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鹤唳

“你这又是闹的哪出?”岁荣瘫躺浴池中质问厉刃川,小脸蒸得绯红,天乙乖巧坐在岁荣身后给他搓泥。

这肌肉疯子折腾了半宿,闹得城中鸡犬不宁,若不是天乙没走拦住了他,只怕今晚又睡不成好觉。

厉刃川盘坐在浴池里,与岁荣相对,拿起木瓢往身上淋水,笑道:“你与我儿演戏诈我,我亦要演场戏来诈那妖道。”

“就这样满城遛鸟?着实是场好戏……”岁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厉刃川嘿嘿一笑,靠了过来,将天乙扒拉到一边,天乙武功还未恢复,只能受气地蹲到一边。

“那妖道留了眼线蹲守我们,先前那一番大闹,很快就会传到妖道耳朵里,他定会以为我着了你的道……你这样辱我一路,待回得极天城,那妖道心有不甘定会用玉鼎功催我心智,届时,我们便故技重施,吸光他的内力。”

岁荣心中阵阵发毛,心道这莽夫倒是贼得厉害,倒是算计了自己的算计。“你先前不是说那妖道在你身上种了什么鼎印?现又不怕了?”

厉刃川狡黠一笑,将岁荣搂进怀里,手脚不干净起来:“妖道馋你身上的三成玄天一气道但又无可奈何,我便与他商量,上五老峰借冥河老祖的阴阳混冥功来炼你,他想到能用玉鼎功困我便信了我,他却不知,我非上这趟五老峰却不是为了阴阳混冥功。”

“……你,是为何?”

“我先前就跟你说过了,狐面太子的其它本事不过云云,但他酿的‘壶中日月’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妖道掌教未久,并不晓得其中厉害,正如冥河老祖苦练阴阳混冥功对付你娘的玄天一气道,壶中日月与玉鼎功亦是彼此的克星,两股力量互相拉扯,反倒能让我保持神智清醒。”

“怪不得……”岁荣思忖着有些后怕,这样多谋善算之人,难怪能成为一方霸主,打也打不过他,现是连计谋也不如他,真就插翅难逃了。

厉刃川亲了岁荣一口,犹如饿虎扑食:“你这太岁着实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你在,那老狐狸怕是没这么爽快动他的壶中日月,放心,我厉刃川向来恩怨分明,功劳算你一半,日后极天城上下好吃好喝供着你,亏你不得。”

岁荣在他怀里挣扎不开,愤懑道:“你若记我的好,你就放我回白鹿庄。”

“放,等老子除了妖道,敲锣打鼓送你回娘家。”

“你先放开我!”

厉刃川浓眉一挑,是真动了火气:“你这小崽子实在不知好歹,多少女人想被老子这样抱着,天大的福分落你身上你竟还嫌弃?你不就是喜欢老子这样的筋肉汉子?哦……跟老子玩欲拒还迎那一套?”

岁荣脸蛋通红,是了,灵燕灵泉两姐弟是极天城的人,定是把自己的荒唐事都说与厉刃川听过了。

“老子的肌肉不够硬?还是老子的行货不够大?老子武功现下也没几个敌手,这样的男人还不够好?”厉刃川霸道地捉来岁荣的手握着自己半硬的阳根,岁荣直若握上了一根巨大的海参,手心里直发痒。

岁荣不屑道:“又如何稀奇了,待天乙功力恢复,身子长回来,也不比你差。”天乙听他俩这淫词浪语本就臊得慌,眼见话头落到自己身上了,连忙道:“不干我事,我先回房了……”

厉刃川哗地将岁荣打横抱在怀里,厚重的舌苔舔着岁荣粉红的乳首,一脸邪笑道:“我懂了,你这小子给白鹿庄惯出了一身媚骨,是担心日后我忙起来顾不上你?你且放心,我儿亦是你夫,我若不在便由他来肏你,父子接力,保证你这淫穴时时充盈。”

岁荣见保镖逃了,赶紧朝淫魔求饶:“威猛的城主大人,求您饶我一晚,我实在困得紧,眼下只想睡觉。”

“好,这就带你去睡觉。”

“!!!别!不对!我不睡了!”他这样痛快,反让岁荣害怕起来。厉刃川朗声大笑,抱起岁荣,就这样回了房去。

这觉一睡,就睡到了正午,岁荣这些天来就没有舒服睡过,现下只想跟床板融为一体,难得昨晚厉刃川真的没有再折腾他,只是他那条粗硕的胳膊非要搂着自己,压在胸口差点把岁荣压得窒息。

岁荣睡得嗓子冒烟,正挣扎着要不要冒着寒气起来喝水,门开了,进来一个精瘦的黑小子,吓了岁荣一跳。

“莫怕莫怕……少主,我是天乙。”天乙连忙安抚他,手里提着烧水壶往桌上的茶壶中倒。

岁荣声音哑得像只鸭子:“你怎得……就一夜,就长这么大了?”天乙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他肤色映衬下,直若屋檐落的新雪:“我所练子亥轮回天蚕功就是这样的,每恢复一层功力就长八岁,直至与实际岁数相当,我今年三十二,功力已恢复一半了。”

他手长脚长,像个阳光开朗的农家少年,衣服还是先前那身,绷在身上惨不忍睹。

天乙将岁荣扶起来,又喂他喝茶,少年身上滚烫的体温倒是个天然的火炉。

“你就这样穿着到处晃荡?怎不去成衣店买身新衣裳?”一口热水穿喉,岁荣舒坦地吐出一口浊气。

天乙扣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少主……我没银子,正是想跟您支点来使的……况且,厉城主,比我,比我……有他在,当没人注意到我。”

岁荣豪气地翻身下床:“你等着,我去钱庄一趟,你既跟了我,自然亏不得你。”一番收拾过后,岁荣昂首阔步出了房门。

客房是座三层小楼,外廊临着客栈内院,廊上站着不少人扶着扶手往下张望,岁荣亦是好奇他们在看什么,便攀着扶手往下望,小院中围聚了不少人,连院墙上都骑坐着孩童,他们目光中心,正是厉刃川。

岁荣这才知天乙支吾难言的话是何意思。

厉刃川正在练功,一套拳脚耍得风呼阵阵,客栈的伙计,住店的客人,不分男女老少,目光皆锁在他身上,时不时发出一阵鼓掌叫好声。

倒不是厉刃川的功夫有多么值得观赏,只因为打拳之人一丝不挂,汗津津的身子在阳光下如同一块巨浪中的黑色礁石,光那身铜皮铁骨的饱满肌肉就已是寻常人平生难得一见的瑰丽风景,更莫说巨汉胯下那条蓬勃雄立的阳物,更是世间难寻的稀奇。

岁荣边上有人啧啧称奇:“嫪毐再世不过如此了,人间寻不得,只能往牲口里找,这巨大阳物只怕是牲口也遭受不住,啧啧啧,这样的汉子,也不知哪家女子能享这福。”

又传来娇滴滴的女声:“哎呀……大官人说些什么话……奴家羞得很,不要看了。”话是这样说,那女人双手掩面,眼神却透过指缝不肯往厉刃川身上挪开一分。

忽地楼上抛下一锭银子,正好砸在厉刃川雄伟挺立的阳具上,只打得一晃,又弹在地上,众人便抬头来看,岁荣亦抬头去看,只见上下廊子上,竟然挤满了人。

丢银子那人朝厉刃川喊道:“好汉若能一边打拳一边泄精,这锭银子便是你的。”那人分明就是羞辱他,厉刃川却不以为耻,阳物还抖了抖,似在回应那人:“简单!各位看好!”

厉刃川稍整呼吸笔直站好,双臂反弓夹于肋间,两拳置于腰侧,只听他口中“呼哈”连喊,脚下连攻五步,一息间,动作快如闪电,手上指爪拳掌变化了一变,打得空气呼呼作响,生猛的拳风直骇得面前得伙计跌坐在地。

众人紧盯着他,岁荣看他肌理漂亮地滚动,其他人大多只被他随着动作刺来甩去的雄根晃花了眼。

厉刃川后脚跟一蹬,山峰般巍峨的雄躯凌空后翻,直若鲸跃,阳根上青筋一鼓,一道精链迸射而出,随着动作甩了个满月,精浆乱飞,无论院子,外廊还是骑在墙头的小孩,皆是被这天女散花般的喷射淋了一身。

岁荣闪避得快亦是沾上了精点,连忙嫌弃地去抹,却瞥见先前那娇声妇人一边躲闪,一边偷偷地抹了精汁塞进嘴中品尝。

众人哪见过这样的奇景,饶是嫉妒厉刃川这身顶级配置的男人们也欢腾起来,一时间,钱银如雨般往厉刃川身上落,纷纷要求他再来两招,若先前还是欣赏,现下只有观猴戏般的戏谑。

更有财主看得心痒,朝厉刃川问道:“好汉这身筋肉可让我打得?十两银子打你十拳!”

众人听罢,齐齐传来一阵吸气声,要知一石大米才五百钱,这十两银子是寻常人家三年的家用了。

厉刃川大岔着树根般粗壮的双腿,两手扶于腰间,胯下阳根还在泵跳,朝那财主朗声笑道:“老子这身筋肉金刚不坏,你只管来打,许你百拳,你只管打得痛快,若要刀剑来砍,鞭子来抽也使得。”

财主听他如此痛快,摩拳擦掌地下了楼,先前在楼上俯瞰还好,一站到厉刃川身前便骇得不清,厉刃川的高大远超他的预期,直若遮天蔽日一座大山矗立在面前,光是这样瞧着就已觉得压迫十足,还未出拳已没了力气。

财主瞧着眼前一座肌肉巨山,咽了口唾沫,楼上还有美眷在看,他不可怯了雄风,于是伸出肥腻手掌将厉刃川直指自己的巨阳握住,撸玩了两把,攒起一拳狠狠砸在厉刃川龟甲一般的腹肌上。

厉刃川也不避,身体大开两手叉腰任他耍弄,那财主揪着厉刃川的爆筋巨龙绕着院子走动,边走边打,直若遛狗,厉刃川那根羡煞旁人的雄壮阳物竟成了天然狗绳被他牵着,眼见拳脚伤不得他,财主又换了棍子来打,起初还是胸腹,到了后边再也无所顾忌,只往下身招呼。

分明被辱的是厉刃川,但厉刃川那身闲庭散步地悠闲,加上那一副喷张雄健的肌肉,这浑然天成的霸气之姿如何都让人生不出丝毫轻慢,倒是他身前那个满头大汉的胖财主,更像是被耍那个。

墙头骑坐的孩子纷纷笑他:“胖子你不行让我们来!”

胖财主气喘吁吁,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又摸出一锭银子掷在地上:“再来一百拳!”

厉刃川拾起银子,曲指一弹,半个拳头大小的银锭咚地嵌进了树干之中算作收纳,厉刃川背靠着院墙,岔开双腿两手抱头,英俊刚毅的脸上挂着不屑地轻笑。

财主见他这般,更是气得肺炸,唤仆人取来马鞭,照着厉刃川展开的雄躯就是一顿猛抽,呼啪作响的鞭声听得众人心头阵阵发紧,厉刃川却纹丝不动,胖子抽得手酸,愣是个印子也没留下。

厉刃川于人群中发现了岁荣,朝他唤道:“你小子可算起来了!”岁荣一惊,连忙用袖子掩住脸面躬身就躲。

“哎!你小子去哪儿!老子等你半天了!喂!站住!老子跟你一起去……”岁荣脚下生风,逃得没踪,万幸厉刃川没有追出来,若是让他这副样子跟自己逛街,那场景,他简直不敢想象。

蘅阳县不大,街市仅纵横两道,呈井字型分布。

岁荣看着街市两边,布行也只见得两家铺面,里面的料子都不甚精贵,多是纸衣,成衣铺更是满城寻不到,正心里打鼓这城里到底有没有钱庄,诺大一个“沈”字赫然蹦于眼前,正是沈星移家的。

钱庄不大,却甚是堂皇,地板还上了腊,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仙鹤展翅,神态逼真倨傲。

宴君楼三位家主分别以“松树”、“梅花鹿”、“仙鹤”自拟,而这仙鹤,正是沈家象征。

银庄里的伙计见岁荣悠闲地负手赏画,连忙迎了过来,有道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寻常人这样大摇大摆进来,早被门口的打手撵出去了,岁荣这身打扮,一瞧便知是大户家的公子。

“这位公子……”

伙计话还未说完,岁荣抬手将他打断,兀自踱到桌前坐下,又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伙计立刻会意,替他斟满热茶。

“你们家掌柜呢?唤他出来。”

伙计连忙躬身道:“掌柜不在……”

“不在?”岁荣一拍茶桌,吓得伙计一哆嗦,“钱在人在,沈家的规矩,你家的掌柜是死了?”

伙计战战兢兢道:“公子不知,江陵府办喜事,掌柜的前去道喜了……”

“喜事?”岁荣眉头微蹙,“什么喜事?”

伙计将震洒的茶盅收好,又换了一盏斟满推到岁荣手边,道:“贺我家少爷与神机营的毕将军……结为……结为亲家。”

亲家?岁荣心底一紧,知晓这个亲家到底何意,想起毕再遇在白鹿庄上对自己说的那句“日日就日日”,心中莫名升起一丝酸楚。

“真快呀……”岁荣叹了口气,虽知自己毫无立场有这失落,不过一想到那个斩钉截铁朝自己许诺的男人……他还是有股踏空感。

伙计见他愁容不展,连忙宽慰道:“公子稍等,掌柜不在,我去请二掌柜就是。”岁荣点点头,全然不察手心已被茶水烫得通红。

稍许,从偏房中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较伙计不同,他倒是不急不徐,坐到岁荣跟前,对待岁荣也随意些。

“不知公子,想支多少银子?年初库银刚点过,现下也没多少存量……”岁荣懒得听他这些说辞,解下腰间白玉戒牌拍在桌上:“十五张金叶子,少一张我便拆了你这铺子!”

尖嘴猴腮鼻中轻哼,猖狂的人多了去了,他自然不会给轻易唬到,执起戒牌仔细一瞧,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捧着将戒牌递还给岁荣。

岁荣收起玉牌别于腰间,挑眉问道:“你这铺子里可凑得齐整?”尖嘴猴腮连忙鞠躬赔笑:“齐整齐整,公子稍等……”

“哎!慢着,再给我备一辆马车,几身男人穿的衣服,与他身形相似即可。”岁荣指着伙计朝那尖嘴猴腮的二掌柜道。

那掌柜满口答应,又唤伙计好生伺候,便一头扎进偏房之中。

稍许,又有小厮端来精致点心,整齐码在岁荣桌前,这阵仗,伙计见所未见,踌躇许久,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公子……您这玉牌什么来头?我还是头一次看何掌柜待人如此殷勤……”

岁荣这些天跟着极天城的糙汉们赶路,吃喝马虎,许久没有见到如此精美的糕点了,直往嘴里一顿塞,囫囵道:“我这玉牌是沈家家主五十大寿时,白鹿庄送的寿礼,取极品羊脂玉,用‘抚衣神功’在玉中掏出鹤形,做不得假,世上仅六只,又由沈家家主分赠友人,谓之‘琴瑟章’,持此信物,可任调沈家金山。”

这等至宝,伙计只听过没见过,能持有这等信物的家族皆权势滔天,只不知眼前这少年是哪家的。

厉刃川光着身子满城一顿好找,身后尾巴似的追了一串小孩儿,自然有人报官,只是衙役一瞧是他,纷纷躲懒不敢搭理,只求这位光腚大侠遛够了鸟早点离开蘅阳县。

倒是天乙眼尖,找到岁荣时,岁荣正翘着二郎腿指挥着小厮装车。“你这小子!老子挣钱挨打,你却躲在这里享福。”

岁荣知道厉刃川找他是假,装疯是真,也懒得理他,只朝天乙道:“去换身衣服赶路了。”

伙计一看厉刃川这身气势和荒唐行头,纷纷退到一边,却听那小爷又在发令使唤。“你们把这两匹马卸了牵走。”

何掌柜双手捧着岁荣吐的瓜子壳,不解道:“这……马卸了,这车?”岁荣扬了扬下巴,道:“马卸了给他装上。”

“他?”

厉刃川闻言,阳根立即勃起,大声斥道:“怎得?瞧老子不起?快给老子装上!”小厮们只好将马具装到他身上。

岁荣托腮端详,道:“缰绳莫系他腰上,捆在他阳物上。”

这是要这肌肉壮汉用阳物拉车?这马车重达千斤,套在男人那话儿上,不给生生拽下来?

厉刃川听得喉头一顿上下滑动:“罢了,我自己来捆。”

只见壮汉当街而立,精赤肉身看得路人面红耳赤,他用缰绳绕着冠状沟捆了两圈,又把茎根与囊根分别捆好,两股缰绳搓成一股,分系在马车两侧。

围观的小孩们笑得前俯后仰,围观的妇人们被自家男人喝骂回家,男人们皆生出同一个想法,若自家有这一头听话的壮畜玩耍,哪会把钱银便宜青楼的姑娘。

岁荣打量了一番,还不满意,取下悬在银庄门上的铜铃挂在厉刃川雄乳之上,厉刃川闷哼一声,胯下阳物更胀了几分。

然,这还不算完,岁荣取来笔墨,墨是他专门嘱咐过的,研到最浓,恨不得能透进肉里,冰凉的笔刷激得厉刃川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低头一见所书其字,差些当街泄了出来,他城墙般宽厚的胸膛上写了个“淫”字,整齐饱满如鹅卵石的八块腹肌上写了一个“犬”字,瞩目无比。

岁荣将荼蘼枝捅进厉刃川淫汁滴答的尿眼中,那冰凉坚硬的异物令他又痛又爽,膝弯一阵打颤,爽得他只想下跪。

岁荣翻身坐上马车,手持马鞭往厉刃川臀上狠狠一抽:“步子抬高,昂首挺胸,跑起来!驾!”

厉刃川爽得浑身一抖,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他先前也被财主这样打过,却不知为何,岁荣的鞭子似沾了什么淫药,抽在身上又麻又痒,似有小虫在啃咬心脏。

何掌柜惊得瞠目结舌,手还僵在半空捧着岁荣吐的瓜子壳……原来,大户人家是这样玩的……真是长见识了。

古有嫪毐转轮已属稀奇,如今见得厉刃川以阳物拉车,更是一桩奇谭。

城门守卫见这肌肉马车无一人敢拦,衙役们目送他们出了城去,这口气才终于算是松了。

岁荣回头去看,城墙已远得不见影子,周遭只有萎败的密林,连平坦的官道也变成了土路,还有马车碾过深深陷下去的车辙,这样的路,寻常的马匹拖行起来也要慢走,厉刃川拉着马车,速度却没减慢半分。

桐木车轮被地上的石粒撞得东倒西歪,粗糙的缰绳随着震动将厉刃川的阳物磨得又辣又爽。

“快停下!都出了城了,快别演了!”岁荣扶着东倒西歪的马车一阵心惊胆战,他是担心厉刃川的巨龙没有被拽掉,这新取的马车先坏了,马车虽颠簸,怎么都好过步行。

厉刃川正在兴头上,哪肯罢休,只催着岁荣用马鞭再给自己止痒,岁荣知道厉刃川精虫上脑后,只比驴还犟,狠狠抽了他几鞭算是出气。

厉刃川这匹健硕的骏马脚下生风,拽着马车之恨不得飞起来,岁荣躲进车里,换天乙来打,刚撩开帘子,肌肉骏马猛地停了下来,马车整个撞在他后腰上,骏马毫发未伤,倒是车里的天乙和岁荣被撞得滚成一团。

岁荣气呼呼地爬出马车要看厉刃川又抽什么风,却见厉刃川周身散发着凛凛杀气,与十步开外那个拦路的光头对持而立。

山风吹起神尘灰白僧袍熨帖在身上,勾勒起那周身山峦起伏的强健线条,他露着半肩半臂,双手负于身后,脸上似万古深潭波澜不惊:“阿弥陀佛,本座等二位许久了。”

岁荣一见是他,顿时心里发怵,纵横榜上那样羞辱过他,这和尚怕是寻仇来了。

厉刃川岔开双腿勾着邪笑,他天人诀刚突破至八成,正愁没人试手:“怎得?大师也想坐坐马车?”

和尚扫了一眼马车,道:“也坐得。”

天乙带着岁荣翻下马车,反换了神尘坐了上来。

厉刃川将缰绳往腰上又缠了两圈,邪笑道:“大师可要坐稳了。”神尘手持马鞭,轻轻一挥,刷啪一声,一道血痕粗如两指,从肩头斜拉到厉刃川臀瓣:“历城主,出发罢。”

厉刃川强行把闷哼咽回肚里,两臂一挽,周身筋肉爆胀,直若开了法天相地,身子大了两圈,强横的内力似无形巨人一只手,托着马车缓缓升起。

神尘脸色微变,两掌虚在空中往下一压,马车又落回了地面。

周遭茂木齐颤,磨盘般粗细的树干被两道较劲的气流压得如同面条般纤软,岁荣与天乙躲得老远,亦觉得胸闷难耐,直若一柄石锤压着胸口。

厉刃川一声轻喝,周身缰绳应声散成一团飞灰,双臂青筋暴起,两掌猛贯马车底座,竟是将那千斤重的马车高高举起。

神尘一拍车背翻身而起,听得一声炸雷响动,整个车棚炸成了碎末。岁荣直叹可惜,这样好的马车,他都还没坐热。

厉刃川撑地顶着车座,神尘凌空压着车尾,对峙间,唯剩四个轱辘如风车般转个不停。

天乙心中大惊,这才短短两日,怎得厉刃川的功夫强了这么多?

厉刃川咬着牙,额角青筋鼓起:“大师,说要坐车,怎得,反将我车给拆了?”神尘神色如常,单臂撑着车座倒立在空中:“八层,不过如此。”

“什么?”厉刃川如猛虎被踩中了尾巴,登时被激得火冒三丈,两臂一分,生生将车座如宣纸一般撕成两半。

神尘在空中一旋,稳稳落地,竟一丝灰尘都没扬起。

厉刃川脚下一踢,扬起一阵土灰,神尘衣袍一卷,灰尘散去,厉刃川使天罡地煞掌已欺至面门。

神尘使拈花指法攻他掌心,厉刃川变掌为拳迎了上来,竟是崆峒派的七伤拳。

一时间树影摇震如癫如狂,二人身影交错越打越快,最后只听得风声,却不见人影。

岁荣虽出生于武林大家,身旁不乏高手,却从未见过绝顶高手真的以命相搏,比武哪有这个精彩,只看得心驰神往跃跃欲试,不由得竟是忘了自己也在危险之中。

“他们一个是武痴,一个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天乙,你功夫高,你说他们谁会胜?”

天乙不禁倾佩少主心大,真诚道:“二人皆是大家,既集百家之长,又独练专精……”

“莫说废话!”

“厉刃川必败无疑……”

岁荣心中一沉,嘴硬道:“不可能!厉刃川才突破了天人诀第八层,五老峰的五个怪物齐上都不是他对手。”

天乙蹙眉望着战团,只叹道:“可惜那和尚才是真正的怪物。”

岁荣欲问何解,半空光华爆闪,两团真气互撞,竟摩擦出了闪电。二人身影在空中一滞,齐齐落了下来。

厉刃川摔在地上,一口心血想要咽下,更多血浆却渗过牙缝溢了出来。神尘稳稳落地,一手背后,一手竖于胸前,只念“阿弥陀佛。”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过百招,无论厉刃川使出什么招式,那和尚总能出招克制自己,厉刃川自认自己这些年来博百家武学已算得上武艺超群,然而这个和尚,年纪轻轻,所学所长皆在自己之上,光是方才那一招“大手印”,嵩山少林的持戒大师练了半辈子,威力还不如他三成,这等怪物简直见所未见。

岁荣拖着厉刃川的十方俱灭想丢给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它分毫,只能放弃,朝厉刃川喊道:“厉老狗!我来帮你!”

小子滚开,谁要你帮!”厉刃川心服,口却不服,一拍地面翻身而起,直冲神尘而去。

奔雷铁拳犹如千军万马,万钧之力可撼城墙,神尘只伸出手掌将他打来的拳头轻轻按住,拳风将跑来助阵的岁荣卷飞十步还远,神尘却岿然不动,单手负于腰后仍有余力。

厉刃川只微微一愕,反手将他手臂擒住,使出玉鼎功吸他内力。

神尘任他来吸,扬起手腕将他甩得腾空飞起,脚尖连点地面,瞬息已照着厉刃川腹部连踢了十余脚,只踢得他口吐酸水,捂着肚子跪伏在地。

“看招!”岁荣一声爆喝,天乙一掌击他脚心,将他送到神尘面前。

神尘避也懒得避,抬手来接,掌心相对,嘭地一声,岁荣掌还未到,神尘已被震退三步还远。

“元神通明掌?”神尘难以置信,要不是小臂仍传来一阵酸麻,他当真以为是场幻觉。

岁荣哪知道什么元神通明掌,使的不过是天乙身上篆刻的武功,他练了些日子,还是头一次使出来,见其效果甚好,心里更有底气,又攻三掌。

之前白鹿庄上就是小瞧这个小鬼受了大辱,神尘不敢再小觑他,使龙爪手来擒他。

龙爪未到,岁荣击出那掌已裹挟着强横内力击中他胸肋,霎时周身气血翻腾,神尘脚下一错,不敢再接他另外两掌。

历刃川目瞪口呆,岁荣观他不敢接招,愈发猖狂,嘲笑道:“堂堂天下第一,竟被我打得像丧家犬一样躲避。”

不知这该死的小子为何功力精进了这么多,神尘双眼微眯,两掌合十。

“怎的?想认输?现下学狗叫小爷已不爱听了,你若拜在我门下叩几个响头,唤几声亲爹,我自然不会为难儿子。”

历刃川不由得分神,暗骂自己用错了方法,早用激将法不吓他,这小子羞辱人的本事才能见长。

神尘怒极反笑:“我若唤你,只怕你受不住。”

岁荣掏了掏耳朵,痞笑道:“且唤一声来听听,收不收你看你表现。”神尘双掌自丹田抬至胸口,胸腔暴涨。

岁荣不解其意:“乖儿子这是秀胸肌给爹看?”

“小子!”

“少主!小心!”

两声提醒还未传到耳边,神尘先张开了口,只听得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咆哮袭来,岁荣双耳溢出鲜血,太阳穴猛跳不止,天地之间只听得嗡嗡声,历刃川与天乙张口朝他喊些什么,竟是一个字也听不见。

“怎么……”岁荣张开嘴,只感觉人中一湿,抬手一抹,鼻血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

神尘收起狮吼功,伸手一探,岁荣便两眼失神,瘫倒在他怀中。

历刃川与天乙见状,立刻冲身来抢,神尘脚下一点,八门腿法迅若雷霆,将二人踢飞数丈。

“放开他!”历刃川于空中急旋,一蹬树杈弹飞回来。

神尘抢到岁荣不再念战,窜上树梢轻巧躲过,历刃川拾起十方俱灭去追,神尘已带着岁荣不见了踪影。

“娘的,从来只有老子抢别人的东西,这秃驴比老子还凶。”

天乙眼见少主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擒走,心下愤恨难平却又无计可施,朝历刃川问道:“厉城主,你可有办法?”

历刃川恨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回白鹿庄搬救兵,老子去他九莲山上闹,打不过他,他却降不住我,他不放人我便杀光他九莲山上的和尚。”

天乙蹙眉难安:“九莲山远在八闽,只怕少主路上就遭了那和尚毒手。”历刃川宽慰道:“那和尚既然天南地北地追来,要杀那小子早就杀了,你且放心,那小子身上有我内力,我轻功不如那和尚却能一路寻内力而去。”

天乙点点头,神尘实力除非他四神君齐在还能一战,如今也只能厚着脸皮回白鹿庄找主人请罚了。

“如此,便……人呢?”

天乙思忖间,忽地风紧,历刃川钻进树林不见了人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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