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徐伟业与三位高管私下会面,四人都是拥有股权的公司元老,在下午的会议中都明确表态反对撤换董事长,他们四人再加上胡志远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股权,以及霍宏宇自己的股权,已经高过了公司法中俗称的“捣蛋线”。
公司法规定,股东大会对于重大事项的决议,必须投票超过2/ 3才能通过,换而言之,若有一位股东掌握了34% 的股权,那就意味着拥有对重大事项的否决权。
于是,34% 就被人称作“捣蛋线”。
但有时候,为了扩大融资规模,公司的初创者可能也会降低自己股权比例,从而吸引更多实力雄厚的资本。
霍宏宇正是如此,但他将股权划分给几位心腹,实质上依然保持着对全公司的控制。
而这也是事情的蹊跷之处。
虽然王钰在上下午的两次会议上都一言不发,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就是他弄出来的“政变”戏码,霍总的突然失踪也必定与他有关。
但这样一来,王钰已是毫无退路,他究竟有什么底气这样玩?
“霍总的家人联系到了侯书记,侯书记亲自去警局看了监控。但很奇怪,侯书记说区公安和市总局的监控都显示,今天早上,霍总的车像往常一样开到了公司。”
“胡说!我看了公司车库的录像,压根就没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喝多了酒,满脸通红地反驳道。
“老蒋……你别急,那是侯书记说的……”徐伟业皱着眉头解释道。
“那你们说,这监控会不会被做了手脚?”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精瘦男人质疑道。
“想什么呢?那可是警局的监控!”秃头男子满脸不相信。
“不过王钰那小子,说不定真能做出来。”
“那要是真的,胆子也太大了……也是下了血本了,买通警局高层,这得花多少钱?”
众人沉默,各自思考了一会儿,徐伟业分析道,“是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如果连起来,那倒还真说得通。昨天下午,雷洪当面顶撞霍总,等于是撕破脸了。按照计划,今天的会议不光是宣布终止与绿榕公司的合作,还要找王钰的麻烦。但霍总的失踪打乱了计划,于是说完了绿榕的事,那几个机构股东代表就提出要罢免霍总。”
“所以,霍总的失踪肯定是有预谋的,他要的就是群龙无首,趁火打劫。所以,他不光是勾搭上了那几个机构投资代表。警局那边也是其中一环,不光是监控做了手脚,基层警员的侦察也肯定是出工不出力。就算惊动了侯书记,那侯书记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还好,这小子只是想夺权,霍总的人身安全应该不至于有问题。估计明天开完会,就会把霍总放出来了,不然,再惊动到省里,就闹太大了,我料他也不敢。”
“这说的什么话!光人没事有啥用?看这小子下这血本,是志在必得了。要是被他得逞,我们有什么脸向霍总交代?再说了,我们几个在他手下,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脑子还挺清醒的嘛,老蒋。”
“我,我就是沾酒上脸,又没真喝醉!”
“说的没错,这种人做事没底线,迟早要栽。他要是真有能耐把公司弄下来,我就退股,不干了。”秃头男一脸严肃地说。
“好了好了。不管他怎么搞,最后还是要拿股权说话。我现在正是担心这个……”徐伟业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王钰这么玩,已经没有退路了,是不是私下已经撬动了什么人?”
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互相怀疑起来。
观察完三人的表情,徐伟业又解释道,“我不是怀疑各位,我是想说,公司里其他有股权的那几位高管,你们有没有留意过他们的动向……还有,我想核对一下各自的股权,然后商量明天的对策。”
……
庄园内,屋外依然戒备森严,屋内却是音响震天,灯光绚丽,酒色迷人。
霍宏宇左拥右抱,旁边是同样搂着女人的辜临渊。
一同绑来的司机老黄也在场来作陪。
怀里的美女姿色出众,歌喉十分甜美,可霍宏宇却心不在焉,依然在挂念着下午的棋局。
围棋由于其规则的特点,边角的重要性远高于中央,因此,从古至今,棋手们皆以边角为起点展开博弈。
若是有人第一手就下在最中心的“天元”位,那这人如果不是门外汉,就是单纯在挑衅对手。
因此,辜临渊开局那一手天元,便激起了霍宏宇十足的怒意,他顿时端坐起身子,聚精会神起来。
但怒归怒,他并没有赌气似地也下在天元位周围去与辜临渊硬杠,而是按部就班地在角落布局。
辜临渊见他不上当,也就回归角落,与之缠斗。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主动放弃了执黑先行的优势。
进入中盘,霍宏宇如第一盘一样,略有小优,可他越下越发现不对劲。辜临渊的棋路与之前完全不同,颇有大开大合之意。
又下了十来手,霍宏宇才初见端倪。
虽然黑子在边角没讨得多少好处,但不知不觉间,他发现靠近中央部分的黑子隐隐有凝聚起势之意。
那第一颗落在天元的黑子,似乎有一种吸引整体走势的魔力。
若是立刻分神去破坏,那么自己边角的优势就难以守住,可若是继续耕耘边角,也难以速胜,那再往后,恐怕也不好向内发展。
随着棋局深入,霍宏宇不详的预感实现了,他举步维艰,思考到大脑沉重也难以落子,最终,乱中出错,被辜临渊屠掉大龙,只得投子认负。
再次复盘,霍宏宇才意识到,对方敢这么玩,意味着其真正的棋力远胜自己。
“霍总,还是不高兴么。”等美女唱完歌,辜临渊笑嘻嘻地问。
霍宏宇转头看了一眼辜临渊,又看了一眼老黄。
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老黄已经沦陷在美女与酒精迷乱中,抱着怀里的女人往她胸口乱啃,惹得女人花枝乱颤。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哈,您多虑了,我也只是闲得无聊,没什么想法。”
“哼,棋路正是心路,要不怎么叫手谈呢,”霍宏宇心想,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这里太吵,陪我出去抽根烟吧。”
……
翌日,股东大会继续举行,霍宏宇依旧缺席,徐伟业致完开场词后,董事会秘书长陈东阳走上台,发表讲话。
“各位,我们公司作为行业的先行者,最近数年并没有发挥先行优势,我想各位应该清楚,公司的发展其实已经遇到瓶颈了,并购绿榕公司本来是一个开疆拓土的好的机会,但也错失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我认为,应该推选一位更有能力、更有魄力的领袖。万幸的是,我们公司的王钰、王总,正是一位这样的人才。王总不但凭一己之力为公司拿下了金融业务牌照,桓宇金融的运营状况也十分良好,这也是我们公司为数不多成功开拓新领域的案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目前已经有诸多P2P公司濒临倒闭,我想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因此,我推举王总担任新董事长。我相信在王总的引领下,公司里里外外都能重新焕发活力。”
“他妈的,这嘴脸……”
徐伟业和一众霍派心腹听完,顿时一肚子火,对演讲者的吹捧嘴脸感到恶心。
但他们确实无法对王钰的资历与能力挑刺。
唯一能说的,是王钰这人爱玩旁门左道,但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各位股东投票吧,按各自的股权比例计数,若超过三分之二,也就是67% ,则决议通过。”
“慢着,人都没到齐,就这么投票,是不是太仓促了?这样的投票结果,恐怕不能作数吧?”徐伟业皱着眉头反对道。
“霍总杳无音信,就按反对票算好了,本来涉及到本人的决议,应该回避的呢。但相对的,王总也不回避了,按支持票来算,可以吧?其他未到场的,以及散户股东的票数统计,之后再说。”
霍派的几位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霍宏宇拥有20% 股权,而王钰只有5% ,若同时算作回避,那就等于是王钰占了大便宜。
既然对方没有强行贪这个大便宜,霍派也不好说什么。
“我支持。”昨天发言的机构代表之一率先举手示意。
“好。小张,记录一下,卧龙资本,支持票。”
“我反对。”
“我反对。”
……
股东们纷纷举手投票,霍派都投了反对票,徐伟业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他昨晚和几位摇摆派沟通过,虽然不一定都会听他,但只要有一两个人投弃权票,那这个决议就很难通过。
“嘎吱。”
会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消瘦的身影走进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来者竟是前天被带走的胡志远。
只见此人面容憔悴,双眼通红,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不好意思,来晚了。”低声道歉完,他找了个空位落座,举起手,有气无力地说,“我支持。”
众人皆是震惊,慢慢变得骚乱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胡志远和王钰水火不容,发生过多次争执,可在这要紧关头,竟然投支持票,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胡志远!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在投什么票吗你就支持?你支持个屁!”脾气暴躁的老蒋着急地站起来指着胡志远怒斥道。
“慢着,先别记。”徐伟业站起身,内心着急的同时保持着风度,向着许知远问道,“志远,支持票是支持王钰担任新一届董事长,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我知道,我……同意。”胡志远一脸生无可恋,但依然确认自己的选择。
“你!”
“咳咳,都是成年人,就不要干涉其他股东的决意了吧?”陈东阳提醒道。
老蒋和徐伟业只能愤愤不平地坐下。
“没事,胡志远的股权也就3% ,我估了下,摇摆派有一个弃权就行。”一旁的精瘦男凑近徐伟业低声道,“小胡被这么搞,我觉得,反倒会让摇摆派对王钰反感。”
“嘎。”
大门又被推开,一位老人拄着拐杖,在老蔡的搀扶下走进了会场,有人认出老人,惊讶地说,“王……王总,您怎么来了……”
“股权是我的,王钰只是我的代理人。”
这话也暗示了老人的身份,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年轻人也对老者肃然起敬。
老者是王钰的父亲王桓,桓宇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十多年前和霍宏宇闹矛盾后退出管理层,不再过问公司事务,只是保留了一点股权。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给我儿子王钰站台,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更公平一些。如今公司的最大问题,就是绿榕公司的并购案,有人推选王钰,也是想让他来解决这个烂摊子。那么这样,把撤换董事长的决议,改成一个对赌协议。也就是,让王钰担任临时董事长,限期三个月,完成对绿榕公司的并购,如果能完成,才能正式升任董事长。但如果没能完成,就卷铺盖走人,彻底退出公司管理层。”
“什么……”会场再次骚乱起来,股东们议论纷纷。
徐伟业脸色难看,预感大事不妙。
这一招以退为进,摇摆派肯定是倾向于投支持票了。
把票投给支持对赌协议,比直接投给王钰,心理层面上更能令人接受,道义上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也更站得住脚。
更何况,那些人里有几个本就是王桓的旧部,王桓嘴上说要公平,但只要这人往那儿一站,本身就改变了风向。
“再补充一点,如果对赌生效后,并购未能完成,我也将彻底退股,一股不留。这一点,也可以写进对赌协议的条款之中。”
这句更令人震惊的话一出,会场反倒安静了下来。
寂静了一阵后,便有人举手,“我同意对赌。”
“我同意。”
……
在场的股东全部表决完,陈东阳瞟了一眼助理小张的电脑,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前,一边在电能上操作,一边对众人道,“那么,还差远在美国的杰瑞米的一票。”他又对着电脑问道,“喂,杰瑞米,听得到吗?请告诉我您的投票。”
“等下,应该已经出结果了吧?散户的票是从昨天下午就提前开始投的,现在已经截止了。难道,就差杰瑞米那两票?”徐伟业站起来,提出疑问。
“抱歉,为了避免影响最后一位股东的决策,我不能透露。”
“喂喂,我在飞机上,马上要起飞了,信号不太好,听得到吗?”陈东阳的电脑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普通话和许多外籍华裔一样,不太标准。
“OKOK,是这样的,投票的内容现在改成了一个对赌协议,您都听到了吧?”
“嗯,我了解。那……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和王总,还有霍总,都沾点亲戚关系。所以呢,我不知道国内是怎么样的,按美国的习惯,我应该放弃投票吧,所以……我……放弃。”
“好的,再确认一遍哦。由于涉及亲缘关系,您选择对这次投票回避,是这样吗?”
“是的。”
“OK,祝您度假愉快。”
“谢谢,拜拜。”
“好的,杰瑞米回避投票,最终结果是,66票支持,加上散户合计0。2票支持。因为杰瑞米回避投票,总票数扣除2票,为98票,得票率67。55% ,超过三分之二,决议通过。”陈东阳公布了结果,助理小张同时将统计明细投屏到大屏幕,供人复核。
“等等!”“慢着!”陈东阳正要带头鼓掌,徐伟业和老蒋不约而同地拍案而起。
“杰瑞米刚才说的是放弃投票,理应算作弃权票,那么总票数还是100,最终结果就是66。2票,没有超过三分之二。”徐伟业看出了陈东阳的小花招,据理力争。
“徐总,我可是问了杰瑞米是否回避,他回答是。您要不要再听听录音?”陈东阳微笑着,点击鼠标。
“您选择对这次投票回避,是这样吗?”
“是的。”
“再之前呢?杰瑞米明明说了,放弃投票。理应是投弃权票,总票数依然是100票才对。”
“我这儿也有录音。”老蒋拿起手机,拉高音量播放。
“……我应该放弃投票吧,所以……我……放弃。”
“都听到了吧?这分明是要投弃权票。你搁那玩什么文字游戏呢?偷偷换成' 回避' ,再引导他确认,想糊弄人,没那么简单!”
陈东阳笑笑,心想,“这老蒋看似五大三粗,心思倒是细腻,这伙人可真不好搞啊。”
“徐总,蒋总,都会错意了吧?既然他主动提到了和双方的亲缘关系,所以他的意思当然是回避了,这难道还有问题吗?”
“是啊,这当然是回避了。”人群里也传来帮腔的声音。
“我说,这次投票,连两位当事人都不回避,他回避个什么?当然是要按他的原意弃权来算。”
“扯淡呢!”
双方争执不下,逐渐演变成了激烈的争吵,言语也变得过激起来,时不时有脏话冒出。
见局面差点失控,徐伟业起身提议道,“先别吵了。那这样,再联络一下杰瑞米,问问清楚,到底是弃权,还是回避。”
陈东阳朝助理小张使了个眼色,小张马上申请通话,可对方迟迟不接通,又试了几次,依然联系不上。
“看来,飞机起飞了,似乎要飞十个小时,今天恐怕是联系不上了。”
“那没办法,会议继续延期吧,劳烦大家,明天早上继续来参与会议,把杰瑞米的真实意图问清楚。”陈东阳无奈地说。
“妈的,什么破会,开他妈三天?有病?”老蒋不耐烦地破口大骂。
“你不想来可以不来。”陈东阳没给他好脸色,加重语气,提高嗓音反击道,“别到时候又说我们弄虚作假就是了。”
“你他妈的,怎么说话的?”老蒋怒气冲冲,拍案而起,在他眼里,陈东阳虽然职位不低,但他没股权,竟也敢蹬鼻子上脸,属实无法无天了。
徐伟业没有理会二人的争吵,大步离开了会场,他看了一眼手表,计算杰瑞米下机的时间。
……
第二天一早,辜临渊坐着手下的车前往南达市,脑海里浮想着这几天的事。
前天夜里,霍宏宇和他聊了很多公司的事,透露了不少他接触不到的信息,令他受益匪浅。
作为回报,辜临渊帮他录了一段视频发给他家人报平安。
但辜临渊毕竟还是“绑匪”的身份,视频通过海外的途径,七拐八绕地发送到了霍宏宇妻子的邮箱里,避免通过ip追溯的可能。
昨天,两人还一起看完了股东大会的全程直播,霍宏宇透露了一些股东大会中没有提到的细节。
在与绿榕公司成立合资公司后,霍宏宇启用降价销售房屋的策略,以求快速回拢资金,还砍掉了一些在建小区里的景观设施,以节约成本。
这引起了绿榕公司老总宋威宁的不满。
宋威宁这人,颇有艺术情怀,在造房方面总是喜欢加上许多艺术成分,而霍宏宇是典型的务实商人,理念本身很难合得来。
另外,降价后,之前的原价购房者都觉得自己吃大亏了,组织了一个“维权会”去售楼处吵闹了好几天,企业形象一落千丈。
于是,宋威宁觉得霍宏宇的做法不厚道,便吵着要重返董事会。
而事前,霍宏宇出于“兄弟义气”,没有签订合同让宋威宁彻底退出。
二人的矛盾闹得不小,霍宏宇尽量保持忍让,赢得了外界不少同情的声音,但矛盾始终无法化解。
而后,证监会将二人判定为“一致行动人”,要求桓宇全面收购绿榕,否则就只能解散合资公司。
若是二人依然是初期那种称兄道弟的关系,宋威宁或许会给出一个“友情价”,让霍宏宇顺利接盘。
可现实是二人矛盾激化,宋威宁找来审计、律师组成团队,故意抬价,卡着霍宏宇。
霍宏宇表露放弃的意向,想看看对方是否会妥协。但没想到,宋威宁居然找了一家“中字头”的企业,准备与他们合作。
见形势至此,霍宏宇也只能顺势放弃。“中字头”代表其背后是地方政府,霍宏宇没有信心与之竞争,更不想因此得罪地方政府。
昨天,王桓的出现让霍宏宇深感意外,而王桓提出的对赌协议更令霍宏宇吃惊。
他向辜临渊坦言,如果王钰真的能越过那家中字头企业,搞定这起并购案,那他就真的心服口服地退休。
“这些所谓的' 成功人士' ,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前天那个股东说得对,上百亿的生意不签合同,凭着所谓的兄弟义气,就盲目信任。草台班子似的……听说那个姓宋的还是个赌狗,他妈的,凭什么……”辜临渊暗自腹诽,又想到自己目前只能干一些卑劣而肮脏的勾当,他顿时感到厌恶,一种怀才不遇式的愤慨之情涌上心头,“他妈的,什么时候我也能经手几十、上百亿的生意?”
……
连续三天的会议让许多股东失去了耐心,几个投资机构的股东代表纷纷缺席,让代理人来见证最后的结果。
“不好意思,杰瑞米,打扰您的假期了,我们尽快吧。那……请问,您昨天是想投弃权票,还是选择回避投票?”陈东阳对着电脑询问道。
他的回答将决定整个公司的命运,在场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嗯……我……我想投反对票。”
现场一片哗然,陈东阳语气严肃,再次询问道,“不,不是,您昨天是说放弃投票,我想问的是,放弃是指投' 弃权票' 还是' 回避' 投票?”
“我改变想法了,我要投反对票。”
“您确定?”
“我确定。”
现场的躁动与骚乱越来越剧烈,霍派众人相识一笑。
王钰突然站起身,全场的目光顿时汇集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有些人已经以看笑话的心态蔑视着他了。
他朝着徐伟业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问道,“今天几号?”
“七月一号。”徐伟业回答完,有些摸不着头脑。
桓宇公司的股东大会都在二季度末召开,通常都是一天结束,拖到七月份是挺少见的,可他问这个干嘛呢。
“OK。”王钰淡淡地回应,拿起手机说了一句,“进来吧。”
不一会儿,大门开启,一位踩着高跟鞋的妇人走了进来,她面容精致,身姿婀娜,虽然脸上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也风韵犹存。
“你……你是……”陈东阳不认识此人,连忙询问。
“我也是股东呀,我是来投票的。”美妇风轻云淡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你?你到底是……”陈东阳一时摸不着头脑。
“真的呀,不信的话,去翻档案好了。”助理小张马上动手去查。
“不用查了,她确实有股权。”徐伟业认出了女人,对着女人说道,“邱玉怜,稀客啊,没想到你也要来掺和一手。不过我记得,你和霍总……”
徐伟业本想说,这个名叫邱玉怜的女人既是公司初创团队的一份子,也是是霍宏宇的情人。
“对,我嘛,懒得过问公司的事务,所以老早前就和霍总签了协议,全权委托与他。”邱玉怜顺着话茬道,“也就是,一致行动人协议,是在一次股东大会结束后签的。不过嘛,合同也有时效的呢,一晃十年过去了……”
说完,邱玉怜从包里拿出一张很旧的纸,摊开放到徐伟业面前,另外三位霍派心腹迅速聚集过来,仔细打量。
在反复确认协约内容和霍宏宇的字迹与印章后,徐伟业神色凝重,一抬头,只见美妇淡然地开口道,“我同意对赌。”