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血骷髅短短尖叫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圆瞠杏眸,檀口大张,伸着细嫩的舌尖剧烈颤抖着,蜂腰奇僵,居然就这么小小的丢了一回。
她这个浑无自觉的癖性也与舒意浓意外的相似,高潮时总不自觉地张口伸舌,用力压下舌板,明明是微妙的表情,本应是有些败好感的痴傻相也似,在这两张美丽的脸蛋上却显得无比娇憨,令男儿不禁联想到阳物粗长,如此深入,以致舌出,征服玉人的快感油然而生。
耿照只觉肉棒被包覆得满满的,虽是无比紧仄,却无前度那种被上了夹板似的异样压迫,是令人心满意足的舒爽,单手抄起女郎的两条长腿,让她侧着身子美美的受着,硬胀的巨物缓缓挺动,细细享受着膣管里熨贴的湿暖,以及那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似的密裹细掐。
血骷髅的穴儿并不寻常,内径与黏闭的外阴一般,是竖直的隙缝,而非圆筒,阳物插入时两侧特别的狭仄,压迫感异于常女。
这妙物在风月册里有个名目,管叫“暗收刀”,如在暗室中还刀入鞘,既难对准,倒入鞘中时亦不免磕磕碰碰,比喻男根插入的紧迫销魂;虽不似“通幽曲径”、“狐窟葬”乃至舒意浓的肉剪子那般稀罕,倒也算是名器。
女郎以舒氏女子的奇异体质为假想敌,锐意锻炼膣肌,这“暗收刀”之难以还鞘,则又更甚同侪。
耿照的阴茎勃挺至极时,呈两侧略宽、上下略扁的刃状,由女郎侧身插入,恰合鞘形,对双方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好……好胀……啊啊……”
血骷髅咬唇呜咽,小手抓住少年攀她沃乳的手掌,另一只手却揪紧铺在地板上的白狐毡,玉指绞拧,一如抽搐紧缩的膣壁。
“塞得好满……呜……”
耿照无法自制地挺腰,女郎泥泞的股间交替发出浆腻的唧唧声和啪啪响,拔出时竟有些许抽肠之感,哪怕血骷髅已湿得不可思议,蜜膣仍死死吸附着肉棒,恁他大耸大弄,都无法完全拔出。
他抱着玉人的长腿奋力挺动,血骷髅的足胫比他的手腕更细更长也更直,色泽白腻胜似象牙,滑腻的肤触也是,线条优美到难以形容,分量却沉。
耿照将她的踝踵扛上肩,女郎修长的脚掌就在耳畔晃荡,姣美的玉趾蜷缩着,他咬她趾尖时女郎叫得像个害羞的小女孩,身体的反应却极放荡,大搐的蜜壶仿佛要吸干男儿似的,随肉棒的刨刮挤出大股白浆,汩溢着“噗噜噜”的淫靡排气声。
两人四腿结合如十字交箝,这样的姿势插得极深,血骷髅甚至觉得被顶到了身子里从未有人碰触到的地方,那微微闷痛的异物入侵感同时带来难以想象的快美,女郎交合时其实不太叫的,所有的浪吟不过是施展媚术的一环,是操控男人的无双利器,却在少年持续的刨刮下叫哑了娇嗓;偶尔神智一霎清明,听着从自己嘴里迸出的不成字句,禁不住羞红小脸,旋又被巨大的快感吞没:
“好大……啊啊啊……好满……塞得满满的……又顶到了……呀!好爽……呜呜呜……快……动快些……啊啊啊啊……不成了、不……不成了……啊啊啊……要坏掉……要坏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瞬间中绝,女郎仿佛被刀刃贯穿,静默一霎,紧接着喘不过气似的粗浓气颤,灼热的液感倏地盈满花房,乃至玉宫,被肉棒塞满的巨大饱足感随着无孔不入的琼浆玉液渗入女郎浑身毛孔,暖洋洋的整个人像要化了也似。
她提不起半分气力炼化阳精,然而少年的精液之美人、其中蕴含的元阳之气何其纯粹,即使未施展霓裳嫁衣功也能清楚察觉,光是让玉宫就这么灌满精水,浸于其中,已有满满的补元益身之感。
听着射完精的少年趴在她汗湿乳上的有力喘息,现在她相信梅少昆不会死了,哪怕再多射几回,他怕都还是这般龙精虎猛,感觉上象是教尊赐下的神功败给了他似的。
她半天都调不匀气息,其实也无力调整,血骷髅的心脏已许久不曾这般剧烈跳动过,浑身用力到酸麻会深深钻进骨头里似,连勒断金罗汉背脊那回,都没有累成这样;娇躯虽乏,精神却畅旺,脸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酣更甚于倦,慵懒处比花更娇。
这定是玉冰脐的异能所致。
不及与男儿温存,女郎已被翻到正面,黝黑结实、浑身古铜色肌肤油亮光滑的少年高高支起她的腿,讨人欢喜的娃娃脸带着汗潮与浓烈的男子气息,俯向玉人的俏脸。
“姐姐,你没有吸我。夹得忒紧,却没感觉吸了我什么。”
“你美死姐姐了,姐姐来不及……呜!”话还糯在喉间,那粗长的硬物又再次填满了她。
双脚被架高的姿势比平常还刮,就算她湿透了,用这个姿势骸血也进不去,“像肏着石女。”
青年忿忿不平地说。
但少年的阳物实在太硬太霸道,竖直的硬鞘半被挤裂、半被煨化了似的塞得满满的,哪怕真是石女,也挡不住他想要她。
血骷髅感觉全身血液都集中到股心里,呵出的气儿都是晕凉凉的,想骂他又舍不得,压着舌板张开小嘴,眯起星眸昂颈酥颤,既想他动,又怕他动,胸膛里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快乐得像要炸开了似。
“这样美不美,姐姐?”
“舒……舒服死了。”
她抱着被压向绵乳的大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轻声吐息:“你……慢点儿来,太狠了姐姐受……受不住。”
“我让姐姐歇会儿罢。”少年正欲抽出,却被她抱住臂膀,雪臀微微抬起迎凑着,“唧!”一声又吞没了阳根。
“不许歇,干姐姐……快些!”
她实在是太紧了。
虽说看不出年纪,但于好绝非青春少艾,岂能如此紧迫?
耿照一直以为是那名为《霓裳嫁衣功》的采补邪术所致,然而血骷髅高潮到完全无法运功的样子,这会儿兀自晕陶陶的沉浸于馀韵之中,难以分神施展媚术,只能认为是天生体质如此,而非后天使然。
耿照瞧着那张既艳丽又清纯、几乎不见岁月痕迹的脸蛋,忽觉恍惚。
不知何时起,女郎也以他初时所喊的“姐姐”自称,这个称谓似有什么魔力,让女魔头的声音形象、一颦一笑,渐渐与舒意浓相叠合,两张面孔合而为一;经历二十年的光阴淘洗、又未曾遇上自己,只被天霄城的存亡绝续日夜折磨,最终走向绝望虚无的舒意浓,约莫就是这样罢?
那个时候的她,会不会也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露出像此刻这样,曾深深吸引着少年的天真纯稚,不小心露出连她自己都已然陌生了的清纯微表情,令人忍不住探究她终究失去的那些美好?
“不许歇,干姐姐”这样的话,舒意浓也对他说过的。
声音、表情……就连说这话时又害羞、又霸道,又轻咬樱唇像忍着戏谑般的小恶魔神态,全都是舒意浓。
他太想念她了,那个满满占据了他心房的、温婉又英姿飒爽,单纯却又复杂难解,既普通又非凡的女子。
而这个姿势也是舒意浓喜欢的,她同样有着这么一双美丽白皙的诱人长腿,两人连这处都宛若一模刻就。
“这回……姐姐一定吸你。”
女郎忍耐不住似的轻轻扭动,吐气如兰,鼻息滚烫,嘴里呵出的香息却晕凉凉的,如女童唱着手球童谣,又像撒娇要糖似的低声曼吟:
“给我……射给姐姐……全都射给姐姐……”
逐渐激昂的浪叫声回荡在车厢里,随着轮轧蹄响没入城外的黑夜,仿佛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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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殇又回到无际血涯之外,则是隔了两天之后的事。
“我要见白如霜。”二尾妖人冷笑,轻鄙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愤世嫉俗,无视于各擎刀剑、将两人团团包围的鬼腰牌。
“我知她回来了,让她滚出来见我,要不就放我进去。”
“我等身负护庄使命,请末大夫勿要为难小人。不如先缴了兵刃暗器,再为大夫通报如何?”为首那人打横右臂,裹在布包里的钢叉贴于肘后,示意弟兄莫要轻举妄动,口吻虽客气,明显无意照办,只是拖延时间;下令收拢包围圈之际,便是将二人一举拿下之时,以免重蹈大前日封锁被自己人突破、复折手下的覆辙。
末殇拍拍王士魁身上一匝又一匝的粗麻绳,哼笑:“绑成这样了,还怕甚来?还是你马统领眼红我将人带回的功劳,想找借口截胡……血使大人问起时,你有把握在她老人家之前说谎,而逃过心珠的制裁么?”
汉子瞧着剽悍精干,听到“心珠”二字仍不禁一颤,气势顿馁,打量两人的狐疑与沉吟在静默中延长。
末殇与王士魁运气绝佳,当日被道人打趴一地的鬼腰牌全晕了过去,竟无一人听进末、陆二人的对话,再加上这帮人此前未曾见过陆明矶,根本不知那名肮葬憔悴的坐地乞丐是谁,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迄今仍不明所以。
只知末王擅离无际血涯——没有血使大人的允可,这本就是大罪,形同通敌背叛——附近遗有同伙“燕然五虎”之尸,至于是否二人所为,瞧着却是不像。
燕然山那猎人五兄弟自成圈子,素来不与人群,搞不好是他们自己的仇家。
虽有人曾回驻地来唤,说王士魁奉命考较众人武功,胜过他的便能入庄享温柔乡,但鬼腰牌们四散找寻,俱未见王、末踪影;过了一夜等不到二人归来,只能认为是叛逃。
没想到二尾妖人却绑了高大的面衰道人,自行回庄“投案”。
“我说了,外敌入侵,杀了‘燕然五虎’,我与王士魁一路追索无果,他怕被血使大人处罚,才自绑成这副驴蛋相,搞捞什子负荆请罪,免遭心珠惩治。”
末殇冷笑:“按我说,该罚的,是你们这帮卵蛋糊眼、毫无所觉的无能鼠辈!死了五人二马,你们便杵在原地,照样吃饭拉屎么?有没有人循迹追索,有没有人验尸,推测敌人是什么来路?我二人追了一日一夜,追丢前半个赶来的也无,孤立无援,这才空手而回,你们这帮废物都干什么去了?”
他说话声音轻细,有气无力,这段话却斥责得众人次第低头,无一能驳。
其实鬼腰牌的任务是守护无际血涯的外围,血骷髅等三巨头不在,须由留守众人中地位最高的“瘣道人”张冲——不少人知那厮其实叫王士魁,不久前还是个杂鱼,官升得莫名其妙,私下议论时仍叫本名——指挥,他自己都跑得不见人影,谁敢擅作主张?
自是保守为要。
果然不知人群里的哪个,低声咕哝:“王士魁自个儿都跑了,问谁追去?”
“说得好!”末殇浑无断点地接口。
“你们也知大前日这里是谁当的家。他若有叛逃之意,还回来做甚?不吃几口心珠不舒坦么?”
鬼腰牌们一想还真是。
王士魁趁着顶上没大人逃了兵,这是能说通的,但逃成了又跑回来,便说不通了。
眼见人心松动,王士魁冷不防一喝:“好了别瞎逼逼,先拿刀来松绑,再教白如霜那骚屄给道爷领路。道爷表忠也是表给血使大人看的,懒与你们缠夹!一会儿我与白如霜商量好了,还得派人去追凶手,你们先点几个能追踪人行迹的,等着立功!”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王士魁外号“蛇钩蜈剑”,兵器都未及随身携带,这算哪门子叛逃?
不幸牺牲的“燕然五虎”都是被人用重手法,连人带马震死的,要说是方骸血干的还有几分可能,就凭他?
等着下辈子投胎呗!
鬼腰牌的统领马白云还待盘问,忽见一名俏婢戴着鬼纹半面,袅袅娜娜转出迷阵口的矮树丛,刻意环视一匝,确定诸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还趁机相准了几个长相过得去的,一一对过眼,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蟏祖有命,让神君与大夫入庄,望诸君勿要为难。”
为首的汉子不吃这套,微微蹙眉,“我方才让人传话时便说了,让白……让蟏祖出来说话为好。万一有什么差池,血使大人追究起我放叛徒入庄的责任,何人为我承担?”
那小婢原本带着几分招蜂引蝶的暗笑,闻言忽一静,再抬起头时已无笑意,淡淡说道:“需要我为大人求问血使,您的顺位何时在蟏祖与神君之上么?”
那统领马白云浑身一震,俯首道:“属……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睡过这丫头几次,颇爱她的娇白水润,淫浪更不消说,血使大人麾下的侍婢,简直没有一处的窑姐儿妓女能比得上,一时飘了忘却份际,额际微汗。
婢女再没别的话,柳腰款摆,敛衽对末、王二人道:“二位请。”领着二人穿阵入庄。
沿途听王士魁不住低声喃喃,似在念经,忍不住拉长了耳朵,听着象是“别被发现、别被发现”,好不容易跨入庄院,背着小手蹭近道人:“别被谁发现?发现什么呀?”
日前晨起时缠着道人索要的,正是这名少女,她适才其实不是为白如霜出头,为的是道爷。
末殇一记手刀从背后将她击晕,点了穴道,拖进僻静无人的树丛里,出来见王士魁还在低头诵念,作势举杖:“有点出息你。”
王士魁慌忙躲避,灰败着马脸垂头丧气道:“不是,大夫,我好不容易离开这鬼地方,兜了一圈又回到这儿,人都不好了,念点清心咒求平安过份么?”
“少啰嗦!先找白如霜。”
当日他三人双骑驰出数十里外,找了间客栈打尖,安顿下来。
陆明矶下半身的经脉恢复之后,行气益发畅旺,气色大好,与前度直若两人,虽仍瘦削憔悴,衣不蔽体,然而眸底英华内敛,末、王偶一与之对视,十次里起码有七八次会兴起“我打不过他”的错觉。
事实上,断臂处的皮膜尚在愈合、还未拆线的陆明矶,已非昔日打遍渔阳拳腿无敌的“金罗汉”,孤身对上无际血涯外的任一名鬼腰牌,能否自保,尚在未定之天,多半是要输的。
下身瘫痈,臂残难续,唯一有点机会的左掌骨轮,就算末殇医术通神,也不能使之尽复如初,陆明矶的武道传奇确定是断在这里了。
按末殇的想法,该是不惜重金再买良马,连夜兼程,送陆明矶回锭光寺,毕竟放眼渔阳,敢在天痴眼皮下动手动脚的不是死了就是还未出生,没有比他师父身边更安全处。
然而,且不说王士魁一听“天痴上人”四字便脚软到原地跪下,陆明矶认定离开此地后,末王二人将不再回转无际血涯,就算有师父这座大靠山,凭他也未必能找回魔窟的所在地,妻子实与死无异。
他不能丢延玉一个人在那种地方。
末殇也好,王士魁也罢,他们都不明白:谁愿横死?谁愿受尽苦刑折磨,乃至求死不得?正是因为身在炼狱已无希望,夫妻才不能相背弃。
若不为这样的不离不弃、唇齿相依,莽莽红尘中,何须结缡?
最起码,他得认住通往无际血涯的道路,才能请师父为他救出延玉——虽然在陆明矶心里,对此并未抱持太大的希望。
师父对他情意深重,用心栽培之甚,天日昭昭,俱为见证。
连他出离佛门,还俗娶妻,与声名狼藉的泰山大人贺铸源结成亲家,师父非但没有半点为难,反让那些想说闲的都闭上了嘴。
陆明矶心底却明白,这些恩情厚遇,是建立在自己做为师父问道的答案才存在的。
他的苦心锻炼、实战颖悟,正证了师父的道,待师父心心念念的异人再临渔阳时,他必须是四病传人中最优秀最耀眼的那一个,足以打破异人的沉吟犹豫,将衣钵传给师父。
天痴上人由俗而道,由道而僧,毕生追求的就是这个结果,除此师父不会接受其他的可能。
他没有好好保护延玉,也没能保管好师父的答案,陆明矶简直不敢想象师父看到自己残废的模样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憔悴的汉子十分清楚:自己其实比王士魁更害怕接近锭光寺,更无颜面对在他身上花费无数心血的恩师。
能催动千灯手功劲的王士魁,不管天赋几何、是否为武材,师父看待他的眼光肯定都好过残废的自己,王士魁起码还有可能性,他陆明矶的路却已到了尽头,就是个残破的废物。
“白如霜能怎么帮我们?”为转移不断侵袭自己的失望、愧疚和自我否定,陆明矶在客栈的上房内问末殇。
“为什么你的计划非要她不可?”
“白如霜是血骷髅的密探和眼线,血骷髅未必信任她的忠诚,却信任那女人的眼力。”二尾妖人娓娓说道,从容宁定,仿佛为此推演过无数遍。
“白如霜是庄内少数能获淮外出办事的人,血骷髅统御她的方法除了心珠,亦不让她知晓无际血涯真正的位置,白如霜出入都是被蒙上眼睛,装进麻袋里,以车辆送往某处卸下,后头才让她自行前往办事。”
末殇抬头环视对桌的二人,一槌定音。
“若要带人离开无际血涯,我们需要那辆车。”
确实。
延玉身子娇弱,就算乔装改扮、易换形容,要她自己走出无际血涯,就算无人盘查也未必能办到。
但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白如霜为何要帮我们?”
“心珠。”末殇从贴身暗袋里取出一只绝不透光的晶亮小瓶,似是以黑曜石磨制,通体滑润,宛如珠宝,随手置于桌顶。
“心珠的原理,约莫是采取某种寄生于鹿石上的异虫,连同寄生的部分埋入人体——这点我不知是如何办到的,毕竟原理并不等于技术,推测也非解析,这点希望二位务必牢记。”
如何将蛊虫保护在珠壳内,又如何确保它们能在人体中破壳而出——又或不破壳而出——末殇一无所知。
血骷髅所持的念珠串,似与植入下属体内的心珠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以致捏碎便能唤醒蛊虫,关于此节末殇亦无足够的底蕴知识,无从了解,只能约略推敲现象间的因果联系。
“但我祖上传落的医典札记中,有个名唤‘消石散’的方子,能徐徐化消人体内所生之石淋、砂淋(结石)。此二者好发于肾、脬(音“抛”,意指膀胱),佐以内力震碎石淋之法,消石散能将石碎消溶更细,便于排出体外。”
陆明矶闻言一凛,连王士魁也只愣了片刻,恍然击掌,“所以……是用这个消石散把心珠化掉的意思么?”
瞧着小黑曜石瓶的双眼放光,与其说是贪婪渴望,倒不如说是在黑暗中重新看见一丝希望,都快感动得哭出来。
末殇冷冷一笑,“我为你们师兄弟几个移植过那枚心珠,忍不住便从医者的角度发想,若遇此症,须得如何治疗?放进去不难,颈椎虽是人身紧要,包裹的皮肉却很浅,只消不伤及骨节内里,就是皮肉痛而已,也不怎的。
“但心珠入体之后,会自行钻入骨节中,与内髓相连,上至头颅,下延脊椎,这是动不了的,稍动即死,绝难在不害死宿主的情况下,以人力取出。迄今回收的两次,皆是宿主死亡,无有例外。”
末殇想到的办法,是重新调配消石散的方子,使其专溶鹿石,而不伤人体之内质性相近的骨骼成分,并添加能杀死蛊虫的材料,却对同为生元的人体无害。
“所以这药能使?”王士魁难抑雀跃,直冲着小玉瓶流口水。
“我不确定。”
望着两人或错愕或质疑的眼光,末殇淡然道:“理论是这样,临床未必见得。若有百八十个身中心珠的病人,不计生死的给我试验个三年五载,密切追踪观察,或有定论。至于现在,只能说我在动物身上试过,最多到成猪这般体型,植于皮下的鹿石确实有见消溶,方子也能杀死猪只身上寄生的小虫子,而无碍其健康。”
“但心珠所用的蛊虫我拿不到样本,也不知是什么种属,更没法花上十年二十年走访南陵,探寻源头,所以这瓶里的药能不能使,只能说‘我不确定’。”
风险始终都是有的。
即使不通医术如王、陆,也能随便想到几条:
鹿石消溶的过程中,倘若突然释出蛊虫,岂非跟捏碎念珠没两样?
蛊虫入脑,做出各种疯狂的自残行径难以顿止,死得惨不堪言,还不如出卖灵魂,老老实实给女魔头打下手。
拿这般毫无保障的半成品,去劝诱血骷髅座下的红人白如霜,能有几成把握?
“我觉得能行,不妨试试。”
居然是王士魁打破了冗长的静默。
微拘的马脸道人对陆明矶讷讷一笑,似乎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好像很了不起似的,明明就是个杂鱼,搔着梳紧的薄发顶,不好意思的说:“陆大侠,你没当过坏人,不懂我们这些在血使大人手底下的人,有多绝望。只要还能看到一点光,哪怕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会有人想试一试的。这瓶里的就是那个光。”
末殇和王士魁相偕来到白如霜房里,把那个光置于桌顶,推到她面前。
“……所以,你要我私纵陆明矶的老婆,再利用载我出行的车辆,将你们运出无际血涯,然后这瓶不确定能否化解心珠的半吊子解药,从此便归了我?”白衣少妇含笑说道,仿佛聊的是什么家常趣事。
“末大夫会追踪观察,调整方子的。”
王士魁也知道这听着有多不靠谱,赶紧补充,“虽不保证,但会治好。一定,一定。嘿嘿。”
末殇翻了翻白眼。
白如霜倒是抑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只是有点明显。
他明白两个女人一台子戏,末大夫虽难说算不算女人,但他总觉得今天的白如霜特别“白如霜”。这很危险。
少妇乍看烟视媚行,行事狠辣,城府甚深,相处久了却知她最多的其实是懒;那种深入骨髓的消极、倦怠与随波逐流,说不定占了九成的白如霜,少妇只消拿出营业用的那一成来,便足以成为血使大人的心腹。
面对王士魁之类的熟人老屁股,白如霜经常连演都懒得演。
他不知大夫和白如霜是怎么相处的,但眼前这个白如霜太用力了,媚态横生,巧笑倩兮,温婉亲切得令人心动……霎那间竟令道人有如临大敌之感,仿佛下一霎眼她便要抽出桌下预藏的刀剑,一扬手唤出躲在某处的军荼利众人,麻利地拿两个胆大包天的无眼叛徒包顿饺子。
否则何必演得这么用力?这是演给谁人看?莫非血使大人早已回转,这是个请君入瓮的毒计!难怪。
难怪方才那个丫鬟二话不说便引他俩入庄,全是演戏——
“成交。咱们几时动身?赶早不赶晚,你们先去牢里救人,我备好车辆在小院外头等你们。”素袖倏动,已将黑曜石瓶收去,白生生的纤长玉手往外虚引,明显是送客之意。
王士魁下巴差点掉桌上。
这么干脆的么?不是说两个女人一台戏——
“笃!”的一响,一枚三寸来长的羽尾小箭钉在床柱上,白羽兀自嗡嗡颤摇,末殇身形未动,随手将对着拨步床的左手挪回原处,对正锦桌对面的少妇。
“我这弩能连发的,你避不开。莫要轻举妄动。”末殇轻道。
王士魁没想到这台戏来得如此生猛野蛮,猝不及防,丝毫不讲江湖规矩,但武力挟持决计不是条路。
就算白如霜被挟备车,离开无际血涯还得过上好几关,没有少妇协力,绝难带贺延玉离开,这是打算杀出去的意思了。
大夫忒聪明的人,怎会选这条必死之路?
喂喂,就算不想他们夫妻团圆,也犯不着赔上我俩的命啊。
道人心中叫苦连天,不免埋怨陆大侠未解风情,怎么就没瞧出大夫一片心意。
你们几个痴男怨女情孽纠葛的,别算上我老王行不?关我屁事?
白如霜却如如不动,垂眸含笑,仿佛胸有成竹,无意随铁了心要害死元配、与情敌同归于尽的末大夫起舞。
“不是,大夫你冷静点,这不是谈得好好的么?药你再配就有,白如……白姑娘也要收前订的不是——”
“睁大你的狗眼,王士魁。”
面白如涂漆的鬼大夫嘴角微扬,阴恻恻地笑道:
“这女人不是白如霜,她根本不认识我俩,只是顺着我的话头说罢了。现下,她已知白如霜能唤人备车,假称受血骷髅之命,离开此间;我们前脚一走,她立刻脚底抹油,逃得无影无踪,断了你我撤离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