晰地分辨出狐狸精表情上的慌乱与哀求---似乎自己与宋泽出现在机场,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心里暗自思索,或许正如自己所预料那般,阮舒并没想到两人来得如此之快,手上还有许多尾巴没处理好。
这么一想,此次出国旅行就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刺激,一种极其愉悦的感受,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个小时抵达斐济,旁边宋泽沉沉地呼吸着,胸腔发出可怕的声音,好像肺已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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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于次日清晨抵达斐济。
黑皮肤的海关员工们穿着长裙般的民族服装,用着上个世纪的大屁股电脑,用白花花的牙齿向旅客们传递着欢迎意味。
不远处,老旧的传送带吱呀吱呀地响着,和黑人员工们一起迎接疲惫不堪的远方来客们。
朱俊力拽着阮舒站在传送带旁,虽然疲惫却满心雀跃,以前出门旅游,或远或近,都是拖着母亲怀穿着希望与兴奋,不同的是这次身边换了个女人,可惜阮舒至始至终都生气黑着个脸,对他的示好视若无睹。
清晨的阳光洒在阮舒白皙的脸蛋上,隐隐透着浅浅的粉色,美得令他不忍心去看,更不忍心生她的气。
抵达的旅客陆续将朱俊力与阮舒包围,阮舒面前的阳光消失了,随着一连串交叠“对不起”和“Excuse me”,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带着另一名苗条而又斯文的戴眼镜中国女孩,挤开人群,来到两人面前。
男人黑着个脸,像是清朝的老僵尸,他嘴角略微有些抽搐,直直盯着阮舒。
女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就像是寒假出门旅游的大学生一般,朱俊力莫名想起母亲夏惠锦,或许她年轻的时候也应该和面前的女人差不多模样,文静清秀,也一样大方自信。
可男人盯着阮舒的眼神让朱俊力颇为不适,转念一想,一路上都有男人在阮舒的外貌下失神,顿足,回首张望,这男人有如此反应也算是正常吧---就不知道他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朱俊力不动声色地揽住阮舒的肩膀,将她向自己身边拉了拉,黑脸男人表情抽搐得更厉害了,琥珀色的眼珠里射出一丝凄凉的光。
那道光朱俊力自然没发现,因为此时那名中国女孩已经在人群中站稳脚跟,挽住黑脸男人朝两人微笑打招呼道:“两位是出来玩的吗?”
异国他乡能遇到国人,也算是种缘分,朱俊力刚想搭话,可阮舒冷冰冰地声音却在人群里炸响:
“俊力,我们赶紧离开。”
阮舒用大拇指在心脏那边划了下,黑脸男人便长长叹了口气。
文静的中国女人翘起嘴角,她笑意盈盈地挽着身边男人,“哎呀,遇到就算是缘分,我和我老公~趁着寒假出来玩,他不知怎么突然生气了,你看这脸黑的,一路上对我不理不睬,可气死我了,就连行李都不肯拿!”
文静女人的箱子是一个老式的黑色皮箱,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许多东西,看上去比她人还重,她用眼神示意了几次黑脸男人去抓行李箱,却没得到答复,只能探身抓住箱子,狠命拉了两下,却有些力不从心,朱俊力顺势帮她把箱子从传送带上拎下来,文静女人说了声“谢谢”,脸上满是真诚而灿烂的笑容。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文静女人推搡着黑脸男人。
“我就这样,你不舒服就自己回国!”
“真是个驴脾气!”文静女人委屈地眨着眼。
就在这对情侣拉扯间,朱俊力的行李终于到了。
“那么有缘再见,拜拜!”文静女人冲两人挥手告别。
“哎,哎,哎,你别走这么快啊!”黑脸男人莫名地望着离开的女人,朱俊力也目送着两人离开,文静女人将牛仔外套脱掉,剩下一件白色的T恤衫,她的身体小巧而妩媚,胸部却高高耸起,仿佛刚才那件牛仔外套将身材封印住了一般。
朱俊力对很像母亲的文静女人很有好感,但对那位至始至终盯着阮舒,黑着脸的男人很是排斥,这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以后再也不会碰面。
可十分钟后,他们却在机场门口再次相遇,朱俊力带着脸色不渝的阮舒,茫然站在等候出租车的路边---后方出租车忽然出了车祸,堵住道路,文静女孩则刚好坐在一辆驶离的出租车里。
她摇下窗户朝两人挥手。
朱俊力问她男人去哪里了,文静女孩气鼓鼓地指着路后面出车祸的地方,说看热闹去了,没过多久,那男人黑着个脸回来了,好像受他影响,阮舒脸色也黑了起来。
黑脸男人坐在出租车前排,阮舒与朱俊力,还有文静女人坐在后排,就此攀谈起来。
女孩说她姓徐,是某个外企高管的秘书,老板要来斐济面见客户,她提前一天来做安排,顺便拉着男朋友来这度假。
出租车先到了朱俊力订下的民居附近,是个小别墅,还有个宽敞的后花园,朱俊力不喜欢黑脸男人,所以就没邀请他们两位下来坐一坐,就抱着箱子与这对情侣告别。
阮舒回到两人租的别墅后,心情好了不少,坦言讲那男人眼神令她有些不适,不要接触为妙,朱俊力自然是满口答应。
下午两人携伴一起去周围逛了圈,阮舒买了许多生活用品,一笔一笔记着钱,又买了温度计,湿度计,还有酒精灯,PE塑料瓶之类的瓶瓶罐罐,说是要在花园里种些东西,还在买了很多烟,说是等父亲朱炳回来以后送他抽,并且要和他拉清界限---真是个善良,温柔,持家的女孩,朱俊力心想,父亲自然是不会再来见阮舒,话说回来自己带她出国真是做对了。
在摆放好器皿种好植物后,朱俊力看见阮舒笑了,眯着月牙儿笑---只是这笑容他觉得有些陌生。
傍晚,阮舒带着疲惫闷头睡去,朱俊力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在海滩上漫步,又遇见了那名穿着泳装的文静女孩,这次那名黑脸男人没跟在她旁边。
她穿着一身浅黄色比基尼泳装,披着若隐若现地蕾丝丝巾,绰绰约约地透出藏在里面两团丰绵肥大的乳房。
纤腰圆臀,有着和身材不符的美乳当即令文静女孩成了沙滩上的焦点,朱俊力去打了个招呼,就此两人攀谈起来,聊了好一会双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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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顾音如回到旅馆,在里面见到垂头丧气的宋泽,出乎她预料的是,在听到阮舒买了烟,塑料瓶,瓶瓶罐罐之后,他就掏出一包香烟猛抽。
“虽然我对阮舒过去知道的并不多。”宋泽皱着眉站在房间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抽烟,又好几秒没说话。
“和我结婚以后窝在家里面安安心心过日子,但她骨子里还是个锱铢必报的人。”
“那她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杀人。”
“啊?”顾音如惊呼一声,走到宋泽面前站定,“怎么杀人?难道凭空做出一个炸药来?”
“阮舒父亲是化工大博士,买个雷管制作TNT自然信手拈来,但她不屑于做炸药这类动静大效果差的小儿科,肯定是更为高端的东西。”
“有道理,这儿是国外,悄无声息地死一个中国人,并不会引起什么波澜,但你觉得阮舒到底要怎么做?”
宋泽眉头紧锁,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你说她和朱俊力买了很多香烟,还有许多瓶瓶罐罐,我估计她会在这几天提炼尼古丁。”
“说得没错!”顾音如后怕地摸着额头:“尼古丁最早是从烟草里提取,我记得化学书里讲过,一包烟的尼古丁足以致人死亡。”
她看了眼吞云吐雾的宋泽,阴沉地说道,“你这致死般抽烟方式,早晚死在尼古丁里头!”
“抽烟是不会尼古丁中毒的,点燃以后尼古丁就和甲醛中和反应,或者挥发了,只有极少数才会被吸入体内。”宋泽苦笑说,“阮舒以前说过这话,让我戒烟,我不忿就去查资料反驳,最后她撒泼说要么香烟,要么她,二选一…”
“不对!”顾音如出言打断了他,“大学里有机化学课我也上过,香烟的确是最简单的提取材料,但一般从香烟里提取出来的,都是普通浓度的尼古丁,而如果浓度低,会不会发生还未发作前,朱俊力临死反扑,伤害阮舒?”
“她是阮舒,自然有办法。”宋泽摇头解释道,“你看她都哄朱俊力乖乖地去买杀自己的工具,提炼高纯度尼古丁,只是多废些功夫而已。”
“你这老婆可真是阴毒,”顾音如发出一声厌恶的冷笑,眼睛瞥向天花板,“那我们就等在这儿,看朱俊力死就成呗!”
宋泽沉吟一会,“我得想办法阻止她,刚才去周围绕了圈,没找到具体哪栋别墅是阮舒住的,朱俊力看起来很讨厌我,你明天去附近海滩逛逛,再去接触下他。”
“我说行行好吧!”顾音如将这份厌恶转移到宋泽身上,啐道:“要我去找朱俊力,和他说你现在的女朋友在想办法制药毒死他?要他小心点?省省吧,阮舒的事情要是搞砸了,我保证她会嫉恨上我,我可不敢惹她,她就是个疯子!”
宋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瞪了她还一会儿,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
“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顾音如得理不饶人地继续念叨,“朱俊力这家伙给你戴绿帽子,你还想要救他一命,想什么呢,看戏呗!”
“倒不是我想要救他,”宋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我觉得不能放任阮舒做这些杀人放火的事,你总不希望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一名杀人犯吧?”
“那你说该怎么办?”顾音如冷哼一声,她出国来陪宋泽找阮舒是想看场好戏的,现在自己都要深陷局内,这狐狸精上回在出租屋里杀人不成,还以为会收了杀意,现在反而越做越过分了---只是,她又有些疑惑,既然朱俊力是阮舒目前的枕边人,还特别相信她,没必要遮遮掩掩地用毒药吧,故技重施再绑一次不就行了?
“你想办法找到朱俊力住哪儿,我去和阮舒碰一面,劝劝她。”宋泽依旧面不改色,“这时候也只有我能劝得动。”
“你这么有自信?”
“至少我是她的合法丈夫吧。”宋泽终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无论是跪,求,哭,或者说用强,我都要让她放弃计划。”
“你用强,不怕事后她给你一针尼古丁吗?”顾音如毫不客气地回怼。
“给的话我就认了。”宋泽眼睛动了动,还是坚定地说道,“好吧,我只想说,我还有着生活的希望,那就是阮舒,我想她也一样,我想让她过得好,她也想让我过得好,如果她觉得我死是种解脱,我也认了。”
顾音如沉默无言。
“我不想让阮舒杀人,她不可能迁怒你,如果阮舒对你动手,我死在她面前算了。”
顾音如用力咬住牙,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朱俊力这家伙傻是傻了些,不过对外人警惕性很高,可能是最近风声鹤唳,要么是他已经知道母亲死讯,反正如果问多了,我怕他直接带着阮舒就跑路,那到时候他死得就更惨了。”
她心里暗自思索,会不会是因为见到宋泽,阮舒才决定用毒药这种较为文雅的方式,不然以她对阮舒的认识,绑在椅子上,面前放一个倒计时的定时炸弹,让朱俊力在恐惧与悔恨中被炸个稀巴烂,更符合这名阴毒女人的个性。
宋泽深深吸了口夜晚的冷气,“你说我做,只要我能配合的,绝对全力以赴,不会说一个不字!”
顾音如轻轻咬了咬牙,脸上逐渐染上陀红:“你觉得朱俊力会对我有兴趣吗?”
“对你?”宋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你什么鬼表情?”顾音如恼羞成怒地叫嚷道,“老娘这次出国没有穿名牌,没有化妆,没有戴任何配饰,像一个二十多年前的女大学生一样,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听说朱俊力是个妈宝男,我穿戴得像夏惠锦年轻时那么朴素,用老掉牙的金丝眼镜,肯定能博得他好感的。”
“是…是好像这样,他对你倒是没这么警惕。”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台词忘记说了?”顾音如眼里射出那种把宋泽看透的目光,饱含讥讽与轻蔑。
“唔…”宋泽垂着头,若有所思地笑笑,“你的确很漂亮,朱俊力心动也正常…”
他忽然猛然有力地抬起头,露出一股难以自持地恐惧。
顾音如得意地扬起下巴,顿了顿,“从机场阮舒对朱俊力态度来看,这几日两人必然没有进行男女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傍晚在沙滩他还时不时偷瞄我胸部,看来阮舒这几天把他饿得是…”
“饥不择食?”宋泽糯糯地插上一句。
“饥不择食你妹啊!!!”顾音如一下子被激怒了,血忽得涌上脸。
“老娘不管了!”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看到顾音如激怒得满脸通红,扭头就走,宋泽忽然慌了,自己刚才胡思乱想,怎么就顺口胡诌出这么一句话,真是绝到家了,妈的,他好想抽自己两耳光,但事发突然,耳光权且记下,“说正经的,你到底想怎么做?”
顾音如径直打开房门往外走,不理他。
宋泽扫了她侧影一眼,讨好道,“音如姐,刚才是我口误,说真的,我这几天和你住一起,天天都想着你,你很有魅力的。”
他又小声地嘀咕一句:“如果脾气好点就好了。”
顾音如走在过道,步子越来越快,宋泽无奈地像个跟屁虫。
“音如姐,求你了!”
顾音如终于站住了,她转过头,目光如冰地打量着宋泽,同时心里暗自唾弃自己那股心软劲儿,只要面前这个男人口气一软,就控制不住地心火消融,她说,“你这混蛋气起我来,比徐富那家伙更可恶!”
然后,她又冷冰冰地盯了宋泽两三秒,一转身又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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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音如第二天中午又在沙滩见到了朱俊力,她微笑着说道:“公司的会议推迟了到两天后了,所以现在是我的放假时间。”
“哦,那你倒是很幸运。”朱俊力苦着个脸,明显又是在阮舒面前吃了闭门羹。
“那是自然,我最喜欢在上班时间摸鱼休息了。”她冲着朱俊力微微一笑。
两人来到沙滩椅坐下闲聊几句,聊着聊着顾音如就长长叹息一声。
用一句赤裸裸的话倾诉者自己的无奈。
“你知道吗,我男朋友很久以前就勃不起来了。”
“勃…勃不起来?”那一瞬间,朱俊力像是被子弹擦过的鸽子,胡乱扑腾着双臂。
“就是勃不起来。”
“…哦…好吧,那还挺辛苦的,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要是我的话,我也会难受吧。”
“其实我带他看过很多医生,最后得知结果,说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朱俊力回想起父亲与母亲两人之间隔阂很久的冷战,忽然意识到这对年轻情侣莫非要步入中年夫妻的节奏了?
“心理因素,是因为你男朋友工作太辛苦了吗?”
“应该不是,虽然工作很累,但是每天回家…”顾音如回想起深夜回家时偶尔碰见的宋泽,那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憋屈,“他都很开心很快乐,可能是我魅力不足吧…”
说到这边,她洒脱得笑了笑,“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们那个方面应该很美满吧?”
“那当然!”朱俊力藏不住里面那股骄傲劲儿,“我一晚上起码能来五次!”
“哇,那你可真厉害啊!”顾音如由衷地赞美道,“我男朋友来上一次就要死要活的,怎么样都不行!”
她在心里回忆起两次与宋泽做爱,暗自补充了一句,要死要活的可能是我,她脑袋嗡嗡作响,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自从与徐富离婚,就只与宋泽做过爱,有时忍不住就会想要自慰,但她并不是追求单纯肉体刺激的女人,偶尔也会想念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奋力冲撞的感觉。
朱俊力心虚而贪婪的视线逡巡在顾音如凹凸有致的比基尼身上,那与母亲颇为相似的气质令他欲火高烧,下体灼热难言。
他难以避免得回味着阮舒肉体每一点每一滴,忽然却泄了气般说道,“唉,这几天我女朋友还在生我的气,不想让我碰她。”
朱俊力忽然转过头,察觉到面前的徐小姐正在观察他,继续说道,“不说这个了,你说的心理因素是什么原因?”
“唉…”顾音如颇为苦恼地皱着眉,在沙滩椅上伸了个懒腰,纱巾下面露出的一截洁白细腰一拧,胸前饱满的乳肉挺起,说不出得诱惑,“我查了好多资料,有很多治疗方法….”
“治疗方法?”朱俊力觉得小腹火热,有什么东西升了上来。
“唔…”顾音如忽然看向他,露出一丝幽怨的表情,“那里面说,只需要新的刺激就会痊愈….其实我以前的闺蜜也遇到同样的情况,我问她是如何治好的,她和我这么说…”
顾音如拿起旁边桌子的饮料,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咽下一口,她欲言又止,轻啜细抿,一抹淡粉色红晕染在双颊之上,这种柔柔弱弱的姿态,还有像母亲那般文静恬然,几乎让这位久不食肉味的朱俊力瞪圆了眼睛。
“就是…就是…唔…交换伴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